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秦漠并不是一個機會主義者, 但他非常善于抓住機會絕地反擊, 所以有着聯邦奇跡之光的美名。

在帝國的人看來, 他們的遲疑只是很短時間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麽大事，但是這落在秦漠的眼裏，就是一個巨大的機會了。

他抓住的帝國指揮官動搖的時機，很快利用自己的號召力組織起有力的反擊, 并借助柳钰涵帶來的、還沒有消失的影響，飛快确定了異度磁場所在的範圍和叛徒的身份，當機立斷鎮壓了提出異議的其他下屬，徹底摧毀了在他身邊布置的異度磁場, 給一直得不到他們消息的援軍發出了警示。

随後，他又借助敵軍一片混亂的機會，以他所乘坐的星艦為中心, 堅守陣地，支撐到了援軍到來。

第三軍餘下的人，也在他的指揮下得到了生還的機會。

歸根結底, 這還是秦漠指揮得好，但是他能做出這一切布置的前提，是柳钰涵給了他這個機會。

所以如果硬要講的話, 柳钰涵也的确是第三軍的恩人、秦漠的恩人, 秦漠也正是因為這份讓人哭笑不得的恩情，才會注意到柳钰涵，并且對他每次直播中所展現出來的細節無比驚嘆。

如果沒有柳钰涵懷念從前在地球上生活而特意創造出來的這些細節, 那麽當時的場景就不會那麽真實，秦漠也不會得到這樣一個機會。

“所以你的的确确是我們第三軍的恩人。”尼克掐滅了手中的煙，一張俊朗又邪氣的臉上帶着一個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的笑，“不管這是不是個意外，我尼克都承你這份恩情。”

哦，所以帝國四支大部隊的主力，就是這樣被他一個腦洞給吓跑的嗎？

你确定你這不是在講笑話？或者你這是把我當成了傳說中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四溢、敵軍納頭來拜的……奧特曼？

這算是哪門子的真相？又算是哪門子鬼的恩情？

我母星的人民啊！你們相信他說的話嗎？反正本鹹魚覺得他一定是誇大了的！

面對這個又尬又搞笑的解釋，柳钰涵表情木然，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所以幹脆就一句話都不說了。

尼克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感覺到不好意思，你确實是立下了功勞，不是嗎？而且少将也不是那種因為一份救命之恩就會搭上自己未來的人，有事情你也不用想的太多。”

柳钰涵露出個古怪的表情：“所以你這是在給你的上司說好話？不過我覺得他應該不需要你的幫助。”

Advertisement

甚至這或許并不算是幫助。

柳钰涵敢打包票，如果是現在站在這裏的人是秦漠，他絕對不會就這樣讓自己知道這所謂的“真相”的。

“或許少将也不會感激你。”柳钰涵難得整個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人也顯得非常冷漠，“畢竟這種真相是我不太樂意聽的。”

他不介意告訴對面的尼克事實，他心裏也有自己的打算。

但是尼克顯然沒想到柳钰涵會是這樣一個反應，一抹震驚浮現在他的面上，雖然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現在感覺越來越敏銳的柳钰涵捕捉到了。

似乎……這個尼克并不是完全知道自己的情況啊。

柳钰涵不擅長說謊，所以為了避免自己暴露，他低下了頭，作出了一副氣悶的樣子。

尼克看了看他的發頂，忽然意識到柳钰涵今年也才二十五歲，還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呢，臉皮确實不像在部隊裏混久了的老兵痞那樣厚，直接把他的“英勇”描述的這麽搞笑确實是非常打擊他的自信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沒有想到柳钰涵現在的模樣是刻意隐瞞的結果，他對第六感的掌控可是比柳钰涵強出了不知道多少倍，當然就有那個自信，認為柳钰涵在他面前隐藏不了多少情緒。

然而事實上，柳钰涵雖然在掌控第六感這方面的确不是他的對手，但柳钰涵的第六感不像他這樣是後天開發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應用過的，還有過一番可以稱得上是奇妙的經歷，現在只是下意識的防備尼克，他就已經觸摸到了用第六感控制自己情緒的邊緣。

尼克又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賭氣不願意說話的柳钰涵，似笑非笑地點燃了另一支煙：“我只是希望你別再誤解少将了。他對你的确是真心的，懂嗎？”

柳钰涵語氣冷漠的“哦”了一聲，就不再答話，讓尼克露出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你不要這樣，你這樣，少将要是知道了，會想打死我的。”尼克說，“他要是知道我沒能幫他的忙不說，還壞了他的好事……啧，好歹是一條人命呢，小乖乖你別這麽冷漠。”

