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氣

在一個周末，楚雨小蘿莉終于等到了清風笑。當時葉不二少爺正欲把犯了懶的小蘿莉從浪淩飛身邊勾搭走，無奈楚雨小蘿莉無欲無求，任葉不二給出怎樣誘惑的條件，墨衣藍紋的小蘿莉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浪淩飛身邊撫琴。

清風笑上一次下線正好是在浪淩飛的身邊，所以一上線就出現在楚雨的身後，正對着的便是葉不二。

角色登錄的時候是要讀條的，所以清風笑還在等讀條，楚雨卻是在清風笑剛一出現的時候就發現了他，于是她歡喜地站起來面對着清風笑就給對方發去了密聊，內容當然是先表達自己的驚喜，然後自然是對他一聲不吭就消失好多天的抱怨。

那邊剛上線的清風笑讀條剛完就聽見一陣叮咚響，而這邊葉不二卻還沒發現楚雨身後的道長，只以為楚雨是答應了自己陪自己去追殺那個總能惹得他上蹿下跳的軍爺，于是立即歡喜地說：我就知道楚雨你最好了#感動#感動

清風笑和楚雨組了隊，然後看到了近聊頻道裏葉不二的話，于是便問了句：你又交到新朋友了

楚雨轉過身看着自己身邊忽左忽右忽走忽跳總之沒一秒停歇的二少說：嗯，挺好玩兒的一個人。

換做是別人，清風笑也許會想一想“好玩”二字是褒義還是貶義，但若是楚雨，他不用想就知道簡歆是真心喜歡這個朋友，于是就給圍着楚雨打轉的二少扔了個隊伍邀請過去。

葉不二想也沒想地接了，然後他不圍着楚雨轉了，而是圍着道長轉了幾圈，然後在隊伍裏說：原來你就是楚雨天天等的笑笑道長啊!

笑笑……清風笑覺得自己嘴角忍不住有點抽。

【小隊】[楚雨]：你朋友中有幾個是這麽二的

【小隊】[清風笑]：你天天在花海裏等

【小隊】[楚雨]：少臭美，沒認識之前就天天在花海裏閑逛了。

白衣藍紋的道長看一眼身邊的墨衣蘿莉，想起她曾經跟自己說過有些朋友不告而別時的那種難過心情，知道她肯定也等過自己，于是說：對不起，現實裏遇到些事情

楚雨複又在浪淩飛身邊撫起了琴，低着頭撫琴的樣子很是認真，唇邊還有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她說：沒什麽，我已經習慣了。

是真的習慣了，無論是游戲裏還是現實中。游戲裏，身邊的好友都把游戲當游戲玩，所以哪天不想玩了，就毫無挂念地走了，而簡歆，明明對游戲厭了，卻還是日複一日地玩下去;現實中，總是她在送別人走，卻沒有一次是別人來送她的。起初的時候會覺得委屈，為什麽她牢牢記着的人卻将她忘卻，或者可以說抛棄就抛棄，可是後來送着送着就淡然了。

人生其實就是一場又一場的送別，總得有一個人要先走的，她只不過是每次都留在了最後而已。

電腦前的簡歆看着屏幕上的三個人，道長一身白衣脫塵不染，很有些仙風道骨;墨衣的小蘿莉乖巧恬靜，仿佛不論遭遇何事，都能夠保持安靜淡然;而一身金色的二少背着重劍，腰挂輕劍正努力□□道長和花蘿的中間，一副不知何為愁滋味的樣子。簡歆笑了笑，手指動了動，截了一張圖。

