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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王寅拍開了陸鶴飛的手,“怎麽說話呢,沒大沒小。”
“難道不是?”陸鶴飛警覺地說,“王寅,你昨兒晚上的話要是敢當屁放你今兒就別想着從這個門裏出去了。”
“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陸鶴飛本來想要回嘴,嘴巴還沒張開呢,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扭過了頭去不看王寅。他身上光着,只有腰間蓋了被子,半截腿還露在外面,微微蹙眉的樣子好像受了什麽委屈一樣,分外我見猶憐。王寅心中一熱,伸手去摟陸鶴飛,安慰說:“好了,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那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陸鶴飛說,“你是不是不想認?王寅,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麽?你現在腦子清醒的跟我說一遍。”
“……”王寅覺得自己在陸鶴飛心中好像下一秒就要始亂終棄了一樣。昨天晚上他并不是神志全無,那些話他說的艱難,但是确實是想清楚想明白了才說的。而且有些話只能在某些特定的場合跟語境下才能表達,換一個時間都未必能再說出口。
怎麽看怎麽尴尬,他只能無奈的說:“先把衣服穿上吧小飛。”明明是他昨天晚上被弄了一宿,老腰都快折了,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可為什麽還要反過來照顧這個小兔崽子的玻璃心?王寅現在只想喘口氣然後再找個地方來個大保健,情感調劑真的不如身體調劑來的緊迫。
陸鶴飛就跟沒聽見一樣,抓着王寅的手腕不放,眼睛裏都是沒有安全感的質問。王寅嘆了口氣,親了一下陸鶴飛,摟着他說:“起床吧,一會兒帶你去吃飯好不好?”他好話說了不少,陸鶴飛的态度才軟了下來,撒了手。
王寅先是去沖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把自己昨天的衣服翻出來看了看,感覺根本沒法兒再穿了。還好這房子裏還放了他的備用,挑出來套上,能叫他出門。他們各自收拾了一番已經臨近中午,這才出去找地方吃飯。
中途王寅給王辰回了個電話,說晚上就回家,陸鶴飛聽見了,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去幹嘛?”王寅頭都快炸了,“我求求你了你可別再給我添亂了。”
陸鶴飛問:“你不知道王辰對你存的什麽心思麽?你跟他單獨相處我能放心?”
“他是我弟他還能怎麽着?”王寅說,“我看你原來不也挺放心的麽?”
“那是原來。”陸鶴飛說着說着臉忽然紅了,然後嘟囔了一句,“現在能一樣麽。”
王寅說:“地球還是圍着太陽轉,我覺得沒什麽不一樣的。”
陸鶴飛說:“你這個人怎麽這樣?”
“你第一天認識我?”王寅就是嘴上不饒人,話說到此處他也覺得沒意思了,便換了個話題,說,“聽說你給于總發請帖參見你們周家的年會?”他刻意強調了一下“周家”這兩個字,然後冷呵呵的笑了一聲。
“對啊,有什麽問題麽?”陸鶴飛端着杯子喝水,氣定神閑地說,“我替我哥簽字,問題不大吧?”
“哎呦喂!不行,頭疼!”王寅做作的掐着自己的太陽穴說,“就看不了這種兄友弟恭的戲碼!”
陸鶴飛笑道:“怎麽,你跟我面前玩的不是這套?”
王寅說:“我可沒叫王辰摻和進來惡心你吧?周瀾,你哥,是人麽?”
“我也覺得他不是。”陸鶴飛說,“他是個非常利益至上的人,哪怕他非常看不上我,對我深惡痛絕,也會因為利益的問題把我扔進公司裏。我并不是說湛林,而是香港那邊的集團,都是姓周,總比被別人占了便宜強,對吧?”
王寅嫌棄地說:“你們這些香港豪門啊,個個兒都跟TVB裏演的一樣,我可看不明白。”這番話陸鶴飛當然知道是在開玩笑,他不揭穿,只是微笑着說:“一開始我也不是很懂,慢慢學一學,好像就有點門道了。我唯一不太能才明白的是周瀾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一方面他好像對我非常放心,湛林現在的股份都是我持有。另一方面,我不清楚他這種放心是基于他覺得我可信,還是另有打算。不過這對我來說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兒。”他說話的時候沒注意王寅的表情,等他說完了再看王寅,發現王寅挂着一種奇怪的笑容也在看他。
“怎麽了?”陸鶴飛問,“你怎麽笑的這麽惡心?”
“小飛。”王寅說,“我覺得你長大了,你那股聰明勁兒也終于用對地方了。”
陸鶴飛嗤笑:“以前你就沒覺得是麽?”
王寅說:“昨天之前我都覺得你失心瘋。”
“确實。”陸鶴飛坦白的說,“只要不是關于你的問題,我都可以保持理智。面對你,我什麽辦法也沒有,可能就是關心則亂吧。”
王寅低下頭笑了笑,覺得年輕人熾熱的感情不是他這種中年人一時半會兒就能夠習慣的。
吃完飯之後他就要回家,陸鶴飛死活要跟着,王寅心想帶陸鶴飛回去還不如帶個原子彈回去,家裏得雞飛狗跳成什麽樣啊。兩個人讨價還價了半天,最後以王寅要陪陸鶴飛過一個星期為條件達成共識。
王寅到家的時候王辰正蹲在電視前打游戲,他擡頭看了王寅一眼,就這一眼,讓王寅有種背地裏偷腥第二天再灰溜溜回家結果被發現了的錯覺。
“你去哪兒了?”王辰問。
“昨兒有應酬。”王寅說,“喝多了,就外面開了個房沒回來。”
王辰說:“你昨天不是穿這身兒出去的。”
“吐了,現買的。”王寅說,“你還有什麽問題?”
