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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許是聽見動靜，廚房門口探出一個腦袋，看見黎晨，那人咧着嘴興奮的叫道：“哥！”

黎晨神情慢慢陰郁，先前舒服的坐姿此時也難受起來。

見他這般模樣，那人笑着的臉慢慢垮下，帶點撒嬌意味又有點怯怯的又叫了聲“哥……”

黎晨也笑起來，目光冰冷。

蕭明本就不喜他，見他這般對黎晨，心下對黎晨的大哥就更加介懷，他站起身，“大哥，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黎晨攤在椅子上，将目光轉向他，依舊笑着，他的笑真的是套在臉上的，已經僵硬了。

“蕭明……”黎清叫道。

蕭明對他溫柔一笑，“沒事，我跟大哥說兩句。”他又轉頭對黎故則說：“伯父，我們出去說兩句可以嗎？”

黎故則看看大兒子，轉頭看蕭明，“随便聊兩句吧，馬上吃飯了。”

蕭明點頭，“大哥，我們出去吧。”

黎晨僵硬的坐了兩秒，直到心髒的抽疼平緩才站起身，他看了眼有些不安望着他的黎清，對他一笑跟在蕭明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在花園裏走着，半晌，蕭明停下腳步，黎晨也停下來，蕭明轉身，恢複黎晨記憶裏他那面無表情的樣子，“請你對小晨的态度好點。”

黎晨看着他，“我對他态度怎麽樣幹你一個外人什麽事？”

蕭明深吸一口氣，“小晨很在乎你這個哥哥，他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黎晨“哦”了一聲，笑出聲來，“哈哈，我記得，當初他追着你跑的時候，你的态度跟我一比，簡直天上地下呀！怎麽，現在都會給他出頭了？”他斂了笑，眼神看起來有些奇怪，“你變得可真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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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也想起他最開始對黎晨的态度，心下也是愧疚，語氣也不如先前冷，“大哥你放心，我會好好對小晨的。以前是我對他不起，現在我喜歡他，我不會再那樣子待他的。”

黎晨眸子有些濕潤，他錯開腳步，往前急走到蕭明身後與他背對背，“蕭明……”

蕭明轉過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黎清的聲音有些奇怪。

“你喜歡的……是以前的黎晨，還是現在的黎晨呢？”

兩人回到屋內，黎晨看見黎清望過來的神情有些緊張，這個優秀而睿智的男人也有了在乎的人，果然就不一樣了啊。

“蕭明？”黎清叫道。

蕭明“嗯”了一聲，笑着走過去，看見他的笑容，黎清微微松了口氣，随即對上黎晨似笑非笑的眼神，略微轉過了頭。

“黎清？過來，坐下吃飯了。”母親看見他，笑着向他招手。

黎晨這次是真的笑了，“媽。”

陳瑤有一瞬的怔愣，她從大兒子的語氣裏察覺到一絲委屈，這是從來沒有的。倒是小兒子因為被父親訓常對她撒嬌。

黎晨走過去，在她左手邊坐下，這是他常坐的位置，因為出櫃，每次回家都會和父親鬧得不愉快，倒是母親，寬容又溫柔，如果不是因為她，自己這頓飯是不會回來的。

黎清和蕭明坐在他的對面，已經可以坦然的和自己對視。黎晨笑，開口道：“爸，媽，我有件事想跟你們說。”

幾個人都将視線轉到他身上，黎清夾菜的動作頓住，黎晨看着他，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你們說一下。”

“什麽事啊？”陳瑤問。

“有事就說。”黎故則說。

黎清擡頭看着他，發現黎晨也看着他，他覺得，黎晨的笑容，刺眼而殘忍。

黎晨對黎清笑了一下，轉頭對母親微笑道：“媽，我想搬到公司附近住。”

陳瑤愣了一下，“搬出去啊……”

“小晨？”聽見蕭明的聲音，幾個人都将目光轉向了黎清身上，“你沒事吧？”

黎清搖頭笑道：“沒事……”他眼神複雜的看向黎晨，臉色蒼白。

黎晨欣賞了一下他的表情，心情為這最後的恐吓造成的愉悅了一下。

“最近公司忙，不想再往家裏跑，再說，小晨都搬出去幾年了，我也是時候搬出去了。”

“随你吧。”黎故則表示。

母親溫柔如故，也沒有反對意見。

衆人繼續吃飯，黎晨坐得端正，笑容得體，夾菜吃飯優雅無比，黎清看着他，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黎晨模仿他模仿的如此相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黎晨，還是黎清了。他感到不安，不安漸漸令他恐慌，他盯着黎晨，有些看不清楚了。

黎晨絲毫不在意黎清的視線，他笑容和煦的吃着飯，飯桌上衆人也是其樂融融，但每個人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他們也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直到一陣音樂聲響，黎晨放下筷子，“喂？”

“少爺……”

“哦。”黎晨點頭。“好的好的。”

黎晨聽了片刻，說：“我知道了。我馬上來。”挂斷電話，他說：“爸，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去吧。”黎故則說。

“別忘了周末要跟張小姐見面。”陳瑤在他身後提醒。

黎晨轉過身一臉嚴肅：“媽，我一直想跟你說，其實我是個同性戀。”

震驚，在場的人睜大眼睛看着他。

“哈哈哈哈！”黎晨大笑出聲。看着父親的臉色黑了，在人發火前拔腿就跑。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還在屋裏回蕩，人影卻已經不見，幾個人沉默的坐着，因着那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黎故則站起身就要沖過去，黎清拉住他，“爸！”

黎故則看着他，胸膛起伏兩下，陳瑤也上來握着他的手，“故則……”

黎故則坐了回去，黎清低下頭，劉海投下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