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我、我要講的是、是牛郎織女的故、故事。”他太過緊張, 結結巴巴勉強組成一個句子。

身旁葉芽噠噠噠敲着竹板伴奏,奶生生地說:“嘿,這故事咱沒聽過。”

這口音就是不對勁啊!!

沈然沒多想, 繼續說:“從前……從前有個人叫牛郎,他一直和哥嫂生活, 可是嫂嫂、虐……虐待他, 他就帶着老牛出來生活。有一天,老牛說河邊有仙女下凡,讓牛郎去和仙女相見,只要把仙女留到天亮, 仙女就上不了天了。”

他越講口齒越利落, 正講到高.潮處時, 竹板聲戛然而止。

葉芽歪頭模樣不解:“牛會說話?”

沈然點頭:“會說。”

葉芽捏着鼻子開始學:“那牛是這樣哞——哞說的嗎?”她學牛學得惟妙惟肖,惹得臺下家長齊齊笑出聲。

這可問住了沈然,垂眸不甚确定的說:“也許是吧……”

葉芽:“那牛郎可以聽懂哞哞的意思?”

“……”

空氣凝固。

竹板聲再次響起:“沒事兒,您接着說, 咱接着聽。”

沈然松了口氣,“得嘞,咱繼續說。”他絲毫不意識到自己的普通話被帶歪了, “于是牛郎去河邊看仙女洗澡,他喜歡上了最小最漂亮的仙女。”

噠。

竹板落了一個清脆的節點, 聲音再次停下。

沈然後背一僵,膽戰心驚看着葉芽:“又怎麽了?”

葉芽板着小臉,神色不愉悅:“牛郎為什麽要看仙女洗澡?”葉芽質問, “仙女洗澡凡人不可以看的!媽媽說過,芽芽洗小葉子的時候爸爸不可以看,其他雄株也不可以看!”

小葉子是什麽?

雄株又是什麽?

從她口中接連跳出的奇怪用詞可把沈然搞懵了。

葉芽氣到鼓腮,她是生活在土裏的小葉子,偶爾也要翻翻土,翻土會把身上搞髒,這時候媽媽會給她清洗髒掉的小葉子,教育她不能讓雄性看身體,除非受傷之類的特殊情況,不然就連爸爸都不可以。

“咱可算知道嫂嫂為啥把他趕走了。”

成功被帶入葉芽邏輯鏈的沈然呆問:“為什麽?”

葉芽篤定道:“他肯定是偷看嫂嫂洗澡了!!”

“……?”

葉芽嘴兒嘚嘚地:“嫂嫂被偷看不開心,可是又不好意思告訴大哥,害怕影響他們感情。嫂嫂也覺得牛郎一個成熟的大人還靠着他們生活太懶惰了,于是才虐待牛郎想讓他離開,讓他不再看自己洗澡。”

一定是這樣的。

嫂嫂可真可憐。

葉芽嘆了口氣,竹板打得都沒有剛才活躍。

沈然忘記眨眼,呆滞思考着她話裏的意思,細細琢磨一番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就算有道理,故事還是要講的。

“然後牛郎拿了小仙女的衣服,天亮後,沒衣服穿的小仙女留在凡間,和牛郎幸福生活在了一起。”

“那仙女回不了家,媽媽會傷心的。”葉芽雙臂垂下,腦袋跟着耷拉下去,她靜靜站在原地一言不發,身影透出幾分落寞。

“芽芽……”

她肯定是哭了。

沈然不禁心慌,低下頭手忙腳亂的抱住葉芽的腦袋放在胸前,“芽芽別哭,我不講牛郎的故事了,我不講了。”

“牛郎怎麽可以讓仙女回不了家——!”葉芽觸景傷情,悲傷到不能自己,“媽媽會想小仙女!小仙女也會想媽媽!牛郎、牛郎怎麽可以這麽過分。”葉芽越說越難過,越想越難過,她止不住眼淚,抽抽搭搭的将竹板倒過去,扯住上面的紅綢方井擦拭着滿臉的淚水。

這個行為驚得沈然和一邊的李老師忘記安慰。

竹板還、還能這麽用的?

