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彩虹
不得不承認,與艾青映在一起, 甚至是他的樂隊在一起, 實在是件令人快樂的事。景弦小的時候, 每次寫作業寫到頭疼或是煩躁時, 也常會彈彈琴放松, 音樂從來有這樣的魔力。
只是再大一點後,他的課業越來越重,課業之外他要看的各樣書籍與被父母專門帶去參加的各樣活動、會議也越來越多,就連這個放松的機會也少了。
能夠再次擁有這樣的機會,景弦心中是有竊喜的。
當晚演出結束後,自然是一起吃慶功宴,也有酒吧那邊的工作人員,艾青映非常認真地來問景弦要不要參加, 向他說明會有很多陌生人,暗示他完全可以不用去。
景弦覺得好笑, 他的确是不喜歡陌生人, 卻也沒有怕到這種地步。
他和他們一起吃了飯,那些工作人員瞧見面紗下的景弦,紛紛吃驚不已,他們都以為景弦是因為長得不好才特地戴了面紗, 哪料是這副相貌, 立刻也就熟絡地跟着樂隊叫他“景大神”了。這些人都是與景弦平常相處的人,身處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甚至有幾人, 手臂上紋了花臂,似乎在如今的普世觀念裏,這樣的人都是不太好相處的。
只有相處了才知道,對方都是非常可愛的人。
景弦很喜歡他們,他也不說話,就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們說。
他發現那些人都很尊重Cyan,很奇怪,但他也沒有多想,興許是以才服人?
由于心情不錯,他喝了點啤酒,微醺,人是非常奇怪的動物,明知哪些事可為,哪些事不可為,那些不可為反而總要壓過可為。清醒時候,尚能克制,一旦少了理智,不可為更要作祟。
景弦內心深處是十分清楚,他其實對Cyan這個人非常有好感,這人滿足他大部分的幻想與要求,只是因為種種原因,他們絕不可能有任何發展。
所以等他醉了,半靠在Cyan身上時,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故意喝酒,還是無意的。
似乎很多事情借着喝醉做來,就很理所當然。
他的雙眼微擡,半眯着,朦朦胧胧看着艾青映,非常想跟這人做點什麽。
偏偏艾青映此時正是努力表現的時候,他想要認真追景弦,想從無到有,讓景弦知道他的真心,他不是為了那啥才對景弦好,他們也不是只能做那事,他當然半點有可能錯的事兒也不敢做。
他非常負責任地将景弦送回酒店客房,哪怕景弦抱着他不撒手,他也鎮定如斯,什麽“壞事”也沒幹,景弦不是十分清醒,卻也尚留理智,見對方正人君子一般,反而羞愧了,折騰到最後手一松,索性睡着了。
再醒來,景弦想到昨晚自己的作為,就覺得很丢臉了。
他躺在被窩裏,打開昨晚的那張照片又看一遍,看了會兒,嘆氣,可能始作俑者就是這樣一張照片吧。
幸好對方足夠君子,說到做到。
他也的确認為Cyan是個很好的人,并暗自發誓,往後再也不發瘋!
他喝醉了,醒得比較晚,醒來已是早晨十點多,隊友們早就出門玩耍。
艾青映一直等着他,他們倆此時再去景點玩,顯然時間已經不夠,景弦本來也不想出去玩,他想去給艾青映買衣服,原本是為了感謝,經過昨晚,他更想買了,他覺得他自己有些龌龊,辜負了艾青映的君子之心。
說實在的,他這番心理,那是艾青映不知道的。若是艾青映知道他昨晚痛失絕妙機會,怕是非要仰天扼腕長嘆的。
艾青映帶着景弦來無錫,就是希望他能夠快快樂樂地放松心情,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見景弦要去逛街,興致也高,他沒什麽不可以的。
他們倆問酒店前臺打聽了一些當地人愛吃的東西,先去熙盛源吃湯包。
景弦咬了口,吸了湯汁,擡頭道:“甜甜的。”
“要不我們換個?”
“為什麽?”
“你好像不喜歡吃甜食。”
“你不是喜歡吃嗎?”景弦說着,将那籠湯包推到他面前,“嘗嘗。”
艾青映一愣,立馬喜笑顏開地搛了個到嘴裏,滿口鮮甜湯汁,他卻被燙得直“嘶——”。
“你慢點!”景弦又給他倒涼茶。
艾青映喝了半杯涼茶,繼續往嘴裏扔湯包:“好吃!湯包就該吃甜的!”艾青映立馬幹掉了三只,本來只是為了嘗鮮,兩人也沒買多少。
見他喜歡吃,景弦又去給他買了好幾籠,艾青映竟然就全部吃掉了!
艾青映還吃了兩碗馄饨、一碗小馄饨!
景弦坐在對面看他吃,艾青映邊吃,邊擡頭問他:“你看我做什麽?”
“我看你像一只小豬,呼嚕嚕。”
終于把這句話說出口,艾青映被逗得又笑出聲,景弦再道:“好在是只比較可愛的小豬。”
艾青映立馬心花怒放,從店裏出來,就開始在景弦耳邊唱一首叫作《小豬呼嚕嚕》的自制歌曲,景弦都被他逗得差點笑彎腰。笑笑鬧鬧,兩人又去排隊買了當地很出名的梅花糕,還吃了鮮肉大包,還去買了三鳳橋的排骨,艾青映大包小包地拎着,看到景弦眉眼彎彎,他的嘴角也彎彎。
吃了該吃的,買了帶回去送給同事的小禮物。
景弦往路邊商場走,艾青映好奇:“還要買什麽呀?”