柳钰涵并不管尼克後面說了什麽，只是站起身來，自顧自走出了休息室，讓尼克在後面看得搖頭直笑。

不過他到底是沒有追上去，只是夾着那根煙，在薄薄的煙霧之中垂着雙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柳钰涵回頭看了他一眼，口中發出一聲輕哼，然後轉過身去向陽臺的方向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尼克咬了咬口中的煙嘴，臉上露出一個複雜的笑。

可以了，這樣就好了。

柳钰涵感受到空氣中複雜的波動，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麽，臉上也露出一個微笑，加重了腳步走向等在陽臺上的秦漠助手。

“少将費心了。”柳钰涵輕聲說。

秦漠的助手笑了：“你比我想象的反應要快一些，沒白費少将這些日子來的功夫。現在的感覺怎麽樣？”

柳钰涵點了點頭：“好像稍微摸到一點邊了。不過這個什麽尼克就這麽放着他不管，真的可以嗎？”

秦漠的助手：“你沒有辦法阻止人的野心，也就只能這樣了。”

柳钰涵趴在陽臺的欄杆上，同樣望着窗外燦爛的陽光，有些不解：“那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真的不會對少将造成影響嗎？”

秦漠的助手說：“他不過是不滿足于現在的位置，想繼續往上爬罷了。少将注定很久都不能回到戰場，所以讓他接手也不是一件壞事。”

秦漠的助手這麽說，柳钰涵就明白了：“看起來這又是一個和珅。”

“和珅？那是誰？”秦漠的助手雖然也是個學霸，可是比較久遠的歷史他并不是很清楚的，聽柳钰涵突然提起這個人就順口問了一句。

柳钰涵輕輕一笑，用最簡短的話解釋了和珅的一生：“一個為皇帝攢了一輩子錢的貪官，也不知道是忠是奸。”

這個解釋實在是太明白了，秦漠的助手忍不住大笑起來：“确實是非常合适尼克。”

柳钰涵用手撐住下巴，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複雜：“或許多年以後史書上，他也會成為一個和和珅差不多的人物吧。”

秦漠的助手冷笑一聲：“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那也是他自找的。真當第三軍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樣忘記了少将這位老上司不成？想要從少将手裏奪走秦家的軍隊，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

聯邦的支柱、聯邦的奇跡之光，難道是一個不知道有幾分本事的野心家就能取代的嗎？

柳钰涵看着窗外的景色漸漸出了神：“所以他之前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

說實話，柳钰涵是真的希望他剛剛說的那些真相什麽的都不是真的真相，可惜尼克也不是個傻子，他當然不會用那麽明顯的謊言來欺騙柳钰涵。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事實上，這的确是真的。”秦漠的助手搖搖頭，不怎麽有誠意地對柳钰涵表示了歉意，“我是很不喜歡尼克，但是他有一句話我卻非常贊同。你的這個救命之恩對于少将而言，不過是讓他關注你的一個引子。”

而秦漠真正看上柳钰涵，還是因為他這個人的确有值得秦漠心動的地方。

“尤其是在我們一大批戰友死在醫院以後。”你的所作所為更是觸動了他的心弦。

這是個帶着淋漓鮮血的強烈對比，秦漠的助手隐去了那句沒有說完的話，但是他也漸漸出神的模樣還是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

柳钰涵扭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做出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模樣，但心裏那種快要爆炸的感覺卻讓他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現在就想致電自己的母星，問問地球人民，他這樣到底算是丢臉還是争氣？

能夠讓這麽優秀的一個男人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或許，這應該算是他的能耐吧？

不過這個能耐怎麽聽起來，就這麽讓人蛋疼呢？

柳钰涵咬了咬後槽牙，沒再說什麽，若無其事地從陽臺上離開，和迎面而來的尼克擦肩而過，目不斜視的模樣讓尼克又一次笑了起來。

“他來找你确認了？”尼克問。

秦漠的助手嘆了口氣：“是啊，他不太能接受這個結果。”

尼克聳了聳肩：“這種結果的确是讓人不太願意接受。不過，少将要是想追到人，一味瞞着也是不行的。不告訴他原因，就讓他自己這樣一直胡亂猜測嗎？那到時候他只會更加不信任少将。”

秦漠的助手沉默了一會兒：“好吧，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你的想法是對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尼克說的是實話，但不是全部的實話。比如第三軍這個一聽明顯就人不少的軍隊，尼克說被貧道三徒弟救下的人數是将近一萬，又只說了帝國軍受到影響，就是刻意隐瞞了一部分事實。

三徒婿的助手也說還有一大批死在醫院，其實就是在委婉地告訴貧道三徒弟，還有更多因為各種各樣原因犧牲了的戰友，其中就包括受到磁場刺激的。

尼克隐瞞的目的是為了自己，三徒婿助手隐瞞的目的則是怕吓到貧道三徒弟。

目的不同，最後的做法卻基本是殊途同歸，就看貧道三徒弟什麽時候能反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