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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初大概是真的被靳澄使喚慣了, 靳澄讓他不要回去了,他居然還生出一絲感激來了。
一邊唾棄自己的沒出息,一邊聽到靳澄一臉不爽的說外面太暗,他什麽都看不清。沈蔚初認命的打開身後房間的門。
沈蔚初就住在裏面, 一個小套間,外面屋子中間放着的一個雕花矮幾, 配套的是一套深色的布藝沙發,旁邊還有兩把圈椅,中間的矮桌上放着一盆花。裏間跟外間是半敞開式的, 中間隔着一個木質的镂空隔斷,後面放了張書桌,桌上放了不少書, 還有毛筆、硯臺之類的東西, 似模似樣的, 十足的古韻。
靳澄有點好奇的問沈蔚初,“你平時會寫毛筆字?”
沈蔚初拿着手機拖着兩只狗, 手機鏡頭晃得不行, 都這樣了靳澄居然還看到裏面的房間了, 他“嗯”了聲, 算是回答了,他可是小時候就被師父抽着練毛筆字的, 不說寫的多好, 起碼是能見人的。
這兩只狗今天在院子裏野了一天這會都不肯進屋, 二哈不肯進來帶的小一也不肯進來, 沈蔚初都要發火了,如果不是靳澄還在視頻另一頭,他肯定是要上手揍狗的。
“牆上的畫是你畫的?”靳澄又看到了別的地方。
沈蔚初放棄了,把狗又栓到門口去了,先搞定狗主人,“外面的是師父和師叔畫的,就是我師父的搭檔方老師畫的,這一幅是我小師叔畫的,最裏面的那個才是我畫的。因為畫得不好就藏在裏面。”
沈蔚初一幅一幅給靳澄解釋道,他自己畫的是一幅梅花,小時候畫的,還是臨摹的,師父說畫的還湊合就給他裝裱起來了,他那時候覺得自己牛逼哄哄的還挂在房間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地方,後來搬回來住的時候才給挪到裏面去的。這半吊子功夫,也就騙騙靳澄這種門外漢了。
聽沈蔚初說了一大堆,靳澄感嘆,粉絲都說他們這些人厲害,會跳舞會唱歌會作曲,各種樂器都會一點,他怎麽覺得自己跟沈蔚初比起來還差遠了呢?
沈蔚初真的沒覺得自己會多少東西,他們跟着師父一路學下來,這些都是基礎,抛掉這些,他感覺靳澄要更厲害,除了脾氣差點,日常生活能力差點,也沒什麽不會的,而且不管做什麽都是能做到最好。
兩個人都在肚子裏誇着對方,視頻裏居然沉默下來了。
沈蔚初其實還沒從靳澄助理的身份裏轉換出來,只要對上靳澄,總有種要聽他說的感覺,所以靳澄不說話,他也就不說話了。
靳澄也是惱火的厲害,好不容易找個借口跟人說話,居然冷場了。
随着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覺得沈蔚初随時都要開口說“沒什麽事,那我就挂了”,結果沈蔚初忽然開口說:“今天……師父跟我說……以後,每周都讓我上一次臺。”
“挺好的。”靳澄回答的很平淡,心裏其實還是挺欣喜的,自從沈蔚初不再是他的助理後,他根本就摸不到沈蔚初的行蹤,也不知道他每天都經歷些什麽事,所以沈蔚初願意跟他講,就算是雞毛蒜皮的事,他也是願意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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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蔚初嘆氣,既然都說了,那就幹脆全說了好了,“我知道這是好事,但是……我心裏也沒底,我才回來沒多久師父就給了我機會,感覺有點對不起那些一直在園子裏努力的人。還有,我不知道師父他們是真的覺得我能上臺才讓我上臺的,還是……因為比較照顧我才讓我上臺的。”
靳澄聽到這話就有點上火,但是一看視頻裏的沈蔚初一副打蔫了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語氣也跟着放緩了,“你師父經營一個這麽大的園子,會這麽沒考慮嗎?他選擇讓你上臺肯定不會是去砸自己的招牌的,他們有他們的考量,你要是這麽計較這些事,”
沈蔚初愣了一下,還是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可是……我總覺得別人會在背後說閑話。”
靳澄聽到這句也是無奈,沈蔚初是不是還沒意識到,他既然走上了這個行業,這一關是遲早都要過的,“那你這麽在乎,不如不做了?”
沈蔚初立馬搖頭,“當然不行?”
“那你害怕?”
