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青蜜跟着青大娘進了屋，竄出來的青酥本想質問她為什麽不帶着自己一起去縣城玩兒，發現青大娘板着臉坐在那兒不說話，才覺得氣氛不對。

“二丫，把你大姐喊來，我有話問她。”青大娘首先要弄清楚來龍去脈。

“哦”青酥飛奔跑到屋裏把青蒲拉了過來，然後找了個角落準備看熱鬧。誰知青大娘讓她把門關上，回自己房裏待着。青酥又怎麽會乖乖聽話，把門帶上之後，趴在窗戶一邊聽着裏面的動靜。

青蒲還以為是自己的事，進了屋瞧見青蜜不說話的立着，青大娘開口就問在張府的事，聽了幾句，青蒲才明白原來是沈钰。只好把自己知曉的都說了出來。

“娘，也不關三妹的事兒，誰知道沈家大爺會記得青蜜，還要納她進府呢！”

青大娘皺着眉：“先不說是誰的問題，我是不願意看你們進深宅大院裏去受罪。娘以前我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知道裏面的彎彎道道。女人一多，難免勾心鬥角，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我是怕......”

青蜜見青大娘臉色好些了，解釋道：“娘，您不是幫我推了嗎！我還想陪在爹娘身邊呢......”

“是啊是啊，我以前在張府也聽說過沈家大爺的事，娘您拒絕了說親的，也不見得他會當回事。我們和沈家又沒什麽往來，三天兩頭這事淡了，也就沒什麽了。”青蒲自以為沈钰一時興起。

青大娘也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随即放寬了心，說了青蜜兩句，讓她先出去了。又和青蒲說起關于江家的情形。

青蜜舒了口氣，才關上門扭過頭，看見青酥眯着眼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二姐，吓死我了，不聲不響的。”

“說，從實招來，算起來我和你不在一起的時候才多少啊，竟然出了好些我不知道的事！”青酥氣鼓鼓的拉着青蜜回了房裏。

青蜜只好三言兩語的敘述了一遍，自己都沒當回事的事兒，誰還記得跟青酥說啊。

“哼.....你倒是招人喜歡！”青酥酸酸的冒出一句話，心裏一直曉得青蜜其實比自己長得好看，可是明明是雙生子，明眼人都瞧得出村裏人對青蜜更好，真不公平。

青蜜怕青酥又想岔了，堆着笑抱着青酥的胳膊：“嗯......知道二姐對我好，以後有什麽事我一定和你說。你看娘剛罵了我，二姐你可別數落我了.....”扯開了話題，才讓青酥沒板着臉，青蜜拿出在縣城裏買的零嘴和小吃，講了些趣事，姐妹兩笑逐顏開的鬧了起來。

青蜜估摸着青大娘和大姐兒還有話說，看着時辰要給青大叔送飯去了，青酥今兒居然答應和青蜜一起去。才走到岔路口，卻在路上碰着了黃翠蘭。

“哼......”

聽着黃翠蘭裝腔作勢一呲鼻，青酥心裏火苗噌的一下起來了，和她遠日無怨近日無仇，誰知道哪根筋不對，就是和自家幾姐妹過不去。

青蜜拉着青酥往前走，小聲勸說不要和黃翠蘭争執，一個村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雖然說一開始別人不會認為青酥有錯，可是時候長了，未免壞了青酥的名聲，與人不為善。

“哎，是覺得自己沒臉所以不敢見人嗎，走這麽快！”黃翠蘭自從曉得青蜜可能去當妾室或是通房丫頭，心裏止不住的得意。長得貌美又有什麽用，到頭來還不是做不了有頭有臉大戶人家的妻室！

青酥抿着嘴忽的回首質問：“黃翠蘭，飯可以亂吃，話可別亂說，不然長嘴婦的美名真真兒非你莫屬了。”

“你！”以前瞧着青蜜是個膽子小的悶葫蘆，現在倒是厲害了！黃翠蘭幸災樂禍的開口：“喲，青蜜啊，我說的就是你吶，別揣着明白裝糊塗。都要被別人收房了，還以為多有本事呢！”

青蜜捏緊了手，先不提為什麽被黃翠蘭知道了，單單要是傳開了，家裏爹娘的面子.....

“別胡說了，沒憑沒據的，我都沒聽說的事，憑空捏造誰也不信！”

“哈....憑空捏造？可是媒婆給我說親的時候漏的嘴！”

青蜜又笑着說：“恭喜你了，看來好事不遠，可別現在亂說話，讓你婆家知道了，以為你是個喜歡胡說八道挑撥是非的，那大好的姻緣就沒了哦......所以你管住自己的嘴，我們大家都舒坦！”

被青蜜兩三句哄得一愣一愣，黃翠蘭只好氣鼓鼓的扭着身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一旁的青酥樂的彎了腰，對着青蜜豎着大拇指：“三妹，果然一提到嫁人，簡直是她的痛處。立馬就能讓她憋着尾巴回去，不過真是可憐了她未來婆家，得積了多少福娶了個好兒媳啊！”

“好了，二姐，堵得上她的嘴才是萬幸，還是快給阿爹送了飯，回去和娘提幾句的好。”

