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沒感覺出來

秦錫笑了笑,那笑如同清風拂過楚君的心,讓他整個人骨頭都酥了。

他在床上盯着人看了半天,然後又很快爬過去,湊到了秦錫的面前,一字一頓地問道:“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秦錫側過頭,問:“你不相信。”

楚君猶豫了半天,在他身邊後仰着身體,用手撐着床,嘀咕道:“也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沒什麽準備。”

“你跟我表白的時候,我也沒什麽準備。”秦錫看着他說道。

“這不一樣,”楚君反駁道,“我雖然沒有跟你表白,但是……但是有時候還是有點……情不自禁。”

他說完這句話自己也害羞起來,秦錫看着他,嘴角輕輕揚起,搖着頭說:“沒感覺出來。”

“……”

——————

自從兩人深刻地剖析了感情,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之後,楚君總覺得自己跟秦錫待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不能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單獨一個人的時候就覺得閑得慌。

他不知道旁人談一場戀愛是不是這樣,但分開的時候真的難熬。

這一天,楚君和秦錫約好去峒城新開的,號稱國內目前最大的游樂場玩,體驗一下被網上捧得極熱的過山車。

兩個人到了游樂場,天十分熱,人眼無法直視頭頂的烈日。楚君機智地戴上了自己的遮陽帽,便不像身邊的游客一樣需要眯着眼睛走路了。

他們先買了票,人特別多,反正是按照號碼進入,大概還有一個小時才到他們,楚君拉着秦錫進了一家飲品店,點了一碗加着冰絲的芒果塊。

他先拿勺子舀了一塊放到嘴裏,加了冰的芒果涼絲絲的,他呼呼了兩聲,牙被冰得發僵,咀嚼了兩下才将它咽下去,但味道卻是極好,甘甜爽口,楚君忍不住又吃了一口,接着舀起一塊塞進了秦錫的嘴裏。

“怎麽樣?”

被冰得皺起眉,秦錫徹底咽下去後才開口:“不錯。”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看得楚君心裏發癢,見四下沒人,湊到他臉邊飛快地親了一口,秦錫但笑不語地看着他,臉色溫柔,一點也不介意。

兩個人閑聊一陣,等時間差不多了,楚君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應該快輪到我們了,走吧。”

他的時間感一直不錯,到了外面的時候果然到了他們前十幾位,他們剛好是下一波人的前幾個。

将安全繩扣好,楚君的腿在半空中來回晃着,見秦錫一點表情也沒有,用手戳了他一下:“喂,你想什麽呢?”太一臉嚴肅了。

“沒什麽,”秦錫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他腰上的鎖扣,“你坐好。”

楚君大大咧咧地說:“放心,不可能出問題的。”

等到系統開始運作,過山車從慢至快,又快慢循環着在軌道上行進,楚君在淩亂的狂風中睜不開眼,帽子也徹底被吹跑了,他“嗚呼”地叫了幾聲,享受着刺激的快感。

當玩過一輪,他意猶未盡地想要再拉着秦錫玩一次時,卻發現對方臉色蒼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大驚:“你怎麽了!”

秦錫擺着手示意他沒事,但是他的臉色又清晰地顯示他現在非常痛苦。

楚君扶着秦錫在不遠處的休息座椅上躺了下來,然後幫他調整着呼吸。

很快秦錫便伸出手推開了他,楚君一個踉跄,呆呆地看着人捂着跑到了一旁的垃圾桶旁。

聽到秦錫嘔吐的聲音,楚君覺得心裏是抽絲一樣的疼,也十分後悔提前沒有問秦錫的情況就将他拉去玩刺激型的游戲。

過了兩分鐘,秦錫的臉色雖然仍然白得過頭,但是止住了嘔吐,楚君将礦泉水遞過去給他漱幹淨口,然後扶着人回到了躺椅上,這時候哪裏顧得上什麽異樣的眼光,讓秦錫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手緊緊地攥着對方的,生怕他一直難受下去。

過了十幾分鐘後,秦錫的狀況緩和了一些。

他握着楚君手腕的手也放松了一些,喘了口氣,說:“你別太擔心,我只是恐高。”脈搏跳得有些過快。

楚君愧疚地說:“要是我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帶你去玩的。”

“對不起,讓你掃興了。”

楚君委屈巴巴地撅了撅嘴:“你現在還說這種話,我真的更心疼了。”

秦錫輕輕翹了下嘴角,臉色不那麽難看了。他想要捏一捏楚君鼓起的臉蛋,但是四周都是人,最終只輕輕揉了揉他手心軟乎乎的手:“沒事的,現在好多了。”

兩個人又在原地停留了一陣,楚君想要回去,秦錫正好相反,還想陪他再玩些別的。兩個人僵持了半分鐘,還是楚君做出了讓步。

“那好吧,那就找個休息室你歇一會兒。”

這個游樂場是楚家的家業之一,因此找到工作人員并得到一個提供休息的單間是很容易的事情。

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楚君裹得嚴嚴實實的,秦錫好笑地說:“阿君,你想把我熱死嗎?”

