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秋雲在前院正門處候了兩個時辰,聽着小厮開門的聲響兒,總算是把主子等回來了。急急忙忙小跑回盛氏處。
“姨娘,主子回來了!”
盛芳洲手肘撐着臉頰正要眯過去,被秋雲驚醒,顧不得許多,讓秋梅幾個一起跟着迎了過去。
沈钰自然是沒醉的,走到後院岔路口的時候擡腳頓住了,琢磨着是不是先回書房?不過一早打算讓雙福把自己送回青蜜的屋子,總不會小祖宗又把自己轟出來吧.......
“爺........”
側身回首,盛芳洲帶着幾個丫鬟朝自己走來,沈钰還沒開口,只聽盛氏關切的說:“雖說是夏日,可夜裏風大也會受涼,妾身讓下人備好了熱湯,不如爺去妾身那醒醒酒。”
沈钰無意間瞥見從清芷院出來的好似是青蜜貼身的丫鬟,随即颔首應下,讓盛芳洲扶着自己往她院裏去。
冬梅聽小丫鬟說外面有人找,正奇怪夜深了會是誰。沒想才出院子沒走一會兒,居然碰見盛姨娘和爺去了南邊院子,皺着眉轉身快步進了屋。見青蜜房裏的燈亮着,正猶豫要不要說,卻聽到青蜜喊自己。
“怎麽了,在外面走來走去還不休息.....”青蜜看書看的入迷,眼睛累了,伸着懶腰準備從椅榻上起身。
冬梅雙眼躲閃緊握着手說:“只是來看青娘子睡下了沒。”
“好了,別诓我了,有事?”
“是......是丫鬟說有人找我,結果出了院子碰見主子和盛姨娘一起......”
青蜜愣了會兒,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冬梅,不過是有心人想讓你看見罷了,何必在意!你明兒一早記得替我收拾好行李,早些睡吧。”
不然大晚上的,又何必在自己的院子前面相會,最近一大堆的事,青蜜還真沒心思來和盛芳洲玩手段。
“青娘子,不和主子說一聲就走,是不是......”冬梅到底有些忐忑。
青蜜擺擺手:“好了好了,最難消受美人恩,他哪有時間來管我,放寬心,按我吩咐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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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抻了個懶腰,青蜜打着哈欠爬上了床,冬梅無奈小聲關上門退了出去。
長夜漫漫,青蜜卻困意全無,腦子裏回想着許多事。最要緊的是幫着青酥,不能讓秦垣納了妾室,趁着搬出沈钰還有用,得盡快和青蒲一起回去了。
隔着雕花窗望着皎潔的月色,青蜜側身枕着自己的手背想着:瞧.....自己是多麽清醒的分析了利害關系,連争都懶得争一争......
翌日清晨,青蜜被冬竹的說話聲吵醒,半撐着身子迷迷糊糊的對外喊了句。
“青娘子,你醒了啊?都怪冬竹這死丫頭一早上叽叽喳喳的。”冬梅帶着幾個丫鬟端着洗漱的器具進了屋,笑着解釋道。
青蜜揉了揉眼睛:“不會是怪我不帶着她一起回去吧?”
“怎麽會!”冬竹氣鼓鼓的走到青蜜身邊替她換衣裳,恨不得立馬和自家娘子說。
冬梅橫了她一眼:“別多話,做好你分內的。”接着替青蜜擰幹帕子遞過去:“青娘子,是廚房幾個婆子今兒有事,手腳慢了些,您的早飯還要過會兒再送過來。”
青蜜打量着兩人,看見冬梅欲言又止,心下了然,穿上鞋走到銅鏡邊坐下,冬梅拿起梳子替她绾發。
“好了,不用遮遮掩掩的,估計是廚房的媽媽聽說爺去了盛姨娘院裏,有心怠慢吧?有什麽要緊,等會兒要是還沒送過來,我去大姐家吃點也無妨。”
冬梅不服氣的撇着嘴:“青娘子,我大清早就去廚房端吃食了,廚房的婆子是比往常做的晚了些,說是要替主子和盛姨娘那邊先做。我明明就在那等着了,誰知道盛姨娘身邊的秋梅,非讓婆子把給您做的給她,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嘛!”
“嗯,确實。”青蜜贊同的點頭。
冬竹正高興自家主子開了竅,誰想到青蜜忽然接話道:“确實吃的有些多了,盛芳洲也不怕撐着,早上吃多了積食啊,她不知道嗎?”
“青娘子你......”冬竹扔下手裏的簪子,沖了出去。
“哎.......冬竹,幹嘛去啊!”青蜜側首喊着,這丫不會是想去打人吧?