氣氛沉默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座位上傳來,只見夏晴不顧母親阻攔,跳起來指責:“沈然你害芽芽哭!你是壞人!!”

“我不是……”沈然委屈落淚,“我沒有……”

“芽芽你別哭~” 小孩是很容易被帶動情緒的生物,望着為故事真情實感落淚的小姑娘,夏晴鼻子一酸,跟着大哭出聲,“你害芽芽哭——牛郎真壞嗚……哇!”

坐在前面的小女孩被這嗓子吓得手上一抖,剛拆開的咪咪蝦條全部抖落在地。

她呆呆看着散落在地的蝦條,大腦放空幾秒,随即嘴巴一瞥,淚腺開閘,眼淚洶湧而出:“我的咪咪——掉了,嗚哇——!”

一個哭了。

兩個哭了。

三個四個一起哭了。

還剩下四五個小朋友覺得不哭不太合适,便也沒有理由的跟着大部隊嚎哭出聲。

車廂內哭聲不斷,家長着急哄孩子哪裏有空聽什麽《牛郎織女》,李老師從業多年從未見過這種盛況,愣了愣後拿着大喇嘛開始喊,不喊還好,一喊竟讓小朋友們生出鬥志,勢必以哭聲改過大喇叭。

眼前混亂讓葉芽從悲傷中走出,她抽噎兩下,茫然環視着一張張哭泣的小臉,胡亂用紅綢方井揉揉哭到發酸的臉,淡定拿上快板重回葉清河身邊。

“哥哥,他們怎麽哭了呀?”葉芽泛紅的大眼睛裏充斥着對眼前情況的不解與迷茫。

葉清河:“……”

葉芽側身鑽到裏頭,手腳并用爬上椅子,從小書包裏拿出水壺,咬着吸管呲溜呲溜地吸起來。剛才哭了半天又說了半天,喉嚨早就幹到不行。

水水真好喝……

她就愛喝水水……

補充完水分的葉芽心滿意足蓋住水蓋,爬到葉清河身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捂耳睡去。

一小時後,大巴車抵達目的地。

李老師找到劉老師時臉都是白的,“回來的時候還是別讓你們班葉芽芽坐我們車了。”

劉老師神色迷惘。

難不成他們班葉芽芽又在別人家車上組織葬禮?

劉老師想半天想不明白,轉身去組織活動。

****

他們所來的地方叫小楊河,樹木蔥蔥,溪水潺潺,山野輝映着碧空,一眼望去美似畫卷。不遠處有一座修建好的小山,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小楊河所有景色,老師召集所有人過去,準備爬上去拍攝張集體照。

葉芽乖巧蹲在葉清河身邊和地上的小草聊天,起勁兒時,突聽身旁聲線清冷:“你可以爬麽?”

葉芽聞聲擡頭。

沈晝看着葉清河:“不行的話我們換一下,我帶芽芽上山,你幫我照顧沈然。”

大班的集體活動是去樹林采野果,對患有心髒病的葉清河來說輕松些。

聽到他們對話的葉芽站起來,抱住葉清河大腿,軟言軟語撒着嬌:“芽芽哪也不去,葉芽要跟着哥哥。”

她知道哥哥有病,不願意在這陌生的地方離開他半步。

葉清河淡淡一笑,摸摸她的頭:“那哥哥去和老師說聲,我們不上山。”

她點頭應了。

葉清河很快向劉老師訴明原因,劉老師沒有強求,再一次把兄妹兩人拜托給大班的李老師,望着李老師蒼白的臉色,她假裝沒看見的帶同學們去爬山。

小樹林倚靠溪水,樹木被山水滋養的茂盛。

這片樹林不算大,林中設有路标,家長們三三兩兩進去,各自散開自由活動。

葉芽跟着哥哥剛進去便和沈晝夏晴他們走散了,兩人并不擔心對方會迷路,走走停停沿路拍照。

“芽芽,要吃小果子嗎?”路邊結的野果顆粒飽滿,紅彤彤地色彩看着就很有食欲。

葉清河正要摘下來給葉芽嘗嘗時,聽她說:“那是鳥兒吃的。”

葉清河看過去。

“都摘了,小鳥就沒吃的啦。”

