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016

路洵和齊思正走進拐角處的一家游戲廳, 兩人從小時候起就會經常跑來這兒玩,後來即便長大了也幾乎每次假期都會來幾次, 仿佛已經成了習慣。

齊思正邊掏錢買幣,邊扭頭好笑地問路洵:“你剛才怎麽了,那麽反常,真看上人家了?人戴着口罩呢, 臉都看不見你就……”

“沒有, 我看她眼睛,有點像饅頭。”路洵垂着眼打斷,漫不經心道。

只不過……小饅頭又怎麽可能偷手機?

齊思正反應了一秒才意識到路洵說的是之前他在游戲裏養的崽, 他腦子一轉, 不可置信地說:“哦……所以,你剛才是見不得那眼睛像饅頭的小姑娘大夏天的在外面受苦?”

路洵一頓, 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被齊思正這麽一說, 他覺得自己剛才還挺神經病的。

于是收回思緒,順手将備忘錄上的那串英文盡數删除,熄了屏, 将手機揣進褲兜。

齊思正接過小姐姐遞過來的一大把幣, 道了謝後,無奈道:“你是真的魔怔了吧……”

路洵側身,看向籃球機,“別堵門,趕緊走。”

思緒又回到期末考試前一天。

當時, 路洵用所達成就的對應次數去許願池抽限定禮品,除了給崽崽抽出一個漂亮的小草莓發夾之外,還抽出了一張稀有級最高的雙人蹦極項目體驗券。

雖然稀有值最高,但畢竟是蹦極,還挺危險的,他摸不準到底要不要給饅頭用。

正糾結,游戲裏的小人就那麽憑空消失了,好在家裏并沒出現別人家的崽。

路洵覺得,小饅頭可能真的像齊思正說的那樣,藏畫室裏了,恰好那幾天游戲出了bug,點開就讓升級,半天升不完,也打不開。

沒成想,等到他考完期末考,終于再次進入游戲的時候,系統卻直接跳出一個通知欄,告訴他——

【您的未婚妻“白饅頭”在體驗了至尊級稀有的蹦極項目之後,已成功從虛拟世界出逃,恭喜您,成功拯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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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而來的,就是卸載提醒。

“……”

誰他媽讓她去蹦極了?誰他媽又要卸載了?

路洵有氣沒處撒,低氣壓一連持續了好幾天。

齊思正想起前幾天路洵臭到家了的臉,邊往框裏扔着籃球邊笑,“我說你就是入戲太深,掉進坑裏了,這游戲擺明了圈錢來的,好在它見好就收,沒繼續坑你,你得感謝它良心還沒壞透!”

路洵将手裏的籃球随手一扔,進了框。

被迫不養崽和主動不養完全就是兩種心境,何況,意難平其實只是因為結束得太莫名其妙,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總覺得被耍了。并且,抽到那一堆好看的稀有物品還一樣也沒給小饅頭用上。

幾乎在抽到那個草莓發夾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想到了她戴上的樣子,以及在跑去跟那些找茬女配炫耀後,帶着點小得意的神情……

算了。

他回神,有些敷衍地嗯了聲,停下手上投籃的動作,一轉頭往裏走了幾步。

“诶,玩什麽去啊?”齊思正在後面喊了聲。

“去玩點兒刺激的。”

另一頭,姜由拎着牌子喪氣地往回走,雖然手裏多了四百塊錢,但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腦子裏仿佛多了個複讀機,正反複回放兩道聲音。

一道女聲,在罵她“神經病”,另一道男聲,反複內涵她偷東西。

她煩躁地扯開一次性口罩,扔進垃圾桶,恰好看見小學旁邊的小吃街,正準備進去暴飲暴食,褲兜裏的手機就歡快地響了起來。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旁邊路過的兩個高中生樣貌的女孩子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姜由強裝鎮定,掏出手機,屏幕上面的備注是“陳主任”。

“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她急忙接起電話,切斷鈴聲,随後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通了啊……是小由吧,你前兩天是不是忘給你爸手機充電了,一直都打不通。”