冬梅早料到青蜜不會在意:“娘子,她應該是去廚房幫您催了,您沒給她膽子,小丫頭還不敢動手的。”
“別弄太多,插上這支白玉簪就好,免得累贅。”青蜜攔下準備給自己盛裝打扮的冬梅,帶太多首飾未免招搖了,自己戴着累,回去給有心人看見,說不定又會傳出什麽話來。
青蜜挑了身素淨的裙子,對着鏡子看了看,挺滿意的。正準備交代冬梅幾件事,院子裏的丫鬟進來說有客來。
“青妹妹,我沒打攪你吧?”程茹蘭讓身後的下人把食盒裏的點心擺放在桌上,笑盈盈的對着青蜜打趣。
來都來了,青蜜也不會把她趕出去,對于不請自來的主兒,總得弄明白她來的目的。“哪裏的話,程姐姐說笑了。”然後自顧自的對着鏡子描眉,不再搭理她。
程茹蘭不尴不尬的立着,見青蜜也不問她什麽,只好自己開口:“青妹妹,我聽說你的早飯還沒送過來,正好我今兒吩咐廚房多做了些,想着不如我們一起,于是過來叨擾了。”
青蜜望着鏡子眼裏一閃,放下眉筆轉身笑着走到桌邊引程茹蘭坐下,不經意的問:“哦.......我是有些餓了呢,多謝程姐姐了,沒想到府裏消息傳得還挺快的。”
程茹蘭接過筷子的手一頓,很快反應過來:“看青妹妹說的哪裏話,不過是我的丫鬟早上去廚房碰見了,回來說與我聽的,青妹妹可不要怪到廚房媽媽的身上啊!”
“唉.....有什麽怪不怪的,我也沒這權力不是!”青蜜扯開話題,裝作抱怨了一句。
程茹蘭心裏一陣冷笑,果然被沒了寵愛,連理直氣壯的資本都沒了。面上卻關心的說:“青妹妹,你我投緣,我是打心眼裏把你當自家妹妹瞧的。”又望了青蜜兩眼,故作好心的勸到:“可是實在瞧不過眼,還是要說妹妹你兩句了。”
呵......重點來了,青蜜翹首以待,放下手中的碗筷誠懇的和她對視,倒弄得程茹蘭有點目光躲閃。
“不要緊,程姐姐你只管與我說,我知道你說的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是為了我好。”青蜜心裏快被自己惡心過去了。
程茹蘭才接着說:“青妹妹你進府時日尚淺,許是從小生長的環境不同,這大宅院裏,女子最忌諱一個“妒”字。沈哥哥去了盛妹妹院裏,也沒個什麽,你別太在意了。像京城裏的大戶,正妻和妾室每月的日子全是輪着排的,所以啊,你得大度些!”
青蜜不明所以,跟着程茹蘭的視線瞧,發現她一副洞悉的模樣望着冬梅收拾好的行李,啞然失笑:“程姐姐誤會了,我不是置氣!”
“哎.....青妹妹別解釋了,要是沈哥哥曉得我知道了沒勸阻,說不定還會數落我呢!丫鬟不守規矩還能家法處置,妹妹你......”程茹蘭要的就是青蜜明白,在這個府裏,只有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才會有好果子吃。
青蜜本來不想說什麽,可程茹蘭一句話,點燃了心頭一把火:字裏行間不過是說她可以随意處置丫鬟,自己沒名沒分,更得聽她的話嗎!
“程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謹言慎行的。”見程茹蘭得意的模樣,青蜜頗為羨慕的語氣說到:“還是程姐姐好呢!”
“嗯?”程茹蘭疑惑的等着她下半句。
“程姐姐都不用在意爺去了哪個院子,反正姐姐自由的緊!”打蛇打七寸,青蜜戳到程茹蘭的痛處,諷刺的是她不是正房,還在這裏指手畫腳讓後院裏別的女子不要争風吃醋,可笑至極!
“你!”程茹蘭瞪着青蜜,咬牙切齒的說不出一句話,氣的起身往外走,她的丫鬟婆子只好戰戰兢兢的跟着追了出去。
一無所知的冬竹提着食盒進了屋,聽見冬梅擔憂的說:“青娘子,何必和程姑娘置氣,這下她肯定視您為眼中釘了。”
青蜜招手讓丫鬟把桌上的東西收了,冬竹才放下食盒端出裏面的吃食,疑惑的問:“青娘子,怎麽了?”
拿起筷子塞了個精巧的包子在嘴裏,鼓着嘴搖頭:“沒......什麽事,不過.....是......和程家姑娘撕破了臉,正合我意。”
程茹蘭上門想和自己成同盟,還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臉,青蜜可不想供她使喚當馬前卒。早就被視為眼中釘了,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不然含含糊糊的,她肯定不死心。加上她現在應該擔心的是盛芳洲吧?不然也不會急急忙忙趕過來示好了。青蜜沒心思想和幾個女人鬥,還是冷眼旁觀的好!
吞下四五個包子,青蜜才滿足的小口喝起了米粥,早飯還是吃鹹的舒服。程茹蘭帶來的一堆甜食,真不合青蜜口味。
青蜜用帕子拭了下嘴,吃飽喝足的交代:“冬梅,這幾日辛苦你了,好生看着院子。跟着服侍就不必了,讓冬竹随我一起去了江家,她回府的時候替院裏的丫頭帶些零嘴和小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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