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流星

流星

偶像的力量有多偉大，霧寧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實。

本來空蕩蕩的word文檔，沒多久就多了一首歌歌詞出來。

霧寧上學的時候學過聲樂，高中時還為聲樂部寫過原創稿，不過是替別人寫的，作品署名上沒有她的名字。

很多像她們這種天生身體有缺陷的人，因為自卑、孤獨，不和人交流的時候，就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不是發呆，就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霧寧父母還在的時候，家庭條件也算小康。霧寧結巴，童年開始就只有溫柔一個朋友，不和溫柔玩的時候，霧寧就去學畫畫、學鋼琴、學長笛，父母也會給霧寧報各種她喜歡的興趣班。

霧寧粗略把歌詞做好，這是她第一次給電視劇做主題曲詞，流程她不懂，從前給廣播劇作詞，有劇組策劃和編劇聯系她、給她曲調節奏、讓她去填詞。

霧寧想聯系李知夏，聽聽李知夏的意見，順便把最後改完的劇情發給他，但看看時間，又作罷。

從國內到洛杉矶，直飛的話也要12多小時，還要先去帝都轉機。

霧寧不知道李知夏是幾點的飛機，但早上他還在工作室，那應該是下午。

也就是說要下半夜才能到洛杉矶。

霧寧分析着，又刷起微博，進入明知超話，超話裏現在都在壓超級某飯團APP更新消息是不是真的。

霧寧知道這款APP經常會出錯。

故問姐妹們都是嚴謹的磕學家。

有個投票帖子頂在最熱門上。

霧寧覺得好玩，也跟着點 “是真的”，然後，系統自動會轉發該消息到微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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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寧逛了好一會超話，才注意到系統這個自動綁定細節，趕緊去主頁要把那條微博删了。

微博下已經有了很多評論。

霧寧點開。

居然是近乎統一的評論留言：

“內部人員就不要出來磕糖了好嘛！”

“這樣會讓這場投票顯得沒啥期待感哇！”

……

霧寧輕啊了聲。

啥時候，她也成內部人員了？

是因為《暗算》和李知夏工作室合作嗎？

霧寧左右思索，最後果斷把那條微博删了。

粉圈第一原則：不能舞到正主們面前。

——

霧寧沒像其他故問姐妹那麽能熬夜，超話裏都在等李知夏是否真的到洛杉矶了。

霧寧在熊萌加班回來前就睡了。

磕糖是磕糖，生活還要繼續。

霧寧明天還是早班。

還是個挺難上的早班。

霧寧今天的包廂來了一屋的變.性人。

起初霧寧沒注意到，還想着今天是什麽風把這麽多美女湊一桌吃飯了，會不會是哪個平臺的網紅主播們。

直到霧寧給她們上菜，聽到打頭的那個美女開口：“謝謝。”

蹩腳的中文、粗狂的聲音。

霧寧差點沒托穩菜盤。

注意到了第一個人，霧寧才發現，其他開口說話的，有泰語，有英語，還有蹩腳的中文。

統一的特點都是聲音粗狂。

霧寧有些淩亂，第一時間把自己包廂的情況報備給領班。

蘇姐很快趕了過來，把霧寧叫到走廊，仔細吩咐了幾個注意事項讓霧寧記好，霧寧認真聽教。

包廂禁.黃.賭.毒。

蘇姐交代完，手機響了，蘇姐說了聲抱歉，走到旁邊接電話。

霧寧有些在意。

豎起耳朵。

第一次不禮貌地偷聽別人講電話。

蘇姐話不多，霧寧斷斷續續聽到有幼兒園、下班、孩子這幾個詞。

聯想起來，應該是蘇姐女兒的事。

熊萌說的八卦得到了證實。

蘇姐挂了電話，和霧寧說：“沒什麽事我先去樓上了，遇到不懂的問題第一時間聯系我。”

霧寧：“好。”

——

李知夏到洛杉矶的第三天，就讓孔炎把司機趙秋木的信息都整理好發給他。

順便讓人盯了趙秋木兩天，拍到不少東西。

李知夏拿到材料後，粗略看了一遍。

都是霧寧想要的東西。

光是拍到的照片，就能幫霧寧那位領導告倒自己的丈夫。

趙秋木，30歲，單身，175cm，高中學歷，A市人，一年前應聘李知夏工作室司機。

同.性.戀。

Gay吧常客。

照片裏是趙秋木和一個男人進出Gay吧、酒店、臺球店、各種游樂場的照片，接吻照、牽手照、擁抱照、連床.照都有。

要不是知道裏面有位已婚男子，李知夏會覺得這其實是對幸福養眼的同.性.戀人。

李知夏把床.照挑出來，問：“你們連這也能搞到？”