“是……陳、陳阿姨。”

“趕緊過來吃飯吧,我做了你的份兒。”

姜由視線掃過小吃街的某一處,頓了頓,也沒推辭,應聲說自己馬上到,挂了電話就往小吃街走。

約莫十分鐘後,姜由拎着剛買好的烤魚,順着記憶找到了陳阿姨家那棟樓。

樓梯上,走在前面的是狀似母女倆的兩個女人,她們穿着質樸,上樓梯的時候有商有量的,走得很慢。

兩人将窄窄的樓梯堵得嚴嚴實實,沉浸于對話中,不知道是真沒看見姜由還是裝作看不見她,總之,她們一點兒也沒有給姜由讓路的意思。

中年女人着急道:“你快把話捋一捋,一會兒我可幫不上忙。”

長發年輕女人啧了一聲:“還需要捋什麽?直接說要帶小寶來市裏學鋼琴,家裏周轉不過來不就行了?”

“但是小寶整天不是跑就是跳,哪能坐得住?再說了,學鋼琴多貴,我們哪負擔的起,玉蘭又怎麽會信?”

長發女人看着自己母親唯唯諾諾的樣子,不耐煩道:“想那麽多幹什麽,左右就是找個借口,以前一直是你這個當姐的在照顧舅舅,現在他們是過上了好日子,我們呢?陳玉蘭倒好,舅舅一去世就對咱家不管不顧的,你慌什麽,只是要點錢而已,況且這本來就是他們欠我們的。”

見她媽不說話,她又接着說:“你自己想想,球球在市裏念書,要什麽有什麽,小寶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出來見見世面,沒錢用什麽見世面,你就這麽一個外孫,你不心疼啊?”

姜由默默跟在後面,心說你倆說話好歹避一避人啊,讓人聽見了那多尴尬……

就這樣,三人前後腳來到了陳阿姨家門口,大眼瞪小眼。

女人敲響了門之後,回頭上下掃了姜由一眼,視線在她手上的烤魚上一頓,心說約莫是哪家被支使出去買東西的孩子走錯樓層了,于是臉上當即換上了副市儈笑容開口提醒:“這是四樓。”

姜由“嗯”了聲,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啊。”

旁邊的中年女人目光閃爍,看着姜由尴尬一笑,“你認識這裏住的人啊?”

恰在此時,球球蹬蹬蹬跑過來,打開門仰脖看着門口分外陌生的人,到了嘴邊的“醬油姐姐”被他硬生生吞下去,換上了些許迷茫。

女人伸手去薅了一把球球的頭發,“這孩子,忘性真大,才兩個學期不見就不記得姑姑了?”

尖利的聲音攙着笑意,卻讓人聽得不是很舒服。

球球潛意識裏就不喜歡這個女人,往一側躲了躲,目光裏多了些陌生和警惕,這麽一躲開,他倒是恰巧越過女人看見了站在後面的姜由,急忙跑過來抓她衣擺,“醬油姐姐!”

這會兒,姜由也懶得跟他計較稱呼的問題了,将手裏的烤魚拎到他面前,“吶,早上不是還念叨想吃魚?”

烤魚的香味撲鼻而來,球球高興壞了,就連說話的音調都上揚了幾分:“我最喜歡吃烤魚了!”

姜由:“那趕緊進去。”

母女倆就站在門側,姜由也沒打算跟她們打招呼,牽着球球進門。

年輕女人倒是臉皮厚,也拉着她媽跟進去了。

“舅媽!”

陳阿姨正端着一盤小炒肉出來,看見母女倆時,臉色一沉,擰了擰眉道:“林燕?姐,你們怎麽來了?”

