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夜色絢爛綻放，像在盡情訴說着一個故事，诙諧卻又讓人覺得憂傷。

尹梓看着靠在她肩頭的佟凡年，睡着的他有些像孩子，可是眉頭微皺着，尹梓輕輕伸手，想要伸手撫平他的憂愁，可是卻被假裝熟睡的他反手扣住。

“你醒了？”

“一直沒睡。”佟凡年睜開眼，“現在幾點了。”

“現在十點半了。”

“我餓了。”佟凡年撐起頭，“你也餓了吧，剛才我聽見你的肚子一直在抗議。”

尹梓不好意思的笑笑，“被你聽見啦，我還努力減低它的聲音呢。”

“別忍着了，把晚飯和宵夜一起解決了吧。”佟凡年站起來，拉起尹梓穿梭在小吃巷子裏，最終選定在一家簡單的馄饨店，尹梓四周環顧着，這家店一看就有點年代，掉漆的桌子，質樸的牆壁，還有熙熙攘攘的人。

“小時候，我和我媽最喜歡來這裏了。”佟凡年露出一個笑容，“這裏的馄饨很有名，等會多吃點。”

“嗯。”尹梓應着，看着兩碗冒着熱氣的馄饨上桌，她的肚子就又不争氣的響了起來。

“吃吧。”佟凡年遞過勺子。

尹梓塞進馄饨，被燙的都不能開口說話，只能不停的扇着風，活像馬戲團的小醜。

“你笑了。”尹梓開心的看着佟凡年，“啊，原來我長得這麽有趣，下次你不開心的時候，就多看看我。”

佟凡年捧着尹梓的臉，“可是你臉不好看啊，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佟凡年嫌棄的指着尹梓的臉，“這裏，這裏，還長了痘。”

尹梓拂開佟凡年的手，“誰叫你看那麽仔細啦，最近上火才這樣。”

佟凡年舀起一個馄饨，“多吃點，就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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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梓開心的張開大嘴，享受這佟凡年的體貼伺候。

可是在夜色中的某個人就很生氣的摔着枕頭，用腳踢着桌子，佟邵勳揉着發疼的太陽穴，“好啊，要逼我是嗎？那我們就等着瞧。”

尹梓與佟凡年肩并肩走着，“佟凡年，星玥的手機還是打不通，我剛才打了好幾遍，都聯系不上。我很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麽事？”

“不要往壞的方面想。”

“可是，我真的很擔心，她以前從來不這樣的，這不像她。”

尹梓拽着佟凡年的衣角，“我不知道該不該打電話給叔叔阿姨，我怕最後沒什麽倒擾了他們。”

“尹梓……”

“放手！你們沒聽見嗎！”

佟凡年細細看去，立刻沖了上去。

“佟凡年……”尹梓抓不住溜走的縫隙，順着他追去的方向，她看見了倒在路邊狼狽的一個身影，“星玥，星玥！”

尹梓沖過去捧起白星玥的臉，濃濃的裝早已花了，只剩下一個華美的空殼子。

“星玥，星玥，你怎麽了。”

佟凡年趕跑了幾個滋事的社會小青年，立刻抱起白星玥，“去最近的醫院。”

“哦哦，好。”尹梓拿起星玥的包一路跟随在佟凡年身後。

尹梓看着沉睡的白星玥，伸手捋捋貼在她臉上的青絲，她的臉毫無血色，蒼白的如一張白紙，不曾被渲染。

佟凡年輕輕走了過來，“我已經通知了戚柏，叔叔阿姨那邊我沒通知，省的他們擔心，況且現在也已經很晚了。”

尹梓看着這樣的白星玥，鼻子酸酸的，“怎麽會這樣？”

“等一會戚柏來了，問他。”

“好，戚柏要給我一個好的*。”尹梓抿住嘴，靜靜地坐在走廊裏，聽着走廊裏篤篤的腳步的聲響徹在耳畔。

“尹梓。”戚柏喘着氣跑過來，拽着尹梓的胳膊，“星玥她在哪兒？她怎麽樣了？”

尹梓擡頭望着有些憔悴的戚柏，可是也瞥見了身後緊随而至的人……

“尹梓。”周黎輕輕的低下頭，不去看尹梓眼底的薄霧。

尹梓鼻頭微酸，“這是什麽意思？戚柏。”

戚柏哽咽，“尹梓。”

“這是什麽意思？”

“尹梓。”佟凡年微握着尹梓的肩頭，“別這樣。”

