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PART 16(三章合一） (1)

PART 16(1) 侯然然

霧寧決定戒磕CP的瘾。

李知夏生日過後, 霧寧把自己窩在民宿裏，寫稿、創作。

讓自己不去想自己磕的CP已經BE的事。

也讓自己不要去想李知夏。

那個有親筆簽名的手機殼霧寧藏在了箱底, 不敢去看。

素白給的雙to簽照片, 也壓在了箱底。

八月下旬，霧寧寫完了中短篇新文, 把文章二分之一稿子上交編輯，等待過審和聯系出版社。

突然一下空閑了。

霧寧坐在落地窗前, 曬太陽、看海。

不再整天沉迷CP超話裏後, 霧寧覺得生活過于空蕩。

好像沒什麽要做的事情，不知道要做什麽事情。

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巧是傍晚的時候, 藍姐給霧寧打了電話, 問霧寧有空再來兼職一天的跟車導游嗎？

窗外, 黃昏下的海水泛起魚鱗般的漣漪, 一片接着一片，閃動着。

霧寧有了上回的經驗，先問清楚要跟的隊伍有沒有特殊, 藍姐把情況說一遍後，霧寧覺得沒問題，便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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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霧寧輕車熟路到藍林仙蹤。

今天是帶夕陽紅老年團到蝴蝶山谷, 帶隊的導游是剛轉正的小年輕, 藍姐怕小年輕導游在車上hold不住一群老人家，就想再安排個臨時的跟車導游。

霧寧從上回的入口進去，爬上樓梯, 到藍姐辦公室報道。

辦公室除了藍姐，還有個穿橙馬甲的女生背對門站着。

聽到霧寧的腳步聲，藍姐和那背對門的女生回頭。

霧寧防不勝防，當那年輕導游回頭時，霧寧，看到了年輕導游的長相。

是她的舍友，候然然。

霧寧：……

候然然：……

霧寧大意了，問清楚了帶什麽隊伍，卻沒問是誰帶隊。

霧寧看了看候然然震驚又不敢相信的表情，自己也有幾分尴尬，走進屋，朝藍姐道：“藍姐。”

“來啦。”藍姐招呼霧寧過來，先和候然然介紹，“這是今天你的跟車導游，霧寧。”

然後要和霧寧介紹候然然。

霧寧笑笑：“我們、認識。”

候然然瞪霧寧。

霧寧當沒看到。

霧寧不會說謊，也不打算說謊。

一句謊言要十句謊言來圓。

藍姐，“認識啊。”頓了頓，囔囔，“對哦，你們都是宣大的學生。”

候然然抿緊嘴，沒說話。

霧寧規規矩矩，對候然然道：“合作、愉快。”

霧寧沒興趣去好奇候然然為什麽說去大公司實習現在卻出現在這裏當導游的問題。

候然然讨厭霧寧，這是整個宿舍、甚至整個旅游管理系都知道的事情。

原因是：霧寧是個結巴、一大把年紀還沒大學畢業。

候然然歧視霧寧。

最開始是用幼稚的“學霧寧講話”這種方法羞辱霧寧。

後來，是到處說霧寧的壞話。

一個沒爹沒娘山溝溝裏出來的結巴、腦子不好，高三複讀兩年才考上大學。

霧寧起初還在反思為什麽候然然會讨厭她，是她哪裏做了對不起候然然的事情嗎？

但久而久之，想通了，不是，沒有，霧寧沒有做什麽不對的事。

唯一不對的事情是：候然然讨厭結巴，而霧寧剛好是個結巴。

生活中總有那麽幾個人，看你第一眼就讨厭你，任憑你做得再好，對方也會覺得你是在讨好她；你回怼她，她反而會變本加厲號召上親朋好友圍攻你。

這種人，沒必要回應。

霧寧擰得清，和“黑粉”計較那麽多幹嘛，做好自己，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不是他人随意指手畫腳就能改變的。

