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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雲鶴這邊的悠閑,宮裏自轉糧倉庫失火開始,便是人仰馬翻,好不熱鬧。冝佷和當時在場的仆奴護衛通通被帶進宮裏,羅那皇帝聽到倉房全毀,米糧全無,氣得直發抖。
冝奉安撫住皇帝,一一審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皆是不知狀況。他不禁疑惑:“總不能火自己起來的吧?”
“天幹物燥……”冝佷道。
“你家裏怎麽沒燒起來?”冝奉道。
我不就住在你府裏嗎?冝佷詭異地看向冝奉,哪會有人巴着自己府裏失火的!
“會不會有內鬼?”羅那皇帝道,眼睛從下面跪着的人裏一一掃過。
“臣/奴不敢!”衆人俯首拜下。
“皇上,有內鬼也總不能瞞過所有人去引燃所有的倉房吧?”冝奉想了想道。
“那怎麽回事!”皇帝大怒。
“皇上,微臣認為還是得派人好好查探一番,”冝奉道,“痕跡不可能全都銷毀個盡的。”這樁事的查探自然是不能動用廷尉,只能靠皇帝手下的暗衛去辦了。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冝奉以為有什麽英明決策出來的時候,他道:“查探的事情不用驚動其他,朕會派人去查。現下糧沒了,便再從庫裏轉出來吧。”
冝佷差點仰倒:“皇上,馬上要打仗了……”
冝奉朝冝佷剮了一眼,對皇帝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辦理妥當。”
皇帝這才滿意,眼睛在冝佷身上停留了半刻,今日好似頗為狼狽,勾不起半點興致。他便擺手:“下去,都下去吧。”
冝奉将皇帝的厭棄看在眼裏,頓時便對冝佷很是失望。他出宮後上了馬車,打算好好将昨晚發生的事理一遍。
“伯父,”冝佷着急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補一次轉入的糧,還是倉房裏消失的糧都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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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補出來。”冝奉道。
“可是,庫裏的糧那麽一轉就剩不下來多少了!”冝佷道。
“你不是都說了嗎?”冝奉睜開眼,不耐煩道,“馬上要打仗了!”
“嗯……怎麽?”冝佷皺眉,就因為要開戰才缺糧!
“有這個由頭,再征收一道糧!”冝奉往旁邊側了側身子,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今年本就加了田稅了,還要再征糧,這百姓……”冝佷為難。
冝奉索性又閉上眼睛,不再睬他。昨夜開始便透着蹊跷,先是在赫筠書房裏看到一個黑衣人,然後被打暈了扔在外面灌木叢裏。醒來之後便得知轉糧倉房失火一事,且在場人無一知道當時的情況。他回過來想的時候不禁納悶,赫筠說是樹影,可他能肯定,他進了書房之後看到那個黑衣人的,他那時候還不至于喝醉。究竟是誰呢?赫筠的書房裏究竟有什麽讓人惦記的?
“伯父……”冝佷輕輕喚了一聲。
冝奉怒睜兩眼。
“侄兒想了很久,若是要征糧的話,除去皇上要的糧,如何平帳?”冝佷苦惱。
冝奉直搖頭:“很久是多久?”難不成他閉眼那一會兒的工夫就是很久?
“就方才……”冝佷皺眉,他的重點在平帳之上,想了很久這種話只是套話,不是嗎?
“以你這等腦子,我覺得你還得想一想。”冝奉無奈道,“這麽簡單的問題,竟然還要問我。”說着,他又搖了搖頭。
冝佷有些沮喪,如此一說他便肯定了自己不是當官的料。為甚這些個書上從來沒提到過呢?他甚至有過想要請教一下赫筠的想法,可想到此事在當朝就只有他和冝奉知曉,便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總不能問,貪墨的賬如何抹平?
