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小美人魚

後排幾個男男女女轉過來看他們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劉文濤小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吳時楓笑笑說：“沒怎麽，意外意外。”

于是高義和劉文濤也轉了回去。

孟澤回過神來，“語禁”自動解除，他朝着吳時楓一挑眉：“你說說是怎麽個意外法？”

這會的孟澤還覺得吳時楓是在開他的玩笑，沒想得那麽深，還有點憤怒。

吳時楓湊到孟澤耳邊，被他一把給撩開了，吳時楓也不失望，只是手指微微有點顫抖，厚臉皮模式全開，他小聲道：“我诓他們的，不是意外。”

“那是什麽？”

“就，那啥。”吳時楓在心裏打好的稿子突然成了一片空白，說的話有點不知所雲，“因為今天天氣特別的陽光明媚，這個sun非常的high，這個我的heart非常的躁動，因為你的face十分nice……”

孟澤聽了一會，不耐煩地看向他：“說人話。”

“那……明人不說暗話，”吳時楓緩緩湊到他耳畔，動作和語調都十足暧昧，他果決道：“我喜歡你。”

孟澤：“……”

他面無表情按住一邊耳朵，撐在桌上，翻開小說，複又合上。吳時楓腆着臉湊近看他，見孟澤神色不變，但這些無意義的動作表示他是真的慌了神的。

我會不會太冒進了？吳時楓心想。

“唔……如果你覺得我太冒進了，我可以給你寫一份八百字的情書，檢讨一下我自己。”吳時楓的耳朵有點發紅，“還有……我沒在開玩笑，你能考慮一下我……我嗎？”

孟澤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答，更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一副怎樣的表情。吳時楓說完這一番話後時自己先臊得不行，人模狗樣地開始坐直了看黑板，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裏飛出來了。

孟澤的心髒也沒有免受其難，他還沒有在激烈運動之外體驗過這樣的感受，心慌意亂之後他從前那些冷漠拒絕別人的詞都吐不出口來了。

他說他喜歡我。

那……那怎麽辦？

孟澤給不出答案，吳時楓也不着急，因為孟澤的沉默已經比之前他所設想的直接被拒絕已經好多了。

他不着急催，反而死豬不怕開水燙地天天湊在孟澤跟前晃。從一開始的暗着撩到光明正大的撩。

孟澤心裏因為沒個答案，也不怎麽理他，吳時楓就自娛自樂地很開心。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一周多一點，他兩位突然被班上的文娛委員叫走，一開始還被和和氣氣地問對元旦晚會有什麽想法。

兩人很有默契地異口同聲：“沒有。”

陳強這時候就出場了，一看氣場就是稿子都已經打好了的：“怎麽沒有，孟澤你不是會彈吉他還會唱歌嗎？全班學生都聽到了。”

“我假唱的，老師。”孟澤對這種活動避之不及，自上次運動會打鼓的時候就下定決心再也不參加和這個學校有關的任何節目。

“你……”陳強一時啼笑皆非，轉而向吳時楓：“時楓，你作為班長，也知道我們班那些爛泥都什麽情況了。那我們這一個年段才六個班級，學校要求每個班至少出一個節目，棄權的話就幹脆留在班上晚自習，別去元旦晚會了。你們說人這一輩子，就這個年齡段……”

“行行行老師。”吳時楓說，“那我确實沒什麽才藝，班上不是有一群女生，平常活躍死了，上課一人接一句地唱《荷塘月色》，你問過她們了嗎？”

陳強語重心長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她們計劃要演一個話劇，說是沒你倆去，她們也不樂意演。”

“做作。”吳時楓和孟澤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吳時楓：“都怪我倆生得這麽帥氣，都把她們迷的神魂颠倒了。”

陳強笑了幾聲，然後嚴肅道：“帥是真帥，可不能早戀啊，說到這個時楓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半期考成績怎麽就掉了那麽多名。”

“沒……”

“狡辯，我怎麽聽語文老師說你上課眼神經常亂飄，不知道往哪裏一看，就開始冒粉紅泡泡得笑。說，是佳靜還是嘉儀，你看的那個方向肯定就她倆其中一個了。”

“……”班級固定是兩周換一次座位，他和孟澤現在是坐在第二組，他每天上課都要時不時往孟澤那個方向斜斜地瞄上一眼，在講臺那個方向看，可能就多有誤會了。

吳時楓還沒想好措辭開口辯解，就聽陳強又道：“你和黃闵珊關系好像也不錯，真的，強哥作為一個過來人和你說……孟澤可以先回去了，你不用聽，你一看就不會和人談戀愛。”