去年,她丈夫去世的時候,林燕就撺掇着林母上門來鬧着要分他家的房子,嘴裏一口一個“長姐如母”,還一點法律常識也沒有地搬出法律來唬人,愣是讓別人看了不少笑話。

以前,陳玉蘭念在丈夫的姐姐年少時對丈夫照顧有加,一直沒計較這家人好幾次借錢不還的事,結果,自己丈夫去世,林燕他們不說幾句體己話也就算了,還上門大鬧。

這次之後,陳玉蘭倒也懶得顧面子上的事兒了,直接把他們的電話都拉黑了,打定主意再不來往。

沒想到林燕臉皮倒是厚,居然還直接找上門來了。

進屋後,林燕非常自來熟地四處看了幾眼,臉上帶着笑說:“這不是我媽說快一年不見了,還怪想你們的麽?這才特意過來看看你們。”

陳玉蘭還沒說話,坐在沙發上的姜由就擡眼,一臉了然地開了口:“啊,原來你們是來陳阿姨家做客的客人啊?”

陳玉蘭以為姜由誤會了,臉上的表情實在不怎麽好看,但當着姜由的面,她也不想跟林燕鬧得太難看,一時間沒開口。

林燕卻笑眯眯地順着杆子往上爬:“是啊是啊,要這麽說也沒錯。”

姜由“哦”了聲,頓時換上了一副有些奇怪的表情:“可是,在你們那兒,客人去別人家做客都空着手上門嗎?不太好吧?”

她年紀小,又生得好看,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單純無害,一點找茬的意思都沒有,倒是一下子把林燕噎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頓了頓,林燕才反應過來,笑說:“你看,我這太久沒來城裏了,忘了規矩,倒是讓小姑娘看笑話了。”

“只不過……”她擡眼去看陳玉蘭,擺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委屈道,“我們也不是故意空着手來的啊舅媽,實在是今年家裏收成不好,手頭緊。這不,小寶到這個年紀,也得培養興趣愛好了,他念叨着要學鋼琴,我們實在負擔不起,但總不能不讓孩子學,為了這事兒,我媽哭了好幾次呢。”

她嘆了一聲氣,接着說:“舅媽,當年我舅舅念書的學費可都是我媽一分一分湊出來的……我也不要臉直說了,我們想跟你借點兒錢,給小寶學鋼琴。”

沒等陳玉蘭說話,姜由就看着林燕,又“咦”了一聲,笑着說:“姐姐,剛剛我就走在你們後面,你旁邊的阿姨不是還說小寶不是跑就是跳的,對學鋼琴不感興趣嗎?你怎麽也不動動腦子換個說法,還用這個借口跟陳阿姨要錢,那不是會被我戳穿嗎?”

林燕一愣,她不是沒想過她們在樓梯間的對話會被姜由聽見,但一般這個年紀的孩子哪會管大人的事?她一時間有些懵。

林母本就心虛,這下被姜由戳穿,覺得沒臉,站在一旁面如菜色。

姜由看着林燕,露出個無害的笑,接着說:“我覺得吧,你就是不要臉,直接開口要錢也比撒謊騙錢要好啊是不是,姐姐?”

林燕登時臉青一陣白一陣的。

剛才她會說自己“不要臉直說”,明裏暗裏的意思都在表示自己開口借錢實在是無可奈何之舉,又哪裏有讓這個小丫頭片子揪着這個點踩她的道理?

怒火一上來,也就僞裝不下去了,她沖上來拽姜由:“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你是哪兒來的小丫頭片子,我們家裏的事你管得着嗎?從哪來的滾回哪兒去!”

陳玉蘭見她氣勢洶洶,怕傷了姜由,直接往前擋,把一手的油往她身上按:“這是我家,還輪不到你說話,趕緊給我出去!”

球球也像一架小摩托一樣沖過來,作出惡狠狠的樣子對着林燕又踢又打:“你這個老巫婆!我讓警察叔叔把你抓去關起來!”

對門的鄰居聽見這邊的吵鬧聲,突然開門看過來,奇怪地問:“老陳,怎麽了?”

林燕臉上挂不住,一張嘴就哭喊起來,還想再在鄰居面前鬼扯,林母丢人得不行,拉住她無奈嘆氣:“趕緊走吧,你還想幹什麽?!”

鄰居一臉莫名地看着這對母女,又擡眼看向陳玉蘭:“老陳,要幫忙嗎?”

