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陸母走出去後,陸沖自個兒待在房間裏想了很長時間,身上的沉重卻像他已思考了一輩子。而有了決斷,陸沖也就不怕等一下撞到鑫儲公司門前的長槍短炮上面了。

果然,不出夏莉的所料。蘇真帶走一小部分記者後,陸沖的車子一停,眼觀六路的記者們就看到了。好像沒有想到公司門口有這麽多記者,陸沖的腳還沒落地就緊急縮了回去。

偏偏在他即将把車門關上的時候,臉上的墨鏡突然掉了。眼尖的攝影師們看到他眼角發青,不知誰驚呼一句“陸沖被人揍了”,餘下的記者呼啦一下全走了。

夏莉看到陸沖這麽仗義,就對儲藝說,“你回頭把這事兒和你四叔說說,公司一定要補償他。”

儲藝自是點頭。看到暫時沒她什麽事了,就打電話給司機,她回大宅。

于此同時,來到內地的儲備剛從位于京城的君華酒店裏走出來。坐在車裏,畢悠看着幹淨的街道,好奇的問,“這裏真是京城嗎?”

儲備笑了,“別聽媽媽瞎說。二嫂每次一說大陸很不錯,她就在一旁說內地怎麽亂了,讓她過來看看她又不願意。”對于自家母親,儲備很是無語。

下了車,走在青石板路上,打量着兩旁的姹紫嫣紅,畢悠不住的點頭,“是呀。要是咱們不過來,我還以為二嫂誇大了呢。”指着不遠處的假山樓閣,“老公,你确定這不是公園嗎?”

“當然不是。據說這裏以前是一位王爺府邸,後來被人改建成了飯店。”此時還沒有私人會所一詞。

就在儲備的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幾人站了起來,其中一位年齡較大的男人看着越來越近的一對男女,直到他們拿下墨鏡,亮亮的雙眼仍然不敢相信的問儲屷,“這是?”

“這是我弟弟和弟妹。”接着又道,“這是華夏制片廠的陳家華廠長。”

陳廠長對着畢悠含蓄的點點頭,和儲備握了握手,就走到儲屷跟前低聲問,“你不會糊弄我吧?你确定這不是你兒子?”

儲屷忍不住搖頭,“當然是我弟弟,現在都三十歲了。”随即就讓畢悠坐下,“來這裏還習慣嗎?”

畢悠笑了笑,“非常好。這座城市不愧是帝都,隐隐透着一股大氣。還有啊,大哥那酒店搞得比咱們港城的還要好。”

“你這話可不能讓大哥聽到,不然他該樂暈過去了。”儲屷哈哈大笑一聲就喊服務生,接着把菜單直接遞給畢悠。

陳廠長和他的同伴看到這一幕,心中很是詫異,當看到儲備淡定的研究青花瓷餐具,心中的怪異更加明顯。好在兩人活了大半輩子,聽到儲屷詢問道,邊吃邊聊?就笑着道,可以。

陳廠長是個典型的北方大漢,一見服務員上菜就讓他們拿酒,但也沒忘記儲備是從南方來的,“儲備是吧,你能喝白酒嗎?”

“可以。”儲備笑道。

“那你愛人呢?”陳廠長又問。

儲備看了看眼睛不夠看的女神,認真道,“她呀,飯量比貓兒還小,一碗湯就夠了。”

“誰說的。”在陌生人面前丢份,畢悠不幹了,“這裏的飯菜要是像我自己做的那樣好吃,我吃的可以比貓多的多。”

“咳…”儲屷剛喝進嘴裏的茶一下子“噗”了出來,“畢悠,你少說兩句。”然後又瞪向儲備,“別再逗你媳婦了。”

一聽這話再看到儲備眼中戲谑,畢悠臉蛋一紅,恨不得立刻躲到桌子下面去。

陳家華扭臉看了看拿紙巾擦拭身上水漬的儲屷,又看了看瞬間鬧起來的小夫妻,“老弟,你先前說你弟弟是那什麽家喻戶曉的明星,沒騙我吧?”