楚君反手開了空調,然後踢開鞋跳上了床,跟他鑽進了同一條太空被裏:“好了,不熱了。”

兩個人貼得極近,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對方的體溫,呼吸聲彼此交錯,楚君覺得氣氛有些不大自然,便咳了咳,說:“那個,你要不要睡會兒?”

秦錫無奈地說:“我剛剛只是有些頭暈,沒有別的事。”

楚君不依不饒:“還是多休息,你也不想我擔心的吧?”

“……對。”秦錫騎虎難下,這是一道送分題,也是一道送命題。

兩個人在休息室內待了約兩個小時,秦錫已經提了好幾遍,說自己真的睡不着,而且一點難受感都沒有了,楚君才勉為其難地陪他離開了休息室。

這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楚君走出去後轉頭說:“那我們回去吧?”

秦錫搖了搖頭,楚君只玩了一個項目。

“再挑些別的玩吧,都來了一趟了。”

楚君四周環視了一圈,指了指不遠處的旋轉木馬:“就那個。”

“……好。”

知道楚君還是顧及着自己的身體,秦錫也沒再拒絕,跟着他一起去排隊。

玩這個項目的基本上都是小孩子,鮮少有他們這麽大的,但是周圍幾個陪着小孩的大人還是抹去了他們在其中的違和感。

他們分別坐在一個木馬上,楚君平衡感一般,貼着木馬對秦錫笑,那笑容純真得不摻雜一絲雜質,秦錫心念一動,拉着楚君的手擡高。

他親了親楚君的手心。

後者下意識地就縮了縮手,接着頗有些驚慌失措地看了看周圍。

但巧合的是,他們的位置正好背離了人群,四周的幾個大人都關注着自己的孩子,沒有人在意他們在做什麽。

楚君掃視一圈發現沒有引起轟動,微紅着臉朝着秦錫做了個鬼臉。

兩個人坐完旋轉木馬沒有再繼續,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們挑的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小道,兩個人嬉笑着聊了一路,沒有人注意到身後有人跟蹤。

而在一個拐角處,跟蹤他們的男子陡然上前,用手裏的木棍擊暈了二人。

楚君是在一股燃燒木材的濃烈氣味中醒來的。

他覺得後腦勺一陣悶痛,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驚訝地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密閉的倉庫裏,四周都是裝着面粉的麻袋。

他動了動身體,但是雙手雙手已經被繩子捆綁了起來,根本伸展不開。

楚君生在富貴之家,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是被綁架了。但是四周空無一人,秦錫在哪裏?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靠力度和速度分辨出是兩個人的。

他已經來不及閉眼,兩個長相頗有些猥瑣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君知道現在不是他吭聲的時候,反派死于話多,這句話對正派也同樣适用。在不知道兩個人意圖的情況下,他覺得還是不開口為妙。

看到他已經醒來,穿着紅色外套的男人用腳踢了踢他的腿:“呦,楚少爺醒了,哦對了,把那個秦家的小子也拖出來。”

旁邊的黑衣男應該屬于他的小弟或者随從,狗腿地應了一聲,然後跑向楚君身後的方向。很快,秦錫也被帶了出來,他跟楚君一樣手腳都被捆住了,掙脫不得。

兩個人以這種狼狽的姿态看了對方一眼,視線交彙了一瞬,下一刻楚君的腹部就挨了一腳。

“他媽的,都是你們這種有錢人絕了老子發財的路數,老子不幹了,但是你們也得跟着下地獄。”

說完不解氣,又朝着楚君的肚子來了一腳。

那兩腳都沒有留情,楚君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吃飯,恐怕要将肚子裏的東西都出來了。他緊咬牙關,忍着沒有出聲,但是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秦錫看在眼裏,冷靜地對那兩個綁匪說道:“你們別動他,要踢可以踢我,多分擔一些還能踢得多一點。”

黑衣男看了秦錫一眼,然後轉頭對旁邊的男人說:“哥,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他們果然暫時放開了楚君,然後走到秦錫的面前。與他們結怨的是楚家,對楚君的怨氣也更重一些。但是因為楚君是他們要挾楚家的籌碼,所以紅衣男并沒有下狠腳,但是對秦錫就不一樣了,沒一陣秦錫就已經暈得睜不開眼了。

楚君心中着急,他想将兩個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不得不犯蠢一下。

“喂,你們贏不過我們楚家,拿一個外人撒氣,神經病吧。”

那兩個綁匪暫時停了動作,他們自然也知道楚君是在激怒他們,也不怎麽上當,只是饒有興味地笑了笑。

黑衣男想了想,對旁邊的男人說:“喂,哥,你說,我們反正也是逃不過要坐牢了,要不,折磨一下這小子?他們兩個在游樂場裏還玩情深深雨蒙蒙呢,沒想到還是兩個同性戀,要不我們考驗一下兩個基佬有沒有感情?”

