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煉劍（一）

鑄劍世家依湖而建，湖名喚作朱雀，湖水呈現藍色，水中看不見任何的雜物，唯有一種冰蓮花終年綻放不枯萎，十分的好看。偌大的世家就圍繞着這個湖建築起家園，高矮不同的閣樓在日光的照耀下都顯得光芒萬丈，而最顯眼的又是每座閣樓上面都放着一把劍，體現出這個世家對劍的看重。

不過跟金陵山莊比起來，鑄劍世家的規模又小了許多。這一路過來江獨善和趙煜看到的閣樓裏的鑄劍師幾乎都是在鑄劍，做法跟東陵西鏡的劍君煉劍的時候很像，穿着短衫，被房中的大爐子熏得臉通紅。

“二位裏面請，我們家主馬上就來，煩請稍等片刻。

“有勞了。”

鑄劍世家家主的府院特別的簡潔，一眼看去完全沒有奢華之感，下人奴仆也就只有幾個，想來這位家主也不是驕奢之人，應該不難說話。

管家擺好茶具泡上茶，趙煜揮揮手讓他先下去，然後倒茶的時候把從岐休那裏拿來的藥悄悄放到了一個茶杯之中，遞給了江獨善，看到他喝下後才放心下來。

家主很快就趕了過來，是個非常正氣的中年人，挺拔俊朗，不過他應該是剛剛忙完，額頭上還冒着汗。

各自介紹一下之後，雙方也算是認識了。

這位家主正是淩正，掌管着整個鑄劍世家，但同時在家族裏面也擔任鑄劍師的職務。

江獨善簡單的說明了一下來意，希望家主能幫他把劍上的濁氣去了。

淩正一口答應下來，道：“要洗淨這把劍需要些時日，兩位可現在我這裏住下，而我順便也有些小忙要修仙世家的人幫一下。”

趙煜在心中無奈，果然這幾大世家都是套路多的。

江獨善拱手道：“家主有事盡管吩咐，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不管什麽事，都沒有洗劍重要！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前不久我和幾位鑄劍師一起鑄了一把劍，但是這把劍，有個地方不盡人意。來人，将玉霜拿過來。”

淩正打開木盒，裏面放着的居然是一把外形似玉的劍，劍身通透晶瑩，劍柄青蔥翠綠，中心處還鑲刻着一顆如血的寶石，如此打造之術，倆人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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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有些癡愣的表情，淩正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這是他的驚人之作，此劍一出世，便令四方俠士都群而争之，價值不可估量。

趙煜道：“家主你不會是要我們做出跟這把劍一模一樣的來吧？那我們是絕對不行的，沒這樣的技能，求放過。”

有了制藥世家采藥的先例，趙煜覺得還是不要随便應承這些不怎麽靠譜的條件為好，大不了自己去替見見再尋一把劍回來，反正也不是什麽難事。

淩正一聽笑了，說道：“此劍我可敢保證，天下不會再有第二把，就連我也做不出第二把來。”

“那家主的意思不是讓我們鑄劍？”

“并非鑄劍，而是煉劍。”

“？”

淩正給他們講了一下鑄劍的過程。

這把劍的鑄造材料他是從另外一個商人那裏得來的，商人要求在三個月內鑄出一把好劍來，淩正做到了。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思索，再有一個月的時間琢磨，最後花一個月的時間動手，才做出了這把劍。過程非常的順利，但是結果卻有些不如意。

玉霜劍開不了封。

“不滿兩位，現在這劍連一塊豆腐都切不碎。”

江獨善問道：“家主介不介意我拿出來看一下？”

淩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趙煜也湊過去打量着，然後道：“家主，用玉做的劍自然是觀賞的寶物，怎麽可能有鐵劍的鋒利和剛硬呢？”

江獨善伸手摸了摸，果然只觸碰到一陣的冰涼，完全不可能劈開任何東西。

淩正說道：“這劍看着像是玉做的，但是鑄造的過程中我所用的材料幾乎和尋常鐵劍一樣，而且為了保證它的攻擊性，我特意弄了一些玄鐵進去。”

“這把劍還有鐵啊？”

趙煜左瞧右瞧，什麽也沒看見啊！

淩正得意的說了一句：“這就是鑄劍師的智慧了。”

江獨善道：“那我們要怎麽才能令它開封？”

“我聽聞大宗東陵西鏡的弟子都有自己的佩劍，修煉過程中佩劍的屬相也會因此而定，我想江公子應該對劍氣一事不會感到陌生吧？”

江獨善點點頭，劍氣是使劍活着的标志，是否重要自然不用多說。

“我鑄劍世家鑄劍，向來都是遵循人劍合一的要求。因此每位鑄劍師在鑄造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就使劍鞘開刃，幾乎沒有開封不了的事。對于那些沒有辦法是用的劍都是做廢棄之物處理，但是這把玉霜不同，僅此一把而且十分貴重。不能令它自然開封那就只有一個辦法，給它注入劍氣，讓劍有了靈之後就能自動開刃。”

江獨善和趙煜對視了一眼，然後道：“那這種方法需要多長的時間？”

“這個還不清楚，但是我能保證應該不會超過七天，江公子這是應承下來了？”

