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都別動手
這天顧鑫跟張蘭蘭說了好一會兒話,張蘭蘭雖然眼眶含着淚,終究還是答應了,她也知道顧鑫他們是有正經工作的,他們是可憐自己,所以才讓她在這裏暫住,張蘭蘭也知道顧鑫找的人肯定值得信任,所以帶着擔憂,還隐隐有一絲的期待,張蘭蘭擁抱一下顧鑫,回答:“好,我知道了。”
顧鑫給張蘭蘭擦了擦眼淚,笑道:“以後你可不能忘了我呀,要時常來看我,給我帶好吃的。”
張蘭蘭終于破涕為笑,“好,我會的。”
安撫好了張蘭蘭,等她睡了,顧鑫才下樓坐上了任河楓的車。
上車之後,顧鑫就伸了個懶腰,往旁邊一歪,說:“大哥,你開車,我睡會兒。”
任河楓沒回答,但是算默認。顧鑫也沒管他自顧自睡去,夢裏是一片火海,成千上萬的人們在火海裏掙紮着嘶吼着,他們個個伸着手,希望被拉出去,可是火海卻在蔓延。
顧鑫站在火海內的一塊大石頭上,想要伸手,卻一個人都夠不着,只能任由火海将所有人都吞沒,剩下自己一個孤零零地站在石頭上。眼前是漸漸鋪展開來的黑暗,漸漸的,黑暗開始一點點吞噬自己,顧鑫開始掙紮,可是身體卻被束縛着。
黑暗已經蔓延到自己脖子,顧鑫開始喘不過氣來,他滿心絕望,想要喊救命,可是周圍卻一個人都沒有。
任河楓一側頭就看到沉睡中的顧鑫正渾身抽搐,他将車停在路邊,伸手拍拍顧鑫。
顧鑫還在掙紮,可是這時候卻有人伸出了手,那手很暖,帶着溫和的力量。
“醒醒。”
慢慢睜開眼睛,顧鑫一時間有點找不清方向,他每次醒來都是如此,要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才能清醒。
眼神迷茫的顧鑫,這個剎那就仿佛一個不谙世事的孩童,只是一分鐘之後,他就醒了過來,揉揉眼睛,顧鑫笑問道:“大哥,我做噩夢了,急需要你的安慰,能把你寬厚結實的胸膛借我用用嗎?”
任河楓看顧鑫又嬉皮笑臉起來,于是一個油門踩下去,接着一個大拐彎。顧鑫雖然系着安全帶,身體也被甩向了一邊,他趕緊抓住上方扶手,等任河楓車子穩定之後,才說:“哎喲喂,大哥,不借就不借嘛,我又不會強上,對吧?”
任河楓側頭看了顧鑫一眼,悠悠然送出一句:“你倒是強上看看。”
顧鑫雙手舉起做投降狀,“好好,大哥,你牛,我鬥不過你,我剛才在開玩笑,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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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顧鑫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老實地看着窗外一閃而逝的夜景,雖然大多是漆黑一片,但偶爾會有一家窗子裏亮着燈,每看到這樣一盞燈,顧鑫心裏就舒服一些。
又過了一會兒,任河楓終于開到了北裏堡,兩人找到小黑的家,就那麽睡在這個有些破舊卻十分整齊的房子裏。
這一夜,兩人都十分累了,兩人看看屋裏唯一一張大床,而後十分默契地一人選了一頭,合上衣服睡了過去。
天雖然熱了起來,可畢竟是深夜,所以睡着睡着兩人都有些冷,這床上也沒被子,于是等早晨醒來,顧鑫就發現自己正緊緊抱着任河楓一條腿,任河楓也好不到哪裏去,八爪魚一樣也抱着自己一條腿。
我說怎麽昨晚夢到吃臭豆腐呢,感情是聞到這厮的腳“香”了,顧鑫邊想邊松開了任河楓的腿,他松開手,任河楓也松開了自己,往另外一側一個翻身繼續睡去。
顧鑫嘴角一勾,心道這厮可能也有不錯的地方。
翻身下床,顧鑫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吃,結果一直到任河楓起床,他一個米粒都沒有找到。
蹲在竈臺邊,顧鑫肚子咕嚕咕嚕作響,身後腳步聲想起,顧鑫回頭就是一臉的哀怨:“隊長,我餓。”
論長相顧鑫真是萬裏挑一的美人,标準的桃花眼,微微一笑時總給人感覺十分魅惑,雙唇有點薄可是唇色嫣紅好看,沒什麽唇紋,所以雙唇總是顯得亮晶晶的,給人感覺薄卻飽滿,右側眼角處的淚痣是紅色的,配上他勾人的桃花眼,更顯得他好看異常,這好看是帶着些妖豔的好看,然而,可惜了,任河楓堅持當初初見顧鑫的觀點:很美,可惜是個神經病。
“吃的在車裏,你在這裏找什麽?”
顧鑫猛地站起來,結果因為站得太猛了,頭部缺氧,他晃晃悠悠地就要往任河楓身上靠,結果任河楓伸出一根手指頭,戳着顧鑫的肩膀讓他站穩。
顧鑫站穩後,委屈萬分,眼睛也耷拉下來:“隊長,你這也太過分了,哪兒有用一只手指頭扶別人的。”
任河楓将那根手指頭對着自己,說:“我。”
“寒霜小隊都聽你的,我覺得也是奇跡。”
任河楓想起來自己對顧鑫也說過類似的話,莫名心情竟然好了一些,他轉身走出院子,去不遠處的車裏把吃的拿了回來,他當然不會承認,昨晚因為到北裏堡已經太困了,所以把吃的這事兒給忘了。
顧鑫看到任河楓的袋子後,嗷一聲就跑了過去,十分狗腿地谄笑道:“大哥,大哥,我幫您拎着。”
任河楓也沒有反對,任由顧鑫将食物拿走,自己則跟在他身後,看着他清瘦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吃的就是一些饅頭,外加兩包切片面包,還有兩盒鹹菜,顧鑫查看完吃的,臉立刻又拉了下去,“大哥,就沒點肉嗎?”
