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太薇仙君X有情

對于自己鑄造的仙器, 鑄手自然有着特別的感知, 初來時, 滄落仙子便感知到了殷有晴身上壓制濁氣的陣法，便是用天音劍碎片作為陣眼，當時還以為是那紅衣男子所為。

可想到剛剛殷有晴收回視線的方向，還有他的眼神...憑着自己對他的了解，滄落敏銳地猜想到, 難道是那仙劍化靈救了主人？

而晴郎口中的那人, 就是自己親手鑄造的仙劍？！

何其諷刺。

如果是剛剛那個已得仙身，只差一步飛升的紅衣男子, 滄落仙子還能夠安慰自己對方不僅容貌極盛, 修為也不差，輸給了他也不算丢人。

可不過一柄仙器。

一柄剛剛化靈的仙器。

而且還是一柄自己親手鑄造, 當成定情信物送給自己情郎的仙器！

它何德何能，取代了主人的位置，和主人海誓山盟的道侶在一起！

不知從何處滋生的嫉妒與不甘漸漸開始腐蝕仙心，滄落仙子自認從來光明磊落，問心無愧，如今卻逃不過內心的陰影，刻意沒有提起第五昊劍靈的身份，問道“剛剛在這裏那個男孩, 他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殷有晴毫不隐瞞道“是。”

.....果然是他。

果然是他！

為什麽是他？

憑什麽是他？！

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被不甘遮蔽了真心，愛人離開的痛苦已是如此劇烈, 讓滄落的心都涼了下來，第一次，背離了自己身為仙人的驕傲，撒謊道“他的身上沾了天音劍的氣息，應當是放在納戒或是別的地方，你不妨去問問。”

“阿昊？”殷有晴有些驚訝第五昊為什麽會有自己的劍，但還是應了下來，道“我今晚會問他的。”

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只是看到這雙熟悉的眼，滄落就覺得心裏像是被梗住一般痛苦難言。她別過臉，不敢再看對方，留下一句“既如此，那我明日....下個月的今日再來。”便化作白羽，散落一地。

晚上，當第五昊一人回來時，見殷有晴一如往常坐在油燈邊，雙手用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正借着那點光邊看書邊等自己。

輕咳一聲吸引對方視線，他拉開對面的凳子站上去，問道“今日如何？仙子可有告知你驅除濁氣的仙器如何？”

放下手中的《道山客記》，殷有晴的眼中有些擔憂，道“先不管這個，今日回來的這般晚，是妖獸棘手麽？有沒有受傷？”

又來了。

憑之前的經驗，第五昊知道，不讓這個安全感嚴重缺失的人放下心，那這個話題就肯定跳不過去，只得蛋疼地應付道“那妖獸狡猾的很，還好歲傾年那厮在旁邊跟蹤...跟着，要不然就被它跑了。後來九靈閣出了點事，老子跟他回去處理了一下，見短時間沒法解決，就先回來了。”

“你沒事就好。”松了口氣，殷有晴直接跳過有關那個想跟自己搶人的紅衣男子，又問道“那你吃飯了麽？餓不餓？我去煮點菜給你吃吧。”

第五昊：.......

你他娘的別再提煮菜了，算老子求你。

他知道，以男主現在碰啥污染啥的情況，能煮個菜已經不錯了。可別說自己作為一個不需要吃東西的劍靈，就算是個人類，在連吃了一個多月煮菜後，也會受不住。但每次拒絕，男主就會用那種特別失落的眼神看着自己，直到看得他蛋都碎了，不得已接過來吃掉，才又歡喜起來。

這也是為什麽後期又變成第五昊掌勺的原因。

為了能好好活着。

說起來都覺得格外辛酸。

“老子吃了。”随口應了一句，生怕男主再繼續追問下去，趕緊轉移話題道“你還沒說濁氣的事，今天到底是個什麽發展？”

見對方不願多說，殷有晴也知道自己關心太過，只得無奈地笑了笑，道“滄落說，要鑄成吸收濁氣的仙器還需一柄天音劍。”

.....