王辰搖了搖頭,站起來說:“你還難受不?以後別總喝那麽多了,對身體不好。”
王寅一下就沒了脾氣,說:“沒事兒,也是偶爾會這樣。怎麽,你今天沒去圖書館了?”
“我想等你回來。”王辰說,“最近老是看不見你。”
也許小孩子的特長就是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王辰是這樣,陸鶴飛也是這樣,偏巧王寅還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便覺得分外棘手。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一個是自己中意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兩塊肉還就愛以此拿捏他。
“我這不是回來了麽?”王寅累了一天,半躺在沙發上,“不出門了。”
王辰坐在他身邊靠着,動了動鼻子,小聲說:“哥,你身上的味道不對。”
王寅覺得後背一涼,開玩笑地說:“你屬狗的?”
“你用的不是這個味道的。”王辰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些猜測,問王寅,“你是跟陸鶴飛和好了麽?”他單獨接觸過陸鶴飛,自然是覺得熟悉的。他跟王寅又是親生兄弟,彼此之間多少也有一些所謂的心靈感應,他看一眼王寅就知道事情不對,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辰辰。”王寅說,“這是哥自己的事兒。”
“我知道。”王辰聽出來王寅這是默認了,只得說,“你覺得好,那就是好的。”
王寅揉了揉王辰的頭發:“你是個好孩子。”
王辰看着王寅笑了笑。
好有什麽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其他的一切都是借口。他大約只能往後退一步,扮演好一個安分乖巧的弟弟角色,然後聽他哥的話,過往前塵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大家彼此閉口不提,一切交于時間。
王辰摟着王寅的手臂,抱怨一樣的嘟囔了一句,他知道,他的任性也僅僅止步于此了,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王寅為了補償王辰一樣的下午陪他去了超市,晚上又親自下廚準備了一大桌菜,不過他們就兩個人,吃也吃不了多少。飯後兩個人又在樓下溜達了一會兒,這才回家準備休息。
沒過兩天,王辰就跟王寅說自己最近上語言課的事情,王寅想,這個傻弟弟似乎是想開了……又或者沒想開,但是不還是得活着麽?活着就要向前看,不能跟過去擰巴着,無論心裏是否還殘存着痛苦與難過,都應試圖有一個改變生活的舉動。
在這一點上,可能王辰要比王寅想的明白一點,也成熟一點。
王寅搬去之前給陸鶴飛準備的那處房子裏履行跟陸鶴飛同居一周的諾言,他的生活在此之前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睡覺偶爾出去應酬的節奏,并且覺得陸鶴飛應該也挺忙的,不會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然而現實遠比他想象中的麻煩許多。
兩個人先前在一起時候身份地位不一樣,多半是陸鶴飛順着王寅的意思來,王寅對待陸鶴飛如同寵物一般。可是現在關系明确了,兩個人頗有點互看不順眼的勁兒,而陸鶴飛又神經非常敏感,動不動就是三句話。
你怎麽回事?
你想怎麽着?
王寅你是不是騙了我?
他就差抓着王寅的領子再加一句“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搞的王寅頭都大了。他向往的生活就是兩個人都差不多得了能歲月靜好就歲月靜好,但是陸鶴飛年輕,正是疑神疑鬼愛鬧騰的年紀,白天說完了,晚上還不撒手,一定要反複确認,逼着王寅說喜歡他才行。
這就像是四肢重新被接好的病人一樣,需要不斷的蹦蹦跳跳來加強自己心中的真實感。他不是故意要和王寅鬧,他是需要來說服自己,撫平自己過去所有因為糟糕的感情經歷而碰撞出的疤痕。
但王寅哪兒受得了,晚上就睡一會兒直接導致他開會都想走神打瞌睡。
“诶,你怎麽回事兒?”會後,于渃涵給王寅遞了根煙。
“困。”王寅指着自己說,“我是不是黑眼圈都要掉到褲腰帶上去了?”
于渃涵仔仔細細看了看,搖頭說:“沒有啊,我覺得你比前一陣氣色好了很多,滿面春風的。”
王寅苦笑道:“你別跟我說話了,一會兒我去裏屋睡會兒。”
“你回家去睡啊。”于渃涵說,“給你放半天假,別在辦公室裏睡覺了。”
“我覺得辦公室裏挺好。”王寅一想到回去可能床都沒收拾呢就覺得眼前一黑,“以公司為家……”
“你可閉嘴吧。”于渃涵說,“月底陸鶴飛那邊,你去還是我去?”
王寅說:“邀請的你不就你去麽?我已經退居二線了。”
“诶不是,王寅,我覺得你最近非常沒有鬥志。”于渃涵瞄着王寅,忽然一拍桌子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你小點聲兒吧我的老姐姐!”王寅掐着額頭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他暫時不想把他和陸鶴飛的關系再告訴更多的人,包括于渃涵。一是沒必要,二是他們目前的身份都比較敏感,容易解釋不清楚。他知道于渃涵要是哪天知道了肯定得殺了他,不過就先湊合湊合吧,等真到了哪天再說。
“那行,我去。”于渃涵笑道,“看看周瀾這個老王八蛋,再看看陸鶴飛這個小王八蛋,呵呵。”
“這次你要是動手打人,就換個人吧。”
“陸鶴飛麽?”
“嗯。”王寅誠懇的回答,心想着說不定能解脫兩天。而後他又補了一句:“但是別打臉。”
于渃涵說:“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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