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自然

時間進入深秋，一場接一場的秋雨過後，氣溫也跟着下降了。簡歆上次和秦雨霏去逛街的時候買了幾件秋衣，原以為還要些日子才能穿，可這秋雨一落下來，就得脫了夏裝換上秋裝。

天氣好的晚上，街邊幾乎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地攤，賣衣服的，賣小吃的，賣飾品的，游逛的人也很多，顯得特別地熱鬧。下雨了，街道卻清清冷冷的，連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大半。

平常這個時候簡歆是在玩游戲，可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有種想删了劍三客戶端再也不玩的沖動，到底是舍不得，于是跑回了五區，被師傅安慰一翻後再聽了師傅師娘的故事，更是舍不得了。

不過現在，簡歆卻沒有時間傷心了，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更讓她煩惱。

簡歆所工作的地方是一個比較小的公司，老板加上員工總共不過十幾人。她在其中做的是文員。這個職位是大多數大專學生畢業後找工作的首要選擇。簡歆覺得自己學歷不高，讀的又不是什麽有名的學校，所以畢業後找工作的方向也是文職。她求職簡歷上的求職意向一欄裏填的是編輯和文員，希望能做一名編輯，可最後卻做了文員。

雖說是文員，可在大多數的小公司或者小廠裏，文員卻還兼着前臺。這個職位所做的活很雜但相對來說很輕松而且很容易，簡歆從8月份做到11月份，從最開始的生疏到如今的熟練有餘，所以空餘的時間就越來越多，正好公司裏負責招聘的一個同事辭職回家了，經理看簡歆挺清閑，便幹脆省了招聘專員的工資，讓簡歆做起了招聘的事。

簡歆在游戲裏雖然很活潑，各種調戲師傅師兄師弟和徒弟們，可是現實中的她卻安靜少言，忽然之間要每天打幾十個招聘電話，一開始就覺得不是一般地困難，偏她運氣也沒有，頭幾天一個來面試的都沒有，于是經理每天上午下午都要把簡歆叫去辦公室裏聊聊，給簡歆施加壓力，到第三天還自作主張地給簡歆訂了個一天招三個人來面試的任務，簡歆心裏想：你妹!!臉上卻勉強笑着答：我盡量。

第四天，雖然沒有三個人來面試，可到底來了一個，于是經理勉強滿意：你看這不是有一個了嗎所以繼續努力。小戴在的時候可是一天五六個人來面試，我雖然不要求你做到小戴那個成績，但是小戴的一半，你總做得到吧

那你怎麽不把她一半的工資給我簡歆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覺得自己都快哭了。她換了各種方式去打招聘電話，幾天下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在話術方面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可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接到電話的人在電話裏答應得好好的說一定來，簡歆甚至都跟其中幾個答應來面試的人一來二去地聊成了朋友，可真正來面試的卻只有一個。

簡歆覺得很苦惱。苦惱的簡歆連玩游戲的興趣都沒有了，跟秦雨霏打了通抱怨電話後趴在窗臺上唉聲嘆氣。

看着路上行人寥寥，簡歆想着自己要不要辭職。招聘這事她覺得自己真的做不來，而且，她心裏還是念念不忘自己的編輯夢。

有句話好像是這麽說來着的：年輕的時候不為夢想闖一闖，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寒卿：夫人夫人，在幹嗎呢。。。。

簡歆看着短信，想到趙子寒，覺得這也是件煩心事。于是走到床前，把手機往床上随便一丢，自己跟着撲到床上，抱着生日時秦雨霏送的毛絨熊，又把疊得整齊的被子扯出一個角蓋住自己的臉，一副不想理任何人的樣子。

可是手機卻看不懂簡歆的心情，在枕頭上一個勁兒地唱得歡暢。簡歆翻了個身，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着手機，想着跟趙子寒聊天的時候他總是很久才回一句，自己也要裝一回忙碌。

然而，趙子寒卻是個沒耐心等的人，簡歆不回短信，他就直接打電話過來。簡歆拿過手機，想了想還是接了。

趙子寒：“夫人你怎麽不回我短信啊”

将手機貼在耳朵上，雙手卻給毛絨熊整理好裙子，簡歆随口說：“沒看到，你有發短信過來”

趙子寒完全沒聽出簡歆語氣裏的漫不經心，兀自歡喜地說：“有啊，我都給夫人發了兩條了。”

簡歆拿起手機，站起身走向電腦：“你說了什麽”

趙子寒：“我問你要不要截圖啊。為夫我還特意選了幾張P成了你喜歡的類型。”

“那你發給我吧，□□上。”開電腦，往耳朵裏塞上耳機，再插到手機上，簡歆将手機放在電腦旁邊，連接上寬帶，然後登陸□□。簡歆想：讓生活更悲慘一點吧，讓打擊更兇猛一點吧。