不過這事淡忘的也快，青蜜沒兩天早抛到腦袋後面去了，因為全家人都開始忙着青蒲和江華陽的親事，沾着喜慶，氣氛跟過年沒兩樣。

因為江家人丁單薄，村裏得着空閑的，都被青大叔吆喝着去湊熱鬧。青大娘帶着青蜜和青酥去後院看大姐兒，娘倆在一起說了半響的話，青大娘才紅着眼走出來。

屋裏一年輕媳婦把青大娘扶着，小聲安慰着，青蜜上前嗅到一股好聞的桂花香味兒，下意識的側首看了她兩眼。

“咦，你是青蒲的妹妹吧？我是隔壁綢緞鋪的章家媳婦，歲數也只比你大姐兒長四歲，不介意也可以喊我姐姐的。”章氏和氣的跟青蜜解釋，江家怕人手忙不過來，自己便過來幫忙了。

“嗯，章姐姐，我是最小的青蜜，你也可以直接喊我妹妹的。”青蜜對溫柔娴淑的女子最有好感，仿若一朵白蓮不蔓不枝與世無争的淡然，相處起來才舒服。

前院熱鬧是熱鬧，可內宅的女子去不了，青蜜覺得無所謂，青酥可急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青蜜以為她去找青大娘了，樂得自在坐在後院聽聽媳婦婆子聊聊天，吃着點心。

“青妹妹，要是覺得吵了，你可以到隔間那去休息會兒，我提早騰出地兒讓下人們把那空出來了，怕是你們小姑娘家不習慣。”章氏在平水縣沒有熟絡的姊妹，娘家離得遠，正巧知道青蒲要嫁過來，見了人就覺得親近。現在看到青蜜，更是喜愛。

青蜜客氣的婉拒，等會兒還想聽牆角呢，要是睡着了，不是沒機會了。“章姐姐，真是謝謝你了！”

“嗯？”章氏不知道青蜜在謝自己什麽。

“我大姐兒在這兒沒什麽熟悉的人，我們又在村裏，怕是不能常來看她，有章姐姐陪着，我看大姐一定很快适應。”

章氏捏着帕子捂着嘴笑着：“咦，你可為你姐姐想的長遠，我看要不你也嫁到縣裏來，我們都在一起豈不更好！”

青蜜下意識的腦海裏浮現出沈钰的樣子，吓得甩了甩頭，千萬別再碰見他，總覺得沒好事。不過嬌羞的低着頭，讓章氏以為她不好意思。

到了夜裏前面的客宴散了，江華陽歪歪倒倒被小厮扶着進了屋裏。等喜婆按着步驟行完了禮，房裏人都退了出去，青蒲才慢慢的擡頭打量他。

江華陽也沒真醉，自己起身踉踉跄跄的換了常服，坐在床沿邊直愣愣的瞧着青蒲。

“看......看什麽呢......”青蒲嗔怪的嘟囔了兩句，扭過頭不想讓他看。

江華陽傻呵呵的笑着：“娘子，我多擔心你不肯嫁給我......”

青蒲疑惑的望着他，聽他斷斷續續的間原因。誰想到是自己年幼時一句只想嫁為農家婦，才好一心陪着爹娘。又說知道青蒲在張府做丫鬟，連大戶都不願意，只怕是瞧不起他。

“春暖花間交頸鳥，秋高月下并蒂蓮”青蒲只輕輕的念出兩句，江華陽聽着心頭一暖，今夜自是芙蓉帳暖度*，日後定能舉案齊眉、白首偕老不離心。

青蜜看的出大姐對江華陽是喜歡的，畢竟第二日拜見長輩會客的時候粉面含春，顯得越發可人，兩人沒一會兒就會互相望一眼，相視而笑。

“大姐姐，好在你和爹娘說了好話，不然我和二姐哪裏能留下來小住幾日，偷着樂啊！是吧，二姐？”青蜜用胳膊肘抵了下坐在身旁的青酥，誰知她差點歪着撲在茶桌上。

青酥才反應過來，接話道：“啊？什麽啊？”

從昨晚青酥回來，青蜜早發現她有些不對勁，魂不守舍的，時不時還低聲傻笑兩聲。後來居然還耐着性子求自己和青大娘她們說想在大姐這住幾日，過些時候再回去，青蜜只好當先鋒出師了。

青蒲關心的問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青酥搖着頭，只左顧右盼，像似尋人。

“二姐，看誰呢？爹和娘都走了了啊！”青蜜以為青酥是要找青大叔他們。今天是新婦拜見家裏長輩親戚的時候，奈何江家确實人丁單薄，算得上長輩的，也只有江老爹和幾個遠方親戚了。

其實青蜜到覺得是好事，畢竟親戚太多了，那麻煩事也多了。耳邊青酥突然湊上來問為什麽不見昨兒喜宴上出現的另外一些人？

“二姐，可能是遠親，要不就是男子，沒見阿爹和江老爹都坐在另外的隔間嗎，屋裏都是些內宅的婦人。”

“哦......”

等青蒲收了長輩給新婦的見面禮，青蜜還正打算和青酥嘀咕，隔壁章姐姐真是大方，居然送了一支銀鳳镂花長簪 ，看來她确實和大姐投緣。沒想側身卻發現青酥不見了，四下環顧也沒見着，以為她回房休息了，也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