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前因2 (1)

6、

小學兩年很快過去,張钰和趙恒一同進入垚關市一中。

分班通知下來的那天,張钰和趙恒一起去了新學校,張钰被分到了一班,趙恒五班。沒能跟張钰一個班讓趙恒很郁悶,回家後他求哥哥去找老師,把他調到一班。趙磊想,弟弟社交能力太差,應該在集體生活中多鍛煉鍛煉,總不能一輩子依附着張钰過日子,況且那個張钰只顧自己學習,也不像是有心拉扯趙恒的樣子,于是,趙磊一狠心,拒絕了弟弟的請求。

初中不同于小學,初中開始追求升學率,成績是唯一衡量标準。張钰的小升初成績名列全市第三,第一名出國了,第二名在二中,當初不可一世的梁建翺以五分之差排在第六。于是張钰就成了一中初一新生的狀元,和梁建翺一起,被分在重點班。而趙恒所在的五班則是關系戶班,平均成績不咋地,師資力量卻不遜一班。

開學那天,學校要求家長和孩子一起到校,開一次交流會。大家到的都很早,孩子們坐在座位上東張西望尋找自己認識的人,家長們則三五成群相互介紹、讨論教育心得。一班有不少孩子都是二小升上來的,跟張钰都是臉熟,但沒打過招呼,也就無從聊起,正當張钰百無聊賴之時,忽聽得一撮家長的對話裏蹦出他的名字,張钰擡起頭,正好迎上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張钰呼吸一滞,冰涼的手微微顫抖,就是這樣的情景,在他剛轉到二小時屢見不鮮,同學們竊竊私語,間或看他一眼,捂着嘴笑得更歡,他們也許在說他醜,也許在說他土,也許什麽原因也沒有,就是覺得他好笑……

“您好,您是張钰的家長嗎?”正在張钰不知所措時,那一撮家長來到他父親身邊。

“是是是!”張钰爸連忙起身,握手。

“老哥好福氣啊,兒子成績這麽好。全市第三名,了不起啊!”陌生家長們說。

張钰爸笑得合不攏嘴,他拉扯着還愣怔着的張钰:“快,問叔叔阿姨好!”

陌生家長們态度又客氣又和藹,囑咐他再接再厲,也拜托他多幫助幫助自己家的孩子,還說能做同學是緣分,以後會是一輩子的朋友。朋友……之前,這個詞在張钰的腦子裏幾乎等同于趙恒,之後,也許會變得更加寬泛。

交流會很短,班主任介紹了新班級的情況,留了聯系方式,告訴各位家長,教育不能只靠老師,家長的配合也至關重要。最後,還将張钰,這位狀元,在小學裏一學期趕超年級第一的傳奇事跡說出來鼓勵大家,講臺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會後,家長們一窩蜂湧向老師,在老師那混個臉熟是其一,其二,都想讓自己孩子成為張钰的同桌。張钰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搶手,跟老爸站在一旁呵呵呵傻樂個沒完。老師不厭其煩,最終決定按成績排座位,誰的面子也不賣。于是,何喬成了張钰的新同桌。

何喬,小升初考試全市第五,一班第二,學習好、長相好、家境好,堪比梁建翺的“三好”學生,後來,從初中到大學,一直被奉為校花,始終光彩奪目。

那時候,初一的孩子還不懂什麽是戀愛,張钰只覺得何喬好看,看到何喬就高興,一想到去了教室就能看到何喬,心情就不自覺雀躍起來,邁向學校的步伐也更輕快。每天放學,張钰拉着趙恒沒完沒了說關于何喬的事,她今天跟他說了什麽、他們一起做了什麽、她最好的朋友是誰、她最喜歡顏色是什麽……趙恒不認識何喬,見過幾次面卻也印象不深,很難跟張钰有共同語言,只能一邊聽着一邊微笑,像個不合格的捧哏演員,“嗯、啊、是嗎”地應和着。時間久了,張钰也沒趣兒,可又實在忍不住想要傾訴的欲望,于是,兩個人的回家之路,多了第三個,孫世曉。

孫世曉坐在張钰身後,張钰時不時回頭找孫世曉說話,兩人漸漸熟悉,後來才知道,孫世曉跟何喬是小學同學,倆人還住一個院子。孫世曉顯然比趙恒健談得多,他和張钰從上學到放學,總有說不完的話。趙恒陪在一邊,連“嗯、啊、是嗎”都省了。

