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020

将這堆話噼裏啪啦說出來之後, 姜由有些興奮地看着對面的人。

預想中,他會驚嘆于她厚臉皮的程度, 滿臉烏雞鲅魚,順便氣到說不出話并且想打人。

但是即便她再欠揍,也好歹是個女孩子,礙于這一點, 路洵肯定無計可施, 不得不放棄打人的想法,所以,即便他已經快被她氣死了, 也只能怒罵一句:“老子不打女人, 滾!”

這種極致憋屈的體驗,比起那天他污蔑完她是小偷之後, 轉頭就走的憋屈程度,簡直還要更甚百倍!

然而, 就在姜由一個勁腦補完之後她才發現,對面的人壓根就沒有露出她預想中的臭臉表情。

相反,他狹長的眼微垂着, 饒有趣味看着她, 眼底甚至多了些不難察覺的愉悅。

眼見姜由發愣,他突然露出個笑來,無所謂道:“行啊,都聽你的……”

?????

姜由:“……”

你媽的!

她憋着一口氣,努力維持住自己貪得無厭的人設, 接着開口:“那既然我們早晚都要結婚,你就給我一張卡吧,無限刷的那種,順便給我送點房産,我還要……”

她的聲音猛地頓住。

要個屁呢……

姜由實在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看清了路洵的表情。

那張臉上帶着的調侃意味實在太過明顯,總之,他不僅看穿了她,那眼神讓人看起來還總覺得,他要麽是在看傻逼,要麽就是在看二傻子。

比氣人是比不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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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說話,微抿着唇開始生悶氣。

路洵見狀,唇角一挑,眼底笑意更甚:“怎麽不說了?”

姜由也不管這裏才是人家的地盤了,炸毛道:“我不想說了,請你自行離開,我還要澆花,忙着呢。”

說完之後,她轉頭就走,不打算理他了。

身後的人好像到了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出來到底是要幹什麽的,提醒她——

“別澆了,大中午的澆花,容易把花澆死。”

姜由拎起水壺,偏要跟他對着幹:“我才不管,是孟阿姨讓我澆的,我就要澆。”

路洵略一沉吟,“嗯”了聲,嗓音裏溢出幾絲笑意:“那你澆吧,太陽那麽大,我就先進去了,還有後面那排,別澆漏了。”

他說完之後,還沒等她給點反應就轉身進了屋,留姜由在原地憋屈乘以N。

姜由盯着他家大門看了會兒才氣呼呼地把水壺擱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跑去周荷的工作區墊着腳往裏看。

嗚嗚嗚周阿姨怎麽還不出來,她要回家!

這天過後,每次周荷提出要帶姜由去路家玩,都被姜由給拒絕了。

周荷以為姜由去那邊太無聊了不好玩,所以才有了點小情緒,也沒勉強。

只不過也過不了幾天,姜由就得開學了。

報道那天,除了去簽到登記需不需要住校這些事情,還得去買新校服。

說起新校服,大家都異常開心,包括周願。

她挽着姜由的手,興奮道:“你是不知道,我們之前那藍不拉幾的校服醜死了,好在上學期我們換了個校長,我早就聽到了換校服的風聲,沒想到這次還真換了!我給你看照片。”

姜由聽着,心裏也挺開心的,不管是藍白校服還是制服式的校服,她都沒有穿過,校園生活對她來說也幾乎是全然陌生的。

現在走在校園裏,來來往往都是同齡人,雖然交談聲叽叽喳喳有點吵,但是熱鬧也新鮮。

周願從班級群裏翻了半天聊天記錄,找出一張新校服的成品圖來:“我覺得還行,反正比之前的好看一百倍,成功從鄉土結合部的二丫變成了一個花季高中少女。”

姜由盯着屏幕看了眼,制服分兩套,都偏日式,夏天的那一套下半身是百褶半裙。

還挺不方便的。

只不過,還沒等她發表自己的看法,她就聽見了從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

“周願。”

轉頭一看,就發現路洵和他那朋友站在一起,都看着她們。

姜由當即又有點兒腦袋疼。

而齊思正叫住周願之後,盯着站在她旁邊的姜由看了會兒,露出一副“好像見過這個人但不記得到底在哪裏見過了”的表情。

過了幾秒,走到近前,他才恍悟般“哦”了聲:“你是那天在路洵家澆花那個……”

周願一臉莫名:“啊?”