雲鶴是在帶冝芊影歸寧的第二日才恢複上朝的,不少同僚與他道賀,他都一一謝過。朝議的時候,他本以為有會有人關注到京郊糧倉起火的事,哪知無人提及,連皇帝都沒有提過一句。朝上說的都是有關莫桑和樊廈打仗的事,從皇帝的關注度可以看出,他是很想插上一腳的。
“冝愛卿,你負責征糧一事,務必在開戰之前籌齊糧食。”皇帝道。
“是。”冝奉拜。
“齊将軍,”皇帝掃了一眼,見大司馬齊鳴出列之後道,“哈卅、吉迩、塔際等國又侵擾我們邊域,相信以齊将軍的威名,定能保一方安寧。”
齊鳴頓在那兒許久,周圍的大多官員也是詫異地看過去。他們都以為介入莫桑與樊廈的戰事,必定是會派齊鳴過去的,沒想到皇帝只讓他去鎮壓一些邊境小國。那麽幾個國根本不必齊鳴出馬,下面出個車騎将軍或是衛将軍便能搞定,那麽皇帝此舉什麽意思?
“齊将軍?”皇帝定定地看齊鳴。
“末将……領旨!”齊鳴跪下。
皇帝這才挺了挺腰,又看到齊鳴下手的魯埒:“魯将軍。”
“末将在!”魯埒出列,特意還仰着頭掃過一眼齊鳴。
“樊廈與莫桑戰後,不管輸贏,我羅那都向樊廈開戰。”皇帝道,“你好好準備,此次便當作鍛煉。”
“是!”魯埒拜。
雲鶴眼眸悄悄掃過皇帝,奇怪他為何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态。若說保險,肯定是齊鳴戰主場勝算會大一些,而魯埒只是皇族之人,實力并不及齊鳴一半,如何能抗起戰樊廈的大旗?難不成是與莫桑有什麽約定,才能如此放心?
其他官員卻是明了,這次算是皇上第一次落齊鳴的面子,扶皇族的人握兵權了。
“赫愛卿。”皇帝又道。
雲鶴一頓,随後立馬出列:“臣在。”
“赫愛卿做的降稅一措頗得朕心,賞田百畝,銀千兩。”皇帝道。
“謝皇上!”雲鶴拜。
“愛卿要抓緊調稅方案,待時機成熟便施行。”皇帝道,“兩戰之後,朕等着赫愛卿能彌補國庫空虛。”
“微臣遵旨。”雲鶴又拜,只是在俯身時,心裏一陣嗤笑。
回到宅院,雲鶴便進了書房,輕絡也随之跟了進去。
“公中可有莫桑與樊廈戰事的消息?”雲鶴問。
“好像……主上與羅那皇帝有所合作。”輕絡道。
“和羅那?”雲鶴詫異,羅那皇帝也值得信賴?今日朝上是半點沒透露,看來此次合作是暗中進行的。其實,若要說與樊廈合作攻打羅那,他還能點一下頭,至少樊廈皇帝還是很不錯的。
“雖說是合作,可我看那意思,主上只是想踩羅那一腳。”輕絡道。
“踩羅那一腳?”雲鶴沉吟,“不該是将羅那拎出去打頭陣?”
“大約是主子原本以為能憑此戰拿下樊廈的,可樊廈将領也不容小觑,才有此下策。”輕絡道。
“樊廈此戰的主将是大将軍白蘊翰?”雲鶴想了想。
“是,白蘊翰是樊廈的戰神,其子也頗為彪悍。”輕絡道。
雖說如此,雲鶴還是覺得與羅那沒有合作的必要,他實在想不出主上為何要攻打樊廈,若要占一塊肥沃的土地,羅那比樊廈更适合。羅那皇帝生性貪婪又陰險,莫桑若沒有牽制羅那的法子,以後總是個麻煩。
“我得到消息,莫桑軍隊已退離邊境,公中還沒有這類消息出來。”輕絡道。
雲鶴點頭,有關自家主子打敗仗的事情,自然是傳到公中也不好看。他一思:“不對,主上這是想再戰?”
“應當是的。”輕絡道,“雖有退離,可并未全員撤走。”
“難怪。”雲鶴點頭,不然不就便宜了羅那?心思一轉,問道:“羅那周邊那幾個小國可有相關消息?”
