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交待

李老板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有了一絲惆悵之意，口中嘆道：“本來以為可以大功告成了，卻沒想到，一個去了，一個昏了，還有一個辦了好事卻丢了性命，這到底是怎麽了？”

“別再感嘆了，還不快點過來幫忙？”梅如花催促道。

這時，只見馬小珠雙手抱着黑麗，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然後，默默地在心裏念動招魂術的咒語，一語剛了，黑麗兩條後腿忽然踢騰了一下，看得李老板目瞪口呆，口中道：“馬小姐，你這是變的什麽魔術？我怎麽看不明白？”

梅如花白了李老板一眼，道：“她在用招魂術複活那只貓，呆會兒就有奇跡發生了！”

“什麽？一只死貓居然可以被複活？這也太離譜了吧？”李老板實在有些難以接受眼前的事實，兩只眼睛瞪大了之後就再也合不下來。

“沒聽說過貓有九條命嗎？更何況它還不是普通的貓，它可是地獄來的使者！”梅如花有板有眼地答道。

“我的天啊！這難道是真的嗎？”李老板話到這裏，忽見那只黑貓的胸膛漸漸起伏不止，似是明顯有了氣息。

果然，那只貓緩緩地睜開雙眼，看了馬小珠一眼，然後氣息微弱地道：“馬小珠，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馬小珠苦澀地一笑，口中道：“今天不是黃道吉日，犯不上多死一條貓！”

黑麗嘆了口氣，身子一翻就從桌上爬了起來，然後有些生氣地罵道：“都怪那個張老實，長着一對招子卻好壞不分，害得我白白丢了一條性命！真是可惡！”

李老板看到這裏，帶着三分懷疑和七分驚奇走到黑麗身前，擡手在它背上摸了一把，氣得黑麗怒瞪了他一眼，口中斥道：“亂摸什麽？我可不是寵物貓！”

“你，你真的複活了？”李老板仍然難以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麽你以為呢？”黑麗白了李老板一眼，“且不說我有九條命，單是堂堂馬掌門親自使用招魂術，下面那些當差的就該給幾分薄面！”

“哦？聽你的意思，馬小姐的身份在下面還是頗有幾分影響的？”李老板吃驚地問道。

“那當然！堂堂天師門掌門，溝通陰陽兩界，豈能沒有幾分影響力？你真是孤陋寡聞！”黑麗鄙視道。

“既然馬小姐有這麽高的影響力，那何不用招魂術複活吳老爺子呢？這樣大家不就不用為他痛苦傷心了嗎？”李老板滿臉興奮地說着，以為看到了希望。

“這個不行！”馬小珠一臉無奈地道了出來，“他只有一條命，沒了就沒了，誰也複活不了！”

“這怎麽可能？你就不能和下面那些當差的說說好話，求他們寬容一下？”李老板問道。

“你以為下面的人那麽好說話嗎？”馬小珠冷冷地瞪了李老板一眼，“如果人人都可以用講情的方式續命，那天下豈不大亂了？”

“可是你是馬小珠！”李老板高聲強調道。

“沒用的！”馬小珠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凡有一絲機會能夠救他，我豈能不試？”

“這是什麽道理？憑什麽一只貓都可以複活，而人卻不能？難道人連一只貓都不如嗎？”李老板仰天嘆道。

“你這是什麽話？你以為我是普通的貓嗎？我可是下面的，我還是帶着任務來的，說句不客氣的，張老實如果不是堕入魔道，他有能耐把我打死？真是的，你倒羨慕起我來了！”黑麗冷笑道。

李老板心底最後一絲希望也瞬間破滅，他忽然覺得渾身虛脫，身子一軟就跌坐在地，口中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的世道？”

馬小珠沒有理會他，走過去把羅小川扶到椅上，然後對着趙行元道：“準備吳師侄的後事吧！”

趙行元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一定讓他風風光光地走！”

他話到這裏，抱起吳雲生，就匆匆走出了房間。

梅如花看了趙行元的後背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們要去哪裏？”李老板掙紮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如果需要辦理後事，我可以幫上大忙！”