“不是我這樣。”尹梓看了一眼病房，“原來這就是我等到的*。”

“尹梓。”周黎上前，“我，我是真的愛戚柏的。”

“什麽？”尹梓皺着眉頭，不願去相信今天所見到的一切。

“讓他走，尹梓。”不知何時，白星玥已經站在病房門口，努力掩飾破碎不堪的心。

“星玥。”戚柏上前，可是白星玥卻伸出手，“不要過來，你要是過來，我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什麽過分的事。”

“戚柏！你走吧。”尹梓上前推着戚柏，“拜托你走吧，你在這只會讓我們更加傷心。”

“走吧。”佟凡年拍拍戚柏的肩。

白星玥看着他走遠，終于堅持不住，淚水喧嚣而來，半跪半倚着。

尹梓不知道此時該怎麽安慰哭的像個孩子的她，只能默默地蹲下來，輕輕的将她攬入懷中，任由她盡情的卸掉她僞裝的铠甲。

這一夜，無眠。

清醒的迎來黎明，清醒的迎來一天。

佟凡年帶着粥輕輕的走進屋，“喝點粥吧。”

尹梓輕輕的翻轉個身，可是腳下一軟，差點癱軟在佟凡年的懷裏。

“怎麽了。”

“沒什麽。”

“喝點粥，喝完粥，你就去上班吧，這裏有我呢。”

尹梓不放心的回頭看着剛剛睡着的白星玥。

“她現在睡着了，你在這也幫不了什麽。”佟凡年整理着她的頭發，為她套上外套，“去吧，有我在，我會時時的向你發報告的。”

尹梓扯出一個有氣無力的笑容，“嗯。她醒了，你就打電話告訴我。”

“好。”

白星玥悄悄地翻了個身，兩眼空洞，看着窗戶發呆，手指冰涼輕觸着。

尹梓慢慢挪動着步伐，“我還是不要走了，星玥現在很需要我。”

佟凡年猶豫着，尹梓拽住佟凡年的衣袖，“讓我現在陪在她身邊吧。”

“好，我去打點開水。”

“嗯。”尹梓順勢把包放在牆角邊，輕輕走過去，幫星玥掖好被子，卻發現她的肩膀在輕輕*着。

“星玥？”尹梓想要扳過星玥的身子，可是星玥卻不肯移動半分。

“尹梓，就讓我這樣躺着吧，我有點累。”

“星玥。”尹梓無力的開口，卻不知道該怎麽用蒼白的話來安慰她。

尹梓輕輕關上門，背倚靠在牆上，盯着她的鞋發愣。

“怎麽出來了？”

“也許星玥需要。”

“什麽。”佟凡年往病房裏望了一眼，随即牽起尹梓的手來到椅子旁，“那你坐在這等，站着等不傻嗎？”

“佟凡年，你說，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明明那麽好，明明那麽愛，為什麽最後卻落得個這般結局？

“戚柏，你不要再喝了。”周黎伸手想要去搶他手裏的瓶子，可是卻被他狠狠甩開。

戚柏有些愧疚的揉着眉心，“你走吧，我想要一個人呆。”

“戚柏。”周黎幽幽開口，可是戚柏接着一杯又一杯，不再看她。

她蹲下來，眼淚啪嗒啪嗒滴落在包上，“你還愛着她是嗎？”

戚柏握着杯子的手停頓在空氣中，“我一直都愛着她。”

“可是你愛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嗎？”

“那也是你逼我才會這樣的。”

“不，不是的，我們是彼此相愛才會在一起的。”

“周黎，你就不要再繼續自欺欺人了。”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那晚難道是我的自欺欺人？戚柏，我才是真正愛你的人。”

“周黎！你讓我一個靜靜。”戚柏頭疼的摔着杯子。

周黎抹去眼角的晶瑩，“好，那我先走。”

周黎跑出酒吧，蹲在門口的柱前，嚎啕大哭。

夜晚的的星空像是留住太多眼淚，而傷心的閃動着。

尹梓揉揉眼睛，發現她靠在佟凡年的肩上睡着了。

“醒了？”

“嗯。”尹梓慢慢坐直身子，擡頭忘了一眼病房。

“她沒出來過。”

“嗯。”尹梓收回視線，盯着腳尖發呆，“佟凡年，我們……”

“不要想多。”佟凡年偏過頭，手捏着她的臉蛋，“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是這不是理由。”

“可是我在擔心……”