——

去蝴蝶山谷的大巴準點到達藍林仙蹤。

還是上次那個司機大叔，霧寧穿上橙馬甲，和候然然一人提一箱礦泉水上車。

司機大叔開車到指定地點接旅客。

大爺大媽們上車後，霧寧照例發水，候然然戴着小蜜蜂，跟霧寧一樣在走道來回走，邊和大爺大媽講出行安全規定，邊用身體把擋住她去路的霧寧撞開，來來回回好幾次，霧寧沒說什麽，把礦泉水發完，安靜坐回位置上。

等人上齊了，候然然點完名，車子出發。

霧寧看候然然老實站在前排拿着麥克風講解，才抱着裝小面包的紙箱和工作室LOGO貼紙，起身，發零食。

候然然排斥霧寧的方法一般都是這麽幼稚。

按霧寧這兩年觀察下來，越在意候然然的做法，候然然就越起勁。

只要不理睬就好了。

所以接下來一整路，直到到了蝴蝶山谷，霧寧都沒和候然然說一句話。

候然然的小動作得不到回應，也就讪讪，沒興趣了。

車子停在上次的停車場，候然然和霧寧把隊伍組織好，候然然帶隊上山。

霧寧就跟着司機大叔去休息區。

大叔還記得霧寧，買水的時候又給霧寧買了瓶雪碧。

休息區的公共電視機裏依舊放着《愛拼才會贏》綜藝。

大叔坐了會，就去外頭抽煙。

霧寧和上次一樣買了桶爆米花，坐到上次的位置上，邊吃爆米花邊看綜藝。

就這樣等到了中午，這次沒有人送燒烤下來給霧寧和司機大叔吃。

和司機大叔上回說的一樣，除了李知夏那支旅游團，沒有顧客會想到山下還有兩個人，沒有人會送東西下來給他們吃。

霧寧停下吃爆米花的動作。

突然有點想李知夏了。

霧寧登入微博，刷了李知夏微博首頁，看到他最新的照片，一張藍天白雲風景照，定位是Q市。

不在A市，李知夏去Q市了。

退出李知夏微博首頁後，霧寧很習慣，點進了明知CP超話。

自從霧寧知道陳顏明有女朋友後，cp超話裏霧寧沒再簽過到。

幾百天的連續簽到記錄就此斷了。

今天李知夏發了微博，和霧寧想的一樣，超話裏在過年。

陳顏明前幾天才去Q市，這沒幾天李知夏也往Q市跑。

就像上次洛杉矶行程一樣。

超話裏故問姐妹們一個比一個激動，明知SZD口號喊得響亮，嚴謹的磕學家們分析有理有據。

霧寧看了又看，要不是知道明知CP已經BE了，還真會被大家嚴謹的說辭說服。

霧寧不是那種脫粉還回踩的人，既然自願退出CP粉粉籍，霧寧沒發表過激言論。

入坑轟轟烈烈，退坑悄無聲息。

霧寧收起手機，爆米花吃完了，霧寧便去附近小吃店點了份扁食拌面當午飯吃。

邊吃邊逛李知夏超話。

做CP粉時霧寧重心沒全在李知夏身上。

現在重新刷李知夏微博，才發現以前李知夏置頂的《不遠》MV霧寧沒仔細看過。

霧寧戴上耳機，點開MV。

李知夏雖是表演班底出身，但在音樂舞蹈上也小有才華。

MV裏伴舞是歐美舞者，個個結實健壯，把李知夏的纖細精致凸顯出來。

李知夏舞蹈動作行雲流水，韻味十足。

音樂的韻律一出來，李知夏全身每個關節都在随着音樂而動。

身随樂動，撩動心弦，魅惑的眼神，翕動的薄唇，令人瘋狂。

再配上歌曲，李知夏嗓音清亮，好像走在幽靜小路上，聽到遠處有叮咚叮咚的清泉之聲，無法形容的驚喜。

霧寧看得入迷，勺子裏舀起的扁食肉咕嚕又滑回碗裏，濺出湯汁，粘在手上，霧寧才把神志從MV裏移出來。

匆匆吃了午飯，霧寧抱着手機回到休息區。

不看電視綜藝了，戴着耳機，霧寧開始逛李知夏超話，從頭開始把李知夏的作品仔細刷一遍。

