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響起的引擎聲将阮枝這一句極輕的話掩蓋, 等邢驚遲再看過去的時候已經阮枝閉上了眼睛, 小小的一團縮在靠椅上。

除了在滇城那幾天, 自豐城回來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多是阮枝主動。邢驚遲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總有人需要邁出那一步,只他慢了阮枝一步。

好在往後的日子他可以慢慢彌補, 學着怎麽哄她高興,怎麽将她照顧的更好。

他耐心很好, 這些他都能學也願意學。

邢驚遲向來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 這一點阮枝倒是和他相似, 他們兩個人都是做的比說的多。兩人從未深談過他們目前的狀态。

邢驚遲沉沉地舒了口氣。

等忙完這個案子,他該找個時間和阮枝說明白, 至少教她以後不必再為了別人而患得患失。

車緩緩駛離小巷,從靜谧似被遺忘的舊市場沒入了熱鬧明亮的城市間,車流間燈光和喇叭聲此起彼伏。邢驚遲眸光微凝,側眸瞧了一眼。

果然, 剛才還閉着眼昏昏欲睡的人已經被這動靜驚醒了。

白淨的小臉陷在他的黑色風衣裏, 蹭了蹭才轉動腦袋往車窗外看了一眼, 呆了半天才眨巴着眼睛往他的方向瞧。

邢驚遲無聲地笑了笑, 收回視線繼續開車。

綠燈了。

阮枝并不怎麽會喝酒,林千尋和顧衍雖然寵着她, 但在這方面可盯的緊, 以前她後頭跟了男生這兩人可比誰都急。幸好甜酒度數不高,醉意泛上來,但阮枝的理智還是清醒的。

阮枝并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 平日裏她也只藏着。

這會兒喝了酒倒是有了點傾訴的欲/望。她想到哪兒當即就說了,伸出手指着邢驚遲開始控訴:“邢驚遲!你沒有心!”

邢驚遲一怔,分出點兒心思去看阮枝。

她亮晶晶的眼睛裏帶着醉意,看起來比平時靈動許多。

邢驚遲頓了片刻後應:“我怎麽沒有心?”

阮枝癟癟嘴,小聲叭叭:“你讓我一個人在臺上,大家都在看我。還有人偷偷笑呢,我都見着了,我還不能發脾氣。”

這說的是結婚那會兒。

邢驚遲還是頭一次聽阮枝坦誠她心裏的想法,在滇城那會兒這嬌氣的小青瓷慣會裝乖,溫聲說着婚禮的事在她那兒就算過去了。

瞧瞧,這哪兒像是過去了。

分明還記着。

邢驚遲低嘆:“枝枝,是我不好。”

阮枝這一委屈腦子就發暈,酒意上湧,聽得邢驚遲說“不好”,小脾氣一下就上來了:“誰允許你說我老公不好的!”

邢驚遲沉默,眼中情緒複雜。

心裏像湧起了一股隐秘的潮汐,情緒逐漸脫離自己的控制。

阮枝嬌斥完又低下了聲音繼續叨叨:“我老公可厲害了,他是人民警察你知道嗎?我就不開心了那麽一會兒,但我還是難過。”

邢驚遲喉結微動,問:“為什麽難過?”

阮枝悶了一會兒才小聲道:“他沒認出我來。明明領證那天還一起拍了照呢,他都沒看我一眼,難道我生得不好看嗎?”

這車開不下去了。

邢驚遲尋了條僻靜的街道停了車。

這條街道人不多,車停在暗處裏沒什麽人會注意車裏發生的事。昏黃的路燈被茂盛的枝葉掩去部分,照進車裏的只餘寥寥。

邢驚遲側頭和阮枝對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他盯着顯得苦悶的阮枝看了一會兒,忽而伸出手試探着貼近她的臉側,許是因為喝了酒,她臉側的溫度比平時燙一些。

邢驚遲見阮枝沒有躲才低哄道:“枝枝生得好看,很好看。”

阮枝望着面前的男人,平日裏清晰淩厲的輪廓在這樣朦胧的暗處顯得有些模糊,看起來似乎也比往日裏溫柔一些。男人的嗓音又低又溫柔。

她側頭輕嗅了嗅他掌心的味道。

嗯,沒有煙味。

邢驚遲就眼見小青瓷側了腦袋心情就好了起來,她彎起唇角小聲道:“雖然他沒認出我來,但我原諒他了。那是我..嗯..第三次,第三次原諒他。”

阮枝垂着腦袋掰着手指數的認真,還不望小聲解釋:“第一次他食言了,但不是故意的,所以我原諒他。第二次他去抓壞蛋了,我也原諒他。第三次他沒認出我,但他牽我的手啦,所以我也原諒他。”

邢驚遲微怔,第一次..是什麽時候?

