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超高校級大舅（七）

什麽是絕望呢？

韓明現在就覺得很絕望。

他和軍院裏的小雄子們一起待在軍院內的診療室裏接受治療。

雖然因為及時撤離, 李榭軒的蟲紋暴走并未造成太大的不良影響, 除了和他最為接近的萊德斯被震動波及，折了一條胳膊以外, 其他蟲族毫發未損。

只是蟲紋暴走着實吓到了軍院中的蟲族。

那些身經百戰的蟲兵和雌子學生倒還好, 小雄子們卻是被吓得不輕，甚至有體弱的雄子都被吓暈過去了。

于是，在動蕩結束後的第三天，小雄子們被統一帶到了診療室這邊接受心理輔導，防止他們出現什麽心理障礙。

身體較為瘦弱的小雄子們三三兩兩地結成小團體，分散在龐大的診療室內坐着, 身旁還有使用了人類科技所制造出的AI心理輔導師慢慢吞吞地給他們解釋蟲紋暴走的原理，以便小雄子們不會對蟲紋産生恐懼。

“……如上, 蟲族并沒有人類那樣卓越的科技，也沒有遠在星海另一端，尚未被蟲族所熟悉的神族那樣的精神力與超能力, 我們在宇宙時代立足的根本, 就是上天所賜予的蟲紋, ”AI心理輔導師的聲音經過了特殊處理，聽上去有些類似一位溫和而可靠的人類女性, 讓小雄子們莫名感到安心，“李榭軒的蟲紋非常特殊，帝國科學院研究之後表示, 他具有非常罕見的返祖現象。而古代蟲族為了獲取最卓絕的戰力, 會在成年之際進行一次如同破繭的蟲紋爆裂。而之前的蟲紋暴走, 就是因為李榭軒的成年期提前到來了。”

小雄子們竊竊私語，即使是科學院的學者也對古蟲族知之甚少，因此，他們聽的懵懵懂懂。

有蟲族忽然開口：“那李老師現在……現在還好嗎？以後他身上的蟲紋還會暴走嗎？這是不是代表着，李老師會變得很強？”

韓明縮了縮脖子，注意了一下開口的雄子學生：對方有着一頭十分耀眼的鉑金色短發，看模樣，正是李榭軒蟲紋暴走之際，待在檢查室裏接受對方的蟲紋檢查的學生。

“不确定，不過，破繭是不可逆的行為，”AI回到，“他的蟲紋已經趨于穩定了，以後不會再出現暴走。”

“那就太好了！”小雄子歡呼了一聲。

待周圍的同學齊刷刷地看向他後，那小雄子才紅了紅臉，喏喏道：“我……我很喜歡李老師……他很溫柔……而且他之前的事跡也很偉大啊！先是發表了關于殘缺蟲紋補完取得突破進展的報告書，之後又用自己研發的定位衛星鎖定了回航路線，救回了遠赴其他星域進行開拓的遠洋艦船……而且！之前也是李老師救了被星盜綁架的我們啊！”

小雄子們一片躁動，甚至有人附和起來，說李榭軒是他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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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商量着，等心理輔導結束之後，就一起去看還住在病房裏養病的李榭軒。

韓明沒開口，只是沉默地坐在診療室裏發呆。

系統777從他的口袋裏探出頭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開口：【宿主！你在幹什麽啊，這種時候你應該站出來，告訴他們，會讓他們受到驚吓的蟲族也是李榭軒！想辦法給李榭軒抹黑啊，然後這些蟲族萬一給雌子吹吹枕頭風，把他的不良風評傳到埃汶那裏，李榭軒在埃汶心裏的地位自然會不斷降低！這樣的話，你不是就有機會讓埃汶遠離李榭軒了嗎？你忍心看着埃汶受苦嗎！】

