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江洲暮問出這話,顧朝夕好一會兒沒回。
“爺爺想見你。”江洲暮又說。
顧朝夕道:“我的機票已經定了,明天的。”
江洲暮聽聞這話,知道顧朝夕這是松口了,他道:“有私人飛機。”
顧朝夕側眸望過去,看見江洲暮在燈光下被襯得溫和的眉眼。
“哦。”
“那跟我回去?”
“你不是急着回去吃年夜飯嘛。”她故意說得像是妥協。
但他倆都知道,這時間是趕不及回去吃年夜飯的。
兩人是在淩晨抵達機場的。
顧朝夕在飛機上補了一覺,這會卻是一點都不困了。
北城的天要比南方小城冷很多,風也很大,一點都不溫柔,下飛機的時候,江洲暮遞過來一條圍巾。
看她沒準備接的樣子,江洲暮說:“新的。”
顧朝夕拿過,邊在脖子上圍邊道:“江總的私人飛機上還常備女士用品呢。”
江洲暮頓了兩秒,顧朝夕本以為這人不會回她這句故意的挑刺,卻聽他說:“給你準備的。”
顧朝夕半張臉藏進圍巾裏,帶上墨鏡遮住自己眼睛,也擋住江洲暮看過來時的深邃雙眼。
淩晨機場戴墨鏡的顧姓女性邁開的步子又輕又快,急着躲誰的模樣。
直到坐上車,那副墨鏡都挂在她臉上。
“江總,回半山還是去公館。”司機問道。
江洲暮聞言,看顧朝夕。
“這麽晚了你爺爺肯定都休息,我明天再去看他老人家吧。”顧朝夕說。
“嗯。”
顧朝夕:“那送我回我家吧。”她對司機說:“麻煩您,到文清苑。”
司機沒答,從後視鏡裏瞅着江洲暮眼色,明顯是在等他發話。
江洲暮說:“你一個月沒回去住,也沒清掃,回南溪住吧。”
顧朝夕一頓,她确實沒想到這點,這算是突然回來,家裏确實沒提前讓阿姨打掃,冰箱裏更是空蕩蕩。
而江洲暮所說的南溪,就是兩人去買戒指那天下午看的房子。
據他所說是江老爺子買來送他們的新婚禮物。
顧朝夕沒再猶豫,現實情況不由得她做選擇,今天又是除夕,更不可能去林初薇家借宿。
“好,就去那兒吧。”她答道。
抵達南溪時已經近一點,顧朝夕那點困意又回來了,拍戲的時候她的作息都很規律,如果不是夜戲,每晚十點半就已經上床了。
這棟房子上次兩人已經來過,顧朝夕發現這回回來又發生了點變化。
原本整體偏北歐風格的裝修,角角落落裏卻出現了零落的紅色,中國年的紅色。
綠植上的紅色小燈籠,邊上小櫃還擺了一只紅色的生肖玩偶,憨憨地笑着。
明明并不多,甚至與這整棟房子的風格相觸,但又好像完全不突兀。
看起來,莫名的,像個家。
顧朝夕看了半晌,直到江洲暮從樓上放好行李箱下來。
“你睡主卧。”他說。
“嗯。”
“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江洲暮又問。
顧朝夕想起來回來前江洲暮說他沒吃晚飯,飛機上為了可以避免交流,顧朝夕坐好就開始假寐,結果還真睡着了,她不知道江洲暮有沒有在飛機上吃東西。
“你餓嗎?”她問。
江洲暮點頭說:“有點。”
停了下,他又說:“冰箱裏有食材。”
顧朝夕道:“我不會做飯。”
“我知道。”江洲暮道:“我來做。”
顧朝夕:“……”
江洲暮說着,已經脫掉外面的大衣,兩手慢條斯理地挽起兩邊袖子。
“吃面吧,可以嗎?”他說:“這個做起來快一些。”
顧朝夕慢吞吞說了聲随便,“我上樓收拾東西去了。”
江洲暮望着她的略顯急促的背影,良久後才緩緩嘆了口氣,眼中神色莫測。
錯過的這八年,曾經的習慣都成不習慣了。
他洗了手,在小鍋裏加了水燒着,又去冰箱裏拿青菜。
動作熟練得仿佛重複過無數次。
顧朝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到了卧室才松了口氣。
被江洲暮拎上來的行李箱放在牆邊,她看了眼,朝裏走。
這是主卧,顯然也是被當做兩人的婚房來裝修的。
因為床上的枕頭、旁邊小櫃上的一對杯子、洗漱間的牙刷、衣帽間四分之一的男款……無一不顯示着這應該住一對新婚夫妻。
看擺設,江洲暮應該是沒在這兒住過的,畢竟那些衣物和日常用品看起來都是嶄新的。
她這會兒望着這些物件,才産生出原來“我和江洲暮結婚了”的實感。
衣櫃裏的被塞得很滿,都是各品牌最新款,顧朝夕轉着掃了一圈,兩腳一支在自己行李箱上坐下來,像小孩一樣在地上滑行。
臉上的表情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懵,像在放空,唯獨一雙眼睛,卻是亮的。
燦若星空。
她不知道,這種表情已經多年不在她身上出現,那是顧朝夕少女時期才會有的。
手機鈴聲便是在這時響起的。來電顯示,爸爸。
顧朝夕接起來。
許是因為過年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來電顯示上的兩個字。顧朝夕脫口而出喊了一聲“爸”。
“朝夕啊。”顧楚南竟也有種罕見的親情,“還在工作?”