齊思正笑着說:“那天我去路洵家打游戲,看見你這朋友大中午的在給孟阿姨的花圃澆花,這就是你說那個新同學?”

姜由:“……”

想不到那天這人也在那兒,她突然有種被抓包了的心虛感,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她說的那些糊塗話?

這麽想着,她沒忍住擡眼看了路洵一眼,而此刻,路洵正捏着手機低頭看着,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那正好,不用假意打招呼了。

周願一臉“為什麽這個情節我又不知道”的表情,轉頭問姜由:“你澆什麽花?”

還不等姜由開口跟她解釋,身側一直沒說話裝逼裝得十足十的人就突然開口了:“陪我去下小賣部。”

姜由想也沒想就接話:“不去!”

齊思正愣了愣,一時間有些摸不清狀況,難道路洵是讓新同學陪他去,那天兩個人好像也沒說幾句話吧,已經這麽熟了嗎?

路洵聞言,嗓音裏帶着調笑,懶洋洋道:“新同學,我好像沒跟你說話。”

“……”

這到底是什麽神奇的尴尬場面?

姜由裝作豪不尴尬的樣子“哦”了一聲,等路洵和齊思正走沒影了才一臉喪氣地跟周願抱怨:“我跟那個人肯定八字不合。”

周願滿臉了然,看來,路大佬比較喜歡走歡喜冤家的路子,于是寬慰道:“沒事兒,至少他理你了,你要知道路洵平時脾氣有多臭,都懶得理人的。”

被這種尴尬狀況一打岔,姜由直接忘了問周願路洵和齊思正是哪個班的。

買完校服之後,周願帶着姜由逛了一下校園,致力于讓她分清教室圖書館小賣部和食堂的位置,姜由本來就挺路癡的,留了個印象也就不打算勉強自己了,乖乖跟着周願往停車場走。

剛走出一截,周願突然問她:“對了,你教科書什麽的都有吧?”

“有,但是在以前的老房子裏。”

之前周荷跟她一起收拾老房子的東西時,倒是把之前的課本試卷什麽的都收拾到了紙箱裏,就是兩個人搬起來會有點兒累,周荷就幹脆沒搬,準備下次再跑一趟。

後來姜由沉迷畫畫掙錢,早就把這事兒忘到了天邊去,看來還得抽時間再回去一趟,順便去看看球球和陳阿姨。

“那就行,回頭拿一趟就是,不用重新買了。”周願笑了笑之後,突然想到什麽,她臉色一變,火急火燎道,“不行要死,我作業還沒寫完,趕緊回去,我得抄個答案!”

……

開學第一天,大家來得都挺早,幾個男生湊在教室後方紮堆抄作業。

前排坐着幾個女生,咬着豆漿的吸管,視線盯着窗外走廊上的一個身穿校服的身影,竊竊私語。

“轉學生啊?”

“對,這個節骨眼轉進來了,估計家裏挺有來頭。”

“好看嗎?”

“不知道,看不見臉,但是腿還挺長。”

“剛路洵好像跟她說話了你們看見沒?”

“卧槽?”

教室外,姜由和周願将周阿姨給他們打包好的鮮蝦粥和奶黃包擺在走廊圍欄的臺子上,小口小口吃着。

因為班上人都不認識姜由,并且原來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就算周願把姜由帶進去了也沒地兒坐,于是周願幹脆和她一起站在走廊上吃早餐。

過了會兒,鮮蝦粥就見了底,周願小聲說:“明明都是粥,我家阿姨做的就比周阿姨差得遠。”

姜由一笑,用紙巾擦了擦嘴:“吃完了你就進去吧。”

“我作業都寫完了,還是在這兒陪你吧。”

姜由點了點頭,并沒有太在意來自于身後的數道目光,一轉頭,卻恰好看見教室裏半趴着的一道身影,她莫名又有點不爽。

剛才她和周願站在走廊上吃東西,還沒吃幾口呢就聽見後邊齊思正的聲音:“你們吃什麽呢?”

