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黑曜石簪

容兒到達聚客軒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的混亂景象,在人流中找人很難,可是他真的有要緊的事情。

思索片刻,他便匆忙走過一個攤位,“不經意的”撞到它,“恰好”讓架子上擺的東西掉了下來。

“铛”的一聲,彩雲琉石劍就這麽碎成兩半。

“你還我的彩雲琉石劍!”攤主大驚之下叫喊了出來,這麽一喊,全場都看過來了。

這彩雲琉石本極其稀有,又往往是定情信物,極受歡迎,何況這麽大一塊,堪稱天價。

“真可惜,我還挺喜歡它的。”趙時她們就在攤位附近,看到這樣的情景不由得感嘆道。

“你不用可惜了,完整的劍我買不起,碎了的也許還有機會買下來。”顧若輕笑:“到時候讓你摸摸過瘾。”

“奸商,你怎麽不說送我一半過瘾呢?”

“這可不行,”顧若輕似笑非笑,掃了邱喻文一眼:“你還是讓喻文姐把祖傳的琳琅劍送你吧,這個我要送給未來夫郎的。”

“哦?小丫頭現在就開始想夫郎了,怎麽,看上沈公子了?”趙時嘿嘿笑問。

顧若輕白了她一眼,徑自去和攤位老板談價格去了。

此時傅千還她們也注意到了,傅千還對周阮二人說了句抱歉便趕了過去。

此時顧若輕在與老板談價,還沒來得及處理罪魁禍首,容兒見傅千還趕來,壓低聲音道:“有人行刺蕭和,已走,小澤小楚受傷。”

傅千還點下頭,對老板抱拳道:“舍弟給您添麻煩了,賬單寄到傅家就好,今日要事在身,改日傅千還再向老板賠罪。”

傅家信譽一向良好,顧若輕講價太厲害,老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她,擺擺手讓傅千還她們離開了。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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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放風筝時蕭和院子裏出現了三個黑衣人,不由分說就向我們打來,護院姐姐對一個,小澤小楚對一個,我和采芝哥哥對一個,勉強敵過她們,小楚和我各直接殺了一個,護院姐姐擒住的人也自盡了,小楚采芝都受了傷,小澤似乎中毒,昏迷不醒。”

“嗯。”傅千還聽了,轉身擁抱了一下容兒。

“千還姐?”

“抱歉讓容兒受驚了,”傅千還撫了撫他的頭:“聚客軒有些東西沒買完,你回聚客軒吧幫我留意下,見機行事,也選些自己喜歡的,我自己回傅家就好。”

容兒知道這是傅千還怕自己傷人後情緒不穩,讓他接觸點熱鬧放松一下,點頭答應了。

“別擔心,萬事有我。”傅千還笑說,便走了。

回到傅家,容兒說她們現在都在傅千還的院落,門還未進,便問:“請醫生了麽?”

小澤笑嘻嘻的出門:“護院姐姐請的,老禦醫呢,都沒事啦。”

傅千還輕出一口氣:“小丫頭本事不夠受傷有什麽好笑的,要是小還在絕不會想你們混的這麽灰頭土臉的。”話雖如此,還是解衣披到小澤身上:“小心手臂上的傷口裂開。小楚傷到哪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已經有人被她放在心上了。

“她也沒什麽事情,就是看到我倒地時使救命三招用勁猛了點,脫臼了,容兒一走就接好了。這不在安慰蕭和呢,那小子哭得可厲害啦。”小澤繼續笑。

傅千還點頭,那就不着急看她們了,拉住小澤細細的詢問情況。

小澤也嚴肅了起來,從頭至尾慢慢道來。那個護院也在屋內,把遺漏的地方都補充了,她似乎有什麽急事,确定傅千還能保護衆人的安全後便離開了。

“看來,刺客的目标應該是蕭和了。那些人的招式是什麽樣的?”

小澤具體講了講,又用沒傷到的手比劃了下動作。

傅千還點頭,看刺客的招式沒有一擊致命的殺招,應該不是殺手,很有可能是大戶人家的護院。刺客出現的突然,看情況也沒有影響到其他院落。傅千還和蕭君絕去了八寶會,傅琛去了外地,傅千暖在外看店,這件事情就這麽壓下了。一個猜測進入傅千還的腦海。

雖然她知道刺客不是蕭君絕派的,但是從蕭和這層關系,到刺客最有可能潛入路線是借助密道,今天下手又似乎是故意借助八寶會支走傅家人,種種跡象表明這場刺殺絕對和蕭君絕有關,他有什麽仇人呢?也許……