這兩個未曾謀面的朋友，有一日也是要走的，所以就先留點痕跡方便日後回憶吧。

簡歆走神的時候游戲裏的道長在蘿莉身邊吹起了笛子。隊伍裏，清風笑講了他為什麽這麽多日沒有上游戲的原因。

原來，游戲裏他等的那個人現實裏其實認識的，而且不止認識，還日日相見。他們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公司同一個部分，不同的是，他比她的上司，而她是他的助理。長相一般，性格也安靜的女孩，扔進人堆裏毫不起眼，在不缺美女不缺人才還是靠着關系才進去的大公司裏，自然也是不起眼的。他們日日都能相見還能說上話，她漸漸地生了情，知道他在玩游戲，就去他所在的區服建了個號，本想着能在游戲裏跟他說幾句話就好，誰知卻被他收做了徒弟，耐心地教她怎麽打怪，輕功應該怎麽飛，于是愈加地喜歡他;可他卻是暗暗惱她笨手笨腳正想找個理由把她給調到別的部門去，所以，當她跟他告白的時候他委婉地拒絕了，所以，當游戲裏的他跟她告白時才有那犀利的一句“游戲裏的喜歡怎能當真，你連我是胖是瘦是醜是美都不知道就敢輕易說喜歡”

【小隊】[楚雨]：那你們現在……

【小隊】[清風笑]：她昨天跟人事部提交辭職申請表了

【小隊】[葉不二]：那你趕緊再去跟她說一次你喜歡她啊，這樣她就不會走了

【小隊】[清風笑]：哪有那麽簡單……

【小隊】[楚雨]：其實沒那麽複雜，你可以當作你們從網戀發展到現實，彼此見面後對她的感覺是不是和游戲裏是一樣的

【小隊】[葉不二]：楚雨你廢話啦，游戲裏喜歡見了面後也肯定喜歡的啦，所以道長你快去告白吧。

【小隊】[葉不二]：啊，從游戲發展到現實什麽的，道長我可以去貼吧裏發帖嗎這樣我就能貼吧等級就能升到10級了

【小隊】[楚雨]：#流汗#流汗 【葉不二】你閉嘴先

【小隊】[清風笑]：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她，但是注意她後發現她其實也是有優點的，她很善良，很有耐心，脾氣也很好，而且比我們都活得要真實，雖然安靜，甚至有點木讷，可是很可愛

【小隊】[葉不二]：道長你絕壁是喜歡她!!

【小隊】[楚雨]：嗯

清風笑沒再說話，而是上了馬在花海裏慢慢閑逛，楚雨給葉不二發了密聊，讓他也不要在隊伍裏講話，讓清風笑靜一靜。兩人于是也上了馬跟在清風笑身後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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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靡靡，從夜半直下到天明，至清晨時分好不容易停歇了，午時卻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來了，空氣中氤氤氲氲一片水汽朦胧，地上散落一地被風吹或雨打落的花瓣和嫩葉。綠樹環繞下的咖啡館裏，簡歆擡頭看對面心不在焉地攪拌着咖啡的人，明明心裏有疑惑，有失落，有傷心，有惱怒，還有厚臉皮接近卻遭拒絕後對自己的羞愧，諸般情緒混雜在一起，心裏如翻了江倒了海，臉上卻是全然的淡漠。

對面的人也擡起臉來看她，嘴角上彎，卻是滿臉的同情：“他說當年不過一句玩笑，你怎麽就當了真當了真也就算了，怎麽還癡癡等他四年!”

簡歆被她話裏的嘲笑和臉上的鄙夷震住，心裏一時慌張，差點就洩露了所有的情緒。她明明約的是趙子寒，可來的卻是趙子寒的女朋友，所以，趙子寒想要表達什麽一絲已是十分地清楚明白，心裏本就難受，再聽着這一句，于是之前的諸般情緒俱變做了一種，左胸腔裏那拳頭般大小的地方猶如油烹一般的難受。

怕她看見自己嚴重在如何努力也忍不住的淚水，簡歆不敢看對面的女人，而是轉了頭假裝去看窗外的雨。

屋檐上還有着細細的雨珠滴落下來，這春日的雨，下起來就沒個停。一路從城區下到了山中。年久失修的房檐下，地上的木板卻是光滑油亮。簡歆盤腿坐在掉漆的紅柱邊上，旁邊擺一個細白的瓷盞，瓷盞裏盛着顏色淡綠的茶湯。她端起瓷盞放到鼻前，立即便有一股清香鑽入鼻腔，身心俱是舒暢。身邊年老的住持睜開微閉的眼，滿眼都是慈悲：“你有執念。執念不除，心既不靜。”