這座山野孕育着成千上萬的生物,野果為山鳥所結;溪水為樹木流淌,萬物相生,萬物相依,年年歲歲,盡是如此。可是游客過來的太多了,路邊的小果子大部分都被采摘幹淨,若不留些給鳥兒,鳥兒就要餓肚子。

葉清河微微笑了笑,再次拉起她軟綿綿的小手:“好,我們不摘。”

葉芽甜滋滋笑了,扭頭對着果子說:“小果果要好好長大。”

果葉搖曳,結果下一秒,一只胖手伸來,粗暴地把上面的果子全拽扯下來,胡亂在襯衫上擦了擦,囫囵塞入嘴巴中。

他吃得沒有章法,果汁濺地臉上身上全部都是。

葉芽怯生生向後退了退。

“乖孫慢些,奶奶跟不上。”劉子實奶奶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後面邊喊邊叫。

“奶奶快些!”劉子實撞開葉清河向前跑。

——真沒禮貌。

葉清河心裏不滿但也沒過多計較,拉着芽芽不急不慢向前走。

突然間,前面的小胖子停下步伐,蹲在地上扯着路邊的野草。

[啊呀疼疼疼……]

[小崽子莫挨老子!]

[老子有毒!紮死你信不信!]

葉芽看清了那株草。

大約五十厘米高,草葉淡綠,葉上生長着針狀的短毛。

這種草學名荨麻草,住在靈地時,荨麻一家正對着家對面,他們全家都很小肚雞腸愛記仇,還有毒。

葉芽好心提醒:“這是荨麻草,你別碰。”

劉子實白她一眼:“憑啥不讓我碰!”

葉芽說:“有毒。”

劉子實哼唧兩聲,兩只手上去瘋狂拽扯着荨麻草的葉子,賭氣似的說:“就碰就碰我就碰……”

“你這樣它們會生氣。”葉芽勸阻,不太認同他的行為,“會蟄人的”

食人花媽媽當時找荨麻草阿姨打架,打是打贏了,可是弄得皮膚又紅又癢,害得爸爸用自己的葉子給她治療。

劉子實是個熊孩子,熊孩子就喜歡和人唱反調,別人越不讓幹嘛他越想幹嘛。拔得起勁時,手上忽然瘙癢刺痛起來,他龇牙咧嘴,起身對着發癢的部位又撓又蹭,不撓還好,這一撓癢痛感更重。

剛還嚣張的小胖子瞬間疼癢難忍,大哭出聲。

“奶奶,我癢癢!”

“癢死我了!”

“哎呦我的乖孫,你手怎麽成這樣了?”

看着劉子實那哭泣的面龐,葉芽小聲嘟囔:“都說啦它們會生氣。”

荨麻草的葉子胡亂散在地上,葉清河沉吟片刻,柔聲問道:“芽芽認識這種花?”

葉芽點頭。

“芽芽是從電視機上認識的嗎?”葉清河覺得奇怪,以葉芽現在的詞彙量肯定不會認識荨麻草三個字,更別提知道荨麻草功效,哪怕在幼兒園,老師也不會教她這些東西。

葉芽雙手扯着書包肩帶,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芽芽還認識臭蒿。”

又一個陌生的植物名詞令葉清河一愣,不由問:“臭蒿是什麽?”

葉芽腳步停下,揚起臉笑得和鬼馬精靈一樣,她雙手捂着嘴巴,小小聲說:“就長在荨麻草旁邊,要是被荨麻草欺負了,可以用臭蒿,那樣就不癢啦。”

臭蒿和荨麻草是歡喜冤家,哪裏有荨麻草哪裏就有臭蒿。若人不小心被荨麻草蟄了,可以把臭蒿塗在皮膚上緩解,不嚴重的話馬上就能耗。

葉芽小表情得意:“他欺負小草和小花,芽芽才不要把秘密告訴他呢。”

天地間所有植物都是葉芽的同伴,同伴被欺負,她肯定要站在同伴身邊。

葉清河皺着眉,上前拉住葉芽蹲下身,雙眼緊逼,一字一句說:“芽芽,你和誰學的這些?”