趙煜給他使了個眼色，要不還是別淌這趟混水吧！

江獨善讓他稍安勿躁，對着淩正點了點頭。

“那就太好了，那這幾日就麻煩江公子了，你的那把劍我一定讓它恢複如初。”

趙煜指着自己說道：“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嗎？”

“據說所致趙公子是昆侖弟子，我想還是要江公子來比較合适。”

趙煜稍稍的有些納悶。

淩正給他倆安排了兩間幹淨舒适的房間，由于府院下人很少，因此每一處都顯得極為安靜。

“我每日都會在東邊處的鑄劍閣，兩位若是有事就叫人去那裏找我便好，我一定随時趕到。”

“有勞了。”

江獨善把佩劍交給淩正，看着他走遠。

趙煜進房間直接躺床上，江獨善無奈道：“你的床在隔壁。”

“沒辦法，我對這個房間一見鐘情了。”

趙煜撐着臉好笑的看着他。

江獨善把劍盒子放在桌上，問道：“鑄劍世家的事你了解多少？”

“這個世家啊，正如我們進來時看到的一樣，以劍為生以劍為命，不過這朱雀湖裏住着的，只是一部分鑄劍師。”

趙煜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說。

“我坐着就好。”

這人幺蛾子衆多，江獨善防不勝防。

“說悄悄話哪能隔那麽遠，我們背後議論人家被聽了去可怎麽辦？”

江獨善想了想，只好放下盒子走過去，剛坐床上就被趙煜拉到他腿上躺着。

“說正事，你這是幹什麽？”

趙煜給他按按腦袋：“昨晚你都沒睡好，躺着聽我說就好。”

由于趙煜這厮的手法實在太好，江獨善忽然就不想動了，看着上方那厮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只好把眼睛閉上以免尴尬。

“朱雀湖主要是甲劍師的聚集地。”

“假劍師？”

“哈哈，鑄劍世家把鑄劍師分成甲乙丙丁四大類，甲為大，丁最差，什麽級別的就叫什麽劍師。朱雀湖也叫作鑄劍世家的總舵，分散在天下各地方的叫作分舵，目前有一百來個吧！南方偏多一些。鑄劍世家和制藥世家不一樣，傳承的方式主要是老家主親自選弟子經過專門的訓練，等長大之後就從裏面跳出一個最優秀的繼承家位。”

江獨善問道：“那他們的級別是根據什麽标準來劃分的？”

“自然是鑄劍之術了，每年世家的總舵和分舵都會舉行考核儀式，等到認可的人都會往上升，只要進了這朱雀湖，就有機會成為下一代的家主。四大世家當中以鑄劍世家的風格最為保守，每位鑄劍師的終生目标就是練出一把曠世聞名的好劍，這比任何的等級都更有說服力。就像淩正這樣的，若是最後這把玉劍真的成功開封了，他就等于留名鑄劍世家的史冊，受其後代萬世的敬仰。”

“據說他們鑄那麽多的劍是拿去賣？”

“嗯，四個等級的鑄劍師練出的劍也是有很大區別的。甲劍師鑄的劍算得上是上品，專門供修仙修道的人使用。乙劍師次之，主要是服務于朝堂。丙丁劍師的鑄劍術是起步階段，造出來的劍只能算尋常刀劍，在市面上似乎是二兩銀子一把！你東陵西鏡不就有一位脾氣挺倔的老頭嗎？他是甲級以上的，鑄劍之術十分了得，別看你們剛拿到的劍普普通通，實則在鑄造過程中那把劍已經蓄有了靈氣的，只待你們去開啓它。”

江獨善十分贊同的點頭：“所以我才會如此珍惜我那把無名劍，這輩子再想得到劍君鑄的劍是不可能的了。”

趙煜摸摸下巴：“這老頭也不知是鑄劍世家的什麽人，跟你們東陵西鏡又有什麽淵源？”

江獨善搖了搖頭，他不是八卦的人，自然沒有八卦的習慣。前世就沒多問，這一世更是懶得打聽。

“我看那把玉劍也有些奇怪，這幾天你煉劍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我不在你身邊一定不能随意用劍氣給它修煉。”

“你覺得淩正有問題還是那把劍有問題？”

“說不出來，我覺得這件事來得都有些莫名其妙。對了剛才為什麽答應下來？你那把佩劍雖然珍貴但是也不是唯一，若是想要佩劍我随時都可以去給你找一把過來，一定比你那把好上雙倍。”

趙煜用長仙訣把盒子打開，把劍隔空取了過來。那把通透的劍似乎沒剛才那麽光亮了，劍身都泛起了濁色，沒那麽好看了喔！

“那把劍我定是要恢複原狀的，其他的以後再說，”

可惜春秋卷紋筆他沒向掌事要過來，不然就能知道不少事了。

趙煜想了想，還是又囑咐了他一句道：“用劍氣開封劍器這種方法實在少見，說不定又會是什麽歪門邪道，四大世家也盡是不消停的，你千萬記得我剛才說的話，有事定要與我先商量。”

江獨善“嗯”了一聲，然後就沒了動靜。

趙煜看他睡着了就輕輕把劍放回去，本來想下床但是又不想吵醒他，索性蓋好被褥抱着人好好睡上一覺了。

白撿的便宜可不能不占。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正式大學畢業，成功獲得一張車票，車票上面寫着“從大學通往社會站，僅限當日換乘，期待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