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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巴黎的雨不期而至，淅淅瀝瀝，在夜色中淹沒行跡，卻在燈光的映照下不經意濺起水花。黎晨站在窗口，望着窗外，聽着萬籁俱寂無人遮掩的雨聲。

這是他到巴黎的第三天，他的時差并沒有刻意去倒，但此時此刻他就是睡不着，他去想那個人，那個欺騙他的人。

他其實沒有那麽傻的，只是太專注于感情，忽略太多細節，沉溺到最後，自救無用。

秋哲楓說的話他也相信，他的心裏也還沒有把這人抹除幹淨，他的遺憾只是那場車禍，沒有帶走關于他的記憶。

沒錯，他從來就沒有失憶，他只是想要一個理由去抛開一切，自由的行走。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他騙過所有人，成為沒有遭遇過痛苦的黎晨，在街上随意賣着自己的畫，四處游蕩着，跟那些少年打打籃球偶爾逛逛街看看書，不用盤算跟對方合作怎樣才不吃虧，怎樣才能多賺一點，不用擔心自己坦白身份有人會離開。只是，那個人卻又再次闖進他的生活，帶着刻意的偶遇，比最開始的時候明顯到根本不用想。

第二天，由于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窗邊裝憂郁，作為懲罰黎晨光榮感冒發燒。外婆的手摸在他的額頭，皺在一起的皮膚摩挲着，有些癢。

黎晨艱難睜着燒得滾燙的眼皮，對外婆笑了笑，喉嚨堵塞發啞，他道：“外婆，我想回去了。”

外婆摸摸他的臉，“乖，病好了就回去吧。”

……

黎晨一病半個月，最後上飛機也還是有些咳嗽，導致他直接暈機。

在飛機上昏天暗地吐不出來，飛機一下就趴在垃圾桶邊幹嘔不止。難受得眼淚鼻涕往下流。

出個國而已，風景沒看着，躺床上大半時間，還遭了份罪，黎晨撞牆的心都有了。

“這一次對你說對不起，我很想你，原諒我擅自同意你入住我的心，下次還能不能一起，一起聆聽，你的心跳和我一樣的頻率。……”

“喂？”黎晨有氣無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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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兒呢？”電話裏嘈雜一片。

“垃圾桶邊呢？”黎晨懵了一下才睜開眼睛反應過來，“哥，你怎麽沒上班？”

黎清沒好氣道：“還好意思說，不說一句就走人，回來也不通知家裏，要不是外婆打電話說你感冒沒好就鬧着回來我還不知道。”

黎晨笑了笑，帶點撒嬌意味讨饒叫了聲，“哥～”

黎清受不了的說：“行了行了，雞皮疙瘩掉一地。反正也沒人管得了你，你就作吧。”

“呵呵……”

秋哲楓接到消息時整個人處于茫然狀态，黎晨走了半個多月杳無音訊，他都以為他不會再出現了的。

只是，他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代表，他已經完全放下了呢？

不知道是什麽心情，秋哲楓非悲非喜的敲響了黎晨的門。沒人應答，過了片刻，他再次敲了敲，旁邊的門悄然打開，一個面熟的少年走出來看了看他說：“黎晨哥去挂鹽水了現在不在。”

秋哲楓愣了一下，“哦”了一聲。

林曲見他呆站在門口，猶豫了兩秒問道：“不然你進來坐着等吧。”

秋哲楓搖頭，“不用。”

他說完這句那少年就進屋關了門，過了幾分鐘門又開了，少年拿了張小板凳放到他面前，“坐吧。”

秋哲楓看着那張小凳子，完全不想坐，但又不能辜負他人的好意，“謝謝，我站着就好。”

少年“哦”了一聲，沒有把凳子拿回去，也沒有再進屋的意思，他問：“你是黎晨哥的朋友？”

秋哲楓搖頭苦笑了一下，“不是。”

林曲見這人不太想搭理自己，也沒有要聊下去的欲望了，進屋關了門。

吊完水，黎晨昏昏欲睡的回了家，掏出鑰匙開門，“黎晨。”身後冒出的聲音吓得黎晨精神一振，手一抖鑰匙“啪”地落了地，他轉過身就看見秋哲楓站在檐下臺階上。

“你想吓死人啊？”黎晨彎腰撿鑰匙。

“對不起。”

黎晨開了門，無力的坐到床邊靠着牆。

“你沒事吧？”秋哲楓問。

黎晨一個白眼，“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

沉默片刻，秋哲楓道：“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

“巴黎。”

秋哲楓愣了愣，看向黎晨，他的臉在燈光的陰影裏，看不清神色。

“去做什麽？”他小心翼翼的接着問。

“看我外婆。”黎晨答的很是幹脆。

秋哲楓怔住，喃喃道：“我以為……”他沒說下去。

“以為什麽？”黎晨冷笑反問，“以為我為了躲你跑了？哼，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秋哲楓不說話。站在門口看着他。

黎晨伸手指了指，“坐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罰站呢。”

秋哲楓沒動，依舊以一種被班主任罰站到牆角的姿勢，“黎晨……”他喃喃叫了他一聲，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黎晨吊完水，此刻腦子已經有些不清醒，眼睛半睜半閉間，他模糊說道：“秋哲楓，別說了，我有點累，想睡覺。”

秋哲楓一怔，就看人歪到床上，扯過被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