天音劍？

聽到這件東西，第五昊并不覺得有什麽意外，畢竟能被時空管理局選為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載體，還能不被濁氣侵蝕，自是不凡。只是自己現在是這玩意的劍靈，要是真拿它去熔鑄仙器，估計自己也得結束穿越回去報到。

但是不去熔鑄仙器，男主身上的濁氣就沒法在短時間內驅逐幹淨，到時候用靈石耗上個幾千上萬年，可能等他重回仙界，還沒不等拿下仙尊之位，下一本小說的主角和客戶都得上來了。

到時候殷有晴身上的世界氣運轉移給下一個主角，先不說被客戶發現的問題，做不成主角的他當個普通仙人還好，萬一運氣差點，成為下一個主角成長路上的墊腳石，自己一個小小的劍靈又幫襯不到，那才真是哭都沒地方哭！

這他娘的絕壁不行！

交出去！果斷得交出去！

“天音劍就在老子這裏。”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滄落仙子沒說出來，第五昊聽殷有晴似乎還不知道劍靈的身份，就幹脆順勢道“滄落仙子什麽時候要？老子把東西給她。”

聽說有劍，殷有晴還以為是他撿到的，也不追問，只是溫柔道“她說下月的今日會再來。”

“嗯。”

随口應了一句，第五昊想着自己下個月就得回時空管理局了，心裏忽然及像是被什麽東西紮了下，一陣刺痛。

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雖然這種感覺已經幾百年都未曾再出現過，但他知道，這是不舍。

在一個世界投入太多的感情，這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第五昊作為穿越過多個世界的員工，自然不應該犯這種錯誤。可親手将一個人從絕望的邊緣被拉回，看着他憑着自己的韌勁一點一點的站起來，被對方全心依賴着，信任着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實，他作為一個有感情的人類，又很難不為此動容。所以也不可克制地，投入了太多。

可是再不舍，該來的終歸要來，該做的也終歸是要做，自己終究還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總也是要離開的。

吹熄了燈，替男主關上門，第五昊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雙手枕臂，仰望夜空中浩瀚的星河，不知在想些什麽。忽然，腳下傳來了一陣動靜，雙臂将上半身撐起來，他便看見殷有晴正順着梯子，扒着瓦片往上爬，可惜估計以前沒有幹過這種事，業務不太熟練，一個沒注意差點就翻下去。

眉頭一挑，第五昊用仙靈力禦風将人托到自己身邊放下，納悶道“你上來幹啥？不睡覺了？”

殷有晴在他旁邊，學着他的樣子枕着雙臂仰躺着，語帶笑意，道“見你在上面，便想來一起看看星星。”

“.....随便你。”

躺回原處，第五昊還沒再沉浸回離別的傷感裏頭多久，就聽旁邊人問道“阿昊，第一次我和你說話時，你曾說過，我很像是你的一個朋友。”

是因為我們相像，所以你才對我如此好？

是因為我們相像，所以你才會救我？

在你的眼裏，殷有晴可是殷有晴？還是你在透過我，看着另一個人？

就像是歲傾年看到第五昊做一件事情，就會認定是為了醜八怪而做的，第五昊每對殷有晴好一分，他也會暗自猜想這些都是為了他的那個朋友，而不是為了自己。

無數的問題堵在心頭，讓殷有晴幾乎時刻不能忘卻。曾經他不敢問，生怕問出了口，這人就會離自己而去。但如今，可能是星輝太過璀璨，也可能是自己馬上就要擁有留下這人的實力，他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并懷揣着忐忑，等待着對方的答案。

朋友？

怎麽忽然提起他了？

想了想，第五昊覺得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就老實道“之前我覺得你們像，但早在五年前，你們就已經完全不同了。”

嗯？

像是隐隐捕捉到了希望，殷有晴略顯急切地追問道“我們如何不同？”

“你站起來了，他沒有。”想到那個朋友的結局，第五昊隐隐有些失落，但曾經的遺憾卻淡了許多，以至于他能夠還算平靜地談起曾經的事情“他算是老子這輩子裏頭少有的後悔的事情，當初他希望全失，自殺了，所以老子在看到你的時候，動了要救你的心思。你能站起來，這很好，多虧了你，老子多年的心病也算了了一樁。”

旁邊的殷有晴聞言，側過身來，用胳膊撐起上半身，因為姿勢的關系，墨色的雙眸顯得有些深沉，像是醞釀着暗潮的海水，俯視着旁邊的第五昊，問道“那...在你的眼中，我是誰？”

第五昊沒有察覺身邊人情緒的不懂，姿勢都沒變，道“你當然是殷有晴，還能是誰？”

.....是我。

不是別人，他眼裏看到的...是我！

嘴角難抑地勾起，殷有晴仰躺回去，眸中倒映着漫天星辰，亮晶晶的。此刻所有的問題都已消弭，剩下的，都是純然的喜悅和幸福，恨不得時間就靜止在這一刻，恨不得能夠就這般和他地久天長。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