有事情做了，心就不空了，一下午很快過去，候然然帶隊下山，霧寧暫停逛超話的事，跟候然然把隊伍組織好，清點人數。

司機大叔把大巴車開過來，大爺大媽們有序排隊上車。

直到把一隊人送回早上集合出發點後，霧寧這一天的工作才算結束。

司機大叔和候然然要回藍林仙蹤，霧寧沒跟着回去，在微信裏和藍姐報備一切順利後，藍姐照例把今天兼職的工資結了。

霧寧把身上的橙馬甲脫下來，疊好，放進工作室固定用的大箱裏，再讓司機大叔在附近距離地鐵口近的地方停車，讓她下車。

全程候然然和霧寧沒說半句話。

司機大叔一早就看出不對勁，但也沒八卦。

霧寧在喬西地鐵站3號口附近下車。

旁邊有一家家樂福。

霧寧準備去買點東西，民宿裏的日用品用得差不多了。

夏日的夜晚，街上人來人往。

A市本就繁華熱鬧，暑假更是如此。

霧寧往商場入口走，但沒走幾步，身後有個人喊了聲：“霧寧！”

第一聲霧寧沒聽到。

身後有急的腳步聲，喊話聲：“霧寧！霧寧！”

霧寧停下腳步，猛回頭。

霓虹燈下的廣場上，有個穿白裙子、長頭發的女生朝霧寧這邊奔跑過來。

霧寧楞了兩秒。

看清那女生面容後，霧寧心跳加速，忍着不尖叫，想也不多想，轉身拔腿就跑！

看霧寧跑了，白裙子女生傻眼，加快腳步，一開始的喊叫聲是不太确定，但看霧寧回頭了，還跑了，白裙子女生堅信自己沒看走眼，喊得更大聲：“小樣！你還跑！回來！霧寧！”

——

霧寧跑進商場裏，本想躲起來不讓溫柔找到，但跑得急、沒看清路，迎面把準備出超市的一對小情侶中的女方撞倒在地。

小情侶手裏提的東西咕嚕嚕掉地板上。

霧寧喘着氣，匆忙把摔地上的人扶起來，連連道歉，彎腰去把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裝進袋子裏，遞還給人家：“對、對、對不起！”

被撞倒的女生站起來，拍着身上的灰塵，一臉不悅，旁邊的男生不爽，拽過霧寧手裏的袋子，吼罵到：“沒長眼睛啊！在超市裏跑什麽跑？”

霧寧被這一吼吓了一跳，說話都在顫：“對、對、對、對……”

女的也大聲吼：“對什麽對啊？”

霧寧心跳砰砰砰地直響，腦子一空白，耳朵嗡嗡叫。

後頭追上來的溫柔在超市門口停了下，黑下臉，邁腿要沖過去維護自家小結巴。

但有人比溫柔動作快。

一戴口罩的黑衣男子不知從哪裏走出來，站在霧寧面前，把霧寧護在身後。

PART 16(2) 騙子

李知夏的貓這個月一直放在宣城寵物店。小邱今日一早開車去宣城接貓，孔炎就充當起李知夏生活助理來，到超市給李知夏買生活用品。

沒想剛到超市入口，就撞到這一幕。

孔炎一開始不确定這個瘋跑的女人是不是霧寧。

孔炎沒怎麽接觸過霧寧，只在上次的大巴車上和資料照片上看過幾次，印象也不是很深，單記得霧寧是個兒小巧、容貌好看的女生，臉上有一突出特點：眉心處有一小顆淡淡的痣。

直到霧寧結巴音一出 ，孔炎才确定是霧寧。

“這位先生、這位小姐。”從暗處走出來戴口罩的黑衣男子，大步一邁，毫不猶豫站到霧寧面前，擋住霧寧和對方的視線，男子振振有詞：“我剛在旁邊看到了，你們自己低頭走路沒看路，這位奔跑的小姐也是無心撞上你們的，雙方都有錯，這位小姐已經道歉了，這樣，你看看你袋子裏的東西撞壞多少，我們原價賠給你，這位小姐身上如果撞傷了，我們一起去醫院，醫藥費我們出。”

