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折騰了這麽久,也快到中午了。盛夏正午的太陽十分毒辣,加上昨晚下了雨,濕氣大,走在路上,簡直像進了蒸籠。

邡琅雖然不怕熱,卻仍舊不喜歡這種天氣在外面暴曬。再看慕白都快被烤化了,整個鬼好像也有點變形,邡琅撐開遮陽傘,讓慕白鑽進來,他一只鬼才好過一點。

之前邡琅在網上定了餐廳,看着時間差不多,便催促顏涼早點過去,也好享受空調房的清涼。

顏涼駐步回頭望,臉上的神情一點也不輕松。邡琅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明白顏涼是在看他們剛才走出的那個小區。

“看什麽呢?”邡琅十分好奇。

顏涼回過頭,“沒什麽。去哪裏吃飯?”

邡琅撇了一眼那個小區,這個小區似乎新建成不久,樓頂“在水一方”四個大字在太陽照射之下泛着金色的光,這一切本該是嶄新的,亮眼的,但邡琅卻覺得陰森森很是蕭索。

慕白在他旁邊說:“陰氣太重了,大約不止我們見到的那四五個黑影,應當還有別的緣故。”

兩人一鬼一時沉默。

片刻後,顏涼伸手叫停一輛空出租,邡琅也是好奇他怎麽每次都能攔到出租車。上車報上地址,因為有司機在場,邡琅一不能和慕白聊天——怕吓到司機;二不能問顏涼關于今晚的安排——怕司機以為他們是神經病,一時有些無聊。

正好他姐姐邡茴打電話過來,邡琅一接通,便聽見他姐姐說她昨晚做夢夢到一只小白鼠。

那是舒黎。邡琅立刻明白她說的是昨晚的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真實發生過的,他姐姐要說是做夢?他看了一眼顏涼,顏涼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沒什麽可疑的。

挂了電話後,邡琅問顏涼:“昨晚上舒黎來做什麽?”

顏涼當然也不清楚,昨晚那種情況下,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和舒黎說話。此時邡琅一問,顏涼才發覺有點不對,舒黎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來找他,難道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眉毛擰了一擰,随即舒展開來,說:“無妨,過後再問吧!”

說話間到了目的地,邡琅顏涼和慕白一起走進小包房,房間裏冷氣吹着,慕白總算是活過來了,飄到椅子上,癱成一坨。邡琅做主點菜,趁着這空檔,顏涼說了句“我出去一下”,便走出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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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服務生也出去後,慕白才說:“那只狐貍精也不知道搞什麽名堂,但顏大師自身陰氣過重,我擔心對上付立,他不占優勢。”

顏涼自身陰氣過重這話,邡琅聽過兩次,一次是在林家墓地厭鬼說的,一次是桑陽頭七那天陰差說的。

現在慕白也這樣說,邡琅便問:“陰氣過重會怎樣?”他感覺不到顏涼有什麽異常,但從他們口中,似乎陰氣過重極為不好。

慕白:“陰陽兩氣構成萬物,普通人陰陽調和,陽氣和陰氣都在一定範圍。陰氣重,簡單說就是八字輕,容易遇見不幹淨的東西,若只是這樣,顏大師本身就是做這行的,倒也無所謂。但我感覺顏大師自身的陰氣,似乎比我也少不了多少,這就危險了——”

他說到這裏突然停止,邡琅正待要問,顏涼卻推門進來,他便不好意思繼續和慕白讨論顏涼。

吃過飯後,邡琅問顏涼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或者要做什麽準備,顏涼說:“倒不用特意準備什麽,只是最好給你備一些護身的東西。”他說着,又看着邡琅,“讓你晚上別跟着,你一定不願意吧?”

邡琅自然不肯,再說慕白也說了擔心顏涼晚上吃虧,他更是要去現場看着了。

邡琅:“護身的東西也不用太急,你有沒有能逃命的法寶?”

顏涼從乾坤袋裏翻了翻,還真讓他找出來了。“這個是我師祖賞的。”他拿出一個陶土做的筒子,“別看長得不起眼,師祖注了修為在裏面。我教你一句咒語,用的時候将一頭對着要去的方位,默念這句咒語,可瞬間挪移。”

他正要遞給邡琅,又有些猶豫。邡琅心急,他是想有個保命的法寶,可在顏涼吃虧的時候拖着顏涼逃命。現在顏涼如此猶豫,難道是覺得這是祖師爺賞的,不舍得給他?

顏涼最終将陶土筒子給了邡琅,“師祖一生不靠譜的時候多,這個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他又翻了翻乾坤袋,能逃命的法寶畢竟不多見,他竟找不出第二件了。

邡琅明白他的意思,又覺得自己那般猜想他實在羞愧,他臉色微紅,對顏涼說:“我看這個挺好的。”好不好用只有用的時候才知道,邡琅在心裏千萬拜托那位祖師爺,自己可是為了救他徒孫的命,關鍵時刻可別掉鏈子啊!

顏涼回到家裏,又畫了幾套符紙給邡琅護身。

時間慢慢走到夜裏。

十點過後,家裏人陸陸續續都睡下了。邡琅在顏涼房間拿着手機打游戲,他游戲裏的隊友,那個叫【楓林晚】的萌妹抱怨他最近都不怎麽上線,好多任務她都沒法做。

邡琅心不在焉地和她聊着,挂機跑任務。顏涼在一旁看書,還是那種豎版的像文物的古書。

時間走到十一點,邡琅問:“什麽時候動身?”

顏涼:“子時陰氣最重,過了子時我們再去。”

邡琅白緊張半天,一看還要再等兩個小時,立馬鬥志昂揚地和【楓林晚】組隊副本。

【楓林晚】卻興致缺缺,說自己最近神經衰弱,要休息了。邡琅只好和她道過晚安,找了部電影,随便看着。

子時剛過,顏涼便收起書,站起身整理一下道袍,邡琅關掉視頻軟件,緊張兮兮地盯着顏涼:“這就走嗎?”

顏涼點點頭,率先走出房間,邡琅跟在他身後,靜悄悄地離開別墅。

在水一方小區離這裏不遠,白天他們就是走過去的,此時深更半夜的,叫車反而不方便,還不如步行。邡琅還在交代慕白:“……到時候你飛高點掠陣。”

慕白雖然是千年老鬼,戰鬥力卻不行,邡琅看顏涼沒安排,便瞎出主意:“我躲在暗處,找機會偷襲。”

顏涼聽着嘴角微微翹起,他忽然想到一事,便對邡琅說:“別像昨晚那樣死命往地上磕,我給你下有辟邪的符咒,實在躲不過,符咒也是能抵擋一陣子的。”

邡琅臉上的表情頓時裂了,他僵了半晌才說:“那昨晚我受的傷豈不是白受了?”

顏涼雖然十分同情他,但看他這般表情也有些忍不住笑意。他忍着笑,面無表情地說:“對。”

邡琅頓時沮喪着臉,慕白則同情地看着他。

他們走到在水一方大門不遠處,發現整座小區一片死寂,不正常的烏雲飄在小區上方,就連邡琅都猜到那是什麽——付立制造的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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