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差班輩
金遠結婚前一天,鮑金東終于從省城趕回了家。二十幾天沒見,想得慌啊!
“先吃飯,再吃人。”
很多姚三三覺着“別扭”的事情,到了鮑金東那裏,就變成了理所當然,歪理講成大道理,甚至抓到機會就對她進行“洗腦”,姚三三也真是無奈了。
“你……真不嫌丢臉!”
“胡說,我是你男人,我不想你,你才要丢臉呢!”
“不理你了。”
姚三三灰溜溜打開門,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院裏幾個人都在忙着,似乎真沒有人注意他們。姚三三開始給自己找安慰,你看啊,天這樣冷,就算關一下門也正常吧?
兩人回到堂屋,鮑媽啥也沒問啥也沒說,忙着招呼他們吃飯。都這個時候了,姚三三早已經吃過了的,鮑媽去辦喜宴的廚子那兒割了一小塊瘦肉,給倆兒子燒了些肉絲白菜湯,就着小爐子烤熱煎餅,鮑金東跟金成坐下來,劈裏啪啦幾碗飯下肚,各自一抹嘴就想走。
“金東,過來搭棚子。金成,你去看菜,別讓貓狗偷了。”
鮑家大哥一聲吆喝,鮑金東跟鮑金成對視一眼,走不成了?只見這兩人又不慌不忙坐回去,帶着一絲賊笑,各自盛了半碗湯,慢慢悠悠地繼續喝起來。
“你們這些玩意兒。”鮑媽好笑地罵了一句。
“哎,我說你倆咋就會吃呢?”鮑大哥站在門口數落他倆。
“大哥,咱倆要是連吃都不會,等着你喂,你還不得愁死!”
鮑金成這一句話,差點讓鮑金東也噴飯了。鮑家大哥也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你這個嘴尖毛長的懶貨。”
“他倆在外頭整天累的夠嗆,這千把裏路開車才回來,板凳都沒捂熱呢,一共那麽點活兒,也不缺人手,就你見不得閑人。”鮑媽出聲維護倆多日不在家的兒子了。
自家弟弟,使喚慣了呗,鮑家大哥只好搖頭笑笑,便自己出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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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打掃規整,明天坐席的棚子搭上,一筐筐一盆盆的菜端進屋,便也沒啥要忙的了。鮑金東跟鮑金成終于慢慢悠悠喝完了湯,各自走人。
“你倆這樣脫懶,你大哥不會生氣嗎?”
姚三三自家四個姐妹,感情一向很好的,家裏有個什麽事情,便個個操心,有啥活兒,便争着伸手,很少鬥嘴之類的。然而鮑家四兄弟,卻經常互相挖坑陷害扯後腿,弄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自家兄弟嘛,年齡相差都不多,從小打到大的!”鮑金東笑着說,“小時候我們整天打鬧不休,差點沒把爸媽氣死。我們家吧,大哥喜歡擺老大的譜,加上堂兄弟中他也是老大,便一心想號令大家,可是他性子性子太軟,壓不住陣,反正我小時候經常跟他對着幹。金遠呢,心眼兒多,喜歡耍小聰明。相比家裏,我反倒跟金來走得近,從小合得來。”
這兄弟還拉幫結派啊,姚三三覺着怪有趣的,心說怪不得自家親兄弟四個,鮑金東卻總是跟堂弟鮑金來摻和在一起。
“金成跟在我屁股後頭長大的,在家裏最聽我的話,所以我把金來跟金成拉去門市幫忙,合得來才好辦事情。大哥吧,我要是叫他去幫忙,他肯定把心思用在怎麽當老大管住我上頭。金遠本質很好的,就是心眼兒太多,如今娶個媳婦,跟他一個性子,你往後啊,跟她客客氣氣就行了。大嫂倒是實在人,你願意的話可以走近乎些。”
這樣啊!鮑金東不說,姚三三竟沒留心這些,她平常跟鮑金東家裏三個兄弟接觸并不算多,熟悉卻不了解,私下裏很少說話。
她整天說鮑金東粗枝大葉呢,沒想到他也能心思通透,早早幫她想着妯娌相處的關系。雖說鮑金東招贅到姚家,可跟鮑家一個村住着,妯娌總要相處的不是嗎?