男子目測身高180以上。

霧寧仰頭看着男子後腦勺。

快速搜索記憶，印象裏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人。

對面的小情侶幫霧寧問出疑惑：“你誰啊？”

男子：“雷鋒。”

小情侶、霧寧、溫柔：“……”

孔炎讓被撞的女子自己檢查下有沒有哪裏被撞傷，男子仔仔細細給女朋友檢查了一下，确定沒有外傷，但男子并不想這麽容易放過霧寧：“外傷沒有，就不知道有沒有內傷。”

霧寧把頭從孔炎身後探出來，“我……”

話沒說完，孔炎直接掏出錢包，從裏頭抽了幾張現金，遞給還想鬧事的小情侶。

不遠處的溫柔看黑衣男子掏錢，趕緊也湊前去，站在霧寧身邊。

圍觀的人一下多了起來。

小情侶本意就是看到霧寧只身一人，想訛詐霧寧的錢，沒想到一下跳出兩個人來，再鬧下去肯定連半毛錢都撈不到，見好就收，小情侶趕緊把錢拿了，嘴上還喋喋不休囔囔兩句，才快步離開超市。

等那對小情侶走了，圍觀的人散了，霧寧才和仗義站出來幫忙的黑衣男子道謝：“雷、先生，謝謝。”

溫柔拉着霧寧，也和黑衣男子道謝。

被叫雷先生的孔炎拉下口罩，看向霧寧，淡笑：“不認識我？”

口罩下的男子眉目清秀，斯斯文文，要是再配一副眼鏡，就更有書生氣質。

霧寧咋一看，“有點、眼熟。”

孔炎把口罩重新戴起來，自我介紹：“我是李知夏經紀人，孔炎。”

記憶被喚醒，溫柔啊了聲，緊盯着孔炎看。

“孔、孔、孔……”霧寧想起來了，和孔炎問好：“孔先生。”

之前是CP粉的時候，霧寧有注意過李知夏這位經紀人，甚至看過有的小說裏把孔炎寫成明知CP之間的第三者。

聽說是從李知夏還是星悅公司旗下藝人時孔炎就是李知夏經紀人了，等李知夏自己開了個人工作室，孔炎義無反顧跟着李知夏離開公司。

孔炎道：“知夏住在附近，你……”說着停頓了下，孔炎拿不準李知夏的心思，如果冒然把霧寧帶回去……孔炎拿出手機，“我先給他打個電話。”

霧寧明白孔炎欲言又止是在考慮什麽，趕緊阻止孔炎給李知夏打電話的動作，“不、不用了。”霧寧指了指旁邊的溫柔，“我朋友、在。”

溫柔朝孔炎點了下頭。

孔炎也微微點了個頭，想了想，再和霧寧說：“那你小心點，我就先回去了。”

霧寧看孔炎啥也沒買的空空兩手，抿了下唇，“我把、把錢、還、還給你。”

孔炎：“不用。”頓了頓，孔炎改口：“你自己聯系李知夏吧。”

霧寧應了聲好。

孔炎走後，霧寧和溫柔對視一眼，霧寧眼皮一跳，拔腿又準備要跑。

溫柔眼疾手快，不客氣揪住霧寧馬尾辮。

頭發扯起頭皮，霧寧不敢跑了，捂住頭發：“痛痛痛痛痛！”

溫柔下手狠，“還跑不跑？”

“不、不、不跑。”霧寧護住頭發，“你、放手，真痛。”