韓明動了動唇。

他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絕望。

李榭軒實在是過于高不可攀，任由他如何追趕也無法望其項背。即使在背後說李榭軒的壞話又有什麽用呢？多的是像埃汶一樣愛慕他的雌子！

就算是雄子，其中也有無數仰慕他的家夥。

他根本比不上李榭軒。

而且。

即便埃汶不再喜歡李榭軒了，也沒可能喜歡他。韓明心中有些苦澀，他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尚為人世時所聽到過的一句話，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餘生都無法安寧渡過。

确實如此。

裝過一次香水的瓶子，永遠都會留下香水的氣味。即便日後用着白水滋潤，也難以忘懷那醇厚的香氣。

【我……我不行的，】韓明心中絕望至極，【李榭軒太驚豔了，埃汶永遠也不可能忘記他。我……我沒有機會，我只是個廢柴……】

他忍不住有些自暴自棄。

777要被這家夥氣死了！

覺察到韓明的放棄，它的虐渣任務居然已經被直接判定失敗了！頓時，積分的倒扣讓它險些嘔出一口兔子血來。忍住任務失敗了一半所帶來的懲罰反噬，777艱澀地繼續道：

【可是宿主，你不是喜歡埃汶嗎？那就去強`奸他！你可是雄子，雌子是不能反抗雄子的，只要埃汶被你日了，他就是你的了！這就是蟲族的法則！】

韓明卻像是魔怔了一般，一個勁地重複着：【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這法則不是正确的，我之前看過李榭軒委托議長所遞交的議案，他寫明了蟲族的法律不夠完善，應該學習人類的公平公正。雄子和雌子是平等的，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即使我得到了埃汶的身體，也得不到他的心……只會被他更加厭惡吧……】

777要瘋了，它的程序瘋狂運轉，終于，一個可怕的念頭形成了！

【那你就去給埃汶下藥，讓埃汶上你！】它飛快道，【你可是雄子，居然願意讓埃汶上你，他肯定會感動得不行，然後愛上你！等他愛上你之後，你不是想對他怎樣就對他怎……】

777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

它吓了一跳，将差點嘔出來的兔子血咽回了肚裏，忍住反噬所帶來的劇痛，憋屈地縮回了韓明的口袋。

而這時，有蟲族走進了診療室。

是李榭軒。

對方的情況不是很好，因為蟲紋暴走的緣故折損了相當大的精力和體力，到現在都沒能恢複過來。此時因為虛弱，他只能坐着輪椅，讓AI将自己推進來。

見雄子學生們因發現了自己的到來而開始騷動，李榭軒忍着頹力，從輪椅上站立起來。

他朝雄子們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他一開口就是一句道歉的話語，“之前我的蟲紋暴走讓大家受驚了，作為一名老師，作為一名本職是守衛帝國蟲族的軍蟲，我失職了。損壞的建築以及由我個人出資進行了翻修重建，晚些時候也會有AI給大家送來慰問品……還請各位同學原諒我的過失。”

話一說完，李榭軒差點因為腿軟而摔倒，吓得小雄子們趕緊七手八腳地圍了上來，将他扶穩。

“老師！沒事的，這不是你的錯……”有學生忍不住道，“蟲紋暴走這種事情你也不知情，用不着道歉的。而且你還這麽虛弱，趕快回去休息吧！”

李榭軒搖了搖頭：“我沒事，心理輔導如何了？希望這事不要給你們留下什麽陰影……”

他是真心覺得自己有錯。

畢竟，就算他不知道蟲紋暴走這一茬，但為軍院造成麻煩的依舊是他。

無知并不是洗刷過錯的借口。

韓明怔怔地看着他。

絕望徹底将他吞沒。

***

和診療室裏的小雄子們又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李榭軒實在是困倦地厲害，只得先行告辭。

他心中古怪得很。

剛才他暗中觀察也在診療室裏接受心理輔導的韓明時，詭異地發現，縮在韓明口袋裏的系統777整個兔子都蔫吧了，身上的白毛還沾着點點的血漬，看上去慘淡而可憐。窺探了一下777的具體狀況後，李榭軒才錯愕地發現，777的虐渣任務居然莫名其妙地失敗了一半！