還沒等她和周願回答,一道特欠揍的聲音就低着嗓,接過了話頭:“饅頭吧。”

姜由一轉頭,果真,說話的就是那個熱衷于內涵人的四百塊。

她大方地分了齊思正一個奶黃包,随後轉身把裝着奶黃包的盒子護在懷裏,就像怕誰偷吃一樣。

路洵看了她一眼,拽着捏着奶黃包,正笑嘻嘻的齊思正往裏走。

眼看着兩人前後腳進了十三班的教室并找到屬于他們的位置坐下,姜由才後知後覺。

原來他們馬上就要變成同班同學了。

過了會兒,周願啃完最後一個奶黃包,收拾了一下,轉頭進教室把垃圾扔進後面的垃圾桶裏,一轉頭,就看見齊思正坐在椅子上沖她花式擠眉弄眼。

周願走過去:“怎麽了?”

“新同學怎麽還不進來?”

周願笑了笑,“沒位置坐啊,要不然……你給她騰個地兒?”

說完,她看了眼一手撐着下巴疑似發愣的路洵。

察覺她的視線,路洵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幹什麽?”

周願樂了,“你的臉很貴嗎,看一眼都不行?”

齊思正也跟着一笑,故意說:“騰地兒啊,我可以啊,畢竟新同學需要年級第一的關愛。”

周願急忙接話:“對,新同學在學習上确實需要來自于大佬的照顧。”

路洵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直接趴桌上開始玩手機。

周願笑了笑,心說你就裝吧。

幾句話的當口,周願一轉頭就看見班主任從後門往前走,她下意識往姜由所在的方向看去,發現姜由恰好也在看她。

周願沖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班主任來了,自己跑到座位上坐好,等着她家的漂亮小姜閃亮登場。

同桌伸長了脖子,長頸鹿似的盯着走廊上的姜由,“卧槽”了一聲,“這臉長得,是我的菜啊,願姐,這是你朋友啊?”

周願帶着點小驕傲“嗯”了一聲,又突然一巴掌往同桌背上招呼上去:“你的菜什麽菜?”

同桌當即哀嚎:“嘶……我就看看也不行啊!”

話音才剛落,教室就突然安靜下來,就連後排抄作業的那幾個都抽時間擡眼朝講臺上看去。

班主任劉陽站在講臺上,旁邊多了個身穿校服的女生,背着白色書包,臉是實打實的漂亮,卻沒有什麽攻擊性。

她素着一張臉,美得不張揚,反而看起來還乖乖巧巧的。

奇怪的是,迎着滿教室的目光,轉學生非但沒羞怯,看起來反而有些興奮的樣子,從左看到右,帶着些好奇打量着全班同學。

劉陽開口時仍是那口熟悉的播音腔:“我們班這學期轉來了一位新同學,以後請大家多幫助她,自我介紹一下吧姜由。”

劉陽雖然面上帶笑,但心裏是實打實的苦。

自打她知道他們班要轉來一個新同學之後,她立馬便托朋友幫忙查了一下姜由以前的成績。

看見姜由那除了語文以外一門兒也沒及格的成績單,她差點當場就厥過去了。

過了會兒,她又自我安慰說,說不定這孩子是因為家庭條件太好家長又對這方面不上心,所以小姑娘壓根就沒把學習放在心上,所以成績才那麽差,假以時日好好引導的話,說不定能慢慢進步。

直到昨天這新同學來簽到登記,新同學表現得乖巧聽話,還說自己會認真學習。

劉陽當場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這不就是典型的那種努力也學不好的乖孩子嗎?