他們領證那天嗎?

關于那一天的記憶其實很模糊,清晰的部分是他那一天抓一個逃犯跑了五條街。這是他臨時接到的消息,所以關于民政局那段他還真不怎麽記得了。

只記得他的妻子皮膚很白,頭發很黑。

邢驚遲難得有這樣發懵的時候,他那時候騙她了?

他擰着眉仔細回憶了那一天上午去見阮枝的事,那會兒他只求速度,跟陣風似的進去辦完了所有手續,拍照的時候還沒攝影師念叨了幾句。似乎連話都沒能來得及和阮枝說。

邢驚遲眸色微沉,揉了揉眉心。

現在回想起來,他真是..沒有心。

邢驚遲也沒細問,只又認真地道了歉。他總是在道歉,總是讓她等,而這些似乎又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好在她願意接受這樣的他。

阮枝這時候暈乎乎的,根本沒聽清邢驚遲在說些什麽。

只說着說着又不開心了,張開手就朝他悶聲道:“邢驚遲,你抱抱我。”

他怎麽可能拒絕呢。

邢驚遲将座位往後調,伸手就将阮枝抱入了懷裏,另一只手攬上她的腰微微用力就将她整個人都抱了過來,好讓她能完全呆在他的懷裏。

只不過這樣的姿勢有些危險。

阮枝跨坐在他身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柔軟的小臉就貼在他的頸側。他們也不是沒有這樣親密過,只不過多數時候是在床上,在外面這還是頭一次,更不所車內狹□□仄。

邢驚遲從沒覺得他的車不夠大。

但現在,顯然這點空間不怎麽夠用。

他輕舒了口氣,盡量不去注意他們緊貼的部位。

只低聲問她:“枝枝,怎麽了?”

貼在他頸側的小青瓷沒說話,只是眨巴着眼睛,纖長濃密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似的刷過他的頸側。他的頸側似有點點星火墜落,叫他血液滾燙起來。

“枝枝?”

邢驚遲擡起手輕撫上她的腦袋,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發。

阮枝陷在自己的熟悉寬闊的懷抱裏,放松了身體将自己全然交給了眼前的人。她只覺得心裏有些東西似是藏不住了,像豐城的雨不斷地往下落。

水坑會被填滿,遲早有一日會溢出來。

就像她的愛。

她悄悄地在他頸側嗅了嗅。

街道寂靜,車內昏暗,空氣卻沒有那麽熱。

此時此刻阮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她微微直起身子,額頭擦過邢驚遲的下巴,睫毛微顫,片刻後擡眸看向邢驚遲,直直地望入他的眼睛裏。

邢驚遲一時間失了神。

他看過阮枝許多模樣,雀躍、難過、專注耐心、虛弱蒼白或是情動的模樣,不管是什麽時候她的眸總是那樣清澈幹淨。他最愛她的眼睛。

但這一瞬,阮枝的眼神裏有火。

明明他們陷在黑暗裏,她眼裏的光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

“邢驚遲。”

她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很堅定。

邢驚遲下意識收緊了手,耳後的肌膚不受控制地顫栗起來。他有預感,接下來的話可能會往不受控制的方向走。

“我在。”

他喉嚨發幹。

阮枝抿抿唇,胸膛內的心跳一下、一下,每一聲跳動都清晰有力。面前邢驚遲的臉從幼時再到如今,完全重疊在一起。

十九年前他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她一直記得。他給她的勇氣,她也記得。

他長大了,成為了她的丈夫。

阮枝在暗裏彎了唇,也不算是騙人。

阮枝的側臉輕貼着邢驚遲的,溫柔的氣息柔柔地撲在他的耳廓,她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和防備在他耳邊似撒嬌般低語:“邢驚遲,我好喜歡你呀。”

邢驚遲的心髒似是被人輕輕地捏了一下,繼而猛烈地跳動起來。

他沉默許久,只覺得內心情緒翻湧。明明想好他先表白的。但不論做什麽,他懷裏的人總是能搶先他一步,從這樁婚事定下到現在,總是如此。

他垂眸,緊盯着阮枝的臉。

半晌,男人啞着嗓子問:“枝枝,可以親你嗎?”