話落，雷鳴聲起，天邊乍現一道閃電。春雨入了夏，便如發了狂般，定要下個酣暢淋漓，連風也不再束手束腳，吹得前年栽下的小樹彎了腰，屋外嘩啦啦地不知是風吹樹葉的聲音還是這漫天遍地的雨聲，可屋內，卻是一室俱靜，仿佛與屋外兩個世界。

年老的中醫替簡歆把完脈，沉吟了許久方道：“你有心病。”簡歆訝然又驚慌的目光裏，老中醫一臉的嚴肅端謹，“心病，需得心藥醫，我無能為力。”話落輕輕一聲嘆息。

科學發達，醫術也發達的年代，哪裏還有心病這種古老的雜病。簡母問遍了人，跑了十幾個村子才找到這衆人都說醫術高超的老中醫，卻得來這麽個結果，心裏自然不歡喜，拉着老中醫非要求一張秘方。屋內，簡歆坐在頗有些年份的木椅裏，聞着房內淡淡的草藥香，終于掩藏好被揭穿秘密般的驚慌。

“他說當年不過一句玩笑，你怎麽就當了真當了真也就算了，怎麽還癡癡等他四年!”

“你有執念。執念不除，心既不靜。”

“你有心病。心病需得心藥醫。”

“……”

三張臉，或同情，或慈悲，或不忍，卻都是一樣地直戳心髒，讓人疼痛難忍不說，還反反複複在耳邊眼前浮現，如同魔咒，從此再難擺脫。這以前夜夜出現在夢裏的場景，明明已經許久未再夢見過了，這一晚卻又再次夢到。簡歆看着夢裏的自己，就如同看到一只關進了牢籠的小獸，如何掙紮都是徒勞。

可就算是徒勞，也還是要拼了命地掙紮。驚醒過來的簡歆像個快要窒息的人般大口大口地吸氣，臉色在壁燈昏黃的燈光裏白得像鬼。胸腔裏那顆向來平靜地心劇烈地跳動着，于是伸手在胸口拍着，好像這樣就能不那麽驚慌恐懼。

趙子寒靠在床邊睡得很輕，簡歆驚坐起的動作太大，他眉皺了皺，就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簡歆慘白的臉，于是被吓了一小跳，睡意全被趕跑了。

“初雨!”趙子寒看着已經停止了拍胸口動作的簡歆，她眼神空洞，表情無措，額上密密一層汗珠，于是滿心都是擔憂，下意識地就握住了簡歆的手，肌膚相觸卻是一掌的冰涼。

手中的溫度讓簡歆被驚吓一般掙紮了一下。微微轉過頭來，看見眼前的人滿臉的擔心和心疼，簡歆眨了眨眼，恍惚地喊了聲“寒卿”，猶帶幾分茫然幾分疑惑。

“是我。”趙子寒柔聲說：“才一晚上就不認識我了”

簡歆卻還是呆呆的。呆呆的簡歆看着趙子寒呆呆地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趙子寒于是沉默了，他很想說：我是想來問一句你還喜不喜歡我的。然而他說不出口，前不久才跟簡母保證過的，保證他不會破壞她的幸福。

簡歆滿臉的失望都寫在了臉上，她直直盯着趙子寒看，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個答案來。最後她放棄了。閉上眼，她說：“你不用照顧我了，我沒事了。”

“可是……”趙子寒想說“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機會照顧你的”，想說“你還沒有退燒”，想說“我想陪着你”，很多很多的話想說，可是卻都堵在喉嚨口。

他站起來，看着閉着眼不願看自己的簡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看見簡歆的眼角有水光閃爍。是淚嗎想到這種可能，趙子寒很想将她摟緊懷裏安撫，或者像以前一樣講些玩笑話來轉移她的注意裏，可是，他再一次放棄了：“那我出去了，你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就叫我。”

簡歆沒說話，也沒睜眼看他。

趙子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門關上的時候簡歆睜開眼，眼裏蓄積的淚水落下來，她咬了咬唇，輕聲罵：“笨蛋。趙子寒你就是個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