趙子寒：“可是我沒登□□。”

簡歆又戳出YY的圖标：“那就YY上發吧，我在登陸了。”

趙子寒：“我已經看到你上線了。夫人要不來我YY吧。”

簡歆收到了趙子寒的YY頻道邀請，于是點了接受，可進去後發現接待室裏只有她一個人，然後一聲響，她被調到了下面的小房間，裏面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個敏敏。簡歆裝作驚訝地問：“夫君你什麽時候納了個小妾啊”

趙子寒沉默了一下，然後正經地說：“夫人你吃醋了好想看夫人吃醋的樣子~~”

簡歆懶得搭理他。點出了劍三的圖标打算上游戲裏換了花間內功去戰場殺人去。不過，她畢業後就一直堅持離經易道，花間的技能幾乎都要記不住了，估計只有被殺的份兒。

趙子寒忽然問：“初雨，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簡歆聽得一愣，一改慵懶的模樣，坐正了身子說：“沒有啊。”

趙子寒：“哼哼，騙人，你說話有氣無力的，還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又看不到我，怎麽知道我心不在焉簡歆佯裝不開心地說：“是誰說我說話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又溫又柔的”

趙子寒：“喂，這不能比的好吧，上次你是累得有氣無力了，但說話的時候還是很用心在聽的啊，今天可是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難道夫人是看了我和敏敏的截圖所以吃醋，生我氣了”

這末句裏那種愉悅的語氣怎麽聽都讓人不爽啊。簡歆磨牙：“想我吃醋，下輩子吧。哀家要什麽樣的人沒有，會吃你的醋”

趙子寒這回是笑出了聲：“原來夫人你這麽自戀啊~~”

簡歆得意地說：“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哀家可不是自戀，是事實。”

趙子寒：“心情好了”

簡歆怔了一怔，發現自己确實在笑後便抿緊了唇，想着自己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那邊又說：“初雨，敏敏可能要A了。”

對方的語氣有些沉重，簡歆能夠體會那種心情，她的兩個師傅和最聊得來的兩個師弟是忽然就A掉的，最喜歡的師傅師娘最近上游戲的次數雖然多了，但也是半A中，還有幾個小徒弟，她還在想着自己要當個盡責的師傅把他們帶到畢業，還努力地打鑰匙，做包包，小吃和小藥掙錢給徒弟們準備畢業禮物，可是卻一聲不吭地都A掉了。

也或許，是去玩大號了，只是她不知道。

游戲裏随時都有人會A，也許下一個就是你的親友。簡歆起初會很難過，後來好友欄裏有一些名字再也沒亮起來過的時候簡歆也只是在心裏想：啊，對方A掉了啊。似乎沒有再多的情緒。

所以她很平靜地說：“這種事情很正常的。”

趙子寒顯得有點難過：“可是我喜歡敏敏啊，我本來想，不在一起也沒什麽，至少每天可以和她一起玩游戲，可是現在，她要A了。初雨，她要A了啊，就是說，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簡歆才反應過來趙子寒說的敏敏就是昨晚在花海裏見到的五毒小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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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陽光，便是下午也不熱烈，反而讓人有種暖洋洋的舒适，久了，還讓人生出幾分困意。

簡小貝玩了一陣就困了，被柳瑩帶着上了樓睡午覺，簡父抱了棋盤棋子去了隔壁找人下棋，簡歆在簡母身前蹲下，一手握住簡母放在腿上的手，一手輕拍她的肩膀，喊了聲“媽”，簡母搖搖昏昏欲睡的頭，讓自己清醒些了才說：“歆兒，你陪小楊小趙說說話，媽年紀老了，這中午不睡不行。”

簡歆微笑點頭，扶着簡母起了身：“你去睡吧，他們又不是生客，不需要時刻陪着。”

簡母在簡歆的手上拍了一下，責備說：“熟客也得陪着。你得記着，不然嫁了人，人家會說你不懂待客之道，還會說我和你爸沒教你。”

“是是是，我一定記着。”人年紀越大就越喜歡唠叨麽簡歆看着簡母眼角的皺紋莫名地就有些心酸：小時候最讓母親放心，可長大了卻總讓母親擔心，好像要把小時候沒享受到的那些擔心全讨回來似的。

可明明，她只想讓父母寬心。

簡母上了樓，簡歆卻還站在樓梯口仰頭望着。楊逸凡走過去輕輕牽了她垂在身側的手，簡歆輕輕地掙了一下，側過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趙子寒，果然看見對方臉上那來不及掩藏的難過，簡歆目光亮亮的，微微勾了唇。