阮枝懵了一下:“現在嗎?”

男人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話音剛落,有力的手撥過她的臉,滾燙的唇緊接着落下來,細細密密的氣息将她裹住。橫在腰間的手愈發緊繃,她被迫地貼着他堅硬的胸膛,毫無間隙地與他相擁。

這個親吻像海浪。

阮枝記得海浪翻湧時的感覺,海水無情地在沙灘上翻攪,遲遲不肯退去,只這一次的海水,是火熱的。唇齒間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下意識地伸手抵住他的肩,試圖拉開距離。

下一秒,男人輕喘着松開她,略顯粗糙的指腹撫上她柔軟的唇。

“好點了?”

阮枝趴在邢驚遲的肩頭,本能驅使她大口的喘氣,好半晌才點點頭。察覺到她的動作,那只手又按住了她的後頸,薄唇緊跟着她的氣息貼過來。

阮枝在迷蒙中下意識地咬了他一口。

她被親得發暈。

阮枝腦中的最後一個念頭是,原來接吻也會這樣累。

早上七點。

阮枝一臉懵逼地睜開了眼睛,腦袋空空。她對昨晚的記憶還停留在她和邢驚遲在小酒館裏。後來..後來他們回家了?

邢驚遲呢?

阮枝下意識地去找邢驚遲的身影,最後視線停在房間外的小陽臺上。她要找的男人正站在陽臺上接電話,陽光照下來,讓他的眼角眉梢都沾了春意。

平日裏不管什麽時候看起來都冷冰冰的臉,還有幾分柔和。

阮枝心想,他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是電話裏的內容讓他開心嗎?

忽然,男人似有所覺,擡眸朝她看過來。

他的視線比任何時候都直白,帶着熱意落在她的身上。說了幾句後他挂了電話,推開門徑直朝她走來,阮枝不由抱緊了自己的小被子了。

邢驚遲站在床側,居高臨下地盯着阮枝看了一會兒。

她面上一派無辜的神情,似是把昨晚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了。

阮枝眨眨眼,他一直往她臉上看什麽呢?

她想了想,試探着問道:“邢驚遲,昨晚...我欺負你了?”

顯然阮枝也知道自己喝了酒會發脾氣的事兒,其實她這些年還好一些了。以前聽林靈說她喝了酒還非得抱着那些寶貝絮絮叨叨,最後幹脆就抱着東西睡了。

她也就仗着昨晚是邢驚遲在身邊才敢喝那麽多酒。

邢驚遲挑了挑眉,還真忘得一幹二淨了。

他也沒打算吓她,只抱臂立在原地,神色淡淡地問了一句:“枝枝,以前誰讓你傷過心?”

顯然,這話是詐她的。

邢驚遲不是個小心眼的人,但不知怎的,他總想知道關于阮枝那個“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十幾年是相當長的歲月了。雖然現在他的小青瓷喜歡的人已經換成了他,他卻不甘心。

至少,得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

阮枝一懵。

以前誰讓她傷過心?

聽了這句話阮枝還真仔細想了想,小時候最讓她傷心的是經常見不到爸爸媽媽,再大一點就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家。

再往後就沒有傷心事了,顧衍待她比林千尋更為上心,待她就如自己的孩子一樣。

因為阮枝愛纏着顧衍這事兒林千尋沒少吃過醋,但更多的還是感激顧衍。所以現在阮枝跑三藐寺跑的勤一些林千尋也只暗地裏生悶氣,不敢表現出來。

阮枝試探着應道:“沒有?”