沈蔚初本來想搖頭的,但是他确實害怕,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的靳澄變得特別的嚴肅,他沒辦法否認,只能點頭了。
他以為靳澄會鄙視他,結果靳澄卻說:“我也害怕。”
沈蔚初很驚訝,他好像知道靳澄的事情越來越多了,靳澄也很少這樣坦率的在人面前承認自己的弱點,上一次說起這個,好像也是因為鼓勵他。
“我們剛剛出道登頂那兩年,粉絲很多,黑粉也很多,然後有人跟車,有人半夜鑽進我們宿舍,甚至還有人給公司寄恐吓信,威脅我們說要讓我們死在臺上。最嚴重的時候,公司給我們五個人請了十多個保镖,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害怕到不敢上臺。”
這些事和靳澄給大家看到的樣子完全不相符,他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在別人看來跟害怕兩個字大概也挨不上邊,“不過害怕也沒用,和喜歡做這件事比起來,我覺得……這些事都不是問題,你總有辦法來解決的。至于你說的那些閑言碎語,這大概是這個舞臺給了你機會後從你身上拿走的東西,你不用在意,就當是交給這個舞臺入場費吧!”
沈蔚初總是能聽到一些靳澄不曾對別人說過的事,他因為知道跟藝人比起來,他這種擔憂顯得有點過于自尋煩惱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靳澄每一次給他的安慰,總是會讓他找回自己一點。
“我……盡量吧!”沈蔚初嘆氣,他對舞臺的喜歡肯定不輸給靳澄,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會比靳澄強大。只能咬着牙就這樣走下去,誰不是這樣過來的?能站在舞臺上哪個不是經過千錘百煉過來的。
沈蔚初今天很累,一開始還在屋子裏面轉悠,後面幹脆直接爬上了床,聽着靳澄說話,順勢就倒在了床上,他倒下去的瞬間仿佛聽到鏡頭那頭的靳澄在笑。
沈蔚初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着,靳澄那邊燈火通明,本來人來人往的房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變得安靜了,他只看到靳澄的臉,一張跟平時感覺不太一樣的臉,一點都不兇。
靳澄盯着躺在那裏跟靳澄閑聊,聊到自己今天上課,他因為基礎很差,聽得很吃力。又聊到靳澄今天走機場又收到了不少娃娃,還有人讓他轉交給沈蔚初,靳澄很生氣,說娃娃自己沒收了。
沈蔚初都不知道自己跟靳澄接觸雇傭關系後,居然有這麽多話聊。
聊着聊着,沈蔚初都快要閉眼的時候,靳澄忽然問他,“你要不要來看我的演唱會?”
“演唱會?”沈蔚初納悶,他跟着靳澄這幾年,他們的演唱會他哪一場沒看過?
“不是作為助理,是作為觀衆坐在臺下。”靳澄說的很認真,“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好好看過我在臺上的樣子?”
說起來好像是這樣,他一直都是在後臺忙的打轉,空了也只能從旁邊看,臺下居然一次都沒有過,“我明天過不來。”
“不是明天的。我請你看巡演的最後一次。”最後一場巡演就是在同城,形式也會有點不一樣,算是這一年組合大活動的閉幕,他們準備了很多。
沈蔚初努力的點頭,他其實也有點想好好看看在舞臺上活力四射的靳澄。就在前不久,他都沒想到自己還能這麽平靜的跟靳澄說話,也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還能交流舞臺經驗,還能聊很多雞毛蒜皮的事,對方還能邀請自己去看他的演出。
沈蔚初感嘆,“我也沒想到,我有問題的時候居然都是澄哥你來鼓勵我。”
“有問題嗎?”這句話就讓靳澄不滿了,除了他,這個小混蛋還想找誰?他那個小師兄?
“沒有,我只是感嘆,我長這麽大居然一個說能說知心話的朋友都沒有。仿佛白活了。”
“我……”靳澄開始緊張了,想求好友,但是話到嘴邊居然說不出口了。
“嗯?”沈蔚初打了個呵欠,他有點困了。
靳澄的聲音忽然變小了,“我是說……”
沈蔚初真的沒聽清楚,人也困得不行了,瞌睡連連的幹脆側身躺在那裏,把手機擱在床沿邊立着。
“我不是嗎?”靳澄又說了一遍,沈蔚初眼皮都要蓋上了,嘟哝着問了句,什麽?
靳澄嘆氣,“我是說我不是你的朋友嗎?”
“不是吧……”沈蔚初困了,嘟囔着後面的話也讓人聽不見了,他說的是,怎麽說也應該是比一般朋友更深一點的朋友。
靳澄看着已經沒心沒肺的睡過去的人,心裏一陣郁悶,他也不是很想跟沈蔚初做朋友的,“做個屁的朋友,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睡着的人自然是沒辦法回答他,倒是放在一旁沙發上的對講機裏忽然想起了隊長的聲音,“小橙子聊完了就到舞臺上來。我們都願意跟你在一起。”
靳澄氣絕。
沈蔚初睡着的瞬間,還記着件事,一定不能告訴靳澄,兩只狗今晚就丢到院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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