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餐飯吃下來,喝完紅的又換了啤的,趙雯喜歡喝酒,幾乎喝醉了,走路都踉跄。齊天扶了她進書房自己床上躺着休息,又給她泡了一杯濃茶。
趙雯喝醉了也不鬧騰,只是一直皺着眉頭,似乎不高興的樣子。齊天極少看到她這樣,問她:“小雯,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難受?”
趙雯搖搖頭,閉着眼睛,“我想媽媽了。”
齊天鼻子一酸,幫她蓋好被子,又把窗簾拉好,走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餐桌上的狼藉已被收拾幹淨,齊天走進廚房,楊霖和蓉蓉正在有說有笑的洗碗,他愣了一下,就沒有再進去。
郝文已經拿出紙牌來要來玩升級,問齊天,“你跟誰一組?我先給你透露一下,我們這幾個人中,我的手氣是最好的。”
張毅軒笑他,“你是耍賴的技術最好吧?”
齊天有些窘迫,“我不會玩牌,你們玩吧。”
郝文拉着他,“不會我就教你,很簡單的。”
規則确實很簡單,齊天沒多久就弄明白了玩法,但是他運氣和技術都不怎麽好,玩了好幾局他們還是打3,張毅軒和丁宇已經打到7了。等楊霖和蓉蓉出來,他趕緊站起來,“我可能喝多了酒,頭暈,讓他們玩吧,我不玩了。”
郝文見他确實臉色蒼白,也不勉強,看着楊霖和蓉蓉,“你們兩誰來?還是夫妻檔一起上?我來給你們讓位?”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啊你,我鄭重告訴你們,我跟蓉蓉不是那種關系,以後別瞎傳了。”
“哎喲,小天天都找到對象了,你還不肯就範啊?我們公司的第一美女哪裏配不上你了?”
楊霖笑了一下,“蓉蓉你去玩吧,我歇一會。”
蓉蓉點頭,盯着郝文,“你出牌慎重點啊,別拖我後腿。”
“蓉蓉大小姐,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我要拖也不拖後腿,我拖後腿跟。”
齊天确實不舒服,他酒量淺,啤酒還好一點,喝紅酒很容易就上頭。坐在沙發上,因為其他人玩牌比較吵鬧,他也靜不下來,頭就有點痛。但是自己房間有趙雯,次卧又是楊媽媽睡的,他也不好去,便只能在沙發上待着。
楊霖走了過來,看了他一眼,“不舒服?”
“嗯。”
“去我床上休息會吧,這裏吵。”
齊天怔了一下,心髒突然狂亂的跳了起來,節奏快的似乎要從胸膛沖破而出。他本來想拒絕,可是能再親近男人的味道的誘惑太大,他就神差鬼使的點了點頭。
去主卧的路上腳步都有點飄,他不得不走得慢了些。那個卧室他明明進去那麽多次,可從沒有像這次這麽期待與激動,連擰門把的時候,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床還是一樣的大一樣的軟,只是少了一個枕頭,獨自一個枕頭放在右側邊,顯得有些孤零零的,似乎在等着另一半的歸來。齊天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狠狠的吸了一口被子上熟悉的氣味。這種氣味讓他空洞的心稍稍平複了一些,卻又生出一股更濃烈的饑渴來。
他狠狠壓抑那股躁動,又覺得這裏沒有其他人,無需壓制。他陷在楊霖的氣味裏,美美的睡了一覺,做了一個美夢。
醒來後天色已經黑了,他回味似的摸摸楊霖的枕頭,摸摸楊霖的被子,有些絕望的想着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這樣親近一次?又或者是根本沒有機會了,楊霖說他在找男朋友,那以後會有其他人睡在這上面嗎?
不敢深想這個問題,他強逼着自己爬起來,然後把床鋪整理好,戀戀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楊霖的同事已經回去了,趙雯似乎也走了,空蕩的客廳裏只有楊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用手臂撐着頭,眼睛半閉着,有些疲憊的樣子。
聽到聲響,他轉過頭來,“他們已經走了,我煲了粥,餓了嗎?”
齊天點頭,“餓了。”
安靜的喝完粥,洗了碗,又洗了澡,然後走到書房開電腦。楊霖已經把筆記本拿回自己的卧室,平常基本不會再進這間房。
他的床鋪也被整理過,不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女孩子遺留下來的香味,似乎是護膚品還是洗發水的味道。味道其實很淡,并不刺鼻,齊天卻聞着難受,突然動手把整套床上用品都換了新的。把被套床單抱到陽臺洗衣機那裏時,正好碰到楊霖在抽煙。兩人對望一眼,都沒有說話,齊天默默的啓動洗衣機,正要回書房,楊霖開了口:“手好點了嗎?”
齊天心口一熱,“好多了。”
坐回電腦前,一口氣碼了一萬多字,陷入到劇情裏的世界時間就變得沒那麽難熬,他太過專注,連女孩子發來微信也沒注意,直到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是趙雯。
“你醒來了嗎?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你還在睡,就沒吵醒你。”
“嗯,已經醒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麽呢?”
“在寫小說。”
“啊,我是打擾你了是嗎?那我先挂了,明天跟你聯系。拜拜。”
“拜拜……”
挂了電話,原本連貫的劇情再也想不起來了,他呆坐了一會兒,然後起身去陽臺準備把洗好的被套等東西晾起來。
走到陽臺的時候才發現早就被楊霖給晾好了,他看着緊閉的卧室門,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默默的回了書房。
關了電腦,躺回床上,他把燈全部都關掉了,似乎只能身處黑暗,才能滋生出一些安全感來。
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睡的太多還是怎樣,他翻來覆去只是睡不着,一直在想着楊霖白天說要找男朋友的事。
他跟媽媽出櫃了,說只能喜歡男人,只跟男人過一輩子,還要找個男朋友……
這幾句話一直萦繞在他的腦海裏,把他的理智焚毀,把他心底最深處的那抹心思給挑出來,攤開在他面前。他拼命拒絕,可是制止不了。
最後那句話還是浮了上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擺在他面前,讓他想躲也躲不開,想避也避不了。
楊霖只要男人陪他過一生,他并不會跟人結婚生子,所以那個陪伴他一生的人,為什麽不能是自己呢?
只要自己願意,他一定會把自己擁入懷中,他的寵溺,能讓自己體會到極致的幸福,為什麽不去回應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到底在推拒什麽?真的跟女人結婚,也一定不會比跟楊霖在一起更幸福啊,爸爸媽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他想不明白這些問題,處在煎熬中,不敢前進,無法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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