但她能怎麽辦,含淚鼓勵呗。

劉陽收回神思,側頭一看,新同學唇角帶笑,态度很端正,非常認真地跟同學們自我介紹:“同學們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姜由,今年十七歲,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

說完,她拿起粉筆,轉身往黑板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等到她再次回頭,面帶微笑看向大家時,不知道是誰帶頭鼓起了掌。

整個教室倏地熱鬧起來,莫名其妙。

齊思正忍不住哈哈哈地笑,“這新同學怎麽那麽好玩兒,自我介紹得那麽認真,全班都懵逼了!”

路洵沒忍住,唇角輕輕勾了勾。

剛剛那段話其實沒什麽特別的,特标準的模板化自我介紹用語,一點出彩的地方都沒有,要是讓他說,估計全程語氣毫無波瀾,十足十的敷衍。

但不知道為什麽,姜由說話的語氣就像一個優秀的少先隊代表,最後那句“希望能和大家成為朋友”也不僅僅是場面話,他甚至從裏面聽到了滿滿的真誠……

是真的很想交到朋友的樣子。

齊思正轉頭,看見路洵垂着眼低笑出聲,心說看來這新同學還真的是挺幽默的,畢竟連大佬都笑了。

劉陽站在一旁撐着講臺,也沒忍住笑了,看見姜由這幅乖乖好學生的樣子,她心說即便孩子有點兒笨,她也還是挺喜歡的,一股責任感讓她決定要好好給這個孩子教學上的指導,于是也萌發了給她挑個好座位的想法:“我看看,你就坐在……”

她的視線落在路洵身上,帥氣的男生恰在這時擡眼,對上了她的視線。

“陳鑫,你換個位子吧,去和秦欣月坐同桌。”坐在路洵前排的陳鑫原本就嫌棄她同桌和齊思正太吵了點,後面又坐着個活閻王,一聽老師讓她換位置,她當即開開心心收拾書包起身,跑到了秦可欣旁邊。

劉陽指着路洵前面的空位,面帶微笑對姜由說:“姜由,你去坐那兒吧。”

姜由點了點頭,下了講臺,走過去。

路洵後背靠着後面課桌的桌沿,微擡下巴,視線跟了她一路。

姜由迎着他的目光,走到座位上,摘下書包坐下。

講臺上,劉陽拍了拍手讓大家安靜,講起了每學期的固定開場白:“剛我從後門路過的時候看見有幾位同學現補作業,一個假期天天摸魚遛狗去了嗎,你們已經高二了……”

姜由作為沒有假期作業的新同學,自然而然忽視了老師的訓話,還沒來得及跟同桌打招呼就轉過頭看着後面的路洵,不滿地小聲問:“你又看着我幹嘛?這次想說我像什麽,奶黃包還是小籠包?”

路洵聞言,塌着肩看着她笑了會兒。

“你笑什麽?你要是想說我像燒麥我就、就……”

就怎麽樣,她還沒想好。

後面那人還是不說話,捏着根筆繞在手間轉着玩兒,一副十分輕松的樣子。

姜由覺得他可能不會說話了,懶得再跟他掰扯,轉過頭去将桌洞裏的書包拉鏈打開。

她剛剛剛後傾着身子,把語文書抽出來,就感覺身後的人倏地湊近,就在她耳後開了口:“你怎麽那麽記仇?”

這聲音帶着幾絲笑意,似乎有很輕的鼻息掃在她後脖子上,微熱,有點兒發癢。

她心下有些怪異,伸手摸一把之後,學着路洵剛才的樣子裝深沉,就當自己沒聽見,轉頭去看新同桌。

同桌是一個短發女生,臉圓圓的,戴着圓圓的眼鏡,看起來挺可愛的。

姜由笑了笑,問:“同桌,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陳雨薇。”

陳雨薇人送外號六中蝈蝈,十個人裏有九個都覺得她吵,然而此刻,她用自己這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看着姜由,一臉八卦地問:“寶貝,你和大佬認識啊?”

“大佬?誰?”