張钰和孫世曉聊何喬,從來不分場合、不控制音量,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張钰暗戀何喬。初二上學期,在暗戀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時,高他們一級的鄭佳明找到了張钰。他說自己是何喬的表哥,讓他少打自己妹妹的主意。雖說是警告,但鄭哥哥說得很有禮貌,他知道張钰,學習好,不是混混,除了心裏想想,估計也幹不出什麽出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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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佳明給張钰的第一印象就是正派,事情解釋清楚了,還能做個朋友,誰知真的做了朋友以後,他們才發現,鄭佳明的正派都是裝的。初中原本就是男孩子性格蛻變速度最快的時候,在鄭佳明的帶領下,張钰和孫世曉很快學會抽煙,看着鄭佳明整天和小女朋友出雙入對,張钰也漸漸開始懵懂地了解,女人和男人之間可以産生一種男人和男人不可能産生的情愫,所謂“暗戀”這個詞的意義,在張钰心裏終于變得明晰。

7、

鄭佳明、張钰、孫世曉三個人玩久了,漸漸開始稱兄道弟。

這天,鄭佳明偷偷摸摸來找張钰和孫世曉,約着周末出去玩,說是要領他們去個好地方,還再三囑咐,不要帶上趙恒那個呆瓜。

“哥,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啊?”孫世曉終于忍不住問道。這次出來,鄭佳明沒帶女朋友,三人一見面,就往小胡同裏鑽,七拐八拐大半天,還不到地方。

“到了到了。”鄭佳明指着前面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房子:“快進去吧。”

鄭佳明交了錢,三人在黑漆漆的屋子裏坐定,不一會兒前面的幕布亮了,張钰心說,看個電影搞這麽神秘幹什麽,沒想到,開場不到五分鐘,男女主角就抱成一團滾到了床上。他們熱烈的喘息聲就像一個打氣筒,将張钰整個人脹得滿滿的,身上似有螞蟻在爬,奇癢難耐,回頭一看身邊人,各個□□都支起了帳篷。

有了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除此之外,鄭佳明還教會了他們如何用自己的雙手和女人獲得前所未有的樂趣,教完後,還煞有介事地警告他們不許宵想何喬。張钰面上點頭,心裏卻是另一番打算。

張钰和鄭佳明、孫世曉一起外出的越來越頻繁,趙恒自然備受冷落,為了不失去朋友,他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邀張钰去他家住。初償□□的小男孩幾乎夜夜縱欲,起初在趙恒家還有點顧忌,實在忍不住便偷偷在浴室來,這樣數次之後,膽子漸漸大了,趁趙恒洗澡,張钰就躺在床上來。不過,被趙恒撞見的确是他意料之外的,那時,張钰正大張雙腿,□□一柱擎天,臉上的表情甚是迷醉。

趙恒愣在原地,許久才找回魂兒來,問道:“張钰,你幹嘛呢?”

張钰被他這麽一吓,瞬間軟了,可是轉念一想,大家都是男孩,趙恒遲早也會懂得這些,有什麽丢人,本來是找些大道理安慰自己,哪知想着想着就歪了,最近看的片兒像潮水一樣湧進大腦,鬼使神差地,他朝趙恒招了招手,讓趙恒坐在身邊。

“你快把褲子提上。”趙恒雖然懂得不多,但也本能地紅了臉。

“都是男的,怕什麽。”張钰邊說邊挪動位置,靠近趙恒:“都初二了,你還什麽都不懂,以後怎麽辦啊。”

“懂什麽?”趙恒傻乎乎地問。

張钰站起身,扶着趙恒的肩膀讓他靠在床頭,伸手去拽趙恒的睡褲。

趙恒吓了一跳,連忙按住張钰的手:“你幹什麽啊?”

