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白兔精成了烤兔子,整個人都已經熟了。

滿臉通紅的林皆樂根本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哎呀”了一聲之後, 跑到外面去跟船夫大哥聊天了。

向逾捂着臉坐在裏面笑, 笑得自己耳朵也紅了。

這可太騷了。

向逾琢磨着, 我怎麽這樣啊?

倆人從船上下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他們準備沿着小路往回走。

向逾惦記着他們來這一趟應該買點兒什麽紀念品,他想送給林皆樂,并擅自做主把它作為定情信物。

正琢磨呢,剛好看見一家賣油紙傘的店鋪,他拉着林皆樂就進去了。

店裏擺着各種圖案的油紙傘,老板的臺面上還有制作了一半的傘骨。

向逾對林皆樂說:“看看,你喜歡哪個?”

林皆樂跟向逾牽着手在店裏一個一個地看過去,最後看中了一把繪着竹子的傘。

其實向逾很想給林皆樂定制一把, 奈何時間不夠,他們後天就要前往下一個城市。

但為了彌補這種遺憾, 在買了油紙傘後, 向逾讓店家幫忙在傘柄上刻了“樂”字,也算是世間獨一份了。

從店裏出來,原本停了的雨竟然又下起來,還比之前下得更大了。

林皆樂撐起油紙傘, 挽着向逾的手臂, 兩人擠在一把小傘下,踩着濕滑的石板路,小心翼翼地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

一天時間, 轉眼就飛走了。

在陰雨蒙蒙的七裏山塘,在他們攜手走過的一座座石橋跟市井的嘈雜,在被蕩起微波的水巷,在他們經過卻沒有留下一絲痕跡的每一處,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他們沒有留下什麽,也沒有帶走什麽,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之間流動着的濃情蜜意灌滿了這條街。

在浪漫的地方和一個浪漫的人做着浪漫的事,走到街頭,向逾說:“為今天畫上一個浪漫的句號吧。”

林皆樂擡起頭看他,向逾突然用手中的油紙傘擋住了攝影機,兩人躲在傘下,四目相對。

向逾輕聲說:“閉上眼。”

林皆樂怔了一下,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林皆樂的嘴唇紅潤可愛,嘴角微微地翹着,仔細看去,似乎在發抖。

天知道向逾多想親上去,哪怕不是纏綿的深吻,只是蜻蜓點水一般也可以。

但最後,他卻還是在猶豫之下,親吻了林皆樂的眼睛。

向逾不知道是自己的嘴唇太燙,還是林皆樂的眼睛在發熱,吻上去的時候,覺得自己被火燒起來了。

他們都閉着眼,默契地想起了那個晚上,兩人在小賓館的房間裏,關着燈翻雲覆雨,那時候他們并不知道彼此的關系究竟會走向哪裏,其實如今也一樣。

林皆樂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跑去跟向逾說起兩人之間發生過的事,對方會是什麽表情。

會被吓跑嗎?

還是壓根兒就不承認?

之後的拍攝會受到影響嗎?

還是對方為了不惹麻煩,狠心毀約不拍了?

林皆樂平時是個很樂觀很積極的人,唯獨在這件事上謹小慎微,生怕自己越了雷池失去這難得的跟對方相處的機會。

一天的拍攝結束後,林皆樂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悶悶不樂,他面前的桌上擺着向逾送他的油紙傘,傘柄上還刻着他的名字。

小君問:“怎麽了啊?今天玩兒得不是很開心嗎?”

是很開心啊,但是開心過後就是失落。

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趕去看煙花,站在熱鬧的人群中擡頭看絢爛的煙花時整個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快樂中,煙花開得有多燦爛他就笑得有多開心,眼睛裏都開滿了花。

可是,煙花總會結束,天空總會安靜下來,那種巨大的熱鬧戛然而止,随之而來的就是壓頂的落寞。

白天跟向逾的相處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空虛。

“小君,我好無聊啊。”本來今天晚上也有拍攝的,但是因為設備突發狀況,要整修,所以給取消了。

“那要看電影嗎?”小君把筆記本電腦抱了過來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電影!

林皆樂突然想起他跟向逾還有半部電影之約呢!

“小君,”林皆樂沖小君眨巴了一下他的大眼睛,“有個事兒想拜托你。”

“嗯,你說呗。”小君趴在桌上,翻看着網上的影單,“最近好像出了新的恐怖片,你要看看嗎?但據說不是很吓人。”

“呃……我先不看那個。”林皆樂說,“你能……就是……我……”

小君疑惑地看向了他。

“昨天晚上我跟向逾一起看電影來着。”

說這話的時候,林皆樂的臉蛋已經紅到蒸熟了。

說起昨天晚上,小君頭頂已經開始炸起了煙花。

這是自己萌的CP正主主動開始給他爆料了嗎?

站在嗑CP前線的小君此刻感到一百二十分的激動,整個靈魂都在顫抖。

“啊……這樣啊……”小君強裝鎮定地回應着,“那……今天還要找他嗎?”

林皆樂抿了抿嘴。

他抿嘴了!

小君在心裏怒吼:他在害羞!

林皆樂說:“昨天我們只看了一半就睡着了,然後約好今天要繼續來着。”

“我去幫你叫人!”小君很懂事,這是CP粉必備的素養,“我去叫他來!”

小君一邊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一邊說:“正好昨天小馬哥說他會用紙牌算命,我讓他今天給我算算來着。”

小君往外沖:“樂寶!等我!啊不對!等他!”