兄長眸中的正色吓吓到了葉芽,她嘴角耷拉着,語氣明顯沒有先前的歡脫:“芽芽做錯了嗎?”她問的小心翼翼,眼睛裏滿是不安。

葉芽鞋帶松散開,他拉着葉芽坐到自己腿上,低頭自然系好散開的鞋帶,“沒有,芽芽沒做錯。”他說,“芽芽懂很多,讓哥哥很意外。”

接葉芽回來這麽多天,到現在葉清河才琢磨出不對勁。

她很多表現都不像是三歲兒童,她的行為,說話,表現超出了年齡範圍。仔細想想哪個三歲孩子會給人寫紙條,還會拼音;子煜當時的作業也應該是她寫的……

[葉芽基因裏有其他東西,我做錯了事。]

母親的話歷歷在目。

他看着葉芽的眼神帶了些別樣的探究,最終化為溫柔,輕輕撚去她肩膀上不下心則刮蹭到的葉子,“芽芽,你要把知道的那些全部藏起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葉芽是克隆人。

過分突出的行為表現總有一天會引起注意,任何多餘的視線都會讓她暴露在危險之中。

葉芽是妹妹。

他是哥哥。

哥哥要保護妹妹,生來如此。

葉芽似懂非懂點點頭,默然不語跟在葉清河身邊繼續走。

[人類你頭頂長草啦!]

路邊野花可以看見葉芽腦袋上的四葉草,嬉嬉笑笑着和她打招呼。

[幼崽你們怎麽不理我們呀?]

[來摘我來摘我……]

野花野草鬧着,樹苗在身邊歡悅。

葉芽捂着耳朵假裝沒聽見。

兩人走這一段路都累了,也餓了。

葉清河取出手機按亮屏幕,馬上要到午餐時間,他給沈晝發了消息到約定的地點集合,抱起葉芽走出樹林。

除了他們外,其他家長也都從山上下來準備午餐,溪水兩旁都被占滿位置,葉清河環視圈,決定往前走走找一處安靜點。巧的是他們剛找到位置,就遇見同樣前來的沈晝還是夏晴一家。

“芽芽——!”夏晴掙開夏媽媽的手跑過來,把随手撿到的漂亮石頭給她看,“你看你看,這個石頭好看,送給你。”

“我我我我也有!”沈然不甘示弱,紅着臉遞過一朵嫩黃色的小野花,“這朵……這朵野花和芽芽一樣可愛~”

夏晴不屑:“你的意思是芽芽像野花一樣沒有家。”

葉芽瞪大眼,“芽芽現在有家。”

沈然慌忙否認:“我沒,我沒這個意思!”

“芽芽我們不理他,我們去那邊玩。”夏晴風風火火像風火輪,拉着葉芽跑向溪水邊上玩。

“晴晴不要跑太遠,等會回來吃飯!”夏媽媽話沒喊完,兩個小朋友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雖然這片郊野沒什麽危險的高處,人也多,但還是害怕小姑娘們跑遠回不來。沈晝越想越不放心,推了推沈然讓他過去當護花使者,沈然本來也想和妹妹在一起,于是沒有拒絕,樂颠颠追了過去。

已是中午,昏暖的太陽曬得人全身懶洋洋。

葉芽眯眼看着天上那輪豔陽,想了想找了一處采光充足的草坪,雙臂展開成大字型,啪嗒聲面朝下倒在上面。

邊上夏晴被吓了一跳,反應過來後迷茫發問:“芽芽你在做什麽?”

臉埋在草地上的葉芽聲音含糊不清:“小葉子要進行光合作用。”

“啊?”

“這樣小葉子會長得快。”

聽到這話,腦袋上的小葉子晃了晃,綠葉舒展盡情木沐浴在陽光之下。

系統:[芽兒,你的願望小葉子不用進行光合作用。]

就算系統這樣說,葉芽還是堅持不懈繼續曬太陽。

“唔,好吧。”夏晴跟着躺下,“那我也進行光合作用。”

兩個小朋友像鹹魚似的躺在草坪上一動不動,就在葉芽要睡着時,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緊接着後頸一涼,有爬蟲在皮膚上蠕動,很癢。

她伸手捏到軟綿綿一團,那個小生物在她雙指間掙紮扭動。

葉芽坐起來一看——

呦呵,是條毛毛蟲。

綠油油長滿短毛,肥美多汁趕上成年人拇指那麽粗。

她左看看,右悄悄,目光鎖定不遠處偷笑的劉子實。

察覺到葉芽目光,劉子實沖她咧嘴笑,露出的一排牙齒缺了好幾顆。

葉眨巴眨巴眼,歪過頭,回了一個可可愛愛的笑。

——這個小哥哥竟然給她送禮物。

——看樣子也不是那麽壞。

葉芽盤腿坐在地上,小手指頭點了點毛毛蟲腦袋,軟軟說:“你家人呢?”