給你買衣服!
景弦卻不好意思直說,只道:“去看看。”
艾青映就跟着他去看看,看到最後,景弦給他買了三件大衣!一件棉襖!一件羽絨服!還有三件毛衣,兩件襯衫,三件衛衣,以及四條牛仔褲與五雙鞋!!
艾青映目瞪口呆,景弦興致勃勃,還想買。
艾青映不得不道:“我都能穿到後年了,別給我買了。”
景弦正色:“我沒給你買啊,我是想自己買,可是你看到了,沒有我喜歡的顏色,款式好看,不買太可惜,那就只好給你買了。”
艾青映站着,看着他笑,笑得景弦不覺低頭。
艾青映故意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特地給我買的。”
景弦轉身嘟囔:“不買了。”
反正的确是今年夠穿了,明年的,明年再說吧。
艾青映笑着追上景弦,他是非常開心的,他知道景弦是故意給他買衣服,沒準又是覺得他可憐吧,他心中大笑。他喜歡景弦給他買衣服!但是也不能一次買太多吧?景弦還在努力尋找夏裝,只可惜此時是十一月,夏裝幾乎都已下市。
要他說,現在就把夏裝買了,到時候景弦就不給他買了!
他當然是要留着緩緩買!
他大包小包的東西提在手裏,看在身前雙手空空,卻又格外悠閑的背影,只覺滿心沉甸甸,全被快樂填滿。
他的景弦哥哥對他太好了吧!
沒有等隊友回來,買完該買的,沒什麽好繼續逛的,他們倆便回酒店拿了行李,直接去火車站回家。
到上海,才是下午四點多,兩人到了酒吧,便原地分開,景弦回自己家。
景弦有點依依不舍,畢竟這次分別後,也不知下次再見是什麽時候,更有可能,将來再不會見面。
一條黯淡的路,從來是他一個人走,偶然天邊出現一道絢爛而又溫暖的彩虹,自會流連,畢竟從未出現過。
可是彩虹終究會消逝,而他也要繼續往前走的。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景弦收拾好心情,朝他笑笑:“我走了。”
“好!”艾青映知道他們不僅還會見面,還會常常見面,乃至往後天天見面,一點感傷也沒有,甚至希望景弦趕緊回家休息,畢竟明天還要上班。
他手快地幫忙将景弦的行李搬上車,也幫他将那些買來送給同事的小禮物都堆到車後座,利落地幫他一把甩上車門,朝景弦高興地揮手:“再會!”
“…………”景弦的滿腔難言的憂傷活生生地被他笑得噎在心口。
憂傷也直接變成了生氣。
本來還要交代些什麽話,現在一句也沒有了,他踩着油門就走,他一路氣到家,艾青映卻是渾然不覺。
景弦走後,艾青映将景弦給他買的衣服全部塞進自己車裏,這只是少部分,大部分都是留了地址,明後天人家會寄過來。
他哼着歌開車也回家,到家後,他的保镖大哥給他打電話。
是他小時候的保镖,長輩非要給他安排,他在國外長大,小時候漂亮得像女孩,怕他被欺負,盡管他其實打架特厲害,根本就用不着。長大後,他就更加用不着,他不喜歡被人跟着,保镖大哥跟他這麽多年,又跟他回國,他自然還是留在身邊,沒事幫他打打雜,保镖大哥過得也挺開心的,老婆孩子熱炕頭。
有時候,例如根據白帆的車牌號找人,又例如找景弦,這些事才會用到保镖大哥。
保镖大哥工資照拿,每天都沒活兒幹,難得有活幹,總是非常興奮的,盡管面癱一樣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這一回,總算又被派了活幹,他再度興奮起來。
艾青映終于從無錫回來,他自然立即彙報來了。
保镖大哥這樣那樣一通說,艾青映眼睛一亮:“真沒想到啊,這位大姐戰績如此輝煌!”
這位大姐,就是劉心語的那個閨蜜,在咖啡店直接罵景弦的人。艾青映不想放過她們,然而劉心語還真的精神不正常,正在家裏休養。他當然不會憐惜那樣一個bitch,她是自作自受,但他也不至于鬧到對方家裏,對一個目前精神不正常的人做些什麽,否則鬧出事來,說不定還是景弦被人背後說道。
他就派保镖大哥先去看看劉心語的閨蜜這個人怎麽樣。沒想到,保镖大哥都沒怎麽看,稍微查一查,就發現她幹的“好事”還不少。
艾青映啧啧稱奇:“就這樣的人,哪裏來的臉去抨擊別人?”
保镖大哥問:“現在怎麽着?”
“她跟她的小姐妹不就喜歡當衆表演麽?人越多越興奮,嗓門也越大,我看她戲足得很,就是缺個舞臺,那我們給予這位大姐一個舞臺。”
他可不是劉心語那種無中生有的人,他是按照事實辦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什麽時候?”
“就明天!大姐估計等不及了!”艾青映想了想,又道,“不,博物館禮拜一閉館,後天吧,人多點,舞臺更大。”
“好嘞!”
兩人又這樣那樣商量了一陣,才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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