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和方伊潔喝過咖啡之後,王瑜涵的心豁然開朗,臉上的微笑怎麽都抑不下來。她站在校門口的左側人行道上安靜的等着安柏,擡手看了眼腕表,距離放學的鐘聲響起還剩三分鐘。

四周圍等着接孩子的家長們也越來越多,一些原本就互相熟識的家長三三兩兩地圍在一塊話家常,有的低頭滑手機,少數與她一樣安靜的在原地等待着自己的孩子放學。

“這位媽咪,請參考看看,謝謝。”

一男一女手拿着提袋在校門口前四處游走發廣告傳單,也塞了一張給她,她分神瞄過傳單上的字樣,原來是一家新開安親班的招生廣告宣傳。

放學鐘聲響起,王瑜涵的注意力轉回校門口前,看見穿着制服的小學生們開始陸續從校門口走出,發傳單的一男一女也守在校門口的左右側,一張接着一張的将手裏的傳單發給學生。

安柏拉著書包開心的走出校門口,一張傳單就這麽橫到他的眼前。“小弟弟,拿回家給爸爸媽媽看。”發傳單的男子給了安柏一個微笑。

“好。”安柏乖巧的收下傳單,然後才繼續前進。

“安柏,這裏。”王瑜涵一看見安柏,便開心的朝着他揮手,就等着他來到眼前,然後和他手牽手一起回家。

看見王瑜涵,安柏露出開心的大微笑,正要往她的方向走,此時另一個發傳單的女子擋住他的去路。

“小弟弟,拿回家給爸爸媽媽看。”發傳單的女子也給了安柏一個微笑。

女子的身影完全遮去安柏嬌小的身軀,王瑜涵只能看見女子的背影,以為她發完傳單,安柏就會來到她的面前。

但沒想到,接下來的景象卻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惡夢。

那名女子竟一手用力搗住安柏的嘴,另一手将他強行抱起,接着立刻就往人行道旁一輛白色廂型車跑去。

“嗚、嗚……”安柏小臉上滿是驚恐,想要大聲求救卻無法出聲。

“安柏!”王瑜涵大喊,第一時間沖向女子,但是腳步才剛剛移動,發傳單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前阻擋了她的去路。

“你們在做什麽?快放開我的孩子……安柏、安柏……”王瑜涵又驚又慌地試圖推開男子,可男子高大的身軀卻像是一座山穩穩地阻擋在她身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安柏被女子帶上車。

“救……”她張嘴準備大聲喊叫。

“臭女人,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辦事。”男子看穿了她的意圖,立即用力一拽,将她拽倒在地。

“啊!”她痛呼着。

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在跌落地上的瞬間,她幾乎是同時間手腳并用地爬起身,朝着男子奔跑的背影追上前去。

“開車!”男子躍上前來接應的白色廂型車,伸手正打算拉上車門,沒想到車外一雙手卻緊緊攀上他的手臂。

“把安柏還給我!”王瑜涵大叫。

“臭女人,快放手!”男子用力想扳開她的手。

“把安柏還給我!救命,救命啊!有人綁架我的孩子……救命……”王瑜涵扯開嗓門用力一再大喊。

求救的聲音驚動了四周圍的人,有的家長連忙拉着孩子退開,有的家長連忙上前幫忙,接應的司機看着照後鏡,發現人群開始朝着他們靠近,準備加入救人的行列,二話不說立即踩下油門。

“嗚……”車裏的安柏吓得眼淚直流,女子仍是緊緊箝制住他,搗着他的嘴不讓他有機會說話。

“安柏、安柏……你不要怕,媽咪在這……”即便車子已經開始移動,王瑜涵仍是緊抓着男子不肯放手,男子甚至有一度差點被她扯離座位跌出車外。

男子氣極了,索性發狠的用力反抓着王瑜涵的雙手,情況瞬間逆轉,變成是他不肯松手,而王瑜涵被男子及車子拖着跑。

“開快一點,既然她要找死,那就成全她!”男子對司機命令道。

車速開始愈來愈快,王瑜涵腳步壓根追不上快速移動的車,最後只能整個人無力地被拖行着。

“救命……啊……”撕心裂肺的疼痛從雙腿蔓延至全身,王瑜涵在完全跌落地面之前,眼前只看見男人朝着她露出殘忍的獰笑。==

男人看她疼痛難當的表情,這才滿意地松了手,當她跌卧在路面時,男人立即将車門關上,車子就這樣在她的眼前揚長而去。

“小姐你沒事吧?”

“快報警!”

“快叫救護車!”