對方的任務和之前的那些系統相似，分成了“虐渣攻”和“拯救賤受”兩半。

而現在，777任務裏的虐渣部分已經判定失敗了，對方的那副慘樣，也是任務失敗之後的積分反噬造成的。

李榭軒百思不得其解。

虐渣部分判定失敗的先決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韓明徹底放棄了要虐他的想法。

只是，韓明怎麽好端端地就不想着要虐他了？

無解啊無解……他還什麽反手行動都沒擺出來啊……

李榭軒頗有一種躺贏的滋味。

等AI把他推出診療室後，他便看見萊德斯居然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對方一臉微妙地盯着他，對方的嘴動了半天，卻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你在幹什麽？”李榭軒有些疑惑，萊德斯骨折的那條胳膊還吊在他的胸前，看上去很是滑稽。

“做什麽？”萊德斯抽了抽嘴角，“當然是在等你啊，小軒兒。我是你哥！要不是顧忌着雌雄有別，我之前就進去找你了。”

“哦，”李榭軒歪頭，他現在人小臉嫩，做出這番動作來倒是可愛得很，完全沒有成`人時期的那股子神經病味兒，“那你等我幹嘛，萊德斯，雖然你是我哥，但我現在又不是什麽三四歲的小孩子，走到哪兒都需要家長看護啊……”

萊德斯憋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廢什麽話啊！走了，”他一把推開推着李榭軒的輪椅的AI，自己推起了李榭軒的輪椅來，“回家去了，後天李議長他要去參加一個帝國貴族的酒會，讓我和你一塊兒過去。”

“為什麽要去酒會？”李榭軒蹙眉。

萊德斯的表情愈發微妙。

“之前，科學院那邊不是得出結論了嗎，”他道，“你的蟲紋會突然暴走是因為具有古蟲血統并産生返祖現象的你提前進入成年期了，對了，你知道你的蟲紋暴走之後，身體出現了什麽變化嗎？”

“什麽變化？”

萊德斯摸了摸鼻梁：“你的古蟲血脈得到了進一步的提純，現在的你已經算是純血皇族了。蟲族的皇家血脈早在三百年前滅絕，所以現在，帝國那邊有扶持你成為新王的打算。不過王只是一個象征标志而已，沒有實權。”

李榭軒聳肩，他也沒興趣去做什麽王蟲，還是悶頭攀科技樹比較有意義。

“就這樣？”李榭軒想了想。

萊德斯繼續道：“然後你出現了皇蝶概念構裝，不過這個東西科學院也不清楚到底有什麽能力，只能等你痊愈之後，到保護場上進行測試了。除此之外……你……不是……提前成年了嗎？”

他有些支支吾吾。

李榭軒想了想，心中恍然大悟。

“成年了，就要履行婚約了啊……”他莫名頭疼起來，“不過，我現在是帝**蟲，可以延後三年履行婚約啊……”

“不是這個，”萊德斯咳嗽了一聲，“李議長他也知道了，你會想辦法取得軍銜，就是想無限期地拖延婚期這事。他以為你不喜歡你那四個未婚夫，所以……”

“本來就不喜歡。”李榭軒有些冷淡道，“所以什麽？”

萊德斯吐出一口濁氣，差點沒繃住。

他在腦海裏向零式瘋狂吐槽了一會兒，緩解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暴躁之後，才繼續了這個話題。

“這次酒會，邀請了很多帝國境內條件優秀，且年齡在十八歲到三十歲之間的未婚蟲族，”他吞吞吐吐，“所以……李議長他……是……”

“打算給你安排相親。”

“而且因為你是純血，如果被推選為新王的話，你至少會得到上百名以上的配偶。甚至……如果你不喜歡那些過于粗壯的雌子，娶幾個愛慕你的雄子也行。”

李榭軒：“……”

他終于明白，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有恐婚人群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