溫柔哼了兩聲，才收手。

都還沒吃晚飯，溫柔要霧寧請客吃海底撈。

海底撈距離這家超市還有段距離，霧寧沒拒絕，公衆號上約了排隊號，兩人打車過去。

溫柔嘴巴一路沒停過，先罵了霧寧回A市不聯系她，再罵霧寧辭了酒店的實習工作。

最後重點問：“怎麽認識的？”

沒點名道姓，但霧寧知道溫柔說的是誰。

出租車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東串西串，霧寧被晃得腦殼痛，溫柔還在旁邊逼問，霧寧皺着眉，“我、我……”我了半天，霧寧嘆氣：“說來、話長。”

作為霧寧最好的朋友，對于好友這麽長時間的隐瞞，說生氣，溫柔還真的挺生氣的：“你這個騙子。”

霧寧乖乖接受騙子的頭銜。

——

直到吃火鍋時，邊吃，霧寧才邊一五一十把自己和李知夏的事情經過和溫柔說一遍。

但陳顏明交女朋友的事和李知夏單獨和她過生日的事，霧寧沒說。

溫柔叫服務員幫忙下蝦滑，等蝦滑煮開，用漏勺把番茄湯裏的蝦滑舀給霧寧，問霧寧：“你們一起吃飯，李知夏知道你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嗎？”

霧寧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應該、知、知道我、不喜、喜歡、蔥蒜。”

溫柔啧了一聲，“也是，人家知道明明的口味就行，知道你的做什麽。”

霧寧把蝦滑沾醬，滿足吃了一口，才拿手機，找出今天在李知夏超話裏簽到的截圖給溫柔看，“簽到第一天，我CP粉轉唯粉了。”

在溫柔看來，CP粉轉唯粉，這是大事。

“阿崽。”溫柔放下筷子，認真看着對坐的霧寧，不再嘻哈，正色，“你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霧寧把手機收起來，哈哈兩聲：“哪、哪、哪裏哦。”

這結巴的語氣，溫柔一時判斷不出來，霧寧到底是真結巴，還是緊張到結巴。

——

溫柔在A市開了家寵物美容店，兩人吃完火鍋後，溫柔想讓霧寧跟她回她那休息，霧寧拒絕，借口信手捏來，“我還要、趕稿。”

溫柔對霧寧了如指掌，“騙子。”

霧寧嘿嘿兩聲。

互相道別後，霧寧沒急着回民宿，獨身一人到民宿前的海灘上散步。

海水嘩啦啦的拍打海岸。

海灘上到處是夜晚出來散步嬉鬧的男女老少。

生活氣息撲面而來。

霧寧找了處空的石板凳坐下，吹着海風，拿手機，點開李知夏微信，給李知夏轉了五百塊過去。

李知夏秒回：？

霧寧：“孔先生幫我出的錢。”

那邊沒回複。

霧寧盯着聊天窗口上頭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

李知夏沒退出聊天頁面。

李知夏确實沒離開聊天頁面。

是孔炎提着一袋日用品和食物回來了，打斷了李知夏思緒。

孔炎在玄關處換了拖鞋，進來後就看到李知夏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拿着手機，被小邱接回來的薄荷蜷身在沙發另一邊睡覺。

“小邱呢？”孔炎把買的東西擱茶幾上。

薄荷聽到了聲響，懶懶睜開眼睛。

方才，為了不讓霧寧覺得他在旁邊會尴尬，孔炎開車繞去其他家超市買東西。

“放完薄荷就回去了。”李知夏反問孔炎：“你見到霧寧了？”

孔炎嗯了聲，走回玄關處，穿上鞋子，“在樓下超市看到她碰到了些麻煩，出手幫了一下。”孔炎簡單說了下剛才的情況，穿好鞋，沒準備在這兒多停留，“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孔炎對李知夏的私事，在李知夏出道沒成名前是可以管管，但李知夏火了後、孔炎對李知夏家庭背景熟透後，對李知夏的私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何況現在李知夏自己單出來成立了工作室，是孔炎的直屬上司。

