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真假小舅子

秦掌櫃吃驚的擡起頭,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大太太一慣是個不與人相争的好脾氣,這回對上同知大人,難道反而改了性子嗎?

大太太顯然不打算對他解釋,只輕輕揮了揮手,“你回桐城吧。”

桐城是大太太的娘家,将自己的陪房送回娘家,對秦掌櫃來說幾乎是比死還可怕的事情。人人都會嘲笑他,還會認為他一定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才會被大太太這般羞辱。不會有人相信,他只是不想替大太太惹麻煩而已。

“為什麽?”

秦掌櫃的問題自然沒人回答,但另外有人問了同樣的問題。大太太的兒媳婦,也是周家的長孫媳,大少奶奶孟氏。

對自己的兒媳婦,她自然無可隐瞞。甚至帶着教導的心态,讓她明白周家的處事和底線到底在什麽地方。

“你公公在外任上,我們這些人守在慶城,能低調就盡量低調些。與人為善,也要看看是與何人為善。平民百姓,士紳商賈,我們退讓一步,不會有人覺得是周家怯懦,只會稱贊周家仁義。可這件事不一樣,你可知道何處不一樣。”

孟氏低頭思索一陣,大着膽子在婆婆面前猜測道:“是因為林家與我們家的鋪子合作,所以她出了事,我們于情于理也該幫忙嗎?”

否則以後誰還敢跟周家合作,連自己人都保不住,豈不是窩囊。

大太太點頭,愉快的笑了起來,“你說的不錯,這一點當然很重要,但還有一點,你也要記住。段家并不是同知大人的親戚,同知大人的小舅子有名有姓,還活的好好的,容不得這等下作之人蹧賤他的名聲。”

堂堂周家,若連一個狐假虎威的段家都讓,豈不是間接承認了他是同知大人的小舅子。這算什麽,這算不知禮法,更是徹徹底底得罪了真正的同知大人的親家。

大太太語氣輕蔑道:“一個小妾的家人也敢在外頭招搖撞騙,還真當我們慶城無人嗎。”

段伯琛滿頭大汗的沖着手下的一個管事吼道:“還說你在慶城人頭熟,什麽都能擺平,怎麽找了個這般無用的苦主。”

管事還覺得自己委屈呢,多簡單的事呀,先誣告,再由東家出面壓一壓縣太爺,不怕不将這個案子坐實。可東家遞了幾回貼子,都見不着縣太爺的面,這也能怪他嗎?

能找個這樣的苦主已經不錯了,他上哪兒找一個生活富庶還願意毒死自己親生兒子的,這件事的關鍵不在于破綻,而在于縣太爺他給不給東家面子。

“東家,縣太爺肯見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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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等一天右等一天,段伯琛終于等到了縣太爺同意見他一面。立刻喜滋滋的換了衣裳,将準備好的銀票塞入懷中,面上又準備了些土特産,大搖大擺去了縣衙。

周家大太太接到下人的回報,去省城的人已經回了,說馮家少爺已經啓程,算日子前天或是昨天就該到了。

“你确定你去的時候,馮家少爺已經走了,是誰通知他們的。”

沒想到周家的通知已經晚了一步,已經有人提前通知了同知夫人的娘家。

“小的不知,只是覺得這時間有些奇怪。”

下人也挺聰明,自己琢磨了一下時間,發現如果馮家少爺前天就能到慶城,那通知的人,必然是在林雨濃過堂的頭一天就開始趕路了。

頭一天嗎?大太太嘆了口氣,秦掌櫃真是害人不淺。其實林家小姑娘壓根沒有将所有賭注壓在周家的身上,她一直在想辦法自救。

這下周家成了什麽人呢?賺着人家的銀子,卻在人家有事的時候袖手旁觀。

段伯琛進了縣衙的後院,心裏越發篤定這事能成,在私宅相見而不是辦公的衙門裏,說明縣太爺心裏也是個敞亮的。

縣令文大人人近中年,無論官聲還是能力,都能用四個字形容,那就是中規中矩。兩人客套幾句後,文大人便直接開口詢問他多次遞貼到底所謂何事。

這種事段伯琛是駕輕就熟,立刻從懷裏掏出銀票,順便擠出兩滴眼淚,說苦主是他的遠房親戚,正巧被他遇上這等事,自然無法坐視不理,希望文大人能夠主持公道。

不管私下的想法是什麽,明面上也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段伯琛倒是深譜這一套。知道只要今天文大人收下銀票,就等于事成大半。

“主持公道是本官份內之事,當不得這般重謝。這麽說,當天過堂時,被告人所稱的同知王大人的小舅子,就是閣下咯?”

段伯琛腼腆一笑,拱手道:“可不敢擡出王大人的名號,這些都是私事,和王大人無關。”

等于是默認了他和王大人的關系。

“哪裏來的騙子,好大的臉,欺負我們馮家無人嗎?敢冒我的名頭在外頭生事,來人吶,把他給我綁了。”

屏風後頭轉出一個翩翩少年,手裏的折扇“啪”的一收,一臉怒容指向段伯琛。他等在後頭,就是要親耳聽到是否真有人敢在外頭冒充自己行事。

“馮,馮公子,你聽我解釋……”

馮公子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怎麽會聽他解釋,直接讓自己的下人将他一綁,拱手對文大人道:“多謝文大人,否則我們馮家的名聲全叫這起子小人給敗壞了。”

假小舅子遇上真小舅子的橋段在慶城可謂是傳的不亦樂乎,苦主忽然發現自己找不着人拿剩下的銀子,加上越來越多的證據出現,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受人指使陷害林家姑娘。

林雨濃被放出來的時候,是青葉和他的丈夫親自來接的她。

“怎麽,家裏出了什麽事?”

喻氏沒來已經很奇怪了,但也可以解釋是晴哥離不得人。但青葉這般臉色,明顯有事發生。

“是小姐的二叔二嬸,在你們家坐着等你,要跟你談蜜餞的生意。”

青葉的丈夫一臉苦笑,他是個急公好義的性子,不然也不會為了妻子的前東家奔前走後,但一涉及到親戚,就成了家務事,他就是再不忿,也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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