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說話的正是青潋滟，她沒了方才小姑娘六神無主的慌亂模樣，從暗處沖了出來，突然間變得刻薄尖銳的喊着：“枉我姐姐每日夜裏為了你傷心流淚，你是吃完了抹嘴不認人了嗎！”

此話一出，人群裏議論紛紛，畢竟大晚上一姑娘家和劉勤出去，總不能是她強迫劉勤的吧？何況聽剛才的話裏意思，兩人只怕早有了糾纏。

青蜜仿佛像看到魏氏的影子一般，現在的青潋滟句句戳中重點，好像一定要劉勤當着大夥的面承認什麽一樣。

劉大娘氣急敗壞的上前揪住劉勤的耳朵罵着：“沒想到你長本事了啊！做什麽不好，非得大晚上的和別人姑娘幽會，你讓我和你爹面子往哪兒擱！”

看着不對，青大娘走出來勸着：“大夥累了半天了，明天都要做活計呢，先散了回去睡吧！對不住大家了......”

唏噓現在不是看熱鬧的時候，人群只好三三兩兩的往自己屋子走，明天有的是話閑聊了。

雖然劉大娘一股火沒地方發，對劉勤也是咬着牙教訓了半天，可是說到底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明明是中意青蜜的，哪裏會喜歡上突然回來的一個丫頭片子！

恨恨的剜了一眼青湘沫，拉着劉勤往自家屋那走，只當今天流年不利，犯了小人。這小人自然不用說，定是“魏氏”！

沒兩步就被青潋滟給攔了住，和劉大娘拉扯了起來。“劉家嬸子，你們打算就這麽走了？難道不給我姐姐一個說法！到底也是清白的一個姑娘家，不能這麽毀了名聲吧！”

青大娘只轉念想了想，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後經過，可是劉勤這孩子自己看着長大，也沒道理會做出這樣的事。劉家嫂子也是氣頭上，自然是要大家坐一起好好商量合計的。于是上前說：“劉嫂子，這過了半夜，出了這等事也是睡不着了的，不如先去我們家坐會兒。把事情了解清楚了，我們再來說怎麽辦？畢竟村裏大夥都瞧見了，不好不說明白給個交代的！”

轉身拉住了潋滟，小聲說道：“到底是你的長輩，哪能沒大沒小！也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能三兩句定下的，非得在這鬧嗎！”

青湘沫自知羞愧，伸手小動作的拉了下潋滟的袖擺，對着她搖了搖頭。如果劉家不肯認，自己也是沒辦法的，現在不是得罪劉大娘的時候。

一旁披着外衣累了半響兒的青酥沒了好臉色：“哼......我還以為是怎麽了，不過是瞧着好的了，想快些搶去，使了些下三濫的招數罷了！”劉勤喜歡三妹是村裏人都知道的事，區區一個青湘沫，長得比自己都不如，還會勾了劉勤的魂不成！想來......斜了青潋滟一眼，肯定是她們兩姐妹用的伎倆，恬不知恥！

青蜜本來一開始就想不通為什麽魏氏會讓兩姐妹到村裏來小住，看來其中真的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這下只是......不經意的看向了劉勤，或許他真的是被算計了......

到了青家堂屋，青大娘倒了茶水，讓青蜜幾個先回屋裏，畢竟是劉家的私事，不好看熱鬧。青酥當然不會乖乖的回去睡覺，先是裝模作樣點頭出了房，然後興奮不已的拉着青蜜躲在屋外窗戶的轉角處偷聽。

“噓......”伸出食指對着青蜜做了個手勢，回過頭透着小半開着的窗戶縫往裏偷瞄。

青蜜想自家姐姐未免太不了解女人的天性了，誰都會好奇啊，自己也沒打算勸她回屋休息，随即小心的地貼着她一起悄悄地打量屋內的情形。

立在劉大娘身後的劉勤先是莫名其妙，後來被衆人撞見，又看見了青蜜，心裏七上八下，恨不得立馬拉着青蜜解釋。一路走過來突然想到如果爹娘要自己娶了湘沫，就算跟青蜜解釋也沒用了！

于是在衆人才坐穩，劉勤立刻說了前後經過。不過是傍晚黃昏的時候湘沫找到他，是給青蜜傳話，有事晚上在村頭樹下和自己商量。還以為青蜜是知曉了自己的心情，滿懷歡喜的赴約，沒想到只見到了湘沫，聽她哭訴了還長時候，不忍心丢下她一個姑娘家在那，又說她腿有些麻不能走路，只好背着準備送她回來，哪料到......

劉大娘一聽，總是相信自己兒子的，沒想到魏氏的丫頭這般厲害，居然算計到劉勤身上，一下拍桌而起：“聽到這兒還不明白嗎！小小年紀歹毒心思不少，你這麽想進我們劉家的門？我告訴你，不用想了，做你的夢！”

青潋滟心裏明白青大娘這邊不會為了自己和姐姐說話，到底不是一家的，而且這事自己也有參與，不能不硬着頭皮上。而且湘沫從方才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有本事計劃全局，現在倒縮起來了。不過這事一定要成，不然自己也會......