只要不是出格的事情，孔炎不會多管。

二十八歲。

正常男人。

是該戀愛了。

如果對象是霧寧，倒也不錯，幹幹淨淨的女孩，雖然說話不利索，但比圈內那些人，要好得多。

霧寧等了快十分鐘，李知夏窗口一直顯示正在輸入。

可能是有事暫時離開了。

海風吹多了粘身，霧寧起身回民宿，洗頭洗澡，又給自己泡了杯牛奶，才重新拿起手機，看到李知夏的回複：“下次你自己還給他。”

霧寧：“下次？”

李知夏在線，“你還在A市嗎？”

霧寧喝了口牛奶，“嗯。”

李知夏：“在A市有推薦的寵物店嗎？”

霧寧又喝了口牛奶，看着聊天頁面上的內容，聊天內容跨越度有點大，霧寧思索了下。

李知夏發來一張照片。

霧寧點開看。

是李知夏常曬微博的那只叫“薄荷”的布偶貓，蜷在沙發上睡覺。

“薄荷剛從宣城接回來。”李知夏解釋，“我想帶她去全身清潔一下。”

霧寧再喝了一口牛奶，坐到落地窗邊的躺椅上。

放下牛奶杯，霧寧退出和李知夏的聊天窗口，找到溫柔的微信，“你寵物店叫什麽名字，地址來一個。”

溫柔也在線，甩了個定位過來。

霧寧把定位轉發給李知夏，然後說：“我朋友開的店，如果你要來，我讓她控制下顧客量，盡量不讓別人看到你。”

李知夏靜了兩秒，才回：“謝謝。”

霧寧想了想，又補充，“就當我還孔先生今晚幫我忙的人情。”

李知夏看着屏幕，看着看着，唇角止不住上揚，低低笑了出聲，眼裏亮閃閃的，滿是笑意。

其實霧寧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好像真的有什麽事的樣子。

PART 16(3) 薄荷

霧寧問了李知夏時間，李知夏說明天就可以。

霧寧切換聊天窗口，和溫柔說：“明天你在店裏嗎？”

溫柔以為霧寧想來找她：“要來找我嗎？我明天在店裏。”

“李知夏明天要帶貓去洗澡。”霧寧實話實說：“幫忙安排一下時間吧。”

溫柔想順着網線爬到霧寧跟前，抓着霧寧逼問：“……不給點解釋？”

霧寧細想自己和李知夏的接觸，不是很肯定，“我和他應該算朋友了……吧。”

溫柔比霧寧懂得多，這種事溫柔定不會讓自家姐妹吃虧：“明天我幫你好好看看，把把關。”

霧寧想說不是那種關系的朋友。

但想了想，霧寧并沒多做解釋。

——

李知夏預約了下午時間段。

溫柔專門把下午的預約空出來，等着VVVIP顧客們大駕光臨。

溫柔開寵物店時霧寧剛去宣城上大學，三年了，也沒去溫柔店裏過。

溫柔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店名：溫柔的寵物店。

坐落在格子南路商業街上。

次日下午，霧寧打車、導航，在約定時間內到達溫柔的寵物店。

李知夏的車停在後門，霧寧聯系李知夏，跟溫柔一起從後門把全副武裝的李知夏和孔炎接進店裏。

寵物店前門緊閉，室內燈火通明。

溫柔的店面這三年裏推展了不少，精裝修，霧寧粗略一看，得有個100到150平不等。

前臺正對大門，架子上的招財貓不斷搖晃着爪子。

屋裏開了空調，溫柔一直在這兒等大家來。

不止李知夏來了，孔炎提着貓也跟了過來。

霧寧和溫柔朝兩人問好，李知夏和孔炎脫了口罩和帽子，也朝倆小姐妹問好。

溫柔把收費套餐和價格表遞給孔炎，孔炎把貓袋放地板上，準備看價格單。

李知夏看也沒看，直截了當：“最貴的就行。”

財大氣粗。

孔炎淡淡笑了下，把價位表單還給溫柔，“就最貴的。”