“騙你做什麽。”儲屷幹脆脫掉外套,“這小子二十一歲的時候就進了演藝圈,足足有九年了。老四,別玩了,這次叫你過來是有正事。”

儲備一邊攥住畢悠手腕一邊道,“什麽事,你說?”

儲屷遞給陳廠長一個眼神,就問,“聽說你六年前拍《戲說紅樓》時的整套戲服都還在,是不是?”

“這事啊?”儲備一臉失望,“我以為是找我拍電影呢。”見那陳廠長臉上一變,蔫壞的儲四少噗嗤一笑,“開玩笑的。我們過來純粹是玩的。不過,戲服這事兒我媳婦比較清楚。”

理了理長發,畢悠很自然的坐直身體,“是還在。怎麽,二哥改行做戲服啦?”

“畢悠,我怎麽記得你以前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呢?”儲屷很是奇怪。

女神道,“因為儲藝現在到我公司上班了啊。”

此言一出,儲二爺狠狠瞪她一眼,“別跟你男人學的嘴貧,老實說,戲服完整嗎?”

畢悠想了想一下,“賈寶玉和二姝的服裝完整,其他的不多。”

儲屷聽到這話看向陳廠長旁邊的人,見他要開口就由着他說。

“敢問畢悠小姐…”

“錯了!”畢悠冷聲打斷他的話,見他變臉,仍然說,“你應該喊我儲太或者儲四夫人,要不,儲畢悠也行!”

“老四!”見他一臉尴尬,儲屷登時氣樂了。儲家衆人都曉得畢悠和儲備在一塊的時候年齡很小,也就是說女神會長成什麽樣全看儲老四的。“你就這麽教媳婦的?”

“儲老弟…”陳廠長以為他暗鬧畢悠,忙攔着儲屷勸他別發火。

顯然儲屷沒理解他的意思,“陳大哥,你別管,我這弟妹人再單純不過,現在這樣都是老四這個不着調的教的……”

“二哥,你怎麽能這樣說阿儲?”畢悠不依了。

看她這樣儲屷瞬間想起多年以前,她第一次到大宅時的情形,“好了,好了,我不說他,你回頭派個人把戲服送來,我這邊有用。”

“對,麻煩儲太了。”儲畢悠這個名字實在怪異,剛剛開口的男人只能說,“儲太,我想問你一下,戲服是在港城制作的嗎?”

“不是,是在粵州。”這個儲備清楚,“那邊的人工費低,一套戲服下來的費用只是港城的三分之一。”順嘴就把地址說了出來,說着一頓,“我能問一下,你們這是?”

“哦,我們想把《紅樓》拍成電視劇。上次在這裏吃飯的時候遇到鄰座的儲總,讨論戲服的問題時儲總告訴我們,你扮演過賈寶玉。”說着眼前一亮,“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這個…”儲備很是堅定的搖頭,“我已經三十歲了,非常不适合。”

“那真有些可惜。”男人臉上的确惋惜。自打兩夫妻過來就便直的眼也彎了彎,“你要不再想一下,我們這是電視劇,還是長篇。”

“不好意思,我十月份要辦演唱會,确實沒時間。”儲備道。

陳廠長問,“你不是演員嗎?”

“他影視歌三栖。”畢悠有些得意的說。

儲屷撇了撇嘴,“你怎麽不說你們還開公司呢。”

聽到這話兩人詫異的互看一眼,演員?歌手?老板?是眼前這位年輕人…總是不敢相信,什麽時候現在的年輕人這麽有才了。

就在畢悠登上長城也沒成為好漢的時候,陳廠長回到制片廠就給港城的朋友打電話。聽到對方說港城的記者為了能采訪到儲備,直接在對方公司外紮點,放下電話就忍不住唏噓。

果然人不可貌相。真沒想到年紀輕輕,一副貴公子般的青年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在他感慨的時候一導演走了進來,“廠子,你看由哪個演員扮演《末代皇帝》合适?”說着遞上一打照片。