“不用了，這件事，你幫不上忙！”馬小珠淡聲道。

“這怎麽可能？我可是科班出身，這門道我清得很！”李老板強調道。

馬小珠苦澀地一笑，道：“我說你幫不上，你就是幫不上，省點力氣吧！”

“你這分明就是擔心我從中賺好處！馬小珠，我告訴你，我李常來雖然一向貪財重利，可是我也是有分寸的人！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李老板怒道。

馬小珠沒有理會李老板，只是瞪了他一眼，就退出了房間。

李老板忽然覺得有些自讨沒趣，忍不住苦笑道：“這是怎麽了？難道真以為我會借着給死人辦後事的機會大撈一票嗎？都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黑麗實在聽不下去了，于是叫道：“李老板，你想多了！他們天師門立有規矩，但凡門人死去，就由同門師兄弟幫着火化入殓，然後将骨灰投入江河湖海，以入輪回！這是他們的規矩，并不假手外人的！”

“原來如此！那好好說不行嗎？害得我自讨沒趣！”李老板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你和他們處了那麽久，卻對他們一無所知，這能怪得了別人嗎？”黑麗反問道。

“可是他們也沒說起過啊？”李老板反問道。

“你又不是天師門的人，他們當然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些！”黑麗道。

“我明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李老板實在不想再争論下去了，畢竟這樣挺累人的！

果然，一如黑麗所言，趙行元給吳雲生梳洗打扮一番之後，給他換上了一身幹淨整潔的藍布道袍，然後在房間裏點上一根蠟燭，單等馬小珠前來。

馬小珠走進屋子的時候，趙行元的眼角不禁開始跳動起來，他道：“馬掌門，能否請你答應我最後一個請求？”

“什麽請求？你說吧！”馬小珠道。

“這把火能不能讓如花來點？”趙行元道。

“她不是天師門的人，這樣做似乎不合規矩！”馬小珠淡聲道。

“可是如花卻是吳兄最喜歡的姑娘，我想如果這把火由如花來點，吳兄一定會感到欣慰的！”趙行元道。

“可是你也很喜歡如花，而且，吳師侄臨死之時曾把如花托付于你，你覺得這樣做吳師侄會開心嗎？”馬小珠問道。

“正因為他這麽做，所以，我才覺得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趙行元苦澀地一笑，“我知道，他對如花的愛慕并不比我少，而如花也一直在我和他之間左右搖擺，現在吳兄去了，如花的心也就不那麽亂了，我倒希望她能送送吳兄，畢竟我們三個在一起，一直都很開心！”

“那麽如花的意思呢？”馬小珠轉眼看向梅如花。

“我可以點這把火，但是首先得經過馬掌門的允許！”梅如花道。

“好！我同意！”馬小珠道。

梅如花聽到這裏，朝着馬小珠拱了拱手，道：“多謝馬掌門！”

她說完了這句，方才走到那根蠟燭前面，伸出右手在那燭火之上一引，那火苗就忽然變得很長，随着她的指引燃到了吳雲生身上，很快的，吳雲生身上起了陣大火，只聽馬小珠口中念念有詞道：“天師門末代掌門馬小珠敬告上蒼，今有弟子吳雲生故去，祈求上蒼多多垂憐，讓他載入天師門班列，陰靈早入輪回，樂享來生！馬小珠敬上！”

此語禱告完了，只見那火忽然就勢熄滅，起了一陣白煙，白煙散去之後，床上只剩下一堆骨灰，竟然別無長物！

馬小珠看到這裏，忍不住嘆道：“但願吳師侄來生有緣再見！”

“一定會的！”趙行元眉頭緊皺，“我了解他，他一定舍不得我們！”

“把他的骨灰收起來，擇日投入龍潭湖！”馬小珠道。

“是！”趙行元聽到這裏，便去尋找器物來裝吳雲生的骨灰了。

馬小珠轉眼看向梅如花，口中道：“你真的不後悔嗎？”

“為什麽要後悔？”梅如花苦笑道。

“若非天師門弟子，但凡為我門下弟子焚屍，勢必折損陽壽，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在乎？”馬小珠問道。

