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見爺爺

我擡頭看他：

“有這麽迫不及待嗎？”

傅奕寒哼哧：“再不出來我就要破門而入了，沒聽過恐怖故事嗎？女生在裏頭換衣服久久不出來，男生進去看的時候。那個女生消失不見了。很多年以後。男生在異國他鄉的街頭看到了被人砍了手腳關在籠子裏乞讨的女生，你就說你怕不怕？”

又不是兩三歲的孩子了，還講這種恐怖段子。

我倒是對傅奕寒給我買這麽多的衣服很好奇。于是就近貼着他的胸脯問道：

“你對女人一向這麽好嗎？”

傅奕寒抓住我那只不安分的手，強行把我拉到鏡子前。很滿意的欣賞着：

“那要看是什麽樣的女人了。像你這樣的，最好是交易完成後。老死不相往來。”

喲嗬，小樣，還記仇了。

晚上和梁原一起吃飯。梁原興致不是很高。但還是很熱心的為我答題解惑：“你可千萬別被他現在的樣子所迷惑，最好是等他先愛上你，不然你會很可憐的。別看他現在給你買這麽多的東西，這些都是表面功夫。都是為了騙你演好爺爺的孫媳婦做的準備。”

也就是說，這些準備相當于秀恩愛給他家族裏的人看。免得突然帶回一個所謂的初戀女友，能騙過記憶衰退的爺爺。卻騙不過別人。

我有種入了坑之後爬都爬不上來的感覺，這個交易。似乎比我想象當中的要麻煩一些。

而關于那個電話號碼的調查，梁原和傅奕寒都保持沉默。

尤其是傅奕寒說。等我成功完成這個交易後，他會把屬于我的一切都讨回來。

口氣之大，令人咂舌。

盡管我心裏很忐忑，但傅奕寒幫了我很多，作為回報，這個交易是必須要進行的，至于交易完成後是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一切随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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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鄉裏田園的小道上，雨後的路泥濘不堪，并且路上有着一個接一個的小水坑，和我幻想的很不一樣。

我以為傅家這麽有錢，爺爺住的地方應該是豪華別墅，然後像電視裏那樣，會有很多的保姆和保镖，別墅很大，走進去都會迷路的那種。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大片田園跟鄉下真的相差無異，現在的鄉下都修了水泥路，如果不去很偏僻的地方，是找不到這種泥濘路了的。

傅奕寒平日裏西裝革履的，梁原說他有很嚴重的潔癖，結果現在他走幾步就回頭嘲笑我兩句：

“果真是城裏長大的姑娘，沒見過這麽難走的路吧？”

我冷哼：

“人生這條路比這崎岖泥濘多了，你聽我訴過苦嗎？”

傅奕寒哈哈大笑，像看大戲一樣的給我加油：

“那你快走兩步，等你到家飯菜都涼了。”

我是真的快不起來，感覺路上的泥巴緊緊的黏着我的鞋子，伴随着鞋子上的泥越來越多，我的腳步也越來越重，不過我一開始聽到要來見爺爺時的緊張感，卻被這條難走的路給攪和沒了，我千辛萬苦的熬過了這一條漫長的小路，迎接我的是一個小井，有一個一上一下就能出手的玩意兒，傅奕寒再次嘲笑道：

“這個你沒見過吧？”

我承認，我沒見過。

但是很神奇，傅奕寒說水是從井裏通過氣壓搖上來的，我試了試，感覺很好玩。

腳上的白鞋子已經髒的不成樣，傅奕寒蹲下身去給我刷鞋，把我吓一大跳，本能的就退開兩步：

“那個，我自己來吧。”

傅奕寒突然抓住我的手：

“別四處張望，我爺爺現在肯定看着我們。”

這陰雨綿綿的天，再加上傅奕寒這詭異的話，吓的我果真不敢動了，洗刷完鞋子，傅奕寒起身洗手：

“好了，我們走吧。”