“這種事情你自己決斷好了。”每年那麽多電影要拍,都來找他還不把他忙死。

來人道,“是我們決斷不了。這部片子可是今年的重頭戲。”拍攝計劃去年年初就定下來了,現如今,這一年都過一半了。

見他這樣陳廠長無奈的接過照片,一個個看過去,忍不住搖頭,“不好,不行…太老……”

來人見他臉上全是嫌棄,哭笑不得,“所有的優秀演員都在這裏了。”

“你們還少了一個。”見裏面有幾位港城演員,而對面人表示不懂,“儲備!”

“他?”來人一驚,“他萬萬不行。”

“為何?”陳廠長不明白了。

導演道,“您有所不知,這個儲備是個事頭,走到哪裏都能引起一片混亂。”

“你呀。”陳廠長無可奈何的看他一眼,幹脆道,“我今兒剛和儲備一塊吃的飯,那年輕人禮儀什麽的真的沒話說。要是混亂,還不是因為他太紅啊。”

“廠長,你要的資料。”一個青年把文件遞給陳廠長,不曾想他連看不看就遞個對面的人,道,“瞧瞧吧。以後沒有經過查證的事情千萬別再輕易下結論了。”

對方有些不懂的打開文件,入眼的就是一排排獎項,什麽電視劇最佳男主角,電影最佳男主角,年度最佳歌手,金曲獎得主……“這些都是?”

“你說呢。”陳家華聳聳肩,“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建議。”

“廠長,估計還不行,儲備的價錢一定很高。”導演道。

陳家華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啊。人家值這個價。誰都不是傻子,他的作品要是水貨,港城市民也不會在音像店排着隊去等他的唱片發售。”

“也是。”點點頭,導演心裏有了想法,之後又向他請教一些問題才轉身出去。

他走後也沒去別的地方,而是回家用過晚飯,期間琢磨清楚了,方向君華酒店奔去。

到的時候儲備和畢悠正在酒店的咖啡廳裏坐着。暖暖的燈光打在兩夫妻身上,饒是導演先前見過他們的照片,此刻也有些不确定,不遠處的兩人是真人嗎。

是不是真人,儲備見一老男人盯着他媳婦直直的走過來就下意識的站起來,渾然不曉得人家看的是他。

也是因為導演在打量儲備,也就沒有注意他已經把畢悠擋在了身後。

“你是儲備?”導演再一次确定,實在他的氣質太像一公子哥了。

儲四少道,“請問您認識我?”眉頭微皺。

“我是陳廠長介紹來的導演,你好!”說着伸出手。

儲備請他坐下後,就直接道,“我已經同《紅樓》的制片人說過了,沒時間拍你們那部電視劇。”

“啊?”來人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他只以為陳廠長對儲備如此推崇,一是因為那個儲總,二是儲備把《戲說紅樓》的所有戲服都送給了廠裏。沒想到那龜毛的制片人會主動邀請儲備,頓時收起了心中微微的輕視。

一認真才發現,儲備滿口的京片子……忙說,“不是,我是《末代皇帝》的導演。”見他不明了,“這部影片正在籌備,還沒向外公布。”

“你的意思?”儲備不覺得像自己想的那樣。

可導演卻說,“是的,我想請你出演溥儀。”

“這個?”對于這位前朝争議頗大的人物,儲備可不敢興趣。但是一個天天說自己是最專業的演員,對于新的挑戰,儲備心中猶豫。“我十月份有演唱會?”

“這個我知道。聽說還是在那什麽紅館,恭喜你啊。”随之話鋒一轉,“現在是六月,到十月還有四個月,以你的專業技能,一個月的彩排時間足矣。”

這帽子扣的儲備着實流出冷汗。沒想到這位看似敦厚的導演如此會挖坑,儲四少是跳也不是,不跳更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跳還是不跳,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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