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拍戲

夏安抱着手機，心跳突突的停不下來，跟着他的心跳一同加快的還有微博漲粉的速度！

夏安注意到自己的粉絲數由原來的135萬變成了現在的137萬，是在傅簡豫關注他之後才開始瘋長的。與此同時，在他之前所發的微博下面還有評論在詢問:

@我還是個寶寶呀：诶？哥哥為什麽突然關注了這個博主？我也關注了，但是好奇.jpg

@不理你了回複@我還是個寶寶呀：應該是有合作吧，我也關注了！

……

還有其他一些意思差不多的評論，而被關注的夏安也跟諸位網友一樣茫然。

他想了好半天，模模糊糊地想起周芳曾經給自己發過的那封郵件，或者是因為那件事讓傅簡豫注意到了自己，他将自己的微博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想到傅簡豫有可能會看到這些，便覺得臉頰滾燙。

傅簡豫為什麽而關注自己，夏安還能猜出幾種可能來，但是對方點贊自己的評論就真的是巧合了。

到了睡覺的時間點，夏安平複了一下心情爬上了床。閉着眼睛躺了一陣，卻有點睡不着。

夏安翻了個身，臉抵在柔軟的枕巾上，腳趾頭動了動，不知道傅簡豫睡了沒。

上次陳謙明發錯消息，那時候傅簡豫還沒有睡，那條消息發過去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現在才十點半。

夏安輾轉反側，片刻後幹脆坐起身，拿過手機打開了微信。

猶豫了一陣，他還是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傅哥今天為什麽掐我的臉呢[疑問]」

點完發送過了十幾秒，夏安又覺得這個問題聽上去蠢蠢的，他咬了咬嘴唇，打算将消息撤回，對方卻已經發來了回複。

「不喜歡這樣？那我以後注意一些。抱歉，我當時只是開了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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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喜歡，就是有點弄不明白(⊙_⊙)？」

傅簡豫看到這一行字，搭配上夏安順手用的顏表情，瞬間就想到了他被自己掐着臉頰時懵懵然的樣子，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沒有不喜歡，難道是喜歡？」

夏安看到這一句心砰砰跳得更厲害了，臉上也有些發燒。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默默地打字過去。

「嗯」

夏安誠實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情，他雖然會覺得羞赧，心跳會加速，但是當傅簡豫和他親昵的時候，最不可否認的就是心頭的雀躍。

這也太乖了點，傅簡豫叼着煙眯了眯眼，就是乖得讓人……想要欺負。

「你的臉看起來挺甜的。」

這句用了通感修辭的話讓夏安沒太明白，挺甜的……是什麽意思？

臉好像不能吃呀……

那邊很快又發來了消息：你幾點鐘睡覺？

「一般是十點半左右。」

「作息還挺規律的，那你早點睡吧，明天早上七點就得到片場，晚上開空調的話注意別着涼了。」

「謝謝傅哥，你也是，晚安。」

「嗯，晚安。」

次日淩晨六點半，夏安從床上爬起來，迷迷糊糊地下了床，走到浴室裏洗漱，涼水落在臉上才終于清醒了一些。

洗臉刷牙之後，他将分鏡本放進了自己的挎包裏，充電器和手機也丢了進去。

收拾好之後，他喝了幾口水，走出了房間門。

等待傅簡豫的過程裏遇到了易正行，都是要一起去片場的，易正行也留下來等了兩分鐘，等傅簡豫出來，三個人一起出了賓館。

淩晨七點鐘，他們抵達了首場戲拍攝的地點，影城中專門拍攝宮廷戲的一處仿造宮殿。

夏安遠遠地就看到了坐在攝像機前戴着鴨舌帽，抽着煙的中年男子，他認出來那是潘欽。

他們走近的時候，潘欽恰好轉過頭，眉眼暴露在清晨的霞光之中。他的皮膚黝黑，是常年在外奔波攝影的緣故，眼底下有一顆痣，眸光很亮，整個人也很精神。

他的視線掃過夏安和易正行，這兩個人他都沒接觸過，潘欽認識傅簡豫擡了擡夾煙的手：“來了。”

傅簡豫點頭：“潘老師好。”

“朝劍去洗手間了，你們先化妝吧。”

“行，”傅簡豫簡練地應了一聲，要離開的時候頓了頓腳步，手掌搭在夏安的肩膀上，将他往前推了推，“這是我的助理，也是攝影師，名叫夏安，這次是跟着我來這邊學習的，潘老師多多關照。”