溫柔壓住想狂笑的嘴角。霧寧好樣，這個金主爸爸行！

“那跟我來吧。”溫柔把裝薄荷的貓窩袋提起來，朝洗浴間走。

李知夏沒跟，擡了下巴，示意孔炎跟上。

孔炎也給李知夏一眼神，讓李知夏注意點，雖然這裏沒狗仔，但也別太過了。

李知夏當看不懂孔炎的意思。

其實李知夏今天是要一個人來的。

但李知夏光想着防小邱，和小邱借口自己要午休不讓人打擾，讓小邱先回去。

哪想全副武裝提上貓後，剛出門，還沒到電梯口。

就被從電梯裏走出來的孔炎撞見。

幾個小時前，孔炎是開車到李知夏住處，來送貓糧。

“薄荷最近掉毛。”孔炎把貓糧提起來，認認真真解讀：“我選了含粗蛋白粗纖維的……”話頓住，孔炎反應過來：“你要出門？”

上上下下全副武裝，除了露在口罩外的雙眼。

要不是孔炎對李知夏身形的熟悉，還真不能第一眼就認出是李知夏。

李知夏并不是很想這個時候見到孔炎，口氣不是很好：“帶薄荷去洗澡。”

“我跟你去吧。”孔炎把貓糧房門口，伸手要去提李知夏手來的貓睡袋。

李知夏後退半步，避開。

孔炎撲空。

李知夏身體力行地在拒絕孔炎的提議。

孔炎直起身，沒碰到貓袋的手收回來，垂在身側，握成了拳頭，然後又松開。

孔炎沉下語氣，“去見那個作者？”

李知夏：“她叫霧寧。”

孔炎深吸口氣，再狠狠嘆了口氣：“認真的？”

李知夏靜了下。

把貓放地上，伸手往口袋摸，想抽煙，卻沒摸到煙，才想到自己正在戒煙。

薄荷在貓袋裏喵嗚叫了幾聲。

李知夏把貓袋重新提起來，看着孔炎，回答他的問題說：“不知道。”

孔炎：“你他媽……”

李知夏把七八斤重的薄荷塞給孔炎。

孔炎被這貓重量砸得往前踉跄一大步，低聲卧槽，“薄荷你怎麽又重了！”

李知夏繞開擋路的孔炎，按下電梯門，語氣不明：“就因為不知道，我才要去确認一下。”

——

溫柔和孔炎去洗貓了，大廳休息區裏就剩下霧寧和李知夏。

李知夏把摘了的帽子放旁邊，口罩半拉着，卡在下巴上。

溫柔早先在休息區準備了茶水點心。

霧寧把奶糖拆開，往嘴裏含。

李知夏在霧寧對面的空椅上坐下，看向貓被帶走的方向，和霧寧說：“她叫薄荷。”

霧寧把糖果含在嘴裏，一側腮幫子鼓起來，點頭：“我、知道。”

她最近在李知夏超話裏補了不少課，除了薄荷，她還知道李知夏有只藍貓，叫包子，養在姐姐家。

霧寧把裝草莓的果盤往李知夏跟前推。

李知夏伸手，拿了顆來吃。

現在不是草莓季節，草莓看着好看，吃起來卻酸酸澀澀，沒多大口感。

李知夏囫囵吞棗吃掉嘴裏的草莓，霧寧還在嚼嘴裏的奶糖，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像只小倉鼠。

李知夏問霧寧：“昨天和孔炎怎麽回事？”

霧寧知道李知夏今天會問，答案早準備好了，“就、雷鋒叔叔、幫助、好、好孩子的、的事。”

不遠處，被叫雷鋒叔叔的孔先生正忙着用手機給洗澡中的薄荷拍照。

李知夏輕笑。

“您、最近、不忙嗎？”霧寧把奶糖吃下肚，問李知夏。

李知夏靠在椅背上，“接了檔綜藝。”

九月中旬開機，在杭州。

霧寧，點頭，“哦。”

李知夏反問：“你呢？”