“金遠跟他媳婦,都是太精明,家裏才開始蓋房子,他倆便趕緊嚷嚷着要結婚,房子剛蓋好,金遠借着看顧房子,就搬進去住了。當初咱倆還沒訂親,按說我是老二,他倆那小心思,還不是怕家裏把房子先給了我?”
不久鮑金東便決定招贅到姚家,有一方面也是不想摻和這些事。
“其實我覺着,人太精,精過了頭,就是憨了。”姚三三笑言。
“男人吧,本性都是屬雞的,公雞。即便是親兄弟,也喜歡鬥着玩,不過窩裏可以鬥,心擺正了,傷不了兄弟感情,要是外頭有啥矛盾,保證瞬間就一致對外了。”
“還真是屬公雞,男的怎麽一腦門鬥呢!”姚三三感嘆。
“農村就這樣呗,我要是懦弱,你就會挨人欺負,不管是家族裏還是外頭。”鮑金東拉着她的手,倆人晃悠在往育苗場的路上,安靜的冬日夜晚,就這樣走走路也是溫馨愉悅了。
“我大概從十五六歲就開始想,男人吧,你不能懦弱,懦弱了,老婆孩子就會被人欺負。男人也不能窮,你不能讓媳婦兒挺着大肚子去幹活,不能讓孩子吃不起喜歡的零食,你總得養得起老婆孩子。”
鮑金東說着笑起來:“不過,沒成想我找了個太聰明能幹的媳婦兒,掙錢都能養我了。”
“誰說的!”姚三三說,“咱倆一起才能幹成事兒,你管幹活,我管數錢。”
姚三三對金遠的媳婦,是久仰大名,鮑金東好幾回拿金遠媳婦說事兒,比如金遠媳婦跟金遠怎麽怎麽開放黏糊啥的,然而相處卻沒兩回,作為鮑家都沒結婚的兒媳婦,見過兩次面罷了。
金遠結婚,姚三三的任務也就是湊湊熱鬧。新媳婦下了車,娘家送嫁的都去吃喜宴了,鮑家大嫂跟姚三三便進了新房,意思是要陪伴新媳婦一下。新媳婦一見她倆進門,便滿臉熱情的笑,忙着招呼她倆坐。
“二姐,你坐。大嫂也坐。”新媳婦拉着她倆在紅豔豔的喜床上坐下,就去櫃子裏拿喜糖,“二姐,你吃糖,大嫂你也吃。”
“二姐,你這衣裳在省城買的吧?真好看,一看就是好衣裳。”
“二姐,你這圍巾不少錢吧?這手感可真舒服。”
“二姐……”
姚三三回應着新媳婦,偶爾跟鮑家大嫂目光一碰,便在各自眼中發現了無奈的笑意,這金遠媳婦果然是太精,精得讓大嫂尴尬,讓姚三三也跟着尴尬了。
兩人正打算應付一下就離開,金遠媳婦這時候又問起了鮑家養泥鳅的事情。“二姐,咱家不是說也養了兩塘子泥鳅嗎?今年賣了不少錢吧?咱爸咱媽也沒說過這事。”
姚三三心裏頓了一下,随口說:“哦,還沒算呢!”