這話一出來,林燕想再賣慘的心思全沒了,畢竟人家才是一夥的。

姜由走過去倚在門邊,看着手足無措、頭也不敢擡的林母說:“阿姨,下次別讓您女兒再打歪主意了,免得吃力不讨好,多丢人。”

陳玉蘭也懶得管她們母女倆吃沒吃飯,拉着還處于亢奮狀态的球球和姜由進了屋,把人鎖在門外。

“一會兒菜涼了,我們吃飯。”

陳玉蘭說着,越想越覺得姜由跟以前比起來确實不太一樣了,小嘴叭叭的,一套又一套,居然能把林燕那種胡攪蠻纏的人給怼得說不出話來,甚至想直接動粗。

但是不得不說,光是看見林燕那憋屈樣,她就神清氣爽。

就這麽樂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問:“對了,你這魚是哪兒來的錢買的?”

姜由說:“我下午出去當家教了。”

陳玉蘭愣了愣,有些驚訝地開口:“你當家教……掙到錢了?”

姜由點了點頭,“掙了四百塊。”

陳玉蘭瞪大了眼,驚訝于居然會有不長眼的找了姜由這個倒數第一補課,又問她:“你給人教了什麽課啊?”

姜由不想過多描述丢人細節,只是答:“英語。”

這下陳玉蘭是更懵了,她也不是沒見過姜由的成績單,英語也就能考個三十幾分。

就這破成績,居然還能一下午就掙四百塊錢?

只不過好奇歸好奇,她也沒多問,一個勁兒給姜由這個小功臣夾菜。

這頓飯姜由吃了挺多,球球更是,小肚皮都吃得鼓鼓的。

吃完之後,飯飽神虛的她跑回去洗了個澡,窩床上想了會兒她爸爸和西西,以及不知道到底跑哪兒去了的方願,還沒來得及怎麽傷感就睡過去了。

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太累,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十點,姜由睜眼,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和泛黃的燈,還是覺得很陌生。

她站在窄窄的衛生間裏洗完臉,還在因為找不到水乳用而莫名喪氣時,屋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一接起,就聽見了陳阿姨略帶激動的聲音:“姑娘,我們聯系到了你爸生前的朋友,她有當你監護人的意向,打算過來跟你見見面!”

姜由一頓,心裏其實很矛盾。

多了個監護人也就意味着得寄人籬下,并且,她根本不知道監護人品性如何、又是出于什麽目的來照顧她。

就好像,等着誰來為她新的人生開獎。

可是眼下的狀況實在太尴尬,她一個未成年人,連最基本的生活好像都沒辦法保障,何況還得念書。

于是深呼吸,作出開心的語氣開口:“什麽時候來呀?”

陳玉蘭像是知道她心裏所想,直接開口:“一會兒過來,小由,你放心,這個阿姨的背景我們都了解過了,她人很好,肯定會對你好,要是你過去待不習慣那就再回來,阿姨再給你找監護人就是。”

聽完這句話,姜由懸在半空的心仿佛往下落到了實處,她眼有些熱,小聲說:“謝謝阿姨。”

半小時後,門被敲響,跟在陳玉蘭身後進來的是一個微胖的阿姨,自帶笑眼,眉目和善,是挺喜慶的長相。

姜由不自覺笑了笑,乖巧叫人:“阿姨好。”

來人親昵地捏了捏她手臂,笑着說:“這就是小由吧,怎麽那麽瘦,今天就跟阿姨回去,阿姨好好做飯給你補補。”

陳玉蘭聞言,知道周荷這是打心眼裏喜歡姜由,于是笑道:“這是你周荷周阿姨,是你爸的老鄉,現在在路家做廚師,路家的太太最喜歡吃你周阿姨做的飯了。”

姜由“哦”了一聲,并不知道這路家到底是何方神聖,只不過聽陳阿姨的語氣,好像很不得了的樣子。

跟姜由打完招呼,周荷走到姜強的遺照前,給他點了三炷香,感嘆了幾Tiempo viejo句他意外身亡的事之後,她走過來,拍了拍姜由:“孩子,收拾東西。”

姜由愣了愣:“……現在?”