霧寧想了下自己作者後臺滿當當的新文存稿箱，笑了下，“我、等開學。”

這樣說是有時間咯。

李知夏想到某處，試着問霧寧：“要不要一起去劇組看看拍攝進度？”

“什麽……”霧寧頓了下，“暗算嗎？”

李知夏：“嗯。”

霧寧眼前一亮，指着自己：“我、可以嗎？”

“為什麽不可以？”

霧寧臉上頓時寫滿掩飾不了的激動：“那、那太、太好了。”

霧寧臉上的欣喜，像極了年少時李知夏聽說要和霧寧班級一起上體育課時的開心模樣。

可見霧寧對《暗算》的期待有多大。

李知夏食指搭在唇邊，對霧寧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不要讓他們聽到。”

李知夏看了不遠處的孔炎。

霧寧順着李知夏目光看去，輕啊了聲，“您、不會、拐.賣吧？”

李知夏抓了顆和霧寧剛才吃的同款奶糖，撕開包裝，丢嘴裏，“你說呢？”

話才落，孔炎就抱着已經吹幹毛的薄荷過來，溫柔跟在後面。

孔炎接李知夏的話，“你們說什麽呢？”

霧寧看了李知夏一眼。

李知夏沒理孔炎，對孔炎身後拿工具的溫柔說：“接下來要做什麽？”

溫柔看霧寧乖乖坐在那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也沒被怎麽樣，才對李知夏公事公辦：“剪指甲，梳毛，驅蟲。”

李知夏淡淡地：“哦。”

薄荷對着李知夏喵嗚叫。

布偶貓本就漂亮，薄荷被養得好，又剛洗完澡，全身上下散發着讓人想撸的氣息。

霧寧起身，指着薄荷，問李知夏，“我、我可以……”

摸貓！撸貓！吸貓嗎！

霧寧的眼睛在亮光，是遇到感興趣的事了。

李知夏勾唇，“去吧。”

薄荷被孔炎抱着，又喵呼叫了兩聲，躺在孔炎胳膊彎裏，洗完澡，吹完毛，舒服至極。

溫柔帶路，去另一間房。

霧寧跟在溫柔和孔炎身後，去看薄荷被剪指甲、梳毛、驅蟲。

沒再和李知夏單獨相處。

李知夏在原位安靜坐了一會，才拿手機聯系了劇組裏的人，對時間、挑場次，準備帶霧寧去探班。

——

李知夏真的只是來洗貓的。

洗完貓後，付了錢，便帶着貓，和孔炎從後門離開。

溫柔觀察了大半天，下結論：“你倆真沒什麽啊。”

霧寧把剩下沒吃完的草莓吃了，酸嘴，聽溫柔這麽說，好氣又好笑，“本來、就、就沒、沒什麽啊。”

說這話時，也不知道是草莓酸到嘴了，還是有什麽情緒，酸到心口了。

霧寧幫溫柔拉了這個一大顧客，還是有望繼續合作的顧客，晚飯自然溫柔請。

溫柔開車，兩人繼續海底撈，唠叨家長裏短。

溫柔到底還是操碎了心，問霧寧，接下來到開學都沒事，要不要回趟家看看。

霧寧不肯：“我、沒家。”

讓她回去面對三姑六婆，霧寧寧願多花錢住在民宿裏整天對着大海發呆。

溫柔嘆氣，把涮好的毛肚和牛肉送給霧寧：“可憐的娃。”

霧寧把毛肚和牛肉沾醬，笑道：“有肉吃，不可憐。”

以前沒事做心空空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可憐，會常想，當初的車禍，一家三口都在車上，為什麽死神不把她一起帶走，讓她獨留在人世間受苦。

但她現在，可能一時半會沒時間想這些悲哀了。

她對李知夏CP粉轉WF了，她要花好多的時間去補看李知夏的電影、李知夏的電視作品，去聽李知夏的專輯歌曲、去欣賞李知夏的顏，去關注李知夏做的公益、李知夏做的善款捐贈，去買李知夏代言的産品，去李知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