“劉家嬸子，你的意思是翻臉不認人了？村裏老老小小都瞧見了，可不是你一兩句話賴得掉的！”

“不過是潑的髒水，我還得打掉牙活血吞啊！再不濟，我替劉勤從外村讨媳婦，哪裏沒有清白的姑娘家了，公道自在人心！看是你家鬧翻天，還是我家拖得起！”劉大娘突然不吵了，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喝茶。

青酥在窗外聽得都想拍手叫好了，還在被青蜜壓住忍了下來。青蜜也明白，對于男方不算什麽，可是湘沫就慘了，這事哪裏堵得住悠悠衆口。不過當初她既然選擇走這一步險招，肯定是做好一切準備了。

果不其然，半天沒說話小聲抽泣的青湘沫終于擡起了頭，一臉無助的望着劉勤，蒼白的臉上挂着兩行淚珠，只低聲說着：“大牛哥，我不怪你，不過是我自己沒了主意，反倒現在拖累了你，都是我的錯，你不用在意，橫豎我都想好了，不過一個死字，一了百了！”

“好，這可是你說的！”劉大娘哪有不明白的，不過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抓準時機接話。

誰想沒攔着劉勤，他記起青湘沫在樹下和自己哭訴的事，哪能就不了她，還害了她啊！“別！千萬不要想不開，大不了.......”本想脫口而出，可腦海裏一閃而過青蜜的影子，又哽住了聲兒。

青湘沫知道唬不住別人，只能從劉勤下手，眼見着要成功了，可他又沒了音，心裏也開始着急起來，難不成真的躲不過了？

劉大娘還以為劉勤會說出什麽混賬話，沒想到他還是有點腦子，沒被這女的蒙住。按住他的手，盯着他示意不要再随便開口。

說到底這事急的應該是青湘沫，潋滟見她用的辦法不行，只好添把柴火，對着青大娘婆娑了雙眼：“大伯、伯母，我們可是您的親侄女兒啊，不能眼見着被人欺負污了名聲不做聲吧？”

青大娘一開始就把青大叔打發到一邊去了，免得他不忍心對魏氏兩個女兒偏心。現在果然是想打這個主意了。

“潋滟，話不能說的這麽難聽吶！勤哥兒什麽時候污了你姐姐的名聲，小孩子家不懂可不要亂說。等和大夥解釋清楚了，時間一長，事情也就淡了。何況強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不能亂點鴛鴦譜的。”

青潋滟心裏冷笑一聲，娘親說的真沒錯，青大娘看似勸和，到底是懷疑湘沫和自己了。“伯母！”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根本沒有的眼淚，哽咽的嘆道：“您是長輩，說的肯定是有道理的。解釋出來的話，我們一屋子的人信，可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退一萬步說，反正我和姐姐不是在村裏住，可幾位堂姐還是這村裏的人，前面兩位出嫁的您可以不管，可是......”偷偷用眼角看了下每個人的神情，接着說：“可青蜜姐不一樣了，她還沒定人家，要是不好的話傳開了，她的名聲那就......”

青大娘本來添着茶水不在意聽她說話，猛地一下擡起頭，不注意滾燙的水燙在了手上，忍不住呲了一聲：“你居然！”

沒錯，青蜜也沒料到青潋滟小小年紀，居然能立刻抓主要還想清利害關系，把小處放大，戳進青大娘的脊梁骨！

到底不會被青潋滟三言兩語吓住，等回了神一想，青大娘又笑着打着太極：“青蜜的婚事就不用你這個堂妹當心了，我們只有主意。眼下是商量湘沫的事，扯遠了不好。”

青湘沫暗暗的咬着下嘴唇，看來今天是沒辦法下定論了！随即起身對着劉大娘行了個禮，一臉愁緒的說：“既然是大事，自家爹娘定是要知會一聲的，只好等爹娘來了之後再和嬸子家定奪了。”

劉大娘鄙夷的翻了個白眼，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還真是躲不過。說不定這事最有可能是魏氏謀劃讓她女兒設計自家兒子的，那就等她來了要她好看！

“既然都沒個主意，那只好這麽辦了，我們先走了！”客氣的與青大娘他們別過，沒再看湘沫一眼，催着劉勤出了院子。

青湘沫目光一直追随劉勤，他果然心裏不在意自己，只知道對着青蜜的屋裏望，看來自作多情放在自己身上真是貼切。可現在的情形，不得不這麽做，不然娘親那裏........

青大娘料想，魏氏來了才真叫要鬧得天翻地覆了，真是搭臺的不怕戲多。原本以為湘沫承了二弟的老實本分，現在看來女兒确實會随娘的性子。

“你們今天也累了，不要多想，明天找人給你們爹娘帶話，天大的事他們也會趕過來的，先放寬心。”

“先謝過伯母了，給大伯伯母添麻煩了！”湘沫和潋滟似是羞慚不已。對着青大叔和青大娘至了半天歉意才轉身出了堂屋。

夜裏青大娘和青大叔說起湘沫的事，感嘆正覺得看劉勤不錯了，現在半路殺出程咬金，甩都甩不脫的魏氏，肯定會死死咬住劉家不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