“士為知己者死！更何況我只是折損陽壽而已！”梅如花嘴裏說着話，一雙眸子卻深情款款地看向了吳雲生的骨灰。

“吳師侄有你這樣的知己，雖死猶生！”馬小珠話到這裏，就退出了房間。

梅如花倏然落下兩顆淚珠，口中嘆道：“吳雲生，你聽到了嗎？最懂人的，還是馬小珠！”

當羅小川終于醒過來的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追問馬小珠，吳雲生的屍體現在何處？

馬小珠沒有回答他的話，所以他就急了，他跑着找遍了所有的房間，卻仍是一無所獲，最後終于問到了李老板。

“我聽說他們要把吳老爺子的屍體焚了，現在估計都燒完了！”李老板道。

“啊？”羅小川當時就跳了起來，“這怎麽可以？我師父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可他好歹也是我羅小川的師父，他的後事怎麽可以如此馬虎和草率呢？更何況，我當時還在昏迷當中，他們怎麽可以不經過我允許就胡來呢？”

羅小川話到這裏，就找到了馬小珠，反複質問她為何如此草率處理吳雲生的後事，馬小珠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道：“我是掌門，我說了算！”

“屁！你這樣不通情理，算什麽掌門？”羅小川怒道。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羅小川臉上，火辣辣的痛感，當時就讓他火冒三丈，只聽趙行元怒道：“你師父是怎麽教的你？你就這樣跟掌門說話嗎？”

“她算什麽掌門？自己的徒弟死了，不搞個場面送一送，就那麽草草了事，對得起人嗎？似她這般無情無義，不通人性，簡直畜牲不如，有什麽資格做掌門？”羅小川怒道。

趙行元聽到這裏，氣得一腳踹向羅小川，将他踹倒在地，口中喝道：“你給我住口！像你這般目無尊長，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一掌斃了你？”

“有能耐你就來啊？你以為我羅小川怕你嗎？我告訴你，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師父和你好歹也是同門一場，現在他死了，也不見你哭一嗓子，卻急着把他屍體燒掉，我勸你少在我面前擺資格充大頭，我瞧不起你！”羅小川怒道。

“你間直豈有此理！我今天就替你師父吳雲生好好教訓你！”趙行元話到此處，又要出手去打羅小川，卻被馬小珠一把拉住了，口中道：“他現在就好像一條瘋狗，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你先去做你的事就行了！”

趙行元聽到這裏，怒瞪了羅小川一眼，轉身就走進了房裏，然後沒多久就抱着一個花瓶走了出來，口中道：“臭小子，我現在就要把你師父的骨灰投進龍潭湖，如果你想去送他最後一程，就跟我走！”

“你這個畜牲！這樣的話你都能說出口！你這不是打我臉嗎？我羅小川真沒用，關鍵時候居然暈倒，沒有盯住你們這幫畜牲，才讓你們迫不及待地把我師父的屍體給焚了，我愧對師父，有何面目送他上路？”羅小川斥道。

“羅小川，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的理智全都被狗吃了嗎？”黑麗諷刺道。

“住口！你這只該死的臭黑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活過來禍害人？我勸你還是早早死去吧，省得人見人厭！”羅小川怒道。

“你簡直是條瘋狗，逮誰咬誰！”黑麗怒道。

“給我滾！”羅小川擡腳踢起一塊碎玻璃射向黑麗，“我羅小川豈是你這只貓可以随便看笑話的？”

黑麗側身跳到一旁，躲過了羅小川的一擊，無奈地搖了搖頭，口中道：“想要說服一條瘋狗，或許只能等它冷靜下來，好吧！我惹不起躲得起！”

黑麗話到這裏，就快步溜出了房間，氣得羅小川咬牙切齒，一直追出幽靈酒吧，這才氣呼呼地轉身回去。

他本來還想再發一通火，可是沒有一個搭理他的，他的火也就發不起來了，只好見什麽摔什麽，好借此發洩心中的怒氣，大夥都知道他此時情緒不穩，所以就由着他的性子，也沒有一個上去勸他的。

也不知摔了多久，忽然聽到樓下人聲嘈雜，似是來了很多客人，李老板快步迎了出去，卻聽一人口中叫道：“羅小川呢？我要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