7 ☆、狂風暴雨後

狂風暴雨一直到了下半夜才停了下來。

夜家的兩間茅草屋已經被風雨折騰得不堪入目,一家三口坐在舊桌子前,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誰也不說話,不,是夜家母子倆被寒初藍眼裏流露出來的悲憤吓得不敢說話,隐隐中,李氏眼裏又有點歉意。

為何有歉意,寒初藍懶得去深究,或許是覺得娶了她過來當兒媳婦,卻要受這麽多委屈,覺得對不起她吧。三天來,寒初藍覺得李氏除了幹活幹不好之外,待人還是挺好的,至少沒有拿着婆婆的架子壓制着她。

她看到過與張四做鄰居的張六家婆婆,兒媳婦很能幹,上孝公婆,禮待叔姑,下待孩子都是極好的,還要整天被婆婆指着鼻子罵,有點好吃的,張六的婆娘幾乎都不能吃,除非張六心疼妻子,偷偷給妻子留點。

穿越前,寒初藍才二十四歲,還是個未婚的村姑,連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有過。但她在農村,也見多了婆媳的争鬥,可以說婆媳自古以來都是天敵,只不過古代的婆婆比現代的婆婆更厲害,古代的媳婦受盡婆婆的欺淩,很多都不能反抗,有些敢于反抗的,便被外界指責為潑婦,不孝公婆,夫家随時都能把你休掉,或者納幾個妾進家門,直接把妻子架空,徹底無視,讓你守活寡。

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穿越後,寒初藍的性格也沒有收斂,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性子在古代是要吃虧的,那些封建禮教随時都會要了她的命,幸好她是落在貧窮的夜家,夜家母子巴着她做事養活他們,對她極盡的讨好,她又因為初來乍到,無法一下子收斂性子,她也不打算收斂,她就是這種性格!不管相隔多少千年,都是江山易江,本性難移。

眼皮越來越沉,寒初藍困得要命,讓她疑惑的是,她的婆婆和相公也是一直沒有辦法休息,為毛他們依舊神采奕奕,半點困意也看不到?

帶着這種疑惑,寒初藍爬在濕桌子上睡着了。

她一睡着,兩雙眼睛便用着錯綜複雜的眼神看着她。

“澤兒,藍兒似乎換了一個人。”

這是李氏的聲音。

“人沒變,性子變了。”

這是夜千澤的聲音,夜千澤的聲音顯得很深沉,似帶着無盡的深思。

“會不會是她掉在河裏被河神換了一個靈魂?”

“河裏有魚,就是沒有河神。不管她的性子怎麽變,現在這個她更強一點。”夜千澤忘不了她爬樹砍柴的動作娴熟以及聽到青蛙叫聲便能分辯出有蛇,還有她狠砸蛇時的狠辣勁兒。

“澤兒,你會不會喜歡她?”李氏問得很小心,也很擔心,“你不能……”

夜千澤抿唇,深深地看着睡着的寒初藍,久久不語。

李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長長地嘆息一聲,“澤兒,委屈你了。”

夜千澤的唇抿得更緊了。

良久,他淡冷地對李氏說道:“娘,我抱她進房裏去,你替她找套幹爽的衣服替她換掉吧,她身上的衣服全濕了,她不同于我們,容易着涼,家裏這個情況,她要是病了,也無錢替她醫治。”說着,夜千澤站了起來,伸手把睡着的寒初藍抱了起來,轉入他和寒初藍的房間裏,他們那張床也沒有任何的例外,全濕了。

李氏找來破舊的衣服鋪在床上,夜千澤才把寒初藍放躺在上床上,困得厲害的寒初藍睡得特別沉,三天來,這一次她是睡得最沉的,任母子倆折騰着。

松開寒初藍的頭發,雖說濕漉漉的,也無損寒初藍的發絲柔軟之美,夜千澤輕輕地替她梳理一番,讓她的頭靠在床沿邊上,橫着身子睡着,頭發垂落,這樣她的發絲能夠自然幹起來。

“娘,她便交給你了。”

夜千澤淡淡地說了一句,人便離開了房間。

昨夜狂風暴雨,隔天卻是晴空萬裏,一大清早,太陽就爬上了高空,萬縷刺眼的陽光從高空中折射下來,穿透破爛不堪的茅草屋,灑落在屋裏的每一個角落裏,金光閃閃。

寒初藍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婆婆李氏就在自己的身邊和衣躺着,相公夜千澤不見蹤影。

腹中饑腸辘辘,昨天晚上喝下的蛇湯早就被消化掉了。

慢慢地坐起來,寒初藍忍不住又想着,如何解決當前的饑餓?再招眸看着屋頂,她忍不住苦笑着,到底她該先解決那一件?