被傅簡豫這麽一推，夏安有些緊張，潘欽也朝他看了過來，被那雙很亮的眼睛看着，夏安很快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潘老師好。”

潘欽的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了幾下，吸了一口煙道：“嗯，你好，名字是哪兩個字？”

“夏天的夏，平安的安。”

“哦，名字聽起來挺順耳，看起來生嫩了點，攝影技術過關嗎？”

“平面拍得多，”夏安認真地答，“視頻拍得很少，經驗……經驗不是很夠。”

“哦，拍電影跟平面攝影差異很大，不過有底子就行，慢慢來吧。”

夏安點頭說好。

化妝棚和換衣區都已經提前搭建好了，傅簡豫換上第一場的服裝從換衣間走出來時，夏安捏着小面包的手就頓住了。

傅簡豫的臉上還沒上妝，發型也還沒有到位，但他生來眉眼深邃，帶妝不帶妝也沒有明顯的差別。身上一襲青色衣袍，頸下是白色的內衽，襯得他面色如玉，眉峰如山，端的是一張人間絕好容顏。

這一副樣貌讓夏安想到了很多年前傅簡豫在《有客》中扮演的明刃一角。

十年匆匆而過，誰都無法再少年，傅簡豫的氣質也和十年前有了不小的差異。但這張臉卻似乎并未受到歲月的侵擾，仍然有着不弱的少年感。

夏安回神是在傅簡豫朝他看過來之時，他匆忙咬掉最後一口小面包，拿過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又重新拿了一瓶小跑到傅簡豫的身邊。

化妝師和造型師就位，傅簡豫坐在椅子上，兩個人一前一後修飾着他的容顏和衣冠。

二十分鐘過去，夏安猶猶豫豫地想着該怎麽把水遞過去，傅簡豫嘴唇上擦了些口紅，喝水的話應該會蹭掉吧。

沒等他猶豫完，傅簡豫便伸出了手：“我喝點水，口有點渴。”

夏安這才将水遞了過去，看他喝完之後瓶口并沒有留下紅色痕跡，才依稀記起口紅也有不掉色的。

第一場拍攝因為布景的原因耗時比較久，早場就安排了傅簡豫第一次出場，在電影裏也就兩分鐘的鏡頭，空鏡頭就占了一半，所以其他演員都沒有上妝穿演戲服，只是在八點到九點要排練一下全天要拍攝的戲。

看到傅簡豫的妝容之後，裴朝劍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并沒有立即說什麽。

待排練過了一遍，他才示意對方到自己身邊來。

“你這個妝……我看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太行，得改一下，叫化妝師過來。”

傅簡豫還沒發言，一旁的蘇艾便問道：“傅哥這個妝挺有感覺的，哪裏不好嗎？”

裴朝劍看了她一眼：“妝本身是沒什麽問題，但是跟明刃太像了。”

蘇艾和其他人一時還都反應不過來，但是傅簡豫和夏安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裴朝劍要的是不同的角色。

十年前的《有客》是他的處女作，也是成名作。拍攝過的每一幀畫面裴朝劍都記得清清楚楚，對于自己和演員一起賦予了生命力的角色也都記得極清晰。

“妝太像了，不好，還是換一個，”裴朝劍說完後沉吟了幾秒，對趕來的化妝師道，“眉毛那裏淡一些，眉梢那裏稍微加重一點，先這樣，看看效果。”

說完之後，他拍了拍傅簡豫的肩膀：“麻煩你了。”

“沒，應該的。”傅簡豫沒有異議。

妝又化了一次，這次裴朝劍點了頭：“挺好，那就這樣，第一場第一條，開拍！”

傅簡豫在影片中飾演的是南國太子郁承，其于十歲時被送往鄰國元國做質子，于十七歲時才回到南國。

故事是從南國的後花園中開始的。

傅簡豫着一身青色衣袍立在一棵桃花樹下，鏡頭要從一側向他身上過渡。

這一鏡頭基本上是由主機位的攝影機完成的，夏安被安排在反打機位，不負責這一部分的拍攝，于是便和其他攝影組的工作人員一起在潘欽控制的主機位後面觀看。

鏡頭緩緩地從桃林盡頭的桃樹開始移動，依次攝入了挺拔俊直的樹幹，堅韌又不失柔軟的樹枝，和樹杈上綻放着的，千姿百态的桃花，同時也攝入了雅致的院門，躍過長廊的飛鳥，塗滿紅漆的木柱。