眼見白色廂型車已遠遠離開了衆人的視線,好心路人們紛紛圍上跌在馬路中央的王瑜涵,查看她的傷勢。

只見她雙腿長褲都磨破,大腿以下沾滿了沙土及鮮血,連手臂上也都是大範圍的擦傷。

“安柏,我的孩子……”仿佛感受不到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更沒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傷痕有多駭人,王瑜涵抖着手拿出放在上衣裏的手機,聯絡她現在慌亂驚駭的腦袋裏唯一想得到的人。

“喂?”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接起電話,那低沉的嗓音一響起,她的淚水同時滑落。“沛軒,安柏被人抓走了……”

她止不住聲音裏的顫抖,更無法壓抑心中那巨大的恐懼。

“下個月的那場周年慶酒會,我希望你們兩兄弟都要出席。”已經退休的謝建華今天特地來到公司,為的就是天粵成立五十周年的慶祝酒會事宜。

“爸,我對這種場合沒有興趣。”被找來公司的謝恩昊推推鼻梁上的眼鏡,老實地表達自己的立場。

以前,他或許還會稍微顧慮一下父親的想法,不會這麽直接的拒絕,但是現在不同了,既然弟弟已經确定接下天粵,那麽他就希望自己可以完全不用再攪進天粵的事情裏頭,畢竟,他真的只想好好的做他的學術研究。

“不要忘了,你還是天粵挂名的副總裁。”謝建華沒好氣地瞪向大兒子。謝恩昊蹙着眉,嘆一口氣,又煩又無奈。

這個副總裁的位置是母親硬要他坐的,當初母親本來想替他搶的是總裁這個大位,卻沒想到輸給了沛軒,不甘心的母親認為就算沒拿到總裁之位,至少也要霸住副總裁的位置。

畢竟沛軒是父親在外頭的女人生的孩子,雖然是死了母親之後才帶回謝家,但怎麽樣都不是她的孩子,更何況沛軒從小和家裏的關系就比較疏離,誰知道會不會利用自己掌權的機會就開始安插自己的人馬?

母親認為要是沛軒有那個心的話,那麽他們母子遲早會被他趕出天粵,要是哪天父親不在了,趕他們出謝家,讓他們去流浪街頭都是不無可能的事。

其實他覺得母親想多了,沛軒雖然和他們都不太合,但沛軒的個性品行如何,他是清楚的。

若不是當初母親沒有依照約定好好照顧沛軒的妻兒,他又怎麽會突然發起狠來硬要争大位,為的其實也不過就是要報複母親而已。

總之,他是挂了副總裁的名沒錯,但是其實他一年到頭進公司的次數不超過三次,他的那間副總裁辦公室根本就是用來養蚊子的。

“沛軒,屆時你記得帶伊潔一起出席,順便公布婚訊,日子我和你大媽都看好了,就定在三個月後的……”

謝沛軒打斷父親的話,“我會出席,但我不會帶方伊潔出席,還有,我并不打算和她結婚。”

謝恩昊聞言,微微地挑起了那道和謝沛軒相似的濃眉,雖說他早就發現沛軒對方伊潔的态度有異,但是倒沒想過他會決定不娶方伊潔。

“你在說什麽!不打算和她結婚?”謝建華一聽,氣得拍桌,怒道:“當初這樁婚事是你硬從你大哥那邊搶來的,那時候讓你大哥和大媽也算是丢盡了臉,現在你又說不結!你這次是想怎麽樣?想丢我的臉,還是想丢你自己的臉?”

“不過是一場商業聯姻,不結就不結,有什麽好丢臉。”謝沛軒不屑地嗤了聲,視線對上謝恩昊,只見對方揚了下眉,也沒有露出什麽在意或是覺得不快的表情。

事實上,他和謝恩昊雖然不親近,但也還不至于到不對盤的地步。

當初搶總裁這位置,還有搶他的未婚妻,他要氣的人都不是謝恩昊,而是謝恩昊那個愛面子的母親,他的大媽李美惠。

“你不丢臉,人家女孩子呢?!”謝建華氣死了,腦海裏浮現上回在醫院裏和兒

子摟摟抱抱的那個小護士,他怒聲質問:“你該不會是為了那個護士吧?哼!門不當戶不對,我是絕對不會接受那個護士入我們謝家門的。”

“門不當戶不對?嗯,也是,人家是正常父母生的孩子,我呢,一個父親和外遇對像生的孩子,确實啊,門不當戶不對,只怕人家會嫌棄我的出身呢。”謝沛軒嘲諷地說道。

當初父親不讓安亞入門,說的也是這一句“門不當戶不對”,只因他嫌棄安亞孤兒的身份,所以他強烈反對,而大媽更是針對安亞與他的年齡差距冷嘲熱諷,他不願安亞嫁給他之後還得看他們兩老的臉色,才會決定離家和安亞一起生活。