“乖,聽話,我能害你不成?”張钰道。拂開趙恒的手,睡褲被褪到腳踝,張钰朝一臉懵B的趙恒笑了笑,學着片兒裏主角的樣子開始動作。

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趙恒雖感到奇怪,但張钰叫他乖,他就不能抵抗,漸漸,他也覺出了其中樂趣,張钰畢竟還小,技術不過關,時而讓趙恒舒服得差點哭出來,時而又讓疼痛來的猝不及防,磕磕絆絆的,趙恒終于喘着粗氣釋放在張钰嘴裏。伺候完趙恒,張钰下身已經脹得不行,他跟趙恒說兄弟要禮尚往來,于是趙恒迷迷糊糊學着張钰的樣子,含住小張钰。張钰将□□之人想象成何喬,不一會兒便丢盔卸甲。

這次之後,趙恒算是正式認識了“性”,與鄭佳明、孫世曉的活動,張钰也開始帶上趙恒,電影裏學來的新玩法,倆人回到家都會嘗試一番,當然,這事誰也不能告訴。因為和張钰有了連鄭佳明和孫世曉都不知道的秘密,趙恒心裏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

8、

有個人幫忙就是不一樣,張钰經常爽得找不着北,可是身上越爽,心裏就越想何喬。終于,他下定決心,約何喬出來一起游泳。因為起點高,張钰幾乎不用費太大力氣就穩坐年級前三,何喬的成績也相對穩定,倆人一直到初三上半學期都還是同桌,他想,憑着這份難得的情誼,何喬怎麽也得給面子吧。

這件事得瞞着鄭佳明,大家那麽熟了,撅起屁股拉什麽屎都知道,鄭佳明怎麽會不明白張钰的這點小心思,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所以張钰只将計劃告訴了趙恒,連孫世曉都沒說。

張钰不好意思親口去約,便将游泳的時間地點寫在紙條上傳給何喬,沒想到,何喬想都沒想就回了一個“好”字。何喬答應之後,張钰興奮得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趙恒泡在了游泳館,他一會兒上岸,一會兒下水,一會兒讓趙恒看看他頭發亂不亂,一會兒又問趙恒自己帶上泳帽會不會更帥,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下午,何喬也沒來,他們被放了鴿子。

張钰原本飄在雲上的心一下子跌進了爛泥裏,那感覺比當年被請家長好不到哪裏去。倆人離開游泳館,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晃悠,不知不覺進了公園,來到當年他抱着趙恒大哭的涼亭,趙恒想拉他進去休息一會兒,張钰卻死活不肯,那是他一輩子的恥辱,一點也不想記起。

張钰黑着臉跟趙恒回家,從進門就一直悶悶不樂,趙恒給他講笑話,他不笑,給他開電視,他不看,喂他蛋糕,他也不吃,看着趙恒像只蒼蠅一樣不停在他身邊繞,張钰腦袋直疼,站起身來說要回家,趙恒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卻連忙道歉,然後,将張钰推到床上,反手鎖上卧室門,第一次既溫柔又主動地張開嘴,含弄張钰。

倆人玩得次數多了,趙恒的技術不斷進步,手上功夫越發精進,□□兒也爐火純青,張钰舒服地眯起眼睛,跪在自己兩腿之間的人是他最好的兄弟,對自己從來都是這麽縱容,這麽溫柔,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兄弟,而是何喬啊,她為什麽就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呢……想到這,張钰怒上心頭,拽着趙恒的頭發,死命往裏插,到他射出來時,趙恒已經淚流滿面。冷靜下來的張钰自覺失态,連忙扶起地上梨花帶雨的趙恒,将人摟在懷裏又是安慰又是道歉,好久方才平息。

紙裏包不住火,張钰約何喬被放鴿子的事很快被孫世曉知道,孫世曉嘲笑之餘給他提供了一個信息,何喬的生日快到了。張钰連滾帶爬跑到五班門口找趙恒借錢。

“一班的學霸,又來我們班找趙恒啊?”說話的是五班李婷婷,張钰老來找趙恒,跟她見過幾次面,也就熟了。

“是啊,幫我叫一下吧。”張钰說。

“咋沒見你過來找過我呢。”李婷婷笑着嘀咕一句,轉頭進去叫了趙恒。

李婷婷的這句話一下子吸引了張钰的注意力,望着她的細腰長腿好一陣沒緩過神,趙恒問他找自己啥事他都忘了。

錢借到後,張钰為何喬買了一條項鏈,趕在生日前送了出去。何喬看見項鏈很驚訝,道了謝後就沒了下文,直到第二天,才跟張钰說,周末她開生日派對,邀請他來。張钰受寵若驚,特意理了頭發,穿上珍貴的白襯衫,帶着趙恒一起去赴約。

生日派對是在一家有名的卡拉OK廳,何喬請了足有二十人,除了鄭佳明,張钰幾乎不認識。鄭佳明是個麥霸,一來就跑去唱歌,張钰和趙恒則被冷落在一旁。張钰想去找何喬,奈何她身邊總有很多人。

張钰坐着無聊,剛想起身出去抽根煙,就見一個跟他差不多同齡的女孩朝他走來,張钰心裏打鼓似的,僵硬地扯出一絲笑。

“同學,你好。”女孩說。

“你好……”張钰答。

“請問,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問。

“張钰……”就在張钰說出名字的時候,女孩不遠處的朋友們吹了幾聲口哨。

女孩不為所動,轉頭看向趙恒:“同學,你呢?”