拍攝的過程中，潘欽握着三腳架的支柱有技巧地勻速旋轉，監視器上的畫面如同人在環顧四周，看遍這幽深宮苑裏的一草一木。

夏安在腦海中一一對應着分鏡臺本上的畫面，直到鏡頭落在傅簡豫的側身之上。

這邊給了手勢，讓傅簡豫明白鏡頭跟到了自己身上。

攝影車緩緩前移，離主人公更近了一些。鏡頭中的人微微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擡起，挾住了眼前的一枝。

桃花灼灼，映在那俊美無匹的面容上，更添三分顏色。

他的眸光從低垂的狀态微微擡移，落在眼前的桃花之上。似是在看花，又像在透過花看這深宮，看碌碌人間。

片刻之後，有人打破了這一方寂靜。

來人匆匆忙忙地奔過來，卻因為一條腿傷殘而險些摔倒。他跌跌撞撞地行到傅簡豫的身側，激動地行了大禮，喘着氣道：“殿下……南國……南國人來接我們了。”

這位老演員的臺詞功底極佳，厚重的聲音同時帶着幾分粗粝與沙啞，又因為情緒激動而帶上了三分顫意。夏安拿到的分鏡腳本上有這一幕的敘述，聽到這一聲，想到前因後果，心裏就多了幾分悵惘。

攝影車上的裴朝劍拿着一根草莖，間歇地點着自己的腿面，沒有喊停。

傅簡豫在對方的通報之後緩緩直起身體，手中的桃花枝被放開，在空中彈跳了幾下，幾瓣粉紅簌簌落下，一瓣恰好沾染在他的臉頰上，一瓣飄然落于他的青衣之上。

裴朝劍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還挺巧。”

潘欽的手指始終控制着攝像機，一言不發。

傅簡豫轉過身，緩緩開口：“幾時出發？”

“卯時三刻，東西老奴已經為殿下準備好了。”

“嗯，”傅簡豫輕聲應道，沉默了半晌，嘆息一般開口，“那走吧。”

他的聲音很輕，夏安幾乎有些聽不到，但他知道大部分對話最終都在要在錄音棚裏再過一遍的，特別是外景拍攝更是如此，拍攝過程注重的是表演。

“卡！”

裴朝劍拿草莖在腿面上一砸，揚聲道。

傅簡豫和另外一位演員走了過來，裴朝劍說：“剛剛那遍還可以，暫時一條過，你準備一下錄下一條。”

裴朝劍在導演界是有名的嚴标準嚴要求，一條過不是件特別容易的事情，但其他人都沒覺得什麽。

剛才傅簡豫的表情他們都在一旁看着，挑不出什麽毛病，動作神态都很自然，一入戲，整個人的氣質就變得不一樣了。剛剛那段基本上沒什麽臺詞的呈現，五分演技即可過關，反而是入戲和表現力考驗得多。

傅簡豫拍完這一條之後還要和其餘人一起排練，中途有段休息時間，夏安又遞了水過去。

傅簡豫道了謝，仰頭喝了幾口，擰緊瓶蓋之後突然側過頭。

夏安被他看得一愣：“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傅簡豫失笑：“沒有，那我臉上有東西嗎？”

夏安怔怔地道：“沒有。”

“我拍攝前換衣服之後，還有化妝的時候，你怎麽總是盯着我？”

他現在才問出來，是因為之前趕得急。夏安吃東西一向專注，但是他換完裝之後，對方拿着小面包愣是發了陣呆，然後才記得手裏還剩一小塊。

“在想什麽？”他近乎執着地問道，聲音低沉，帶着幾分蠱惑。

夏安被他這麽看着，又被這麽問，臉頰微燙，窘迫地垂下眼眸，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只是想到了傅哥以前拍的戲。”

“哦？哪一部？”

“《有客》。”

傅簡豫聽完他的答案後若有所思：“你……看過我那麽早的戲？”

“嗯，”夏安點頭，“我很早的時候就喜歡看傅哥的影片，《有客》我看了很多遍。”

他一邊說一邊彎起嘴唇笑，眼梢也彎下，臉上是讓人心生柔軟的笑意。

傅簡豫凝視着他的笑顏，半晌後道：“知道了。”

Summer的微博是三年前注冊的，傅簡豫以為他喜歡自己的時間也就五六年，卻沒想到要更早。他還想知道關于夏安，關于Summer更多的事情，但是時間還長，他可以慢慢地尋找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