周荷理所當然道:“當然。”

三人一通收拾,很快就到了卧室,周荷直接看着那一櫃子半舊的衣服,開始吐槽:“這老姜,也不知道給孩子買幾身好看的衣服!不要了不要了!我們去買幾身新的!”

姜由:“……”

陳玉蘭在旁邊忍不住笑。

才過了短短幾分鐘,所有東西收拾妥當,教科書也被周荷整整齊齊碼進了紙箱裏,但是兩人搬不動,決定先把別的東西搬走,等姜由轉學的事情确定下來再過來搬。

不難看出來,周荷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做事利索又果斷,走之前還吩咐姜由拿了塊兒白布,将曾經同鄉好友的遺照蓋上了。

就這樣,剛剛才決定手牽手搭夥過日子的兩人在陳玉蘭家吃完午飯之後,直沖商場。

周荷活了快半輩子,一直單身,做夢都想有個女兒,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今天也算是夢想成真了。

她一見各種裙子就走不動道,一下午,一直讓姜由花式試穿。

兩個人戰鬥力十足,一層一層掃蕩過去。

姜由拎着一大堆購物袋的時候甚至開始懷疑,周荷的本職工作到底是不是搞批發的。

在得知姜由手上拿的手機是姜強的,并且姜由還不知道手機密碼時,周荷又二話不說,當場給她買了一部新手機。

再也不用聽到響破天際的“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姜由可太感動了,當即将這個剛見面就舍得給她花那麽多錢的善良阿姨列為人美心善排行榜的一位。

一小時後。

周荷将車開到小區入口,等着自動驗證揚杆。

姜由昏昏欲睡,透過玻璃窗往外看,恰好看到烈陽下兩個少年的背影。

很熟悉。

左邊的少年原地躍起,摘下高處的一片樹葉,拿在手裏炫耀似的晃動。

右邊,個子更高一些的那人偏頭,往左掃了一眼,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了句什麽。

左邊的人立刻炸毛,上手實施勾脖子必殺技,被右邊那人輕易躲開并踹了一腳。

即便只看見小半邊側臉,姜由也認出來了,右邊那個人就是污蔑她偷手機的四百塊!!!

他也住在這附近?

姜由心說,要是她運氣不好,下次不小心又碰到這男的了,她絕對要讓他吃癟,得像她上次一樣憋屈才行!

車子一路行至地下停車場。

周荷解開安全帶,旁邊的人卻沒動靜,她一轉頭就看見姜由滿臉戰鬥狀态,坐在座位上哼哼唧唧。

她笑了笑,拍她:“姑娘,回神了,到家了。”

兩人把搬過來的東西擱電梯裏,運到十三樓,這裏的房子是一梯兩戶,對面空着,催交物業的票單擠在門上,滿滿當當,一看就是攢了好幾年了。

周荷察覺她的目光,解釋:“對面一直沒人住。”

姜由點了點頭:“那這一層就都是我們的天下了。”

周荷失笑,總覺得這姑娘不像陳主任形容的那樣敏感羞澀內向。

反而,眼裏透着一股靈氣,古靈精怪的招人喜歡。

進屋後,姜由看了看屋子,雖然只有一百來平米,但比她昨天住的“家”條件好多了,布置也很溫馨舒适。

周荷把她安排到次卧之後,推開書房跟她說:“這有電腦,你可以随便用。”

周荷本來想跟姜由講講她轉學的事,但現在又還沒譜,畢竟這事兒還得求人幫忙,于是作罷。

而姜由一看見電腦,腦子裏倏忽冒出來個念頭。

除了學習和樂器,她還會畫畫啊,之前發小群裏的小夥伴就會在網上接單,價格還不錯,也不用抛頭露面,比拿着塊兒板子出去找家教的沙雕行為好多了。

于是,當晚她就拿着周荷給她買的新手機研究這個世界的某寶,跑去跟周荷商量:“周阿姨,能不能幫我買個東西?”