鮑家大嫂笑笑對新媳婦說道:“那兩口魚塘,是他二叔幫着爸媽承包的,承包費還是他二叔給的呢,泥鳅苗吧,也是三三白送的,自然能掙些錢。他倆也是有心。你我兩家,爸媽都給蓋了房子,大錢小錢娶進門了,可他四叔還沒一塊瓦呢,他二叔跟三三,還不是想幫襯着給他四叔娶媳婦成家嗎。”
鮑家大嫂這話說得也是十分精刁,話說的委婉,意思卻再直白不過了,新媳婦聽了,臉色微微有些挂不住,到底披紅挂綠的新媳婦,沒能再反駁。三個人無趣地坐了一會子,不多會子,娘家送嫁的人吃完了喜宴,又紛紛回來找新媳婦說話,姚三三跟大嫂便借口忙離開了。
出了新房的大門,鮑家大嫂便朝姚三三一努嘴兒,沒好氣地說:“聽見沒?前陣子還跟我打聽,問我那時候分家給了什麽,我說我下邊還三個小叔子呢,啥也沒分。她看樣子是打算一進門就分家,旁的也沒啥好分的,惦記着那兩口魚塘呢!你說她新媳婦進門,彩禮也給足了,房子也蓋好了,公婆為此還欠了些債,下邊老四還光腚光呢,虧她好意思惦記!”
“沒事兒,大嫂。”姚三三笑笑,鮑媽這位婆婆,愛說愛笑卻鐵齒銅牙,并不是那麽好拿捏的,金遠媳婦真要非得掙這賣泥鳅的錢,估計鮑媽對付她還是足夠了。
一邊說,姚三三一邊就在心裏做了個記號,反正鮑金東是招贅到姚家的,她不必跟鮑家的妯娌多牽扯,往後這金遠媳婦,離她遠點兒就是了。
下晚時候,新媳婦娘家送嫁的人便都回去了,新郎和一幫子男人們都去吃喜宴喝酒,鮑媽便招呼了鮑大嫂和姚三三,一起去新房裏坐坐,意思是陪伴新媳婦。她們進去不久,一群小姑娘就叽叽喳喳湧了進來。
小姑娘們都在十六七,頂大的也不到二十歲,因為都是未婚的閨女孩,這是婆家請的伴娘。晚上要鬧房,婆家請了家族裏的閨女孩們來“保護”新媳婦,其實這些伴娘常常是跟着一起鬧房鬧得很歡暢。
活潑的小姑娘就去招引新媳婦:“新嫂子,趕緊拿糖來賄賂我們,不然的話,等回鬧房我們不護着你啊!”
“還要馃子,不給馃子,咱們就使勁兒鬧!”
一邊說,一邊新房裏就一陣笑聲。當地人說“鬧喜”,越鬧越添喜氣,當然啦,民風淳樸,鬧過分的事情是不會有的,無非就是想法子讓新媳婦、新郎官一起鬧着玩罷了。
姚三三沒跟着玩笑,她的注意力被一個人吸引去了,一個羞羞怯怯的小姑娘,一直就靠邊站着,白裏透紅的巴掌臉,大眼睛,十分文靜的樣子,站在人堆外頭,微微帶着笑,卻沒怎麽說過話。
這姑娘姚三三認得,也姓鮑,叫鮑小雙。話說鮑家是村裏最大的姓,支系複雜,這個鮑小雙跟鮑家是本姓遠房。
吸引姚三三的,不是這姑娘多秀氣可人,而是她那黑溜溜的頭發上,卡着一枚亮晶晶的水鑽卡子,在新房明亮的燈光下偶爾折射出一道彩光,十分醒目。
這水鑽卡子,看着就不是幾毛錢幾塊錢的劣質東西,當地鎮上肯定買不到的。姚三三估摸着,這卡子該不會是省城來的吧?
老天哎,姚三三在心裏琢磨,這要是真的,那金成這小子膽兒也太肥了!