林皆樂縮在椅子上不好意思地笑,小君都走遠了,他才擠出一個帶着甜味兒的“嗯”。

屋子裏就剩下林皆樂一個,他用了半分鐘緩神,然後突然站起來,跑進了浴室。

要洗澡,把自己洗得香噴噴軟乎乎的!

林皆樂發誓自己真的沒有想勾引向逾,他這是禮貌,在客人來之前把自己收拾得幹淨可愛一點兒,這只是出于禮貌!

他洗得很快,生怕向逾來的時候自己還沒洗好,那樣就顯得太那個了,好像自己故意的一樣。

結果,他洗得再快也還是架不住小君跟向逾跑得快。

小君朝着後院跑的時候,拿出了自己當年上學體育達标的架勢,一秒鐘都不耽擱,而向逾更是,他家樂樂在等他,他怎麽可能會磨蹭?

向逾敲門的時候,裏面沒有回聲。

房門沒鎖,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進去。

小君是這麽跟他說的:“向逾哥,我跟小馬哥約了打牌,你一起嗎?”

向逾:“我就不了。”

當時的向逾正在糾結怎麽才能合理地去找林皆樂。

他突然發現,相比于白天跟對方一起錄節目,他似乎更期待晚上關了攝像機之後的“互動”。

好邪惡。

但是很真實。

向逾在心裏罵自己——色鬼!

真的是色鬼,他在腦子裏已經把林皆樂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好幾遍了。

小君的到來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合理的臺階下,他說:“你自己過來了,那林皆樂呢?”

“他啊,他好像要看電影。”

向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說:“你們玩吧,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

一推門出去就腳下生風直奔林皆樂的住處。

又敲了兩聲,依舊沒有回應。

向逾還琢磨呢,這人是哪兒去了。

就在琢磨的時候,他突然聽見好像有水聲。

林皆樂他們住的地方,房門旁邊就是浴室,雖然被窗簾遮着,但嘩嘩的水聲還是傳進了向逾的耳朵。

向逾在窗外自燃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故意偷聽人家洗澡,雖然他不算什麽正人君子,但也不會這麽猥瑣。

一切都是巧合。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一個不小心罷了。

向逾愣在那裏,很想讓自己的腦子清空,結果卻是畫面越來越清晰。

他是看過林皆樂□□的樣子的,雖然那時候光線昏暗,可他不僅眼睛看,還用心感受過。

此時此刻,他很順利地腦補出了林皆樂洗澡的樣子。

我可太猥瑣了。

向逾受不了了,趕緊轉過去,走出三米開外,但後腦勺依舊冒着一團火,朝着林皆樂浴室的方向燒。

這太可怕了。

向逾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裆部,心說:要完。

為了不出醜,為了不惹人讨厭,他趕緊走遠,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向逾冷靜了好久,終于看不出來異樣了,這才再次走回去敲門。

此時的林皆樂已經洗完澡穿好了自己的睡袍。

是的,心機青年林皆樂也學會了——不穿睡衣,穿睡袍。

這是他跟向逾學的。

過來開門的林皆樂穿着淺粉色的睡袍,睡袍的腰帶上還繡着一朵向日葵。

剛洗完澡的他整個人還冒着熱氣兒,頭發濕噠噠的,眼神濕噠噠的,嘴唇濕噠噠的,哪兒哪兒都濕噠噠的。

看得向逾的心也濕噠噠的。

“學長。”林皆樂心裏的小鹿已經在狂跳了,表面上他還得裝得很淡定。

學長,你看我現在可愛嗎?

學長,你看我現在性感嗎?

學長,你看你喜歡這樣的我嗎?

林皆樂內心疑問三連發,嘴上卻只能說:“你來了呀!”

慫。

他要不是慫,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跟他心心念念的學長好上。

問題是,他的學長也慫。

倆慫包湊一塊兒了,都在玩矜持。

“啊對。”向逾看着眼前的林皆樂,突覺口幹舌燥。

向逾甚至不敢多看林皆樂一眼,因為他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已經徹底打翻了。

男人,你的名字叫臭不要臉。

向逾如此嘲諷自己,嘲諷完,繼續心動。

“我剛才看小君出去了,”向逾裝模作樣地說,“突然想起來,昨天還有半部電影沒看完,我怕你自己害怕,所以就過來了。”

林皆樂抿嘴笑,他不知道小君是怎麽跟向逾說的,但看起來自己有個機靈的好隊友。

“嗯,他說他要去找小馬打牌。”林皆樂側過身子讓他進來,“我讓他陪我把剩下的半部電影看完,他偏不要。”

向逾跟在他身後,看着一滴水珠從他發梢落下,掉在了肩膀上。

睡衣上暈開一小片水印,看得人心癢癢。

“沒事兒,我答應了你會過來陪你。”向逾關好門,跟着他走進了客廳,“答應過你的事,我絕對不會食言的。”

林皆樂回頭看他,笑得眼睛彎彎的。

“那學長能不能再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其實除了這部,最新的一部我也好想看,但是……”

“沒問題。”向逾心說:這孩子怎麽回事兒?害怕還非得看恐怖片?看點兒動畫片不好嗎?

心裏這樣吐槽,但該答應的還是要答應。

這回可真是舍命陪心尖的小寶貝了,怕鬼快怕死的向逾挺直了腰板,宛若一個捉鬼天師:“想看什麽我都陪你看,有我在,不用怕。”

你不用怕。

我怕就行了。

向逾說完,都要被自己感動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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