“……”

“你叫什麽呀?”

“……”

“你叫綠綠好了。”葉芽手捧着綠綠到一顆樹下,把它小心放在樹幹上,眼睛水潤,“綠綠要好好長大變成蝴蝶哦~”

毛毛蟲蠕動着軀體,頭也不回的向上爬。

葉芽為這段簡短的友情而搖頭嘆息,轉身剛準備離去,啪嗒聲又有什麽東西掉在了腦袋上。

這次是一只極為少見的獨角仙。

這只獨角仙很大,趕上葉芽手掌那麽大,通體褐色,頭頂末端長有一個拉風的雙分叉角突。作為一株沒長大的四葉草幼崽,葉芽自然會對各種昆蟲感興趣。

其中獨角仙是她最喜歡的。

她雙手溫柔捧着獨角仙,黑葡萄般的雙瞳倒映着獨角仙富有光澤的外殼,她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這只漂亮的大蟲子。

葉芽小手慢慢回攏,一把握住獨角仙向夏晴狂奔而去。

“晴晴姐姐!”

“晴晴姐姐我給你看個寶貝!!”

夏晴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伸了個懶腰,嘴邊哈欠剛打到一半,葉芽手上的大蟲驟然闖入視線之內。夏晴心裏一個咯噔,被這蟲子吓得倏然清醒。

“啊啊啊啊!你別過來!”她顧不得其他,手忙腳亂掙紮起來向媽媽所在的地方跑。

葉芽高高舉着獨角仙,笑得和小太陽似的:“可漂亮啦!夏晴姐姐我送給你!”

“媽媽——!”

“晴晴姐姐你看,我找到一只好大好大的獨角仙!!”

“媽媽救命——!”

夏晴吓得涕淚橫流,驚恐的淚水模糊視線,她沒留神眼前,咚得聲與迎面而來的沈然撞了個滿懷。

兩人在踉跄幾步,齊齊跌倒在地。

夏晴在上。

沈然在下。

嘴巴對着嘴巴,親了個正着。

哼哧哼哧追過來的葉芽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慢悠悠把寶貝獨角仙護在了掌心。

“你們親親啦。”葉芽誠實說出了現在的情況。

兩人很快起身,面對面誰也沒反應過來。

“親親是會懷孕的。”葉芽又一次一本正經說着肚子裏所知道的知識。

兩人又是一愣,就在夏晴癟嘴要哭時,葉芽用那奶甜奶甜的嗓音慢慢悠悠說道:“沈然哥哥,你懷寶寶了。”

聽到這話,沈然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夏晴剛湧到眼眶裏的淚水立馬退了回去,與葉芽一齊看向沈然。

“我、我懷寶寶了?”

“嗯!”葉芽重重點頭,表情嚴肅,“媽媽說親親會懷孕,你和夏晴姐姐親親,你就有寶寶了。”

沈然懵了。

懷孕這種重大的事情絕對不是正常五歲兒童可以承受,可以接受的。

他的大腦用了三十秒去消化理解這件事情。

可是……

理解不了。

也消化不了。

沈然鼻尖一酸,聲音作哽:“不……我不要懷寶寶,我不要懷寶寶!”

沈然又急又氣,一邊哭一邊坐在地上蹬腿腿。

他哭得太急,一不小心就被口水嗆住喉嚨,低頭接連咳嗽好幾下,最後哭到幹嘔出聲。

葉芽沉思片刻,堅定想法:“這是孕吐。”

四葉草爸爸說,媽媽懷她的時候孕吐很嚴重,情緒還很大。

現在沈然在吐,情緒也大。

那麽肚子裏肯定是有小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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