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惡性循環

看着父親擰成疙瘩的眉頭，孟香兒擔心的扯扯母親的衣袖，示意她勸勸父親。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絕對不要錯過。

成姨娘猶豫了一下，她很清楚，如果孟成祥不答應，她說再多也沒用。就在這時候孟成福進來了，看見孟香兒笑着打招呼：“香兒也在啊。”

這位四叔脾氣有些怪，但對晚輩倒是真心的喜歡。他沒有成家，也沒有自己的孩子，因此對孟香兒等人沒有偏見，都一樣的喜歡，除了脾氣特別惡劣的孟影兒他看着就頭大以外，對其他的晚輩都一樣關心。

孟香兒乖順的答：“四叔好。”

孟成福只是對成姨娘點點頭，妾室地位低，能點頭表示看見她在，已經算是尊重了。孟成福走到二哥旁邊，拿出一張告示，放在桌子上。

“玄虛門又來挑女弟子了。”不知道孟成福說這話的時候是什麽心态，聽着一點都不熱情。

孟成祥瞥了一眼告示，轉向四弟：“我正為此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孟成福一屁股坐在另一邊的椅子上，“怎麽，二哥，你還想把某個侄女送去不成？”

“不是我想送，人家看中香兒了，要香兒去。你覺得這事可行否？”

孟成福端着茶放在嘴邊，半天沒喝，他在考慮，認真的考慮半天後，把目光轉向了孟香兒。

“香兒，你是怎麽遇上那招弟子的人的？”

“回四叔，香兒在街上無意間撞見的，那林道友說香兒頗有資質，就給了我入門牌子，叫我明天去。”

孟成福皺皺眉，“二哥，這事你覺得怎麽樣？”

孟成祥答：“我正是沒有主意才要問你。”

“玄虛門是名門大派，排在成空門，紫丹聖殿之後，又在清溪派，飛劍門之前，算來地位不低，檔次也可以。如果侄女去了，若能得到師父照拂，在修煉上會少走些彎路。怕只怕玄虛門招女弟子并不是真心讓其修煉，而是另有所圖。”

說到另有所圖四個字，孟成福瞅着哥哥的臉，看他什麽表情。果然孟成祥的面色變了變，但很快恢複正常。

“這個是你想多了吧。”

孟成福撇撇嘴：“就算我是小人之心，但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我們清風城每三年被玄虛門招走的女弟子不下十人，這麽多年來累計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至今為止未嘗聽見哪家女子歸來探望。即便她們已經悟道，不再牽挂俗世。親人在的時候，是人便有牽挂。我不相信那麽多人一人都沒有，全部成仙了。都有所成是不可能的。那些不成的，又去了哪裏？”

聞言孟成祥的面色又是一變，他何嘗沒有這種擔憂。

“但是，一個名門大派，若是靠爐鼎來修煉，萬一被他派知道，會影響清名，他們應該不會吧。”

孟成福笑了笑：“這些都是我等的揣測，事實如何，誰有知道。即便是用女子去做爐鼎，在修道裏面也不是不可以。”

孟成祥面色變了幾遍之後，對孟香兒說：“你也不是吃得了苦的人，去了也未必就有所成，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吧。”

這是不想讓孟香兒去的意思。孟香兒是一心想去的，一聽不讓她去，急的叫起來。

“爹，這樣好的機會，香兒不想失去，求爹爹成全。”

孟成祥有點無奈，他也是為了女兒好，情況不明，他不能讓女兒往火坑裏跳。

“香兒，不是為父不讓你去，實在是有些讓人不放心。你在家，爹娘都能看顧到你，去了那種地方也許一輩子就見不着了。另外，還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在裏面，爹是不放心。你本身的資質如何爹也是知道的，不是上乘，在修道方面，你還是放下的好。”

孟香兒一門心思要去，要強過孟影兒，哪裏肯聽。

“爹，您就是偏心，如果現在要去的影兒，您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香兒，不想一輩子碌碌無為，香兒想要強，爹爹，為什麽不讓香兒強？”

當晚輩如此質問長輩的時候，長輩的心裏有多麽不是滋味，誰能知道。孟成祥是真的為女兒好，卻被這般誤解，無奈的嘆口氣。

“香兒，你怎會這般想，爹從來就沒有厚此薄彼。”

犯擰的少女哪裏肯聽，氣呼呼的沖了出去。

孟成祥搖搖頭對成姨娘說：“你要好好開導香兒，不是爹不讓她去，實在是有很多不放心。你明白我的意思？”

成姨娘聽的半懂不懂，但她清楚，孟成祥沒有惡意。

“妾身明白，妾身這就去好好勸勸香兒。”

成姨娘是怎麽勸女兒的沒人知道，幾天後孟香兒失蹤了，孟香兒失蹤的時候也就是玄虛門招完弟子離開的時候。不用想，那丫頭是私下裏偷偷的跟玄虛門人走了。

知道這事後，孟成祥大發其火，把成姨娘一頓狠罵，說她教女不嚴。成姨娘已經傷心欲絕，女兒不辭而別，她就夠傷心的了，又被丈夫一頓臭罵，于是病倒了。

孟香兒的小弟才七歲，因為母親病了沒人照顧，便送到孫姨娘院中看管。要知道不是自己生的，将來又很可能跟自己的子女争奪家産，孫姨娘怎麽可能對孩子好。

表面上雖然沒什麽，但私下裏對孩子不是打就是罵，那孩子也是驕養慣了的，怎麽經得起她那般虐待，不到半年便憔悴的不像樣子，一日在後院池塘邊行走，不知道是自己失足，還是其他原因，落進水中，淹死了。

成姨娘病了很久，身體才有起色，驚聞幼子殁了，這等打擊如何受得了。病情加重，最後藥石無醫，随小兒子去了。

孟家接二連三遭受這等變故，別人心裏沒什麽，畢竟跟自己沒有多大關系。孟成祥到底疼心重，幼子死了，他受打擊不輕，再者隐隐的也猜到幼子之死多半跟孫姨娘的虐待有關。有心責罰，看看成姨娘病後自己孩子就被人欺淩，若是再把孫姨娘也弄壞了，她身邊的兩個孩子也要倒黴。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不知道。心裏終究怨恨孫姨娘，從此再也不踏進孫姨娘的院子。

孫姨娘滿以為只剩下她一個女人，所有恩寵都是她的，結果發現現實很殘酷。沒有了競争對手反而沒有了男人，心裏裝滿了苦水，卻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就關上門跟女兒孟倩兒倒倒苦水。孟于飛是男孩，又大了，只在外面，常不來後院。

孫姨娘那裏除了自己女兒來，其他人很少涉足，時間長了，弄得她的院子跟深宮裏的冷宮差不多。有些心腸壞的下人便開始在背後冷嘲熱諷，攻擊孫姨娘。奴才們的話輾轉之後傳到孫姨娘耳中愈發難聽。孫姨娘心裏憋火，有時候只能對孟倩兒發發。孟倩兒常聽母親發牢騷，又時常做出氣筒，心情自然也不好。

這就是惡性循環，一個人心情不好有時候會影響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