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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萱一愣,第一次被沉默懦弱的堂妹反駁,竟仿佛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可是,可是我已經有了二皇子呀。”她想了想,歪頭天真地對唐菀說道。
“大姐姐這麽開心能嫁給二皇子麽?”唐菀看着她便輕聲問道。
“是呀。我和他情投意合,二妹妹你或許不明白這樣的感情吧。”唐萱彎起眼睛對唐菀笑着說道。
“情投意合?是情到濃時,情不自禁,暗通款曲麽?”唐菀便含笑問道。
這話叫唐萱身後的丫鬟們都緊張起來。
甚至此刻剛剛站在臺階上對唐菀不屑一顧的那大丫鬟也滿臉賠笑地走到唐萱的跟前請安,又急忙笑着說道,“二姑娘只怕是病得糊塗了,大姑娘不要和二姑娘一般見識。”她說着話的時候,唐萱臉上有些僵住了的笑容一下子又煥發了光彩,便笑着對那大丫鬟點了點頭親切地說道,“我是做姐姐的,自然不會和二妹妹計較。你不要擔心了。祖母醒了麽?我給祖母帶了冰糖燕窩過來,想着孝敬祖母呢。”
她天真地彎起了眼睛,那大丫鬟忙賠笑說道,“老太太早就醒了,就等着大姑娘呢。”
“那就好。”唐萱便急忙捧着燕窩往屋子裏去了。
她似乎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頭也不回地把唐菀抛在原地。
素禾為人柔順,卻也覺得唐萱格外不像話了。
“她搶走了姑娘的婚事,怎麽還敢提到清平郡王那婚事?”
“她就這樣兒。”唐菀輕飄飄地說道。
經歷兩世,她早就認清楚了唐萱的為人。
她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甚至唐菀恍惚地想,從前世到今生,唐萱從未對唐菀說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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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無愧疚之心地搶了唐菀的婚事,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甚至也從未對唐菀當了半輩子的寡婦覺得那是她的錯,可是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麽?
想當初長平侯夫人帶着得意地對她們姐妹說唐萱已經入了清平郡王妃的遴選名冊,就要做高高在上的郡王妃,告訴她們這些唐家的姑娘日後她們與唐萱的地位是雲泥之別,唐萱不也是在一旁含羞帶怯麽?
可是一轉眼,她紅着臉柔情蜜意地和二皇子你侬我侬的時候,也從未再提過唐菀進宮選妃,其實是為了為她頂缸而來。
對于唐萱的為人,唐菀太了解,不過甚至覺得已經無所謂了。
她嫁給鳳樟也好。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自私無恥,一個忘恩負義,當真是一對天作之合。
因此唐菀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直接帶着兩個丫鬟回去她的小院子。
她的院子也不大,比起唐萱華美的,還帶着樓閣的院子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不過唐菀從前也沒有和唐萱比較過。
這并不是因長平侯夫人總是提醒她和唐萱之間的地位不同,而是對于唐菀來看,唐萱的父親是長平侯,而她不過是隔房的,住在長平侯府也只不過是因為太夫人溺愛自己的幼子唐四老爺,因此不肯分家,所以她們才都會住在長平侯府中。
既然長平侯府是長房的,那唐萱得到最好的一切自然是理所當然。
身為隔房旁支,本來就不必去和唐萱争。
她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在這小院子裏也過得并不嫉妒抱怨。
她的隔房的堂妹們卻不明白這個道理,處處想和唐萱掐尖要強,唐萱有的她們也一定要有,可是這又何必呢?
她們本來也算不得長平侯府正經的貴女。
因想到這些,再想想今日太夫人對唐萱的看重,唐菀便笑了笑,到底歇下了。
她這一整天剛剛醒過來,又見了鳳樟,還抽了他那麽多的巴掌,眼下已經累壞了。因為十分勞累,她的身體受不住,且她本來就是唐家的透明人,也沒有人會在意她回沒回侯府,自然也沒有人來看望,因此換了衣裳,她便疲憊地歇下了。
只是她歇下了,容媽媽卻在送了她回了府以後就急急忙忙去見長平侯夫人。
“太太!”她挑了簾子進了長房的上房,就見房間裏一個風韻猶存的美貌婦人正在為難地看着手裏的冊子在思考什麽。
她雖然上了些年紀,眼角也帶了細密的紋路,擡眼看人的時候還帶着幾分刻薄,不過卻也是一個叫人眼前一亮的美貌的女人。當看見容媽媽進來,她便将手裏的冊子往一旁放了,有些頭疼地問道,“二丫頭接回來了?”