畢竟她沒有銀行卡。

周荷在知道她會畫畫的時候,驚喜壞了,立刻給她下單買了一塊數位板,手機電腦都能連,方便她随時畫畫。

順便又幫她開了個淘寶賬號,綁了周荷的卡,意思很明顯:想買就買。

姜由倒對逛某寶沒太大興趣,數位板到了之後,就每天待在書房裏專注畫畫。

她開了個微博號,畫好一張就發到微博上,一開始閱讀量挺少的,她也不急,又順手開了個閑魚號,将用戶名改成“醬油”,把剛畫好的圖挂上去,看有沒有人約稿。

沒成想才挂了一個下午,就有一個名叫“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的用戶找來。

【醬油太太!你的人設圖和例圖水平一樣嗎?】

姜由回:【是的,例圖都是我畫的。】

她覺得對方可能是在擔心她水平不穩定,于是添了句:【你是第一單,不滿意盡管說,我會修到你滿意為止。】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那個例圖水平,三百塊也太虧了吧!!!】

姜由:【?】

姜由:【你想給我加錢?】

姜由覺得這西邊的太陽可太魔幻了,一般人一上來都是講價,這人倒好,居然還嫌她定價便宜,主要是她這張例圖畫得其實并不是很精細,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緊接着,對話框裏又跳出來一條消息。

【當然,我給你加錢!必須加!兩個人,八百!可以嗎太太?】

姜由:“……”

送上門來的錢,那當然是不要白不要了。

姜由當即秒回:【可以。】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那,既然太太都答應了,我就直說了,我需要你畫一點羞羞的東西[害羞][害羞]。】

姜由:???

不等她問,這西邊的太陽二話不說,直接給她發了一張文字截圖,姜由掃了一眼後,愣住了。

“路洵盯着何意鳴嫩白的脊背看了半晌,眼神漸漸變得幽深起來,在何意鳴撈過襯衣準備披上時,他邁着長腿走過去,将那件衣服粗暴地扯開,啞聲喊:“小東西!”何意鳴迷茫地回過頭來,下巴瞬間被路洵捏住……”

接下來的片段就是花式醬醬釀釀了,那尺度,妥妥的會被晉江鎖得死死的。

姜由看得耳尖有些發熱,講真,她學畫的時候是畫過人體素描的,但是畫人體和畫這種動作戲,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

然而,她剛想拒絕,就見對方已經把這個鏈接的三百塊錢付了,然後說:【醬油太太!你趕緊再上一個五百塊的鏈接,我把錢給你!】

姜由:“……”

她想了想,打字:【那什麽,需要畫到什麽尺度?你跟我說一下我再決定接不接吧,因為我不确定我能不能畫好。還有,我很好奇……何意鳴是男的還是女的?】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他是男的,一個受受!我不是要你畫他們那個那個的意思!只需要你畫親親的那個畫面就可以了!當然,能色氣一點就更好了,接吧接吧拜托拜托。】

姜由又回頭點開那張截圖,看了一遍那段文字,心說畫個接吻還是沒大問題的,于是回她:【這樣,明天給你看線稿吧,還有別的要求嗎?】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愛您!!!沒有了!對了,我可以給太太發他們倆的照片,能畫出他們的神韻就更好了!】

姜由樂得不行,心說合着這還是同人作品呢,說不定這兩個人是這個世界裏正在炒cp的小明星。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圖片][圖片]】

西邊的太陽永遠日不落:【太太,上面那張是攻,下面這張是受!】

姜由盯着上面那張圖片看了眼,覺得有些不對勁,點開大圖一看。

姜由:???

她愣了愣才想明白。

原來,這個粗暴地扯開別人衣服的霸道校草,就是那天給了她錢之後又誤會她偷手機的四百塊。

他名叫路洵,還是一個……攻?

突然疊加在路洵身上的幾層定義讓姜由的內心十分複雜,只不過腦海裏的畫面倒是鮮活了不少。

她默默地在鹹魚上開了個五百塊的鏈接,壓抑住內心複雜卻覺得有些刺激的情緒,心無旁骛,開始在數位板上勾畫出腦海裏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路洵:聽說我是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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