“趙恒。”趙恒回答完,女孩的朋友們開始鼓掌、叫好。

見張钰和趙恒一臉莫名其妙,女孩說:“你別介意,我們猜謎呢。謎底是今天在場的同學名字,猜出來之後還得讓那個人自己說出來才算成功,謝謝你們的配合。”

原來如此,張钰心:“不客氣。”

女孩抿嘴一笑,轉身走了。待女孩回到座位,他的那幫朋友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兩個矬子八只眼。”繼而一陣爆笑。原來,這就是謎面……

張钰看向何喬,她一手捂着嘴竊笑,一手沖着那幫人伸出大拇指。張钰忍住上去打人的沖動,憤然離席,趙恒緊随其後。

何喬本就沒把張钰放在眼裏,不料這貨不但看不出來,還一心想要追她,這很讓她犯惡心。于是想了這麽個辦法羞辱張钰,想讓他徹底死心。張钰想,怪不得孫世曉說有事不來,他肯定是提前知道什麽,看樣子,鄭佳明好像不知道,但今後八成也沒得朋友做了。張钰喘着粗氣一個勁兒往前走,趙恒在後面小跑着跟上,偶爾喊一句:“張钰慢點,等等我。”

從那次以後,張钰算是徹底對何喬死心了,倆人坐在一起,每天橫眉冷對,兩看相厭。張钰除了在功課上下功夫意外,開始傾心籃球運動,一有時間就叫上趙恒一起去籃球場,此外,開始每天晚上一斤牛奶,他要長個,他要變帥!

何喬生日會上的事很快傳遍全年級。張钰成了大家的笑柄。與小學時候不同,張钰這次決意坦然面對,不讓何喬那個壞心眼兒的□□得逞。

那日,張钰一人獨自在籃球場練習扣籃,李婷婷經過,犯了回欠:“哎呦,學霸,一個人在這練球?”

張钰看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李婷婷不甘:“帥哥都愛打籃球,可是會打籃球可不一定就能變成帥哥。”

李婷婷也是自找,非在張钰抑郁的時候上去說風涼話。張钰将球扔飛,不緊不慢走到李婷婷跟前,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還狠狠掐了一把。李婷婷都蒙了,瞪着眼睛愣了好久,才罵罵咧咧地跑開。

次日,李婷婷叫來了校外的混混,将張钰堵在學校門口。混混撩了撩黃毛,痞痞地說要廢了張钰,結果還沒等上手呢,就被匆匆趕來的趙恒悶了一板磚,其他混混不幹了,作勢就要幹他,結果趙恒說:“我爸是副省長,我哥是警察,你們想死盡管來。”混混們面面相觑,被打的混混一手捂頭一手指着趙恒說:“你給我等着。”帶人走了。

見人走遠,趙恒終于軟了下來,一個踉跄跌進張钰懷裏,張钰緊緊抱住他,柔聲安慰。趙恒吓壞了,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下巴抵在張钰肩膀上,輕輕說:“這次我沒說告老師。”趙恒說話時嘴裏的熱氣噴在張钰耳朵上,讓張钰心裏一陣悸動。

張钰陪着趙恒回了他家。張钰記得,那天的月亮特別圓,将卧室照得很亮,他清楚地看見趙恒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像是把小刷子,在他心裏刷了一下又一下。趙恒躺了好久都沒閉眼,張钰過去将他摟在懷裏,窩在張钰懷裏的趙恒像一只乖巧的小兔子。

趙恒呢喃道:“張钰,以後再別理那個李婷婷了,她不是什麽好女孩。”

張钰溫柔地“嗯”了一聲。

趙恒擡起頭,面帶微笑,露出兩個小兔牙,甚是可愛:“那我們睡覺吧。”