父親現在再搬出這六個字,他再度想起那段過往,還是覺得記恨。

“你!”謝建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一手撫着胸口,氣得差點高血壓發作。

謝恩昊見狀,連忙輕拍父親的背,安撫道:“爸,別太激動,沛軒沒有什麽惡意,你是知道的,就是氣你而已,他的氣話你聽聽就好,不要在意嘛。”

“氣我,他氣我也已經把我孫子的名字都改了,改成那個女人的姓,不讓我謝家的孫子入我謝家的籍,這樣還不夠嗎?!”謝建華瞪着謝沛軒怒罵。

他只要一想到兒子将孫子的姓名從謝安柏改為安柏,他就氣得嘔血。

謝沛軒明知他是老一輩的傳統觀念,怎麽可能接受他們謝家的孩子去姓別人的姓,結果為了報複當初他不讓安亞入門,他一繼承了他的股份和總裁的位置之後,就立刻讓孩子改從母姓。

當他質問他為什麽這麽做的時候,他還大剌剌地直接告訴他,“既然你們看不起安亞,那我就要讓安亞的孩子姓安,讓他将來繼承我手上所有謝家的財産。”

兒子擺明了是要報複他,但他又能如何呢?

年紀大了之後,他才明白在兒子的成長過程裏,他虧欠他許多,也虧欠他的母親許多,而安亞的死,也和他沒有守住對兒子的承諾有關,所以他還能如何呢?

“安柏姓什麽重要嗎?重要的是他身上流的是我們謝家的血,這是怎麽也割不斷的血緣嘛。”謝恩昊輕拍父親的肩膀。

謝建華垂下肩膀,老臉上的氣憤褪了些。

他明白,所以最後也才不再對這件事發難。

謝沛軒微訝地看了謝恩昊一眼,沒想到他會以這個觀點來勸父親。

突地,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謝沛軒一聽見這專屬的鈴聲,立刻拿出手機,果然熒幕上顯示的是王瑜涵的名字。

他飛快地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又驚又慌的哭喊,謝沛軒神色驟變。

“你說什麽?安柏被人抓走了?!”

他心下一緊,着急地追問:“那你呢?你有沒有事?他們有沒有傷到你?!”

謝建華與謝恩昊在一旁聽見,神色大驚。

“安柏被練架?怎麽回事?”謝建華驚聲急問。

“我們是不是聽錯了?!”謝昊恩緊皺着眉,心驚地問着。

謝沛軒無暇顧及他們的焦急提問,一心只想安撫不斷在手機彼端哭泣的王瑜涵。

“你沒事就好,好了,別哭了,你放心,安柏不會有事的……”那一聲聲哭泣幾乎哭碎了他的心,“對,我保證會……你先回家等我,乖,聽話,別哭了,我馬上就到家,嗯,先這樣。”

謝沛軒收了線,臉色極為難看,怒握手機。

“該死!竟敢動我的兒子!”謝沛軒怒火沖天,疾步行向門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謝建華攔下他。

“就你們剛才聽到的,有人抓了安柏!不管是誰,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知道對方是誰嗎?”謝恩昊直問重點。

“不知道。”謝沛軒一臉憂心,“瑜涵被吓到了,情緒很激動,我得先回去陪她。”

“我們也一起去看看她!”

謝沛軒點點頭,疾步往外走,謝建華及謝恩昊随後跟出。

三人來到電梯間,謝沛軒手機再度響起。

謝沛軒看到熒幕來電顯示李平貴,不加思索直接按拒聽,他現在沒空理他,但李平貴卻一連打來三次。

“是誰?”謝建華蹙着眉問道。

“李平貴。”

“他為什麽突然找你?”謝恩昊皺眉。

謝沛軒聞言,思忖了下,忽然想起李平貴離去那天的情形,“難道……安柏是他派人綁走的?!”

謝恩昊還來不及回應,李平貴已再次來電。

謝沛軒這次立刻接聽,并按下擴音鍵,三人随即聽到手機那端傳來李平貴的冷笑。

“哼,我才在想你要是再不接電話,我這次就直接割下你兒子的一只耳朵送過去給你呢!”

謝家父子聞言,大驚不已。

“你敢?!”謝沛軒憤怒至極,但力求冷靜,“你有任何不滿就沖着我來,不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平貴,你怎麽會做出這種事?!”謝建華震驚地喝問。

“姐夫?!”李平貴愣了下,随即冷哼一聲,“放心,你孫子現在還完好無缺,但之後就看你和你兒子的表現了,記住,不能報警,否則,我就讓你們謝家永遠失去這個孫子!”

