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洞房花燭夜 1
推開門,走廊上那兩人帶着詭異的微笑正看着他。特別是錢海那雙眼,眯得像彎彎的月亮,特別讨打。
趙永齊當作不認識,身體轉了個彎,直直走出去了。下巴擡得高高的,背着手,臉上還戴了一副墨鏡,那氣勢活像個黑社會老大。不過立刻就被那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給出賣了。
“這位盲人伯伯,你眼睛看不見,腿又跛,還是讓我們這些五好青年幫你一把。”
趙永齊怒不可遏,擡起腳就朝跟上來對自己出言調侃的那兩個家夥蹬了過去。然而他忘了自己那裏還藏着一支‘人間兵器’,剛擡起腿就痛得嘶了一聲,要不是被人及時扶住,就滾在了地上,把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丢了個幹淨。
“哎,”只聽吳品發出一聲憐惜的嘆息,“老兄啊,我知道你有種,是個猛男,是個鐵漢,但是再猛再兇再霸道,娶那麽個老婆,也是吃不消的。”
趙永齊平時都好說話,雖然愛表現出一副氣場十足的樣子,但是在好朋友面前,不會真的那麽勢力。然而他一聽見這話,就變了個樣子,似乎怎麽都可以,就是不能拿他的婚姻說事,否則就休怪他翻臉無情。
只見男人轉過身,對着吳品就是一番疾言厲色:“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他沒關系!”生怕如此不能撥亂反正,不能體現出自己威風凜凜的本質,又說,“就他也敢動我?你們想多了!要不是他非要嫁給我,我才不會娶這麽個死鬼,明白麽?”
“是,是……”兩人點頭如搗蒜,仿佛趙永齊是自己上司,就算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也不可質疑。
然而那人剛轉身,他們就捂住嘴,偷笑不已。好似已經看穿了那個美好的謊言。
醫院外面立着一排木椅,趙永齊不走了,斜着身子坐了下去,對錢海和吳品說:“我休息一會兒,你們走吧,不用管我了。”
磨磨蹭蹭、忸忸怩怩一番,吳品終于鼓起勇氣,問了聲:“你真的沒事嗎?”
他知道對方的情況,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如果丢下他,萬一有個什麽,自己心裏怕是過不去,可若是不走,那人又不高興,實在是為難得緊。
“沒事,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趙永齊故作潇灑地揮了揮手,便轉過頭,不再看他們。
送客之意再明顯不過,吳品也不好再啰嗦,只好拉着錢海離開了。
“喂,你說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錢海顯然對此納悶很久了,剛脫離趙二狗的視線,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來了。
吳品裂嘴一笑,表情高深莫測:“不該問的最好莫問。好奇心不止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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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錢海立刻閉緊了嘴。但是心中的好奇就像一篇不斷進行的長篇小說,沒有停頓。
那麽,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男人,在兩人離開之後,手緊緊摳住了椅子的一角。
是的,他在顫抖,雖然抖得非常輕微,但是也洩露了心中的恐懼,可更多的恐懼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頭。它不是酒精,能夠輕易地揮發出來。它是葬土,沉重不堪、密不透風,壓得人難以呼吸。
和一個死人結婚,能不害怕麽?你想象下,你身邊躺着一個人,渾身冰冷而僵硬,胸膛平平,一片死寂,沒有起伏,更沒有呼吸。卻有着一雙随時會翻開的眼睛,随時會咧開的嘴角,随時會動彈的手指……
昨晚,是他的洞房花燭夜。趙永齊記得非常清楚,他進入房間的時候,他的哥哥,趙仕義正等在那裏。
在今晚,那人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就算他故意很晚才進去,也沒有半點微言。跟他平時大相庭徑。趙永齊當然明白,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死了。他感覺他死了比他活着好。不但他的世界清淨了,自己的世界也清淨了。
趙永齊轉過身,點上了兩只蠟燭。蠟燭一支是紅色,一支是白色,并排着的。
點燃之後,便關了燈。房間一下就暗了。牆上那個大大的喜字越發像日久年深的蚊子血。
雖然他平時毛躁粗心,但是在這一夜裏,還是遵循道士的囑咐,鄭重其事。他倒了兩杯酒,走了過去,既然結了婚,交杯酒是一定要喝的。冥婚,是從古代延續而來的,嚴格的講,要依古風來辦,當然也可以弄成現代版,但是必要的環節不能省去。
話說,趙永齊走到了屍體面前,頭低着,正好對方那根斷掉的手指印入他的眼中。他的臉上顯出憤怒的神色,下一秒就裂開嘴笑了:“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管怎樣,你現在都是我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是靈異,所以我不能很直接地寫攻,否則就成了國産恐怖片……雖然沒直接寫,但是攻無處不在,慢慢地就會越來越頻繁地搗蛋,受也會越來越慘……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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