孔炎表情扭着。

小邱湊過來幫說：“小炎哥請的私家偵探，牛逼！”

“牛逼個鬼。”李知夏把照片丢一邊，質問孔炎：“這人應聘的時候背景你們怎麽沒查好？”

孔炎一本正經：“沒往人私生活上查。”

李知夏啧了聲。

小邱充當的是救場角色：“但是換個角度想，要不是趙秋木在咱們這兒工作，就幫不了霧寧大大的忙啦。”

李知夏擡眼，孔炎側臉，一起看向小邱。

小邱打哈哈。

李知夏又啧了一聲。

孔炎眉頭輕皺了下，想說什麽，但什麽也沒說。

——

李知夏把材料打包好發給霧寧，連帶着還有一份主題曲作詞的合同。

洛杉矶和北京有時間差。

李知夏上午十一二點給霧寧發的消息，北京時間是淩晨兩三點。

霧寧在睡覺。

霧寧醒來後看到消息已經過了五個多小時。

宣城的太陽剛升起不久，洛杉矶已夜幕降臨。

霧寧把材料都接收了，包括那份合同。

其他東西不急着看，霧寧先把合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價錢那塊，霧寧一時沒反應過來，打開聊天窗口，把合同截圖下來，問李知夏：“不是說您幫我找材料，我幫您作詞嗎？”

為什麽還給她35萬的作詞費。

那邊李知夏剛拍完照，坐在化妝室等化妝師來卸妝，正好在用網絡，看到霧寧的消息，唇角上揚，“那天逗你玩的。”

霧寧手指習慣性在鍵盤上來回摩挲，不知道要怎麽接話。

“歌詞是你的知識産權。”李知夏尋思着哪種話更委婉，“但最後還需要其他專業作詞人來修改，所以給你的報酬不會太高。”

35萬塊錢買一首原創歌詞，确實不高。

霧寧糾結的不是錢的事。

是要怎麽感謝李知夏幫忙找資料的事。

霧寧給李知夏發去感謝：“謝謝您。”

帶了個可愛的乖巧寶寶感謝表情包。

化妝師帶着卸妝工具來了，先在李知夏打了好幾層發蠟的頭發上噴了水，然後再開始幫李知夏卸臉上的妝。

李知夏在收手機閉眼前，看到霧寧又給他發了一長串信息：“要不等您從洛杉矶回來，我再請您吃蛋糕吧，最近我發現一家蛋糕店做的草莓奶油蛋糕很好吃。”

李知夏沒回複。

化妝師讓李知夏閉眼，要卸眼妝了。

李知夏把眼睛閉起來。

手機黑了屏。

揣在手裏。

機身有些燙。

李知夏沒有和霧寧說，他接下來半年的計劃裏，都沒有去宣城的安排。

——

霧寧沒等到李知夏的回複。

也沒時間讓她多想，起床上班，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

午飯休息時，霧寧才有空拿手機，李知夏依舊沒回複。

刷微博，正好看到有認識的作者最近也在洛杉矶玩，發了許多迪士尼的照片，霧寧一條一條點贊。

洛杉矶這邊已入夜，李知夏從拍攝地回到酒店後，小邱幫忙叫了晚餐上來，順便幫老板發微博，營業。

@李知夏V：“夜晚的洛杉矶魅力十足。”

配圖是李知夏從頂樓酒店落地窗往外拍的夜景。

李知夏倒了杯紅酒，扭頭正好看到小邱在營業他的微博。

“我看看。”李知夏伸出手，掌心向上。

小邱發好了微博，把手機遞給李知夏。

李知夏這條微博發出去，短短幾分鐘已經有很多粉絲評論轉發了。

李知夏點開評論區。

挺久沒發微博了，評論區一片：“啊啊啊啊哥哥營業了，哥哥發微博了，自拍呢自拍呢求自拍。”

李知夏快速往下翻評論。

越往底下，評論的畫風越不對。

“所以是真在美國？”

“不是，某人也在啊。”

“麻煩樓上的CP粉別舞到正主這裏來好嗎？”

