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超高校級大舅（五）

韓明心中有些猶豫, 畢竟他很想跟777說, 類比蟲族, 就算全世界只剩一個男人了, 那些女性也可以百合啊……但見777一副“我這是在為你好”的苦口婆心模樣, 他只得把腦子裏的想法甩了出去。

……如果沒有李榭軒，埃汶會喜歡他嗎？韓明突然有點沒信心了。

就在這時, 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騷動。

有蟲族接通了新生大廳的廣播，高聲喊道：“各位軍院的同學們！由于近日帝國與人類聯邦因為就如何處理之前綁架了軍院雄子的人類星盜一事産生了嚴重的分歧，最近這段時間, 軍院有可能會受到星盜殘黨的打擊報複！帝國議院現已派遣了數支帝**隊駐守軍院，請各位在見到軍方的蟲馬時稍安勿躁！”

會場裏的蟲族面面相觑，韓明卻是微微一怔：在不遠處的門口，已有數名蟲族的年輕蟲緩步走進了大廳, 他們身上都披挂着由蟲紋形成的概念武裝, 看上去威風凜凜。而走在最前方的, 正是他心心念着的埃汶。

蟲族們有些騷動，但想着剛才的廣播, 他們倒是沒有露出過于驚訝的神情。

埃汶偏了偏頭, 在會場裏巡視了一圈，而後突然加快了腳步, 徑直往萊德斯和韓明這邊邁來。

縮在韓明口袋裏的777大喊着：【宿主！快去和埃汶套近乎啊，你可是雄子, 有性別優勢的！】

韓明有些意動, 只是瞥見面無表情地守在檢查室門口的萊德斯, 他卻又臨時犯慫了。

“萊德斯軍士？”埃汶走到了萊德斯的跟前，狐疑地開口，“你……怎麽在這裏？”

他之前向帝**方遞交了駐守軍院的請示，經過多方審批後，才得以跟着一幫護衛軍院的蟲族軍蟲一起抵達軍院。而萊德斯是托了李議長的關系，算是以個人身份加入了現駐的軍院自警隊，因此動作比埃汶快了很多。這會兒見萊德斯竟守在李榭軒的檢查室門口，埃汶自然吃驚。

“去去去，一邊兒去，別以為你有個未婚夫的身份就能亂來了，”萊德斯一副護崽家長的模樣，“像你這樣的蟲還有三只，想認我當大舅的蟲能塞滿十個軍院。小軒兒他今天檢查了這麽多蟲紋早就累了，別打擾他休息。”

埃汶抿了抿唇，默然地低下了頭，只是仍舊沒有移動半步。

萊德斯那邊的零式整個系統都不好了：【我這個系統說話比較直，你擔待點兒。宿主，你還記得你的任務嗎！你和李榭軒是敵人啊！】

【我這人拳頭比較硬，你忍着點兒，】萊德斯沒好氣，【這是戰術！懂嗎？我現在是李榭軒的哥哥，就要做好一個哥哥應該做的事情，要入戲！取得他的信任！】

【然後讓李榭軒對你産生親情，在宿主你面臨危機時挺身而出，主動為宿主你赴死？】零式反應迅速，瞬間補全了萊德斯的計劃，【宿主！這樣的話，零式覺得可行！畢竟作為外人，實在是不好揣測到李榭軒的感覺，自己親身上陣再好不過了……之前我們怎麽沒想到這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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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德斯：【……】他沒這麽想啊，他剛才說話就沒過腦子……

沉默了片刻後，埃汶突然開口了：“那我等着吧，榭軒他要是太累了，我可以叫校醫過來，我就站在外邊等他出來，看他一眼。”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緊閉的大門，似乎在門後，有着他一生的寄托。

可是知道所謂的劇情梗概的萊德斯卻對埃汶完全生不出一絲好感來。

忽然。

萊德斯腦海中的零式的聲音變了，原本平板而沒什麽感情的聲音，這會兒竟出現了一絲顫抖：

【宿主！時間到了，李榭軒的蟲紋……暴走了！】

嘭！

整個會場裏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甚至将幾名弱小一些的蟲族給震趴在了地上！萊德斯和埃汶兩蟲俱是神情一變，齊齊轉向了檢查室的方向。