輕輕地下了床,寒初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頭發也幹爽了。她便先把頭發挽起來,再用木釵挽拴住發絲。整理好儀容後,她走出房間。

夜千澤在院子裏,他正仰望着屋頂,看到寒初藍出來了,他咧嘴便不好意思地笑着,并指指了屋頂,對寒初藍說道:“藍兒,穿了很多洞。”

寒初藍撇他一眼,抿唇不語,他還好意思說穿了很多洞,也不想想是誰搭建的屋子。別人家的相公再怎麽着,也能幹點活,她的相公卻什麽活都幹不好。

寒初藍沒有理睬夜千澤,她在院子裏轉悠,想找找有什麽吃的。

夜家的院子倒是挺大的,很多空地,除去雜草,翻新泥土,可以種點蕃薯,玉米,疏菜,在院子裏種,也安全一點,不用擔心被別人偷。不過,寒初藍瞄了瞄那些竹籬笆,有小偷來,也是防不住的,得弄條狗來養。

狗?

現在他們家連人都養不活了,還想着養狗。

昨夜狂風暴雨,院子裏的雜草叢堆裏是不可能再有蛇出沒的了,除非連續高溫幾天,那些蛇才會往草叢裏鑽,避陽。沒蛇,不能煮蛇湯。門前的河裏倒是有不少河魚,可她此刻還沒有找到打魚的工具,也只能望魚興嘆。

後院裏的樹木,被昨天晚上的狂風暴雨折騰得也夠嗆的,枝葉,枝丫落滿地,就連樹上的鳥窩都被吹得不成樣子了,有些鳥窩也掉落在地上,有小鳥的,小鳥摔死了,有鳥蛋的,鳥蛋摔碎了,有些鳥窩選址很好,在三叉樹丫上,大風未能刮落下來,也不知道鳥窩裏是否有小鳥,如果有的話,估計也命赴黃泉了吧。想到這裏,寒初藍兩眼一亮,想到了一個解決饑餓的辦法了。

掏鳥窩!

不管鳥窩裏是鳥蛋,還是被雨水淋死的小鳥屍體,都能煮來吃,在古代,她也不擔心有禽流感,古代的病毒不像現代那麽發達。

她想到就做,扭身就回到屋裏去,找了一個小布袋,然後迅速地跑出家門,往後山走去。後山樹木蔥蔥郁郁的,樹上肯定多鳥窩,而且聽說後山野獸也多,其他野獸她現在還沒有工具捕獵,也還不懂得捕獵,但遇着野鼠的話,她倒是能撲幾個回來。

“藍兒,你去哪裏?不是說要修屋嗎?”夜千澤看到小媳婦往後山走去,連忙拉開籬笆門,追出來沖着小媳婦的背後嚷着。

“先填飽肚子再說。”餓着肚子怎麽幹活?

“那你是要去哪裏?”

“後山掏鳥窩!”

寒初藍淡冷地抛回了話。

夜千澤鳳眸微閃,說着:“我陪你一起去,後山野獸出沒,很危險的。”

寒初藍已經走到了木橋上,聽到相公的話,她頓住腳步,扭頭淡冷地說着:“你天天往後山砍柴,都沒被野獸吞掉,我怕什麽?留在家裏守着娘親,別讓那些地痞流氓傷了娘親!”

說着,寒初藍扭頭就走。

夜千澤停在原地,分析着小媳婦的話,倏地漲紅了一張俊臉,小媳婦那句話是變着法子罵他沒用,像他這般沒用的都沒有被野獸吞掉,她怕什麽?

這丫頭,罵人也能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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