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羽鴻意剛覺得關陽侯這名字有些耳熟,前方又鬧了起來。
自從将衆人安排進這個山林,羽鴻意便将張老三等人和小兵分開了,畢竟張老三等人早就知曉如何在山林裏生存,小兵則還需要他來看着。此時正是張老三等人帶着另一頭兇獸屍體回來,和那些小兵們起了争執。
小兵們熱血沸騰,只想要深入山林尋獵更多的兇獸。張老三等人卻覺得天色已經不早了,這些小兵又實在太嫩,太容易遭遇危險。漸漸地,兩方還吵起了架來。
“不用讨論那些兇獸,”羽鴻意拍了拍掌,将他們的注意力引過來,笑着道,“我們今晚要去獵殺些其他的東西。”
衆人一聽,目光果然就亮了。
羽鴻意又仔細向叛軍打聽了那些馴鳥人的下落,得知他們這段時間也一直藏身于山林之中,剛好離這邊還不遠,一晚上正好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那些馴鳥人幹過的好事,羽鴻意早就和小兵們說過。此時小兵們極其興奮,紛紛開始摩拳擦掌。尤其是齊宏,先有好友莫名失蹤,疑似被馴鳥人所捉,後來就連自己也險些死在巨鳥手裏,早就将那群馴鳥人恨上了,此時鬥志昂然得兩眼發紅。
就連張老三等人,聽到那邊可能能搞到被馴養的巨鳥兇獸,也是一個個兩眼放光,興奮得不行。
很快,就由叛軍那人在前面領路,羽鴻意帶着這波人馬走在了後面。
兩片山林相連,他們沒有離開樹冠的掩罩。日頭漸漸落下,當黃昏離去,月亮開始自夜色中爬到高空,眼前的叛軍領路人放緩了腳步。
“羽将軍。”叛軍領路人壓低了聲音,“就在這前面了,我們要小心些。”
羽鴻意便也緩了腳步,在月色下往後打了個手勢,叫所有人都放輕了動作。而又在片刻之後,叛軍領路人彎進了一個山溝溝,低聲和裏面蹲着的某人打了個招呼。
這人自然也是叛軍的人,在這個山溝溝裏已經蹲了大半日。
就在他的前方,視野之內的地方,已經隐隐約約看得到火光的顏色。
“就在這裏。”這人低聲道,“前面是道山隙,進去之後別有洞天,就是那些馴鳥人現在的藏身之處。我守到現在,他們只放鳥出去過,人都還在裏面,一個也沒少。”
“辛苦了。”羽鴻意也低聲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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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就起了身,往那山隙走去。
“诶,羽将軍!”叛軍的人看到他如此不謹慎的動作,吓得在後面低聲直叫。結果羽鴻意沒叫回來,反而看着羽鴻意身後的人一個個都從他們身邊越了過去,眨眼間将那山隙團團圍住。
叛軍的人于是閉了嘴。
小兵七百多個,張老三等人七十多個,全部堆在這兒可真有些壯觀。再看羽鴻意嘴角不以為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其實沒有将這些馴鳥人放在眼裏。
之所以還沒開始動手,無非為了兩點。一是怕驚跑了那些巨鳥,二是怕傷了可能還在這些人手裏的花男。
羽鴻意聽到裏面的說話聲,距離遠了不太清楚,只聽出似乎是在争吵。
他招了招手,慎思先一步潛了進去。
片刻之後,裏面的争吵聲仍舊未變,反而吵得似乎更激烈了些,顯然慎思的潛入十分順利,完全沒有被發現。估摸着慎思已經尋到那些巨鳥,羽鴻意也側身進了山隙,其餘衆人紛紛緊跟而上。
山隙窄且長,行了一段之後,裏面的争吵聲也更清楚了些。
“我們真的必須去西澤嗎?那個關陽侯看起來不太好說話啊。”
“那不是我們還沒辦好關陽侯交代下來的事情嗎!等着,就快要找到了。”
“繼續留在北明不好嗎?”
“你懂什麽!白花都開了,張尚書和頭頭們也莫名其妙都死了,這是老天在警告我們,北明不好混了!”
“可是如果我們找不到那個人呢?”
“嘿,訊鳥都放出去了,怎麽可能找不到?說起來那個妾室也是辣,居然一跑半年不見人影。好像是叫羽……羽什麽來着?”
羽什麽?羽鴻意聽到這裏,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
但還不等他繼續深思,那些馴鳥人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腳步,“不好!外面好像有人進來了!”
羽鴻意目光一凝,手中骨矛頓時擋在身前。
“真的有人!人還不少!”
“媽的,哪裏來的?”
山隙在眼前逐漸打開。羽鴻意剛從窄處出來,就見足足十餘柄利箭朝着他面門飛來。
他神情未變,只擡起骨矛,手腕連轉,讓其在眼前飛舞。利箭很快飛至,卻被骨矛揚起的風勢打亂,緊随着锵锵數響,紛紛被羽鴻意擊落在地。
那些馴鳥人本來已經又拉起一排弓,見狀紛紛愣在原地,就連放箭也忘了。
就在這短短的片刻,羽鴻意身後衆人也陸續沖出山隙。
“殺啊!”