本來打算稍稍坐坐就走的,現在姚三三.反倒不想走了,便跟鮑媽看着一群小姑娘們說笑玩耍,天黑不久,一群小夥子們簇擁着新郎進了新房,鬧房喜劇正式開演,一進來便有人剝了一塊糖,叫新郎含在嘴裏,硬推着新媳婦去咬半截下來。
姚三三一直注意着呢,金成進來後,飛快地瞅了鮑小雙一眼,兩人目光交流,便趕緊轉開臉,沒說話,然而一開始喧嘩鬧房,似乎是不經意的,金成就被擠到了鮑小雙身邊,也似乎是不經意的,叫誰一擠,金成便碰了鮑小雙一下,鮑小雙低着頭退開了一點兒,倆人就挨邊站着,靠着牆,看着旁人鬧房。
又有人弄來了一條窄長的板凳,把新郎官、新媳婦推上兩頭面對面,催着他倆走過去,這怎麽走呀,走不過去,鬧房的小夥子就使勁把倆人往一塊推,無奈鮑金遠幹脆憋足勁把新媳婦一抱,猛地一轉身,就把新媳婦抱過來換了個位置,圍觀的人們便一陣哄笑。
姚三三眼睛瞅着鬧房那邊,暗中卻總是不由人往金成和鮑小雙那邊看,那倆人居然一直都沒說話,可是,目光時不時交流,兩相對視,兩雙眼睛都亮晶晶的,倆人也一直挨着邊呢!
人堆裏有人伸手拉了姚三三一把,姚三三扭頭一看,是大嫂。鮑家大嫂笑笑指指門外,姚三三會意地走出去,一腳才踏出門,便被人一把拉住就走。姚三三不用看,也熟悉那有力的大手是自家那位,就順服地跟着他離開。
穿過人來人往的院子,出了新房的院門,鮑金東放開手,随即就胳膊一伸把人擁在懷裏,一邊走,一邊責備:
“裏頭人擠人,你跟着湊什麽熱鬧?”
“鬧房呗!”姚三三笑,“你怎麽不進去?”
“我是二大伯子,我怎麽進去?”
這個鮑金東,對農村裏許多習俗規矩都是習慣的。風俗上,大伯子要尊重弟媳,不能湊近乎開玩笑,鮑金東索性連弟媳婦的新房都不進去了。想想他跟大嫂開玩笑的樣子,不能說葷素不忌,卻也是十分放肆地在嘴上占便宜使壞,每次說的鮑家大嫂氣不得笑不得。
這人啊,雖說上過學當過兵,可從根到底,就是個農村的粗漢子。
“你一個女的,往後別往人堆裏擠,你鬧什麽房呀,人堆裏有些男的,淨會使壞。”寒氣裏鮑金東緊了緊胳膊,習慣性地摸了摸她小手,穿的不少,溫乎的,鮑金東似乎滿意了。
姚三三笑笑說:“我琢磨事兒呢,你來了,耽誤我。”
“什麽事?”
“金成。我差不多猜到跟金成好的姑娘是誰了。”
“誰呀?”鮑金東漫不經心地問。弟媳婦是誰,他并不是太關心,就像金遠媳婦,鮑金東沒太多好感,可是關他什麽事?只要金遠喜歡,小兩口好,她就是頭母豬也輪不到旁人嫌棄。
“……我今晚看着,可能是鮑小雙。你認得不?”
“鮑小雙?認不太清。”鮑金東說,“看見人我興許認得,村裏小姑娘多,名字跟人我經常對不上號。”
“你說,這事兒可咋辦?”
“什麽咋辦?”鮑金東說,“關你啥事?還是那女的有啥問題?”
“鮑小雙,是後村鮑春平家的小閨女。”姚三三好心地提醒他。鮑金東終于哦了一聲,咂咂嘴。那啥,鮑春平不是跟他一個輩兒嗎?
“金成這小子真是會挑,搞上侄女了。”
兩人不緊不慢地晃悠着,很快就到育苗場了。鮑金東一邊掏鑰匙,一邊問了一句:“你确定?”
“我看八.九不離十。”
“怪不得這小子掖得這麽緊,同姓不說,他也知道差輩份呀!”鮑金東沒好氣地說,“這怎麽行?”
“早出了五服了,他倆又沒有半點血緣關系。”
“本家同姓,插班輩兒,你以為旁人能跟你一樣想?”鮑金東說着打開鎖,推開大門擁着姚三三進去,一邊說道:“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靜觀其變呗。”
金遠婚禮過後,鮑金東随後又匆匆返回省城,除了捎上一車貨,他把姚三三也捎上了。金遠喜事辦完了,姚小改的預産期還有一陣子,家裏泥鳅出貨的事情也沒啥難辦的,姚三三早就安排妥當,裝車送貨就行。他可不是要把人拐走陪自己嗎!