萊德斯咬牙：“讓開！”埃汶這家夥擋着他的路了！

埃汶卻理都沒理他，直接一腳踹開了檢查室的大門。

韓明也受到了嚴重的驚吓，他哆哆嗦嗦地趴在了地上，只覺得氣流如刀刃一般，險些刮開他的面頰。

777大叫起來：【宿主，機會來了！這波動是……李榭軒的蟲紋暴走了！】

***

整個檢查室內一片狼藉。

正在接受蟲紋檢查的雄子學生驚恐地望着剛才還一臉和氣的給他檢查蟲紋，這會兒卻整只蟲神情劇變，看上去危險而可怖的李榭軒。對方的身上散發着濃烈而刺鼻的血腥味，上半身的衣服已經撕裂了，露出了雖然纖細卻不顯羸弱的軀體。在他的後頸處，有一條宛如長龍一般蜿蜒而下，盤踞了大半邊身軀的血色蟲紋。

這只雄子從沒見過這麽完整的蟲紋，更別說，這蟲紋是生在一只普遍蟲紋天生殘缺的雄子身上了。

“李、李老師？”小雄子被吓得退到了門邊，顫抖地開了口。

“出去……出去！離開這裏！”李榭軒背對着他吼着。

那學生沒敢離開，抖着手，擡起了自己的個人終端：“我……我馬上打電話叫校醫來！”

李榭軒克制着蟲紋的躁動：“出去……現在，立刻，出去！不然我會傷了你的！”

他沒想到，蟲族的蟲紋居然還有暴走一說！

之前，他給那雄子學生檢查完蟲紋後，正想再問詢一下對方，有沒有什麽蟲紋的異變史。這種人類不存在的拟态紋路讓李榭軒倍感新奇，恨不能自己把自己擱到檢查室的儀器裏掃描一番。

畢竟，因為最初的身份，他對科技異常狂`熱，不然在那個異能者的黑獄裏，也無法制造出足矣壓制異能者的機械武裝。

結果他話還沒問兩句，便發現自己渾身燥熱了起來，後頸處的蟲紋更是傳來了一股刺痛般的灼燒感！

體內的血液狂湧，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自身宛如化成了蟲體震蕩儀，将整個檢查室給掀翻！

此時檢查室內的儀器全部都因他的蟲紋震蕩而損壞失靈，桌椅板凳也東倒西歪了一大片。

而他的蟲紋暴走，卻絲毫沒有停息的跡象，反倒愈演愈烈！

現在他勉強還能維持自我意識，便趕緊出聲讓小雄子離開。可這樣不行！再暴走下去，恐怕整個新生大廳都能被他震塌。

李榭軒的額角滲出了一絲冷汗。

此時。

覺察到房內的動靜，有蟲一腳踹開了檢查室的大門！李榭軒吃力地回頭望過去，便見萊德斯和埃汶兩蟲一齊沖了進來！可他身上的蟲紋震蕩過于強大，埃汶沒走兩步，便險些被突如其來的蟲紋給震飛！倒是萊德斯仿佛心裏早有預料一般，竟已展開了自己的蟲紋甲胄。

他身披着厚重的甲殼黑甲，宛如從中世紀走出的重铠騎士。

“別害怕，我在，”因為甲胄的包裹，萊德斯的聲音有些沉悶，“哥哥在這裏，沒事的。”

李榭軒的神情稍微凝滞了片刻，萊德斯的身影，莫名讓他回憶起了一些東西。

曾經，在他的身邊，也有着無數的守護者。

可是所有人都将離他而去，他始終獨自一人。

甚至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否真實存在過，是否真的活着。

他的思維有些發散。

其實，他對那些所謂的系統并沒有什麽過大的敵意。李榭軒甚至可以理解那些系統和系統的持有者，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信念與生存進行争鬥而已。就像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罷了。

犯錯者遭到處罰，無辜者得到救贖，本就是天經地義。

他所讨厭的，只不過是完全徹底的否定。

就因為他心中無愛，所以他就是渣攻，就要被虐？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罪無可赦？

他存在的意義，僅僅只是為了被否定？

蟲紋的暴走愈加瘋狂，已然将整個檢查室的穹頂掀開！

在場地學生們早已在自警隊的護衛下悉數撤離會場，而跟随埃汶一起來到新生大廳的蟲族們也紛紛構築起了自己的概念武裝，将李榭軒團團圍住。只是擔憂蟲族過分粗魯的行動會傷到身體柔弱的雄子，那些蟲族軍士都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萊德斯一蟲扛着強大的波動，緩慢而穩健地，一點點邁向了李榭軒。