趙恒的臉近在咫尺,鬼使神差,張钰略微前傾便吻住了他的唇,熱熱的、軟軟的,還有一股好聞的奶糖味兒。

別看倆人“互助”那麽久,接吻卻是第一回,那美妙的感覺讓張钰終身難忘。

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收不住了。此後,張钰趙恒只要共處一室,便會激吻互助一番,人前是對親密無間的哥們兒,人後倒像欲求不滿的情人。

9、

中考對張钰來說就跟玩似的,趙恒也從不擔心會因為成績不好而無法升學,于是,倆人在中考結束後,成績都沒查就結伴去了海南。

初三那年,張钰爸深思熟慮很久,下定決心跟着以前的工地領導出來單幹,從一個民工搖身一變成了工頭,他的那個領導門路廣,人家吃肉張钰爸喝湯,都足以将全家的生活質量提高一個檔次。張钰爸高興啊,自己也算事業有成了,兒子還這麽出息,想都沒想就給張钰甩了一萬塊錢,一萬塊,在當時絕非小數。

趙恒小時候,父母經常帶他出去玩,但是到現在已經沒什麽印象。張钰從老家到垚關那是第一次坐火車,如今是第二次。趙恒和張钰每人背一個大書包,笑得合不攏嘴,在趙磊千叮咛萬囑咐後,興高采烈地登上火車。

火車走了足足兩天兩夜,倆人買了燒雞、啤酒、爆米花,在車上吃了睡、睡了吃。沒了家長和學校的束縛,心情那叫一個輕快。本來兩個人一個中鋪一個下鋪,可是到了睡覺時誰也不願意離開,非要擠在一張床上,趙恒睡裏面,側身沖着張钰,張钰睡外面,平躺。被子裏面兩只手死死握在一起,夜深人靜時開始不安分地在彼此身上游走,撩得滿身是火,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白天,張钰小聲對趙恒說:“在人多的地方,真TM刺激。”趙恒一下子羞紅了臉。

第三天上午火車到達海南,倆人又倒汽車,中午才到海邊。到地方後,倆人直奔賓館,洩了一身的火,才心滿意足地出門,那時,天色已晚,海邊黑漆漆的,啥也沒有,張钰大大方方環住趙恒的肩,沙灘漫步。

彼時,在張钰一年的堅持不懈下,個子蹿到将近一米八,因為經常運動,曾經面黃肌瘦的小男孩,如今滿身都是薄而結識的肌肉,整個人像春天柳樹新抽的嫩芽一般,看起來挺拔而有活力。趙恒比張钰矮了一個頭,小學時候白白胖胖,後來在張钰帶動下減肥卓有成效,臉上褪去了嬰兒肥,看起來格外清秀。自從被何喬那些人嘲笑過後,倆人不約而同取下了眼鏡,趙恒換上隐形,張钰則堅決什麽也不戴,本身度數不高,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月光、大海、沙灘,本來就是情人的标配,張钰和趙恒不覺心猿意馬。張钰習慣了跟趙恒一起做那種事,從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倆人從小一個被窩長大,摟摟抱抱更是正常,只是,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夜晚,摟着漂亮姑娘才叫圓滿,摟着哥們,着實讓人有點意興闌珊。想到這,張钰嘆了口氣,看向身邊的趙恒,月光灑在趙恒臉上,有種攝人心魄的美麗,瓷白的皮膚他摸了這麽多年,卻依然愛不釋手,還有那淡粉色的雙唇,如糖果一般,吻一下就能甜到心裏,是的,美麗,趙恒的美麗在自己心裏,早已無人能及……趙恒沒注意到張钰帶着□□的目光,他低着頭,嘴上挂着淺笑,一對梨渦若隐若現,那副表情,仿佛在向全世界高喊:我在戀愛,我很幸福!

戀愛……兩個男人,好哥們兒……戀愛?張钰心裏咯噔一下,腳下一頓,僵在了原地。

“怎麽了?”見突然張钰不走了,趙恒回過頭問。

怎麽了?他也想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覺得自己的哥們兒很……美麗!好哥們兒被自己摟在懷裏,居然看起來很……幸福?有問題啊,這事有問題!