“不要擔心，你要是擔心的話，就幫我買點水，我口渴。”

“好。”

佟凡年看着一路小跑的尹梓，這樣真傻，可是他喜歡。

佟凡年站起來，走到病房裏，發現白星玥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活像個木乃伊。

“你怎麽進來了？尹梓被你打發了？”

“你怎麽知道。”

“要不然你不會一個人進來。”

“是啊，星玥，你還是這麽聰明。”佟凡年坐在她旁邊，“你如果繼續這樣，我們都會很擔心的。”

“是嗎？”

“嗯。”

白星玥嘆口氣，“佟凡年，怎麽他就不像你呢，只看着我？”

“每個人都是個體，誰也不會像誰，誰也不是誰的附屬品。”

“裝什麽啊，說的那麽高深。”白星玥難得露出一個笑容，“現在幾點了。”

“淩晨五點。”

“那你還讓尹梓一個人出去，你不擔心嗎？”

“現在天已經微微亮了，所以她還是很安全的，我知道醫院旁邊就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切，我就知道。”白星玥站起來，“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幹什麽，你不能出院。”

“我可以的。”白星玥看着窗外，“我想出國。”

尹梓小心翼翼的端着兩杯熱可，卻看到走廊裏沒有人，她正準備進去病房裏，可是佟凡年卻從裏面打開門，讓尹梓着實吓了一跳，熱可也灑了一些。

佟凡年緊張的抓過她的手，“手燙着了沒。”

“沒事。”

可是佟凡年卻硬拉着尹梓坐下，拿開她手上的熱可，看着她手上微微發紅的地方，“沒事嗎，我去買只藥膏。”

尹梓抓住佟凡年的手，“坐下吧，我還沒那麽嬌氣。”

尹梓将其中一杯熱可遞給他，“喝吧。”

尹梓端起另一杯，正準備送去給星玥，身後卻想起佟凡年的聲音，“你喝吧。”

“怎麽了，她不喝嗎？”

“嗯。”

“那我進去看看她。”

“不用了。”佟凡年走過來，“她沒事了。”

“怎麽了。”

“她準備出國。”

尹梓着急的走進的房間，卻發現床鋪整整齊齊，連病號服都折好放在床角。

“她怎麽沒有跟我說呢。”尹梓拽住佟凡年的胳膊，“她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機場了。”佟凡年拉住要往門外沖的尹梓，“不要擔心，她是整理好了情緒才走的，而且她已經和她父母說過了，況且，她只是提前去了而已。”

“那我也要去機場。”

“六點四十起飛，現在去有些晚了。”佟凡年看着她，“如果你還要去，那我陪你去。”

尹梓着急的看着窗外一閃即逝的風景，心裏亂亂的。

佟凡年緊緊抓着尹梓的手。

尹梓沖到登機口，卻早已發現不到她的身影，尹梓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佟凡年一把将她攬入懷裏，“想哭就哭吧，我做你的依靠。”

“她怎麽可以這麽一走了之，都不肯當面和我說。”

佟凡年抹着她的眼淚，“她就是怕你這樣才不和你當面說的。”

佟凡年掏出手機，“這是她剛剛發過來的信息。”

尹梓，對不起，我想你現在一定很生我的氣吧，氣我沒有當面和你說，你以為我還不了解你啊，肯定哭哭啼啼的，讓我沒有辦法安心的走。所以啊，長痛不如短痛。你也不要擔心我，我這一去又不是不回來了，等我整理好了，我就會發郵件給你的，還有，等我收拾好心情，我回來就要教訓教訓他們，我可不是好欺負的，畢竟我也是付出了青春和感情的，不能就這樣算了，最後，你和佟凡年一定好好的，知道嗎？

佟凡年看着哭的不能自拔的尹梓，不禁笑了，“星玥還真了解你，還好她的決定，讓她能夠清靜的走。”

尹梓笑着輕捶佟凡年的肩，佟凡年輕皺着眉頭，“尹梓，你捶疼我了。”

尹梓破涕為笑，佟凡年手撐着頭，“笑了真好。”

佟凡年伸出手抹去她臉上殘留的淚水，将她攬入懷裏，“又不是生離死別，不要這樣傷心，你覺得她會在國外呆多長時間呢，她現在能想開不是很好嗎。”

尹梓認同的點點頭。

有些人，是為了避開，有些人，是為了遇見。

戚柏手中的手機無力的滑落，他終究，是失去了她，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那他一定不會失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