距離上次去密道察看已有一十四天,通向蕭和和傅千暖的密道對她沒什麽威脅,她院落廚房也有人留心了,本以為不會再去那條密道,看來今晚要再去一次察看下了。

傅千還想到這裏略皺了皺眉,蕭君絕知道這件事情後也可能去密道,今晚要多留意他的舉動,錯開行動才好。

蕭君絕不知道得了什麽消息,回來的很早,見蕭和在她那難得的沒說什麽,眉宇間淡淡的疲憊,只對她點了下頭。

這一段兩人之間的關系雖然沒有緩和,卻不再劍拔嚣張,傅千還回他一個安撫的笑。

蕭君絕愣了一下,嘴角微揚算是接下了。

走時不自然的回了下身:“這個給他。”交給傅千還一小壇蜜餞。

之後他派了七八個護衛圍着院子,這可是把全傅家的護衛都派過來了。

過了一會容兒回來帶了不少東西,幾個孩子一起嬉鬧着,傅千還看着她們完全不需要自己安撫,漸漸放下心來。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預料今晚會很不平靜,将身上各種裝備都重新檢查了一番。

今天是月初,她出門去找上次那個攤位。

“呦,小姐您又來了啊,我還以為今天八寶會很難做到生意呢!”攤主認出她,笑道。

“又有什麽好東西了?”

“小姐您看,這是清神醒腦的玉石戒,這是刀槍不侵的天蠶緞,這是機關木偶,還有出行必備的篝火萃,哎,對了,這只袖貂可以送心上人,就是要提防它咬人,這包是敷傷口的……”

傅千還挑挑撿撿,這次有用的東西還不少,玉石戒與普通玉戒不同,有一種淡淡清香,直覺告訴她這是好東西,天蠶緞有價無市,不可多得自然要買下來。

“就這麽些天蠶緞,沒有了麽?”傅千還惋惜道。

攤主眼睛一轉:“有的有的,小姐下次再來就好。”

“可是過幾天他過生日,我想早點做好衣服送給他……”裝的天真可愛,傅千還想引出攤主背後的市場。

“原來是為美人千金搏一笑啊,”攤主擠眉弄眼,一副我懂得的樣子,認真的思考了下:“那您明天來,我給您送來。”

“看起來她警惕性比較高,”傅千還心道:“還急不得。”于是作罷,又問:“這袖貂咬人用專門敷傷口的傷藥是什麽道理?不是有毒吧。”

“沒沒沒,就是會麻一會兒,絕對沒毒!”

傅千還點頭,把它也買了下來。

回去先抽空看了看小澤她們,機關木偶和蕭君絕送的那壇蜜餞一起送蕭和了,小孩子忘了白天的插曲,邊吃邊玩極開心:“哥哥姐姐一起吃吧,這是我最喜歡的啦!”

其他的打算等明天買完其他的天蠶緞再送,和大家聊了很久,方才回房。

喂了會兒袖貂,将在八寶會買的“引鳳髓”,就是“見縫插針”倒出來一些,混合着速效麻痹粉攪拌均勻,這“引仙髓”是乳白色的,還帶着些銀光,看起來霧蒙蒙的,的确很像“仙髓”。

試探着将黑曜石簪沾到混合了麻痹粉的“引仙髓”,這“見縫插針”果然名不虛傳,液體瞬間被吸如其中,不多時,液面便不再下降了。

而黑曜石簪,此時又是另一番光景,“仙髓”像脈絡一樣充實了它的身體,散發着白光,彙成了一幅細微而又複雜的畫卷,黑曜石在光芒的掩映下略微透明,原本烏漆純黑的簪子變得晶瑩剔透,像是五十八切面的黑鑽石,光華流轉。

如果說原先它只适合女子在肅穆的場合佩戴,現在無論身份多尊貴,衣着多華美,容貌多嬌豔的人以它為簪都不過分了,它的美麗奪目,絕不輸于彩雲琉石。

傅千還更想了解打造它的人了,她在穿越之前聽說過核雕,在古代的中國,有人能在核桃上雕出人間百态,甚至有人能在頭發絲上作畫,心向往之。

可這簪子卻是在內部微雕,更加困難,不知發明它的人是如何做到的?發明它又是做什麽用的?

此時此刻,蕭君絕看四處無人,開口:“白天隧道有人進出麽?”

“不知道,你給我們的任務是晚上去隧道。”黑衣人道。

“……,算了,任務取消,換成去雲霄王府刺殺護衛,價錢照付。”蕭君絕道,此時他握緊的手滲出一些血絲。

“無法取消,我們言而有信,說半個月就是十五天,今晚不會離開隧道的,傷雲霄王的錢要另算。”

手上傷口更深了:“那讓我進去看看。”

“……裏面都是殺手,恐怕不妥。”

黑衣人頓了一下:“有些話本不該我說,但我們合作這麽久,就送蕭君吧:我們“夜曜”都不會同時于傅千還和雲霄為敵。”

“是她們要與我為敵。”蕭君絕閉眼,掩得下眼中無奈卻掩不了聲音的震顫。

黑衣人知道他在強撐,他以前從未流露出半點脆弱。

“兒孫自有兒孫福,蕭君其實不需要把所有人的未來都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何苦呢?”

“也許吧。”

黑衣人走後,蕭君絕徑自走向那個種滿夢還的院落,在這無人天地,才任由一滴淚珠掉落。

他輕輕呢喃那首《求蘇》。

“吞雪複求蘇,吞雪複求蘇。你終究,沒放過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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