“沒事……我有點累了。咱們回去吧。”張钰說完,一個人徑自走回酒店。

初初長成的少年,愛情和性別的意識正在悄悄破土。

接下來的幾天,張钰刻意減少跟趙恒的親密舉動,在海灘上玩的時候,毫不掩飾地将眼睛盯在美女身上,專挑□□那種看,可是,看來看去也沒個特別合心意的,這個臀很翹,皮膚卻不如趙恒白,那個蠻漂亮,眼睛卻不如趙恒大,趙恒鼻子特別挺,少有女孩兒比得過他……趙恒趙恒趙恒,怎麽又是趙恒,美麗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幸福也是女朋友該有的表情,自己莫不是不招女孩待見,就對着兄弟春心蕩漾,真是人渣……張钰懊惱地将泳鏡扔到地上,一轉身竟與遠處正望着他的趙恒四目相對,張钰吓得趕緊低頭,生怕趙恒看出他的心思。

趙恒一臉關切地走了過來:“你這兩天怪怪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張钰搖頭。

趙恒:“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跟我說的呢?”

張钰心說,我要是告訴你我把你當女生看,你不得像拍那個小混混一樣拍死我。

見張玉還不說話,趙恒嘆了口氣:“走吧,咱們回房間吧,太陽太大了,我有點暈。”

聽趙恒說不舒服,張钰也不再矯情,乖乖跟在後面回了房。

回房後,趙恒反鎖上門,拉了窗簾,抱住張钰說:“行了,別生悶氣了,哥們兒幫你洩洩火。”小男孩的心事,沒有打一次飛機搞不定的,如果搞不定,那就兩次。每每張钰不開心,趙恒也都是用這招哄他。

說話間,趙恒一只手已經探到了張钰□□,正欲去吻張钰的唇,卻被張钰偏頭躲開。趙恒也沒介意,手下加了幾分力,讓本來木雕一樣的人漸漸動情。

完事之後,張钰在浴室一邊洗澡一邊想,哥們之間互助一下沒什麽,但以後絕不再跟趙恒接吻,書上說接吻是戀人之間最純潔的愛意,自己一定是吻了趙恒,才會把他當女人看,對,一定是這樣,以後絕對不能再接吻。張钰壓下對趙恒柔軟雙唇的不舍,暗下決心。

倆人在海南玩了一個多星期才踏上歸程的火車,張钰自覺跑去另外一張鋪睡覺,留下趙恒苦苦思索卻仍舊莫名其妙。

10、

回到垚關後,張钰每天除了寫作業就是去公園的籃球場打籃球,趙恒多半會陪在身邊。一天,倆人正坐在籃球架下面說話,隔着球場護網就看見當年的小學班主任盧老師帶着一群張钰他們曾經的小學同學從遠處走來。

盧老師一眼認出了趙恒,老遠就向他招手:“那不是趙恒嗎?怎麽不來參加同學會?”

同學會?張钰和趙恒相視無語,那些人組織同學會,肯定是不會告訴他倆的。

趙恒笑笑:“盧老師,三年沒見了,您還能一眼就認出我。”

盧老師:“你瘦了,其他沒怎麽變,好認。”

趙恒指着張钰:“這是張钰,您還記得嗎?”

盧老師看向張钰,一臉驚訝道:“張钰啊,當然記得,你變化可真大!”

張钰:“盧老師好,我變化……大嗎?”

盧老師:“大啊,我記得你轉過來那會兒瘦瘦小小,黑得跟煤球似的,如今,帥多了呢!”

的确,張钰進城也有五年了,個子長高、身體變壯不說,不用跟着爺爺奶奶在莊稼地裏風吹日曬,皮膚也漸漸細膩,雖然不及趙恒那樣白皙,但均勻有光澤的小麥色也着實好看。

張钰被誇,腼腆一笑:“謝謝盧老師誇獎。”

盧老師:“趙恒個子可不如張钰長得快,要加油哦,要不走在張钰身邊像小媳婦兒似的。”

盧老師的玩笑引來大家一片笑聲,正好掩蓋了張钰的慌亂,他用餘光瞄了一眼趙恒,還好,趙恒嘴上挂着笑,并沒生氣。

盧老師問他們為什麽沒來參加同學會,趙恒說一會兒有事,盧老師有點明白了,也沒深究,囑咐他們要好好學習之後,帶着一幫同學離開。

張钰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誇帥,興奮了整整一個假期,高一開學第一天,騷包地穿了一身白色球衣,站在教學樓門口假裝閱讀宣傳欄,實則是想看看路過的女生是否會注意他。

“嘿,在這幹嘛呢!”晚到的趙恒偷偷潛到張钰身邊,故意吓他一跳。

“你吓死我了!我這……看報紙呢。”張钰道。

趙恒:“騙鬼呢,是不是又在看美女?”