寒卿，你喜歡我的吧，是吧

轉了頭看着楊逸凡，剛勾起的唇角又彎了下去，心裏有些心虛，低了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楊逸凡閉上眼，那只空着的手悄悄地握緊了，而再睜開眼，他還是那個笑容溫和的人，聲音也是不變的溫柔：“小歆想睡午覺麽不想的話就在周圍走走吧，讓子寒也看下鄉村風光。”

簡歆搖搖頭：“不想睡。可是去哪兒玩”

楊逸凡像是一早就已經有了主意：“你不是喜歡吃煙筍，我們去堤岸上找找，說不定還有別人采剩下的。”

簡歆睜大了眼睛笑得歡喜：“嗯，紅玉伯母昨天還和我講要我去他們家堤岸上采呢，說是專給我留的，煙筍炒臘肉，酸菜炒煙筍都很好吃。”

“好，那你等會兒給我們帶路。”楊逸凡轉身去廚房拿菜籃子。

簡歆把門一扇扇關上，只留了大門敞開着。然後在趙子寒背上拍了一下，說：“大戰煙筍小隊走起!”

趙子寒笑着跟上：“不用等T”

簡歆憋了趙子寒一眼，然後看着他身後說：“他不是來了麽”

“你們在說什麽”楊逸凡含笑着問。

簡歆：“說你呢。”

楊逸凡好奇了：“哦，說我什麽”

趙子寒：“說你是個讓人可以放心的T。”

楊逸凡：“”

他沒玩過游戲，連游戲裏的一些縮寫詞也不懂，所以不明白趙子寒話裏的意思。

可簡歆卻是懂的，她看着趙子寒，趙子寒卻避開了她的目光，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沒來由地，心裏就生出一股失落來。

兩人都不給他解答，楊逸凡也沒追問。有些事情其實不必問得一清二楚也能根據蛛絲馬跡猜到結果，所以他只是笑笑，另起了話題：“要是來得晚些，水稻都長起來了，其實這水田也是道不錯的風景。”

彼時他們已經走在田間的小道上，小道兩邊縱橫交錯都是一塊又一塊水田，或大或小，水田間有人牽了牛在耕田，有人彎了腰一手握一把秧一手将秧苗□□水田裏，還有小孩子抱了一大壺茶給田裏的人送茶喝。簡歆聽了楊逸凡的話，聯想到七八月間秧苗開始抽穗，滿目都是一片綠色，似鋪了綠色的地攤，而十月時是水稻收割的季節，那時候則是金燦燦的一片黃。

鋼筋水泥的城市裏哪能見到這般充滿生命力的顏色，又哪能懂得作物收獲時的那份喜悅，所以農忙季節，簡歆也喜歡扛了鋤頭鋤兩三塊地，種些喜歡吃的蔬菜，充當一回農民。

趙子寒亦想着水稻長成的樣子，可他自小在城裏長大，只吃過稻米，水稻長在田裏的樣子卻難以想象，不無遺憾地說：“可惜我來的不是時候。”

簡歆接了話說：“到時候再來呗。”然後又向着堤岸走去。

以後可能再也不會來了。趙子寒心裏想：初雨，以後，我們就沒有機會再見了，因為那時候你已經是他人的妻，而我……我想我也該認真地去找個人喜歡了。

之後三人又是好一會兒沒說話，等上了堤岸，再下了堤岸，站在溪水邊，簡歆看着溪水中凸出的幾塊石頭側着頭笑看着兩個男人，一臉得意地說：“跳得過去麽”

趙子寒不屑地“哼哼”：“瞧不起了人是吧，這麽點寬度，不用那幾塊石頭小爺也跳得過去。”

楊逸凡難得地也笑出了聲：“這幾個石頭用腳邁都能過去，跳過去就更不是問題了。”

簡歆也不生氣，只說：“那你們過去啊。”

趙子寒看了看簡歆，又看了看水中的那幾個石頭，小溪總共寬不過兩米，溪水中有四個大石頭，每個隔了二三十厘米。沒有石頭跳都能跳到對岸去，有了石頭就更是容易了，簡歆怎麽會認為他們過不去的難道那石頭是假的，一踏上去就碎了

于是趙子寒在踏上石頭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等确定石頭能承受住他的重量時才放心地踏上了第二個石頭，然後第三個，第四個，等終于到了對岸時，一直提着的心才敢放下來。

有了趙子寒的試探，楊逸凡走的時候相對輕松一點，但也不免有一點緊張。兩個人在對岸等着簡歆，卻看到簡歆一臉得逞的笑意：“你們被我騙了，哈哈。”

楊逸凡只是笑，趙子寒卻說：“初雨，你還有節糙嗎”

簡歆愣了一下，想起以前兩人總是掉節糙的玩笑，然後笑得眉眼彎彎：“早掉光了。”

等簡歆也過了溪，三人便在堤岸上掰煙筍，很快就掰了慢慢一籃子，然後在堤岸上找了塊草地躺着聊天，聊到日薄西山的時候才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