“怎麽？”孟澤坐着不動，“我怎麽就不會談戀愛了？”

吳時楓看向他，用了個略帶期待的小眼神。

陳強不敢和孟澤本人杠上，于是只好先做妥協：“好，也給你打個預防針。強哥作為一個過來人和你們說，現在談戀愛都是沒有意義的，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以後鮮少會有結果的情情愛愛上，不如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以後考上了好大學，對象不自然而然也是好女孩了？”

“按您這個說法，只有好大學出來的女孩才是好女孩。怎麽，只有讀過名牌大學的女人才能要，普通女孩就不具有有趣的靈魂了嗎？”孟澤說，“說句大不敬的，我覺得現在這個年紀才是戀愛最單純漂亮的時候，扯不到結婚生子那麽遠，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繁雜的顧慮。”

“……”陳強沒為這個問題準備草稿，組織不起來什麽語言，只好潦草地糊弄過去，“你的意思是早戀是對的？校規第幾條來着……不準談戀愛……”

孟澤聳了聳肩膀：“這個年紀沒有青春期的悸動才是不正常的，高中小朋友怎麽能耐得住寂寞？您別說您高中時沒喜歡過哪個女生。”

陳強無言以對，他高中的确實也對人家小姑娘起過心思，然而寫出去的情書被退回來了，實在是……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恥辱。

不過那時候，那種對一個人可以全心全意的美好……

等等，陳強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孟澤這貨順利給帶跑了。

“你不準說話了。”陳強看向吳時楓，“咱也不講大道理了，你就說你到底對哪個女生有意思，咱們要把這種罪惡的萌芽扼殺在搖籃裏。”

吳時楓一臉郁悶，這讓他要怎麽說？

沉默了片刻，孟澤突然說：“那三個他誰也不喜歡。”

吳時楓很有默契地接上，順利唱了起來：“是的強哥，我誰都不愛，都不愛都不愛都不愛哎哎哎唉。”

孟澤非常想砸他的腦袋，小聲罵道：“唉你的狗頭。”

吳時楓拉着孟澤的手臂，一邊往辦公室門口的方向走，一邊朝陳強信誓旦旦道：“老師您放心吧，至少在你教我的這一年裏，你不會看到我和任何女孩子在一起。”

“你說的，我要錄音了啊。”陳強打開手機，“你再說一遍，我錄下來，以免你以後裝傻。”

“行。”吳時楓哭笑不得，說的好像留個證據他就不能裝傻了一樣。于是他過去對着陳強的手機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陳強才讓他倆回去。

“你剛剛……是什麽意思，你要，”吳時楓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音量也不自覺地低了低，有點腼腆的意味，“你要和誰談戀愛嗎？”

孟澤沒看他，兀自坐在座位上，吳時楓差點把臉都怼在他臉上了，就想要個答案。

孟澤很冷靜地躲開他湊過來的臉，後來幹脆用手掌糊開他的臉，一言不發，只是笑。

“你笑什麽？”吳時楓說，“你不喜歡我嗎？”

孟澤一秒變回那張臭臉：“那我不笑了。”

吳時楓剛要繼續說點什麽，幾個女孩突然将他們團團圍了起來，吳時楓心裏一跳，心裏有鬼地以為是他對孟澤的感情暴露了。

結果那領頭的女生林可心說：“我們幾個已經商量好了，元旦就演個話劇——《小美人魚》，就差個王子和海妖了，你們有興趣嗎？”

一個女生連忙補充道：“說‘沒興趣’你們就是我兒子！”

吳時楓第一反應是先看孟澤的反應，平常都沒人敢和孟澤開這種玩笑，畢竟這人說翻臉就翻臉，弄不好的話他這張臉就是正不回來了。

正當吳時楓在心裏恭喜完這位女同學獲得了孟澤一整年的臭臉的時候，他發現今天孟澤心情可能不錯，并沒有生氣。

吳時楓問：“那王子和小美人魚之間是不是會有點親密舉動？”

他一邊說一邊往孟澤的方向看：“當海妖還是王子我沒什麽意見，就是小美人魚是誰？”

女生推推搡搡将黃闵珊推了出來，黃闵珊笑笑說：“是我，你願意演王子嗎？”

孟澤神色不變，心裏有點不可言說的的忐忑，在聽見吳時楓絲毫不給面子地拒絕之後，孟澤心裏同樣湧上了一點不可描述的小開心。

我……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淺蔥蔥蔥蔥蔥扔了1個地雷。

謝謝靜子給我專欄投的兩個地雷。

?(????)感謝你們，不過給我專欄投的靜子，我不打開後臺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