一聽這個詞,姜由就覺得她說的約莫是那種染着一頭黃毛,天天蹲在校門口收保護費,見天打架挂彩的小混混。

結果陳雨薇一挑眉,又壓低了點聲音說:“路洵啊,你們倆剛說悄悄話,我都看見了。”

姜由:“……”

明明是在吵架,卻被同桌說成悄悄話……

“之前我們倆有點兒誤會,認識是認識,但是關系不好,不會說悄悄話的。”她認真解釋。

陳雨薇哦了聲,心說也是,就沒見過路洵和哪個女生關系好過,帥有什麽用,兇巴巴的。

劉陽差不多交代完了之後,招呼着各科課代表收好假期作業交給各科老師就轉頭去拿被她忘在辦公室裏的成績單了。

因為她的離開,教室裏倏忽熱鬧起來,有讨論期末考成績的,有着急忙慌接着抄答案的,但大部分好奇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姜由這兒。

姜由毫無察覺,見教室裏熱鬧起來,便湊到陳雨薇旁邊問她:“課代表是每一科考得最高的同學嗎?”

她身後,門門第一的學霸笑了笑,心說要真這樣的話,那他得累死。

只不過……

路洵想到之前他找姜由給他翻譯了那段特無聊的話,說不定,她現在還覺得他英語很爛。

眼裏多了幾絲興味,他突然很好奇,姜由在看到他穩坐年級第一寶座并且輕輕松松甩年級第二幾十分之後,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陳雨薇搖了搖頭,覺得姜由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你們以前沒有課代表啊?”

“沒有。”

“哦,課代表單科成績是挺不錯,但也不用非得第一,他們主要的功能是給老師收作業,你可以理解為,為學習委員分擔任務的那麽一群人。”

姜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左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

“姜由,你學習上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你後桌這人,他成績賊好。”齊思正笑着說完之後,看了路洵一眼。

路洵仍舊垂着眼,沒發表什麽意見,也沒讓他滾。

他倏地興奮起來,正想說話,陳雨薇就對姜由搖了搖頭:“算了吧。”

畢竟是大佬,他的時間浪費不起。

姜由卻一笑,半開玩笑道:“不用,我成績也賊好。”

齊思正将信将疑,剛才劉陽在介紹新同學的時候,不僅沒誇姜由成績好,甚至還特別提出了讓大家好好幫助她。

明裏暗裏都在向大家委婉地傳遞着一個訊號:這姑娘成績不行。

但現在看她這模樣,好像也不像在撒謊,畢竟也沒這必要。

幾句話的當口,劉陽捏着一沓成績單走進來,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但即便這樣,大家還是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她點着每組的人數,數好份數,遞給第一排的同學讓他們把成績單傳下去,略顯嚴肅地開口:“這次考試我們班平均分掉到了全年級第二。有人進步挺大,也有人考得稀爛,自己看看你們的成績單,心裏有點兒數。”

一聽班級平均成績掉到年級第二,大家多少都有點兒慌。

雖然六中沒有分尖子班和普通班的傳統,但自打高一第一個學期起,他們十三班就是成績最好的一個班,次次平均分都是第一。

大家面面相觑,等看到成績單時,全都驚呆了。

排在班級第一的居然不是路洵?!

就這麽吵了一會兒之後,劉陽也沒管班級紀律,揚聲叫人:“路洵,跟我出來一下。”

教室裏安靜了一瞬。白熾燈打得亮,似乎能放大路洵臉上細微的表情。

路洵面無表情起身,臉色似乎不怎麽好看,邁着長腿走出了教室。

數道偷偷打量的目光瞬時變得大膽起來。

“卧槽!英語零分,怎麽回事兒?”

“可能忘記塗卡了吧。”

“一門兒沒考還能班上第三,是人不是?”

“說這話,你命還要不要?辍學警告!”

即便成績單上沒有姜由的成績,但她還是拿了一張,她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同班同學都叫什麽名字,卻一眼看到了第三行那個突兀的“0”。

陳雨薇指着成績單,過來跟她介紹班上牛逼的大佬:“你看,路洵他英語零分,就這樣還能班級第三,年級第十……诶?齊思正你居然翻身做主人了!你考了班級第二名???”