生意順利,姚三三自然也想去看看。如今泥鳅已經銷售了一半,姚三三竟開始惜售了,不是她奸商,天越冷,泥鳅越缺,南方也有養殖的泥鳅運過來,然而一看就比較肥胖,不是野生狀态養殖的,反倒比不上他們這越冬餓瘦了的泥鳅,價格差了不少。等到春節前,這泥鳅價格還要往上漲,到時候手裏貨不足,豈不是憾哉?
再說運去的幾車黑魚和鲫魚,因為都是大水庫養的,野生的品質,漸漸也賣開了。泥鳅每天供應的量限制一下,也影響不了門市的生意,反倒顯得他們的泥鳅比較吃香。
說着話進了臘月,鮑家的泥鳅本來暫養在育苗場的水泥池裏,如今過了秤,三千四百多斤,運來了。姚三三便跟鮑金東商量,鮑家的泥鳅,總不能按着他們收購的價格來。
“掙誰的錢,也不能掙咱自家人的錢啊,咱批發出去,眼下是十四塊,就給他們按十四塊呗!”
“也不合适。”鮑金東說,“你想啊,自家歸自家,生意歸生意,往後他們還要繼續養,今年因為家裏緊巴,承包費、泥鳅苗都是咱倆出了,你再連運費、人工、店租、稅收都貼上,你虧大了不說,就我爸媽那個性子,瞞不住事情的,要是說漏了嘴,你收旁人家的泥鳅六塊半、入冬後收六塊八,他說出去你給他們十四塊,那些養殖戶該起哄了。真要哄出去,姚家爸媽的也該有想法了。”
姚三三咂咂嘴,說:“你果然是管銷售的,說話越來越像奸商了啊!”
“一碼歸一碼。”鮑金東說,“當然也不好給家裏算六塊八,我看,按八塊給他們,就說咱把賺頭也讓給他們了,我看就差不多了。各種費用也不少,咱刨去咱的成本,也真沒多大賺頭了。”
“就這,也兩萬七八千塊錢,足夠金成蓋房子訂親的了。”鮑金東說,“親兄弟明算賬,混淆不清反而不好,往後這兩口魚塘,我爸媽管得了就留給他倆掙養老錢,咱幫着管着,反正承包合同上是我的名字,我看旁人誰來争。”
“夠奸商。”姚三三笑。
“這叫醜話在前,有備無患。”鮑金東說,“我能保證咱倆盡心養老,我能保證旁人嗎?”鮑金東說着就美滋滋地笑,拉着姚三三一個勁兒樂呵。
“三三,該是咱們的,就是咱們的,該分清就得分清。我粗算了一下,咱今年的收入,可是夠叫人滿意的,咱倆占了四成,加上開出的工資……媳婦兒,我如今終于敢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買!”
“沒出息,窮人乍富。”姚三三撇着嘴說,“我要飛機,你給我買來?”
“……飛機。”鮑金東頓了頓,把臉一兇,伸手就往姚三三脖子搔她癢癢,“你這小丫,我叫你跟我擡杠!”
兩人鬧着鬧着,就鬧的糾纏到了一起,那啥……咳咳,非禮勿視咱就不言了。溫度一節節升高,鮑金東扔在旁邊的手機響了。
手機在當時,絕對算是“富裕階層”的标志了,鮑金東這家夥一掙到了錢,就給自己和姚三三一人買了一個,再說生意聯絡也的确需要是吧?鄉下少見,省城裏做生意的,有幾個還沒手機的?
本來鮑金東是很得意的,手機在握,旁人看着就知道你不窮,那感覺多好啊!可這會子他卻真想摔了它,響什麽響啊,不識時務的東西!
鮑金東懊惱地接通手機,似乎是家裏打來的,他哦哦啊啊說了幾句,挂斷,笑着對姚三三說:
“金成這小子,東窗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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