兩個人越說越覺得有趣,朝着楚君走了過來。

楚君到底只有十幾歲,遇到這種事不是不害怕,只是靠毅力忍着罷了。

那兩個人先脫了楚君的鞋,看到那雙素白的腳,不由咂舌道:“哎呦,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這腳長得比我們秀氣多了,真白。”

說着其中一個還用手戳了戳楚君的腳背。

楚君忍着惡心不看兩個人的動作,但是心髒還是跳得厲害。

“楚少爺,我們玩個游戲怎麽樣?”

見楚君不答,紅衣男笑了下,繼續說道:“其實游戲特別簡單,我們想割掉你旁邊秦家那小子身上的一個東西,但是你們兩個這是天生一對,要不要用你身上的部件來換?”

楚君咬着嘴唇,下意識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秦錫,對方雖然痛得直冒冷汗,但還是堅定地沖他搖了搖頭。

楚君咽了咽唾沫,梗着脖子不說話。

“我數三秒,楚少爺如果沒有做決定,那只好兩個人同甘共苦了。三,二——”

“你不用數了,割我的就行,怎麽那麽廢話呢。”楚君不耐煩地說道,努力掩飾着自己心裏的恐懼。

黑衣男用刀子在楚君的腳背上摩挲了兩下,啧啧地道:“這腳吧,不大好割掉,那就割掉一個小拇指好了,哥,你看看我是不是特別善良?”

楚君不想理會他們二人令人作嘔的一唱一和,閉着眼等待着痛楚的到來。

“楚少爺別怕,我們動手可能會疼,要不楚少爺自己來?”

說完也大大方方地給楚君松了一只手。

楚君的右手剛剛一自由,手就被塞進了那把匕首。

他只靜靜地想了片刻,也知道自己定是逃不過的。他看了秦錫一眼,然後果斷地揮刀砍向自己的腳趾。

當的一聲。

匕首順着他的腳掉落在地上,楚君下意識地擡起頭,那兩個人也幾乎是一同發出了哀嚎。

楚京航從外面走了進來,他身後跟着一群武警,他們迅速地将綁匪制服,而剛才射入綁匪體內的則是最新型的武器,可以使歹徒在較短時間內感受到極大痛意,從而能夠迅速地制服他們。

楚君看着朝自己走來的楚京航,正想叫一聲爸爸,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

楚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裏,而秦錫就坐在一旁,手腕上纏着繃帶。

護士剛好在旁邊,看他醒來,立刻叫了人進來。楚老爺子和楚君的父母都很快趕了過來,做完檢查之後,護士說沒什麽問題,就是驚吓過度,再加上腳上的傷,稍稍休息一陣就可以出院了。

楚老爺子臉色不郁,看着楚京航和于珊,低聲嘆了口氣:“這次是我們疏忽了,以後給阿君增派些人手,別讓那些人再有可乘之機。”

他們安慰了楚君一陣,楚君實在聽不下去他們的啰嗦了,求饒着讓他們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他。

幾個人出去了以後,楚君才松了一口氣。他在床上嘗試着轉了個身,但是這一動作蹭到了自己的小拇指,他疼得哎呦了一聲,渾身都有些痙攣。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秦錫立刻站起身到了他身邊。

楚君自己下手的那一刀沒有手下留情,他手上的匕首被打落的時候,自己已經将刀刃刺到了骨肉裏,護士處理的時候那裏已經血肉模糊,楚君差點就真的失去了那個腳趾。

“別動。”秦錫按着他的身體。

楚君身體一頓,見他臉色嚴肅,乖乖地躺下,但是手卻勾住秦錫的手,看着他手上的繃帶,問:“你的傷怎麽樣了?”

“沒什麽,只是流了血,護士堅持要包紮,其實沒什麽大礙。”

楚君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

這一晚,楚君想要洗腳就發現了問題,他只能單腳去洗手間。

秦錫發現他起身之後立刻制止了:“你做什麽?不能亂動。”

楚君委屈地說:“我腳都髒了,想洗一下。”想到自己的腳被那兩個人摸過,他就一陣惡寒,恨不得将腳上的那層皮都搓掉才算幹幹淨淨。

“你坐着,我幫你打水。”說完就轉身去了洗手間。

秦錫不光幫他打了水,最後直接用溫熱的毛巾幫他擦拭着那只受傷的腳露出來的皮膚。楚君紅着臉,卻又不舍得拒絕,就任由秦錫捧着他的腳清洗。

溫熱的指腹滑過楚君白皙的肌膚,在有些地方輕輕打着旋,讓人心跳有點加速。

接下來,秦錫做了一個讓楚君瞠目結舌的動作。

他溫柔地在那受傷的小腳趾旁印上了一個吻。

輕輕的,像一陣風,卻在楚君的心裏刮起了一陣龍卷風。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再加粗

_________

已加粗,話說真的很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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