齊思正盯着路洵那考了零分的英語,一時間有點兒心虛。

怎麽辦,他烏鴉嘴了,也不知道路洵還記不記得考試前他說過,要是路洵掉名次他就買一堆禮花炸亮整個銀河系的事兒……

只不過齊思正也就慫了一秒鐘。

兩人從小就是同班同學,他在成績單上壓路洵的事兒,這輩子,可能也就這一次了。

于是,他面上替路洵惋惜,心裏暗戳戳開始狂喜,急忙拍了個成績單特寫給自己老媽傳過去。

姜由垂眼看着路洵其他科的成績,除了語文,全都接近滿分,英語卻直接考了零分。

這是偏科嚴重還是答題的時候出了岔子?

再偏科嚴重,英語也基本不可能零分吧……

姜由腦子裏驟然出現了上次路洵在路邊找自己翻譯的事情,越想越覺得非常不對勁。

就說他讓自己翻譯的那句話,明擺着就是長輩給他發的信息,翻譯成英語能幹嘛?

在她還有些疑惑的當口,陳雨薇突然啧了一聲,“平時路洵英語就沒下過140分,也不知道這次怎麽了,要是加上,他估計又得甩何意鳴大幾十分。”

聽見挺熟悉的名字,姜由倒并不是很好奇,只是偏頭看着她問:“路洵平時能考年級第一嗎?”

陳雨薇點點頭,露出個佩服的表情:“從高一第一次周測開始,一直第一。”

姜由略微沉吟,好像明白過來了什麽。

所以……那天他之所以會在路邊停下腳步,根本不是因為他恰好需要翻譯那段話。

或許是因為她那天看起來太過狼狽,或許是他突發善心……總之,不管到底出于什麽原因,在自己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無助到甚至想要就地去個世的時候,是他随手找出一段話,讓她翻譯,順便幫了她。

短暫沉默之後,姜由決定還是得謝謝人家。

幾分鐘後,齊思正見路洵半天不回來,輕輕“啧”了一聲,跟前桌兩個小女生吐槽:“之前我就說過他,快期末考了還那麽嚣張的玩游戲,這會兒,天之驕子居然淪落到被老班當衆叫出去訓話,就他那臭脾氣,一會兒咱們得遭殃吧。”

“什麽游戲?”陳雨薇眼裏發散着八卦的光芒,“就之前帖子裏說的那拯救未婚妻?他真的玩這種游戲啊?”

齊思正一笑,“他不光玩兒,還是氪金排行榜第一的人物,總之就是魔怔了。”

陳雨薇因為聽到确切的八卦而興奮,一轉頭看見姜由一臉懵逼的表情,當即開始傳播并解釋剛剛聽來的八卦:“看不出來吧,路大佬、年級第一,居然玩兒養崽游戲。”

這實在是觸及了姜由的只是盲區,她好奇地問:“什麽養崽游戲?”

齊思正接話:“就是吧,他在游戲裏養了個小姑娘,給孩子取名、買衣服、洗澡什麽的那種。”

姜由:“……”

還真是看不出來……

陳雨薇當即扒拉着齊思正的手臂,好奇得要死:“說說,他取了個什麽名兒?”

齊思正猶豫了一下,像是在糾結到底該不該說,最後一咬牙道:“別去論壇裏瞎回啊,這事兒我就告訴你們,要是傳出去了我就找你。”

“我發誓,我不說!”

齊思正清了清嗓子:“白饅頭。”

姜由猛一擡頭,略微怔愣。

“噗……給崽崽取這名兒,大佬就是大佬,不走尋常路!牛逼!”

齊思正和陳雨薇還在小小聲不要命地嘲笑路洵,姜由卻什麽也聽不進去了。

什麽啊,原來他不是說她像饅頭的意思,而是說她像自己養的崽?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緊接着又冒出了無數了令她卧槽的念頭。

第一個是:看來她還真是誤會了人家,他對她好像并沒有惡意的樣子。

第二個是:這人看起來臭屁且裝逼,性子也是酷酷的那種,居然沉迷養崽?

第三個是——

他不玩游戲的時候居然還時時刻刻想着他的崽,在花圃裏看着她的時候,也好像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是在跟紙片人談戀愛嗎?

咦,怎麽好像,有點點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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