“老大這一手太漂亮了!”
“不能給老大丢臉!”
馴鳥人反應過來,吓得連忙将手中的箭放了出去。因為手腕仍不住哆嗦,這一波的準度和速度都及不過方才,自然更不會被羽鴻意放在眼裏。
羽鴻意連眼皮子都沒顫一下,再度揮舞骨矛,将利箭紛紛擊落。
山腹裏的馴鳥人總共也只有二十來人,此時紛紛被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顫。再看跟來的小兵們個個護甲锃亮,戰刀鋒利,這些家夥越發失去戰意,紛紛往後跑去。
但這是在山腹裏面,他們能跑到哪裏去?
很快,好些人終于想起自己最大的底牌了,連忙撈起腰間的玉笛,紛紛吹奏起來。
他們滿以為裏面的巨鳥會趕緊飛出來将他們救下,卻等了半晌都毫無反應。等到這些馴鳥人已經被衆人追到身後,終于有人跑進了那蓄養巨鳥的洞裏。
眼前所見,卻令他兩眼一黑,不敢相信。
只見巨鳥都仍在洞內,卻每一只都神情茫然,一邊歪着腦袋聽着外面的呼救,一邊又看着站在它們中央的那個少年。慎思不知何時進到這裏,一手正緊緊握着那玉笛,另一只手在巨鳥們的長喙上接連撫摸着。
“不、不可能!”那個馴鳥人驚呆了,“你是什麽人,為什麽你能使用我們的玉笛!”
慎思看了此人一眼,神情冷漠。
這個馴鳥人也反應過來,連忙抽出腰間刀刃朝慎思砍去,就算砍不中人,也至少得打斷他對這些巨鳥的控制。
就在那刀刃即将貼到慎思的臉側之時,後面宛如起了一道風。
羽鴻意勢如雷霆,矛尖狠狠紮入此人胸口。
這馴鳥人只來得及一顫,手中刀刃便往旁一歪,整個人倒在地上。直到此時,此人依舊雙目圓瞪,似乎還無法理解眼前情況的發生,“你……你不是我們的人……為什麽能夠使用……”
很快,此人脖子一歪,徹底斃命。
但他臨死前的喃喃低語,還是讓羽鴻意有些在意,不禁皺起了眉,“難道這玉笛并非凡物?”
若是凡物,自然誰都能使用。
但想來也對,能操縱這麽多巨鳥的東西,确實不該是凡物。
可如果這玉笛其實是此方世界所謂的“神器”,赫貝爾大陸所謂的“魔法物品”,這意義可就大了。神器都是量身定做,非本人難以使用,慎思使用玉笛卻似乎根本沒有遇到障礙。當然,這小子身上的秘密多了,也不差這一點。
更叫羽鴻意在意的是,神器難以制作,數量極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除了羽鴻意手中這親手制作出的骨矛,他還只見過慎思手中的“影殺”。
而在眼前這些馴鳥人手中,玉笛哪裏只有數個?如果這些都是神器,這些馴鳥人一定掌握着能制作神器的人才。這個意義可真就太大了,羽鴻意不禁興奮起來。
他連忙又沖到外面的山腹中去,還好,小兵們還沒來得及把那些馴鳥人全部殺死。
羽鴻意連忙打了個手勢,讓他們将這些漏網之魚都活捉起來好好拷問。
至于如何拷問?羽鴻意卻不需要借他人之手。
他在赫貝爾大陸一路爬到那個地位,這種有些黑暗的手段自然也掌握了不少。只見他支開衆人,對着那些馴鳥者微微一笑。很快,衆人便聽到那些馴鳥者驚人的慘叫聲。
片刻之後,羽鴻意走出來,拍了拍手。運氣不錯,玉笛的制作者果然還活着,并且并不在這些惡棍之中,而是早年被他們捉住,一直被他們所控制着的一個人。
他将小兵叫進去繼續看守,只帶着十幾個人,沿着拷問出的路線穿過山腹內彎彎繞繞的洞穴,直到眼前又一次豁然開朗。月光從上頭照了下來,山腹在這兒正好開了個天窗。
就在月光之下,安安靜靜坐着一個人。面容已經十分消瘦,腳腕還被鎖鏈拷着。
出乎羽鴻意意料的是,這個人,正好也是一個花男。
羽鴻意朝此人走去,正準備開口,天上卻又忽然沖下一道黑影。那是一只鳥,個子不大,只是一頭小鳥。
小鳥的速度卻極快。羽鴻意剛剛一擡手,這鳥已經沖在了他的手邊。再等羽鴻意集中精神想要反擊,這小鳥已經轉身就跑,只從他袖子上啄走了一塊布。
“訊鳥?”面前帶着腳铐的花男睜了睜眼,有些意外地道,“我聽說那些家夥最近正在用訊鳥尋人……莫非你和他們所尋的人有關?”
羽鴻意不禁一陣沉默。
好吧,他終于想起關陽侯是誰了。
但此時此刻,他顯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在意。在眼前這個很可能就是玉笛制作者的人面前,關陽侯再一次被羽鴻意忘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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