李知夏停住刷評論的手。

視線落在“CP粉”上。

“哥，怎麽了？”小邱明顯看到自家老板本是帶着淺淺微笑的表情刷微博，突然一下變成大大的微笑。

李知夏沒回答小邱。

點開關注人列表，找到最近關注的人，ID為零零零的某作者微博。

點擊進入對方主頁。

關注的人點贊動态都是可以被看到的。

霧寧最近一條微博是轉發某廣播劇組更新消息。

李知夏往下翻，看到霧寧給一用戶點贊的提示。

點贊的是一條九宮格照片微博，微博配字：“迪士尼，每個女孩的公主夢。”

定位：洛杉矶迪士尼樂園。

李知夏擡頭，對狀态外的小邱問：“洛杉矶迪士尼樂園好玩嗎？”

小邱啊了聲，趕緊掏出自己另一部手機，百度一下，洛杉矶迪士尼，然後，照着百度百科念：“洛杉矶迪士尼樂園是加州洛杉矶首屈一指的家庭度假勝地，它是一個主題公園……”

李知夏：“……你滾吧。”

孔炎先前已經被李知夏放休，去欣賞洛杉矶夜景了，小邱聽到老板的話，收回手機，感恩老板：“那哥，晚上送上來了您慢慢吃，我去找小炎哥玩了。”

溜得比兔子還快。

——

霧寧把李知夏找到的材料打出來，裝進文件袋裏，在某個下班的晚上，偷偷塞進到蘇姐更衣室櫃子裏。

更衣室裏沒監控。

霧寧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合不合理。

但想到那個紮着馬尾辮的身上到處是傷的小女孩，想到被自己看到奶茶店門口的那兩個男人。

霧寧覺得如果自己這個時候不做點什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良心會過意不去。

或許蘇姐在他們這段婚姻裏扮演的也不是什麽好角色，但霧寧看完李知夏搜來的材料，看到那個欺騙婚姻的男人，花天酒地、出軌、打孩子、争家産，霧寧更想站在蘇姐這邊。

幾日後，霧寧先後從柳淺和熊萌那聽到了最新八卦。

蘇姐把老公告了，很快就開了庭，蘇姐打贏了官.司，男的淨身出戶，孩子歸蘇姐。

這段八卦風波才告一段落。

霧寧有時候會偷偷觀察蘇姐，觀察幾天，沒見蘇姐相查是誰放材料的事，霧寧才松了口氣。

不過這些事霧寧也沒想多去在意，霧寧準備做完這個月的實習後就不做了。

學校團委那邊給的合同也只是一個月的實習，需要做兩個月或者繼續做下去的同學，自己和酒店人事部續簽。

霧寧以後不會做酒店服務，留下來沒意思。

還有一個月的暑假。

霧寧想回A市一趟，不回家，就在城區，找個地方住下，寫新文。

霧寧有自己的計劃。

但可惜的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把她找到的更好吃的草莓奶油蛋糕分享給李知夏。

微信裏李知夏從那天後就沒給霧寧回複了。

霧寧找不到話題主動再去聯系李知夏。

就連，《暗算》收尾劇本修改，也不是李知夏來聯系霧寧了。

“三蛋大大，您好。”周白在李知夏去洛杉矶一周後聯系了霧寧：“現在就剩下最後一些收尾內容修改，我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按老方法圈點出來，您改好了發給我哦。”

霧寧看着周白熟悉的卡通貓咪頭像，敲打鍵盤，笑問：“你、更偉大的事情做完了？”

“哪裏是啥偉大的事。”周白是個活潑開朗的話痨女孩，“我被編劇老師發配去校對了，還好我動作快，校對完了，老大就又把聯系你的工作交給我咯。”

不用霧寧費盡套話，周白就把事情交代個明白了。

霧寧嘴角的笑容怎麽也揚不起來。

淡淡的。

緩緩的。

霧寧才回複：“這樣啊。”

李知夏去了洛杉矶，就像單方面斬斷了他們的聯系。

也對。

超話裏不是說了，李知夏去洛杉矶不就是去找自己相好嘛，怎麽有空搭理她。

霧寧花了五分鐘來收拾自己突然落寞的心情。

周白幾分鐘的時間就能發一堆消息過來，霧寧換上笑臉，投入聊天中。

李知夏這個人，就像霧寧世界裏的一顆流星，突然出現，以最美的姿勢劃過，然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