她一臉憔悴的樣子,容媽媽顧不得臉上還火辣辣的疼,急忙上前給她捏着肩膀,低聲說道,“接回來了。”
“接回來就好。好生叫她養着,再給她做兩套衣裳,免得進了宮叫太後娘娘挑出錯兒來,反倒惹怒了娘娘,覺得咱們侯府大不敬。”
如果把一個形容不堪的姑娘送到宮裏,太後娘娘一看還不氣死啊?
太後将清平郡王如同親孫子一樣養大,在她的眼裏清平郡王就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可如果長平侯府拿一個病恹恹又穿着破舊的丫頭進了宮,只這份對清平郡王的怠慢就會叫太後惱了。
如今太後失了愛孫正是傷心欲絕的時候,一點點小小的錯漏都會叫太後娘娘化身成一個火藥桶,長平侯夫人怎麽敢觸這樣的黴頭,因此她就算是心裏再不願意,也得把唐菀打扮得花枝招展地送到宮裏去,好叫太後娘娘不會惱怒侯府。
唐菀不論為人如何懦弱不堪,可卻是一個真真正正叫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太後會喜歡這樣的美人的。
她一提到這件事便扼腕。
“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不是說清平郡王骁勇善戰麽?怎麽突然就戰死了?差點拖累了阿萱,壞了她的一生。”長平侯夫人便對賠笑的心腹說了一句心裏話,低聲說道,“如果羅妃再早點兒把真假皇子的事給說明白了,我也不會看中了清平郡王,險些誤了阿萱後半輩子。”
她摩挲着手邊的冊子低聲說道,“當初宮裏要給太子,二皇子還有清平郡王選妃,這太子妃宮裏早有人選,是巴望不上了。當初那個假皇子又是個瘸子,我選來選去還是覺得清平郡王最好。如果早知道二皇子是如今這個,我絕不會考慮清平郡王。”
雖然太子體弱多病,而且似乎……子嗣上不利,因此二皇子很有可能繼承皇位,可是當初的那個假皇子是個瘸子。
長平侯夫人還沒聽說過瘸子也能當皇帝的呢。
因為身有缺陷,當初她認定了二皇子不可能成為皇帝,既然這樣,那就不如做手握兵權的清平郡王的妻子。
可是誰知道她剛剛把唐萱的名字給折騰到名冊上,一轉眼,羅妃就掀起了驚濤駭浪,那個瘸子從宮中滾了,宮中迎來了一個健康年輕,并且頗有才學的二皇子。
這樣的二皇子……是很有可能成為皇帝的。
就算是太子日後依舊會登基為皇,可只要太子生不出兒子,誰能保證東宮不會迎來一個皇太弟呢?
一想到這裏,長平侯夫人便吐出一口心中郁悶的氣息來對容媽媽側頭說道,“不過好在咱們阿萱能幹,我是真沒想到二皇子竟然對她……我只去他的跟前說了說阿萱的事,本是想試探他和二丫頭之間的關系是不是情比金堅,誰知道他聽了阿萱就滿口答應了退婚迎娶阿萱,這可真是千裏姻緣一線牽。是咱們阿萱的,就是咱們阿萱的,誰也擋不住啊。”
她的臉上不由多了幾分光彩與憧憬。
若是來日二皇子當真能入主東宮做了皇太弟,那她的女兒日後就能做皇後了。
一想到這裏,長平侯夫人就忍不住露出笑容,然而容媽媽幹笑了兩聲,卻面露遲疑。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瞧着不高興?”長平侯夫人見容媽媽似乎遲疑着想說什麽,沒有附和自己,便有些不悅地問道。
“奴婢自然為大姑娘的大好前程高興。只是奴婢對二姑娘……二姑娘似乎也不是那麽乖順,奴婢擔心日後她心大了,再鬧出什麽事來。”
容媽媽今日就是來告狀的,将在山中唐菀如何如何叫丫鬟訓斥她,如何如何轄制她的那些話對臉色猛地一沉的長平侯夫人說了,又把自己腫脹的臉給她看,這才憂心忡忡地說道,“奴婢有些心裏沒底兒。這二姑娘怕不是對大姑娘心生怨恨了吧?如果她心裏恨着咱們姑娘卻做了清平郡王妃,那以後會不會給咱們大姑娘添麻煩?”
“她怎麽可能不恨阿萱,大概是恨極了,因此才拿你做筏子。不過她也就只有這點能耐了,還想怎樣?就算日後做了郡王妃,也不過是個沒有人給她做主的寡婦。不僅沒有男人,還沒有兒女,光有個郡王妃的封號又有什麽用,誰會把她放在眼裏。你既然說她恨上阿萱,我就更要送她進宮去,還要給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叫太後娘娘一眼就相中了她,叫她做這個寡婦。她只能做一個一輩子都翻不了身的寡婦,卻要眼睜睜地看着我的阿萱得二皇子寵愛,日後風光至極,母儀天下,日後只能在阿萱的腳底下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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