輕絡想了想:“沒有。不過那幾個小國每到這時候都要來羅那邊境掃一圈,都成慣例了。”
“如果是與平常一樣,應當是不用派大司馬前去的。”雲鶴道,“你發道消息在公中問一下。”
“是。”輕絡應了,正要下去又蹲下腳步,“差點忘記了,方才除了宮中賜下的禮,還有各位大人送來了禮。”
“哦。”雲鶴點頭,“你看着辦吧,禮單登記入冊,錢財入庫,若是有……美人,便交由千影去處理。”
“如公子所說,我便交由夫人去。”輕絡一笑。
雲鶴聞言一笑:“就猜到會是這樣,羅那官員裏盛行送美人。”
“公子,您可要努力啊,”輕絡道,“若暫時沒有機會将美人送出去,咱府裏實在住不下這麽多人。多做這麽多吃食出來,也是挺費銀兩的。”
“一個大通鋪不就搞定了?”雲鶴道,“送來的不是細作便是下人,哪需要優待,菜式也是從簡便可。先這麽安排着吧,磨掉一個是一個。”
“好。”輕絡笑。
夜裏,雲鶴換了衣衫,帶了吃食去看小娃娃。
齊骛看到他過來,立馬從床上蹦下來:“椰糕哥哥,你來啦!”
“你知道我要來?”雲鶴詫異。
“我每日都早些打發奶嬷嬷下去,等着你過來。”齊骛道。
“小娃娃不早些睡會長不高,”雲鶴道,“下次不用等我,我過來就将吃食給你放在桌上,你第二日一早便能瞧見。”
“可是……”齊骛嘟嘴,“我想看看椰糕哥哥啊!”
雲鶴失笑:“那麽,我過來就将你喚起來,這樣你不必每日這樣巴巴地等了。”
齊骛猶豫了半晌才點頭:“說好了哦,可不能不叫我哦!”
“好。”雲鶴拿出一包醬牛肉遞過去。
齊骛打開便捏了來吃:“椰糕哥哥,今日下午我看見我父親摔了好些個東西。”
“哦?”雲鶴想起朝上的事。
“我聽哥哥們說快要打仗了,你說我父親是不是怕了?”齊骛連吃了幾片就覺得有些鹹,便緩下速度,一丁點一丁點地吃着,權當解饞。
“你覺得你父親怕了?”雲鶴一笑。
“不……是嗎。”齊骛道,“我以前交不出先生要的功課,便會很煩躁,我便猜想父親是不是怕打不贏才這般的。”
“小娃娃啊!”雲鶴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你只要……練好武,別讓人欺負了。”齊鳴若是出去打仗,這娃娃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哎!”齊骛聽着倒是開始皺眉,“我也是習武了,她們欺負不了我了罷?”
雲鶴的笑意變淡,後宅的算計比比武陰狠多了。他道:“你就記着,別輕易信別人,別人的吃食莫輕易入口。”
“嬷嬷與我早說過啦,哥哥放心!咳咳……”齊骛齁着喉嚨了,“哥哥,好鹹呀。”
“那便明日配飯吃呗,誰叫你一下子吃光的?”雲鶴笑。
“我還是喜歡吃椰糕,甜甜的,吃再多都不會齁着。”齊骛道。
“就知道你是為了椰糕才想嫁給我的。”雲鶴道。
“不是不是!”齊骛道,“椰糕哥哥好看呀,府裏就沒有比椰糕哥哥好看的哥哥。”
雲鶴失笑。
“一個個都又黑又油,渾身是臭汗,脾氣更臭!哪像椰糕哥哥,又溫和又好看,身上都帶着椰香味兒!”齊骛将臉埋進雲鶴的衣衫蹭了蹭,又使勁聞了聞,“唔,椰香味呢?”
“說了我不是你的椰糕哥哥,你偏不信。”雲鶴被他蹭得癢癢的。
“不,”齊骛認真地盯着雲鶴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你肯定是椰糕哥哥!”
那一瞬間,雲鶴差點覺得齊骛望進了他的心底裏。他立馬偏開目光:“将來你也會跟你哥哥那樣,那時候就再不怕人欺負了。”
齊骛嫌棄地連鼻子都皺起來了:“哥哥,我才不會那麽臭!”
雲鶴失笑:“你呀,習武的人哪能怕髒怕……臭。”
“椰糕哥哥不喜歡髒孩子。”齊骛道。
雲鶴扶額。
“椰糕哥哥,我會把武練好,可肯定不會那麽臭的!”齊骛道,“你不能嫌棄我的,我可是要嫁給你的!”
“嗯,肯定不嫌棄。”雲鶴笑。他甚至在想,頂多曬黑一些,那可比現下看起來健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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