任河楓點了點頭回答:“是的,沒有。”
顧鑫的臉更加頹廢了一些,任河楓看着他那郁悶的樣子,心情又好了一分。他從背後拿出一樣東西,說:“但是我有一盒螃蟹罐頭。”
顧鑫一轉頭,眼睛都開始發亮,而後眼睛一彎,說:“隊長大人,請接受我的表白,我特別愛您,尊重您,敬仰您。”
任河楓看着顧鑫,冷冷送給他一句話:“閉嘴。”
說完後,任河楓将手裏罐頭往顧鑫手裏一扔。顧鑫擡手接住,微微一笑:“謝了。”
兩人就這麽吃着飯,任河楓是饅頭鹹菜加涼水,顧鑫是面包罐頭加涼水,但是兩人也吃得挺香,或者說只要經歷過末世,能有吃的,大多都吃得很香,別管那吃的是什麽。
顧鑫夾一口罐頭裏的蟹肉,放到嘴裏,滿足地嚼了兩口說:“蟹很新鮮時做的罐頭,可惜呀,鹽太多,把鮮味都給壓下去了。”
任河楓不管他對于罐頭的評價,說:“兩個月時間,到現在失蹤人口一共是十三人,但是這數字有可能不準确,粗略算一下,大概四到六天內肯定有一個人失蹤。”
顧鑫吃一口面包,喝一口涼水說:“死的人不能算,只算丢的人,而且小黑的爺爺也不能算。”
“嗯,”任河楓回答,回答過之後,又問了一句,“你對小黑印象是什麽?”
“喝可愛多長大的孩子。”
任河楓吃口鹹菜,然後擡起頭來說:“顧鑫,你一定是吃老油條長大的。”
顧鑫伸出食指,左右搖搖,“隊長,其實我也是喝可愛多長大的,你看我要是使勁笑,右臉還能看到個小酒窩。”
說着顧鑫“使勁笑”起來,任河楓看看他,怎麽也沒看出來他還有個小酒窩,倒是看得出他笑大了,嘴裏嚼了一半的面包都快掉出來了。
“閉嘴,吃飯。”任河楓結束話題。
顧鑫往上一擡頭,把嘴裏的東西都收了回嘴裏,而後一笑說:“隊長,其實我是真那麽想,你不覺得小黑目光十分單純嗎,而且他長得也确實十分可愛不是嗎?這樣的人,忍不住就讓人想到了天使,對吧?”
任河楓這次沒有回答,因為他對小黑的印象其實也是如此,目光純粹善良,樣貌好看漂亮。
然而兩人心裏其實也都十分懷疑小黑,他們懷疑的點也正是小黑的目光。
“還有,不覺得小黑爺爺失蹤的不正常嗎?”顧鑫問。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所有失蹤者可以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他的爺爺好像不是個壞蛋,而且他的爺爺失蹤是小黑自己說的,到底什麽時候失蹤的,其實我們也不能确定不是嗎?”
顧鑫一說完,任河楓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麽,他看了看顧鑫,最終還是閉了嘴,因為他覺得他沒有權利說他想說的話,因為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對了,我們這幾天不在,你有沒有跟新詞說?”
任河楓回答:“不用說,我經常不在。”
而後兩人都沒了話,顧鑫喊着餓,實際上卻沒吃多少東西,一共就吃了三片切片面包,任河楓吃了兩個饅頭,說起來也不算多。
還是老話,因為經過了末世,大家都餓怕了,有點吃的,總想分幾次吃完,不然下一頓就沒得吃了。現在末世已經結束了,可食物還是最短缺的東西,因此人們當然不會大吃大喝地浪費。
吃過飯,兩人就那麽躺在床上,又不說話了,過了一會,顧鑫再次睡着,這一次他睡得很沉,一覺醒來,竟然已經是下午了。
顧鑫不知道的是,其實任河楓也睡着了,只是醒得早一點而已。
這天晚上,白天睡夠了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最後顧鑫說:“大哥,你說小黑是為了什麽?”
“不知道。”
“我猜……他是無聊了想找找存在感。”
任河楓死死盯着顧鑫,顧鑫雙手高舉,無奈地說:“大哥,我開玩笑的。”
他當然是開玩笑的,誰會無聊了就擄個人啊,而且他們猜測被擄走的人已經都死了。
“今天可能等不到,畢竟剛丢一個,兩天後說不定我們能遇到……”
顧鑫的話還沒有說完,驟然間一股強大的能量撲面而來,他立刻閉嘴,緊接着沖出了房門。
任河楓先顧鑫一步,幾秒之後,任河楓和顧鑫順着異能的強弱,見到了小黑。
月光下,小黑安靜站着,和對面的顧鑫以及任河楓對視,他目光依舊單純,溫潤的樣子仿佛天使,甚至看着他顧鑫都覺得自己心靈被蕩滌了一樣。
然而小黑的身後,有一具屍體,那屍體的主人正是前兩天被顧鑫斷了下面那話的某個人渣。
“嗨,你好呀,別這麽安靜嘛,對吧,先說好,都別動手,都別動手哈。”顧鑫在沉默了一會後一笑,走到了小黑和任河楓中間,沒點正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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