“你到底想怎麽樣?!”謝沛軒怒聲質問。

“你說呢?”

“少廢話,開出你的條件!”

“好,夠爽快!我就等你這句話,不過,你這兒子身價可高了,我得好好算算連同你們欠我的,看看要拿多少才不吃虧,等我電話。”李平貴話一說完,立即切斷通話。

一旁的謝建華與謝恩昊,因親耳聽聞事實而倍感震驚與憤怒。

“他要是敢傷到安柏一根頭發,我發誓我會親手殺了他!”謝沛軒俊顏緊繃,緊握住手機微微顫抖。

謝沛軒本以為王瑜涵只是受到驚吓,但回到家才發現她身上都是傷,那讓他怵目驚心的斑斑血跡,簡直讓他的心跳差點就停止了。

他急着要送她到醫院,她死都不肯,說是要去醫院她老早就讓路人送去了,她一雙手抓緊了他,直嚷着要和他在家裏等安柏的消息。

他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和那傷痕累累的孱弱模樣,心痛得快死掉,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心愛妻子,怎麽會變成這副破碎娃娃似的樣子!

和他一同回來的謝恩昊反應很快地請了醫生過來,替王瑜涵做了傷口的處理和包紮。

“謝謝。”謝沛軒難得面色和善地朝謝恩昊點頭示意,謝恩昊只是回了他一記微笑,然後便送醫生出門。

謝沛軒将臉上毫無血色,渾身乏力卻依舊顫抖不止的女人擁在懷裏,輕聲問道:“你要不要睡一下?”

他知道她累了,親身經歷那一切的震撼是極大的,她的雙眼哭得紅腫,嘴唇和臉色益發慘白,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她的雙手甚至冰涼得吓人,她現在這副樣子真的讓他很擔心。

王瑜涵偎進他溫暖寬厚的懷裏,靠着汲取他身上的體溫才讓自己沒有發抖得太厲害,所有的驚懼在看見他回到家的那一刻才稍微平複一點點。

“李平貴為什麽要抓安柏?”她問,剛才在處理傷口的時候,他告訴她已經接到綁匪的電話了,只是沒想到的是綁匪竟然是李平貴。

“大概是想報複我吧。”謝沛軒咬牙,該死的李平貴,他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怎麽辦……他會不會傷害安柏……安柏,我的寶貝,老天爺好不容易才還給我的寶貝……”她想着,呢喃着,哽咽着,眼前驀地浮現安柏被抓走時那張驚惶恐懼的小臉,呼吸一窒,眼淚又掉了下來,一股寒意籠罩她全身,揮之不去。

謝沛軒的大掌摩挲着她手臂,垂眸看着她一顆又一顆的晶瑩淚珠不斷落下,忍不住嘆道:“王瑜涵,除了這個身體外貌,你真的沒有一處像王瑜涵的,你知道嗎?”

王瑜涵聞言,突地放聲大哭,哭得聲嘶力竭。

“沛軒,對不起……”她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胸膛,浸濕他的襯衫,“對不起,我沒有顧好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謝沛軒心情複雜地扯開了唇角,他本以為她承認自己是誰的那一天,他會是狂喜的,卻沒想到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才終于如願得到這個答案。

“安亞,這不是你的錯。”

他低頭,雙手捧住她的臉,然後溫柔的吻去她頰邊珍珠般的淚水。

他細細看着那雙淚水迷濛的眼,輕輕吻去她眼淚,失而複得的愛人就在眼前,終究還是讓他的心一陣暖熱。

“是我的錯,如果我夠機警,就不會讓壞人有機可趁……安柏……萬一他們傷害他的話,該怎麽辦……怎麽辦?”她不住地哭,無助地不斷掉淚,自責得快瘋掉。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空了一片,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她渾身一軟,癱進他的懷裏。

“安亞,我發誓,我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的,你放心。”他眼裏閃過一抹狠厲。

不管黑的白的,只要是能動用的資源他已經在第一時間全用上了。

李平貴在電話中警告他不能報警。

很好,正合他意,他一點也不介意不報警啊。

當年他一天到晚和人打架也不是混假的,不法的管道他也知道幾條,要是李平貴最後落到警察的手上,他反而麻煩,還得請律師替他打贏官司讓他走出監牢,他才有“私了”的機會。

李平貴,他最好逃得快一點,最好祈禱抓到他的人是警察而不是他。

否則,要是不幸落到他的手上,他絕對會讓他後悔,為什麽要警告他別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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