這時，之前被震趴了的埃汶也重新爬了起來。

見萊德斯已有所行動，他也凝出了蟲紋甲胄，準備向李榭軒的方向進發。

正在被幾名雌蟲軍士攔着，讓他趕緊離開這裏的韓明看到埃汶的動作，一把推開了因為顧忌着他雄子身份不敢使力氣的蟲族，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埃汶那邊。中途他甚至因為跑得太急，在快要夠到埃汶時摔到了地上。但韓明不敢停下，索性伸出手，拽住了埃汶的右腳踝。

埃汶心中一驚：“你是什麽蟲？快離開這裏！”

“你不能過去！”韓明聲嘶力竭地喊着，“要是過去了，你會被他的蟲紋震蕩給震死的！”

“放手！”埃汶見他不松手，忍不住有些愠怒，“要是我不過去，他才會死吧！”

“他有他哥，”韓明不肯放開，“為了他，值得嗎？他那麽渣，根本不值得你愛啊，你別對着他犯賤了！”

埃汶忍不住罵出了聲：“你有病吧！有他哥在，我就不能過去了？什麽邏輯！副官，幫我把他弄開！什麽值不值得又賤不賤的，我喜歡他關你什麽事！”

“可是……可是這對你不公平啊！”

“副官！趕緊滾過來！”

埃汶的副官總算是撲摸滾打地跑了過來，他也顧不上什麽雌雄有別了，見埃汶已經怒至了極點，趕緊伸手一撈，強行把韓明給撈了起來。

“可是我喜歡你啊！我可是雄子，你為什麽不喜歡我！”發覺埃汶居然用一種冰冷到極點的眼神蔑視着自己，韓明覺得自己快要難受地無法呼吸了。

而系統777也被蟲紋震蕩波及，硬生生地從韓明的口袋裏掉了出去，落在滿是瓦礫的廢墟裏滾了幾圈，整只兔子都成了瓦礫兔。

“為什麽你喜歡我，我就要喜歡你？如果這樣的話，榭軒他早就喜歡我了！”埃汶轉過身去，看也不看韓明一眼，“就算你是雄子又如何？而且他不喜歡我，我要犯賤去倒貼他又管你屁事啊，我心甘情願！”

韓明臉色一白。

這會兒，滾得整只兔都要不好了的系統777也聽到了埃汶的話。它的兔子眼瞪得橢圓，似乎不敢相信，埃汶居然會這麽說。

為什麽賤受不肯讓蟲幫他虐渣攻啊，這不科學！

就在埃汶和韓明拉扯之際！

萊德斯已經成功地移動到了李榭軒的身旁。

因為蟲紋的暴走，李榭軒已經徹底變了模樣：血色蟲紋徹底将他的身體覆蓋，身後更是隐隐約約地出現了一對形如蝶翅的金色虛影。蟲紋震蕩席卷了整個會場，讓萊德斯都覺得，自己的甲胄竟出現了一絲龜裂的跡象。

有蟲族驚恐地喊了出來：

“是皇蝶！李中校的蟲型拟态居然是皇蝶！？”

萊德斯不清楚這所謂的皇蝶代表着什麽，他只知道，李榭軒的身上已經滿是血腥味了。這些蟲紋難不成是血液凝成的？萊德斯心中驚駭萬分，他吃力地伸出手，拽住了李榭軒的手臂。

【宿主，檢測到強大的能量波動，再這樣下去，你的蟲族甲胄會崩潰掉的，】零式忙不疊地在萊德斯的腦海裏出聲，【你會死的！】

【幹！死就死吧，】沉重的甲胄阻礙了萊德斯的行動，他咬牙，索性解除了甲胄，就這麽赤着手臂，強行拉住了李榭軒，【反正之前我也誤殺了他一次……算是……償命？反正死了也只是任務失敗，重回主神空間吧……】

零式覺得自己根本搞不明白萊德斯的想法：【我明白，宿主你對李榭軒有愧疚，畢竟成神任務的完成條件是讓他殒命……但是，但是……】

它但是了半天，卻沒但是出個所以然來。

作為系統的零式，無法理解情感的複雜性。

它的宿主，是不是對李榭軒抱有了什麽在它預料之外的感情？

萊德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他的手臂已經因為蟲紋震蕩而被震得幾近斷裂，但卻依舊沒有松手。

承受着蟲紋暴走的李榭軒看上去孤獨到了極點，讓他莫名想起了亞奈，那個人也是這樣孤獨啊……可惜他和亞奈間隔着這個世界上根本無法橫跨的天塹，讓他無法拯救他的靈魂之友。

仿佛在那一瞬間重合。

而這時。

李榭軒的蟲紋暴走，卻在蝶翅虛影出現之後，緩緩地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