“沒有。”
“回北城了吧?”
“嗯。”
“你有見過江家老爺子嗎?”顧楚南打斷道。
顧朝夕頓了下,眼裏的光也消失了,她如實說:“沒有,明天可能會去。”
顧楚南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今天不是除夕嗎?江洲暮沒帶你去和江老爺子吃年夜飯?”
“沒有,我今天在……”
拍戲兩個字還未說出口,顧楚南的語氣已經變了。
“算了!明天我來找你,跟你一起去拜訪一下江老爺子。”他道:“江洲暮會和你一塊去吧?”
“你身上還有你媽媽留下的股份,就算結婚了,你還是姓顧,得向着誰明白吧?”
顧朝夕沒說話。
“算了,江家也不缺你這點股份,料想也不會惦記。”
電話沒挂斷,顧楚南也不管顧朝夕回應不回應,兀自說了好多,全是警戒她要多為家裏為公司着想的話。
沒錯,話裏話外都是帶着警示的訓誡。
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呢。
但他的确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接電話時或許還存有半分的溫情,此刻全部消失殆盡,顧朝夕神色冷然。
身後響起兩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顧朝夕回眸,看見江洲暮。
電話裏的顧楚南還在說:“剛說的你都聽見沒有?長點心眼,找人盯着江洲暮,這種男人誰能忍不住去外面鬼混,那好正劇,以後離婚了打官司還有利。”
顧朝夕篤定這些話原封不動地飄進了江洲暮的耳朵裏,聽筒音量不算大,但顧楚南說出這話時的分貝卻不小。
江洲暮的目光卻停在顧朝夕臉上,似是在觀測她的反應。
顧朝夕轉身側對着他,回顧楚南道:“您這是在用您身上的教訓提醒我?”
“顧朝夕!你……”
顧朝夕挂了電話。
片刻後,江洲暮低聲開口:“顧楚南挺不過三個月了。”
好像完全不在意方才聽到的,臉上神色卻稱不上好看。
“嗯。”顧朝夕出聲。
“我手中的、顧楚南與顧誠遠一家的,都會轉給你。”江洲暮平靜地陳述:“到時候你想怎麽處理都可以。”
顧朝夕擡眸,直視着江洲暮的眼睛問:“都給我?”
“都給你。”
顧朝夕笑了,她含着那份笑意看江洲暮:“江洲暮,你這是幹什麽?不會是補償我嗎?”
江洲暮凝視着她臉上的笑意,只一秒道:“不是。”
“不是嗎?把整個公司都給我,也不算補償?”
江洲暮道:“不算。”
他又說:“我知道你并不想要這些。”
顧朝夕點了下頭:“你說的沒錯,我是不想要,我更想要我的外公外婆活過來。”
江洲暮身體一僵,眸中閃過一絲痛苦。
“但我沒有怪你,如果他們的離開需要有人負責,那也不是你。”顧朝夕聲音很輕:“罪名不會繼承,我知道的,我分得清這些。”
她知道的,但她也确實意難平。
顧朝夕很久以前會經常想,為什麽害死她外公外婆的人,偏偏,是江洲暮的媽媽。是生了他的媽媽。
顧楚南出軌的對象,又為什麽偏偏是安如。
為什麽他離開的夜晚,偏偏要選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為什麽呢。
“對不起。”江洲暮良久之後說。
顧朝夕說:“有一個問題,我想了很久。”
“什麽?”
“你當年,為什麽走?”顧朝夕朝他走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氣息,“八年了,我能不能要一個答案?”
江洲暮低聲念:“七七。”
七七,是顧朝夕的小名。
她的生日在農歷七月七,沈如沁給她起的小名便叫七七。
沈如沁說——
“我們七七的生日這樣好,是七夕呢,七七知道七夕是什麽節日嗎?”
“我們七七長大以後,也會遇到一個很愛很愛你的男孩子。”
她以前逗他的時候,非要纏着江洲暮喊她小名,隔了這樣久的時間,連從他嘴裏念出這兩個字,都變得快要陌生了。
“不要再這樣喊我了。”顧朝夕覺得眼睛發酸,偏過頭說:“我現在只想要一個答案。”
聞言,江洲暮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成了拳,那些日子,是他最不願對她提及的。
顧朝夕看着江洲暮緊抿的唇,放棄道:“你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
說完,她就繞過他走了出去。
江洲暮目光沉沉,鴉羽似的睫毛低低地垂着,琥珀色的瞳仁微微顫動,喉結滾動,身側的雙手緊了又松。
“七七。”他唇間發生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音,很輕,卻也缱绻非常。
沒什麽不想告訴她的,因為她是顧朝夕,是他的七七。
所以無論何時,只要她站在那,江洲暮都會朝着她走過去。
可他怕吓到她。
她那麽膽小的一個人。
萬一吓跑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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