張钰:“我是在看美女有沒有看我!”

趙恒:“哪個美女看你?”

張钰:“我覺得所有美女都在看我。”

趙恒了然一笑:“廢話,年級第一,誰過來不多看兩眼。”

張钰瞬間沒了興致,瞪了趙恒一眼,朝樓裏走去。張钰剛走,趙恒就聽後面有個女生說:“哎,那個帥哥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哪個?”另一個問。

“就剛才站在宣傳欄旁邊,穿着白色籃球衣的那個。”

“那不是咱們的年級第一,張钰嘛!”

“張钰?認錯了吧?張钰也能叫帥哥?”這個聲音趙恒認識,是李婷婷,冤家路窄,她跟張钰分到了一個班。

11、

高中三年是張钰最為懷念的時光。不管老師還是同學都把他封了神,學習好、愛耍帥,還會打籃球,在所有人面前上演了一出現實版醜小鴨到變天鵝的完美蛻變。張钰原本張揚的性格得到了發揮,跟同班同學、同年級同學、籃球社隊友、學生會幹部混得都很開,每天,像個萬衆矚目的明星,在課堂上回答誰也不會的問題、在球場上迎着女生們的尖叫扣籃,在校廣播臺侃侃而談自己的人生格言……

相比之下,趙恒則安靜得多,還是喜歡看小說,還是不會主動與張钰以外的同學說話。大家提起這個人無非兩句話:他家背景特別厲害,他是張钰的死黨。

在張钰意識到自己差點拿趙恒當女人來“愛”之後,刻意減少跟趙恒的互助,即便情難自已,也絕不接吻。有時候他想念趙恒的軟唇想得發瘋,就狠狠抽自己嘴巴,疼了就不想了。

跟張钰比較要好的除了時常一起打球的幾個,還有一幫班裏特講義氣的男孩。何為講義氣?舉個例子吧,李濤,學習數一數二得差,追着張钰抄作業,張钰警告他:“老師要是發現了,不能連累我,否則下次就不給你抄了。”

結果,老師真的發現了,拿着戒尺追着打:“到底抄誰的?”

老師一看內容就知道是張钰,只是礙于好學生的面子,不能直接開罵,等人招認了,再苦口婆心一番勸,更為妥當。那孩子被老師打得滿身青紫,誓死不說。老師實在無法,對比着作業裏明顯的漏洞,将張钰抓了出來。誰知就在這時,李濤語出驚人:“老師,是我趁他不在座位上,偷來抄的。”從那以後,李濤就被張钰劃進了朋友圈。

李婷婷學習也不好,看見這麽多人都得了張钰的好處,心裏蠢蠢欲動。本來倆人自非禮事件後形同陌路,李婷婷硬是拉下臉,在一次擦肩而過時,主動跟張钰微笑,笑了幾次後,張钰臉上挂不住了,一個男孩子總不能比女孩子還小心眼,便也回了一個微笑。

高二,班裏興起了換座位風潮。近視眼越來越多,有的坐後面看不到,老師就默許他們搬着凳子到前面來,也有的同學視力好,不想吸粉筆灰,便跟後面的同學協商,換個一兩節課。李婷婷各種讨好張钰的同桌,每次歷史課都換到張钰旁邊,因為歷史老師脾氣好,她可以多跟張钰說說話。

倆人既已摒棄前嫌,話就自然多了起來。李婷婷納悶,這張钰是什麽時候練的普通話,竟然一點方言味都聽不出來了,又是什麽時候眼睛變大了,鼻子變挺了,個子變高了……在這個人身上,竟然找不到一絲當年被他們嘲笑的醜B的影子。連隔壁班的班花都在打聽張钰,自己若再不下手,恐怕就晚了。

“哎,初中那會兒那件事,對不起啊……”李婷婷看着張钰英挺的側臉,突然道起歉來。

“啊?”張钰一時沒反應過來,看着李婷婷羞怯地低下頭,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不過……這貨的胸可比別的女同學大多了,張钰心跳陡然加快。

“要道歉,總得有點誠意吧。”張钰壞壞地說。

“要不……周末我請你游泳?”李婷婷說。

又是游泳……張钰想起了何喬,不過,這不但沒讓他洩氣,反而隐隐有些興奮。

“好,周末不見不散。”張钰道。

以前等人一天卻被放鴿子的張钰,如今成了被等的角色,他帶着趙恒到達游泳館的時候,李婷婷已經和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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