這個騙子，周圍別說人了，連房子都沒有，穿過一片小竹林後，才看到一排排的小木屋，算是別有洞天，我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傅家這麽有錢，不至于連一條小路都修不起，直到我在一排排小木屋當中的其中一間屋裏見到爺爺後，我才明白緣由。

爺爺很樸素，滿頭白發，但那種曾經叱咤商場的氣質還是有所保留，見到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

“遠遠的看到你們了，你個臭小子，牽手會不會？不會就學。”

我很驚詫，傅奕寒湊我耳邊解釋說：

“那段難走的路我沒牽着你，被爺爺逮到了。”

那麽遠的距離竟然能看到，傅奕寒見我疑惑，而爺爺今天似乎很忙，打了招呼之後他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裏，傅奕寒帶我來到後園，我才驚喜的發現，原來我們走過的那條路，就在竹林外邊，等于我們繞了小木屋一圈，而我一直低頭顧着腳下難走的路，卻遺忘了身邊路過的風景。

恍然大悟之後，我又埋怨他：

“那邊明明有條大路可以把車子開過來，你為什麽帶我走最難走的路？”

傅奕寒沒有給我講故事，而是很神秘的說：

“等爺爺過了今天，他應該會拉着你給你講故事。”

我側頭去問：

“是爺爺和奶奶的故事嗎？”

傅奕寒忘了一眼爺爺所在的那間房，慨嘆一聲：

“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但奶奶人不在了，爺爺每年都要在奶奶生日的時候來這兒住上幾天，醫生說爺爺的記憶力越來越差，除了我和奶奶，他時常會把家裏的人都認錯，甚至是壓根認不出，或許有天爺爺會把我也忘了，但我相信，他會一直記得奶奶。”

我大膽的猜測這是爺爺奶奶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只是我驚奇的是，傅奕寒說：

“奶奶一輩子都沒進過城，她就一直等在這兒。”

這句話背後的故事，傅奕寒不肯跟我說，我也沒有多問。

我記得以前參加過一個講座，講師說，窮人和富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窮人以為富人衣食無憂逍遙快活，以為能愛之所愛，得之所得，但其實富人也一樣，會食不果腹愛而不得。

那句愛而不得我能理解，但那句食不果腹，卻是在我賺的錢越來越多的時候才明白，窮人的一日三餐，有可能是富人的求而不得。

這世上有很多的故事，不分貧富貴賤，只有冷暖自知。

當天晚上我在小木屋吃的第一頓飯，是全素宴。

用餐的人，只有我和傅奕寒。

爺爺在房間裏陪着奶奶的畫像，我以為爺爺是一個孤單的老頭，可能失去伴侶後就變得喜歡一個人獨處。

直到第二天早上，傅奕寒大清早丢給我一套運動服：

“爺爺在門口等你，我們在這兒住兩天就回城，現在去跑步。”

大清早的，我整個人都還有點懵，從不認床的我，昨天晚上聞着小木屋裏獨有的氣息，竟然久久不能入睡。

我想說就住兩天還跑什麽步，但傅奕寒丢給我一句，十分鐘的時間門口見，你自己看着辦。

都說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既然是來幫人家的，又是交易，我就應該秉着盡職盡責的原則。

刷牙洗臉紮頭發換衣服，五分鐘的時間搞定一切，那天傅奕寒帶我逛街買了很多的戰袍，但我好像沒看到有運動服，或許是我沒注意，總之這套粉粉的運動服，讓我對鏡子裏的自己産生了一種深深的厭棄，一把年紀的人了，裝嫩這件事，還真是不習慣。

不過傅奕寒喜歡就好，該配合他出演的戲份，我都會認真對待。

只是在門口見到傅奕寒和爺爺，我驚的下巴都要掉了，先不說平日裏衣冠楚楚的傅奕寒搖身一變就成了陽光幹淨的帥氣男孩，就連頭發發白的爺爺換上了運動裝之後，簡直就是個時髦的不能用什麽詞語來形容的摩登老頭。

爺爺一改昨日低沉的面貌，邊做着跑步前的準備工作，邊跟我打招呼：

“丫頭，早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