邢驚遲眉心微蹙。

他就這麽目光沉沉地看着阮枝,也不說話。她以前是有多喜歡這個人,才能這樣毫無芥蒂喜歡他十幾年,他竟不敢深想。

于是阮枝就眼睜睜地看着剛才在陽臺上心情還挺好的男人一下就冷了情緒。她癟癟嘴,心想來生理期的好像是她诶。

今日雖放了晴邢驚遲還是送了阮枝去上班,沒像以前那樣只在門口看着她下車,而是把她送進了後院才離開。他暫時不想驚動林丞宴。

林丞宴曾說過會找他,他就等着。

邢驚遲從博物館離開後沒回警隊,直接打電話喊了餘峯去隊裏拿滇城送來的那枚箭頭。如果他們的調查方向沒錯,那家陳記的人可能會對曾鷗的身份有所了解。

餘峯剛拎着包子豆漿到警隊呢,接到電話又去拿了那物證打車往舊市場跑。司機師傅開了很多年的車了,見餘峯這麽一個小年輕往那舊市場跑還挺好奇的,兩人叭叭唠了一路。

“隊長!”

餘峯一下車就見着邢驚遲了,他們隊長正靠在車邊抽煙。

這聲喊到了尾音默默地變弱了一點兒,他和邢驚遲共事近一年,對這個男人也有幾分了解。

邢驚遲這個人看起來孤傲難相處,且做事多随心,但他向來是一個克制自律的人。在辦案的時候很少會抽煙,除非遇見了難事。

這會兒餘峯見着邢驚遲抽煙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了。

邢驚遲咬着煙擡眸看了餘峯一眼,也不說話,直起身子就往裏走。

白日裏這條巷子可比夜晚熱鬧一些,他也看得更清楚。這一片區幾乎保留着原樣,沒有一點兒商業元素的延伸,古舊的街道、殘敗的牆體,似乎和如今發展迅速的都市格格不入。邢驚遲知道,阮枝看這片地方和他看這片地方,是完全不同的。

她懂歷史、懂文物、懂藝術,也更懂得這樣的地方的珍貴。

邢驚遲腳步微頓,伸手掐了煙。

餘峯小跑着湊到邢驚遲身邊瞧了一眼,默默地掏出裝在證物袋裏的剪頭遞給邢驚遲,“隊長,喏,就是這個箭頭,就這麽一小截。難怪當時在醫院裏你讓我們仔細找這個,他說他以前獵兔子用的應該就是這玩意兒,這年代了還有人玩這個呢?”

邢驚遲接過證物袋仔細看了。

這箭頭和材質和做工和在阮枝那兒看到的刻刀如出一轍。

邢驚遲“嗯”了一聲。

餘峯見邢驚遲說話了,也就沒那麽緊繃着了。他往四周看了一圈,問道:“隊長,你在這地方還有線人呢,我在豐城那麽久,都沒來過這兒。”

邢驚遲不太想把阮枝牽扯進來,只道是別人提供的線索。

一大清早的,路上走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各個神情悠閑,背着手慢悠悠在街道上走走停停。早飯鋪子的香味傳了好幾條箱子。

餘峯昂起脖子往飄香的瞅了一眼,鼻子輕動,覺得自己又餓了。

餘峯又不太好意思說,要身邊的人換成秦野他早就扯着人過去了。他只能旁敲側擊道:“隊長,一段時間沒見你在隊裏吃早飯了,在家嫂子做的?”

邢驚遲腳步不停,只從兜裏拿出手機,口吻淡淡的:“快點。”

餘峯一愣,随即咧開嘴笑了起來,爽朗道:“好嘞!隊長你吃嗎?”

邢驚遲擡眸往餘峯臉上一瞧,餘峯秒懂:“行,那我自個兒吃,馬上回來!”

不過一會兒時間,陽光就透過雲層灑了下來。淡金色的光束鋪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煙火氣息慢悠悠地打轉,竟給人一種時間變得緩慢的錯覺。

邢驚遲立在街側,眸光淺淡地看着面前熱鬧又寧靜的街。

住在這兒的多是幹這行幾十年的老人了,有的人已兩鬓蒼蒼,有的人才至中年,偶爾會跑過幾個調皮的小家夥。只他們的神情都輕松,絲毫不見這城市給予他們的壓力。

邢驚遲忍不住想,阮枝小時候會是什麽模樣。

也是這樣跟在她師父後頭跑嗎?會摔跤嗎?摔跤了有人扶嗎?

這一想就入了神。

...

這一上午阮枝頗為苦悶,她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早上纏着邢驚遲問了半天他也不說,搞得她心裏慌慌的。

早上她醒來的時候穿着睡衣,想來昨晚是邢驚遲給她洗了澡。

阮枝越想越覺得昨晚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他早上問的那個問題也古怪。難不成她昨天喝醉了抱着邢驚遲哭嗎?可是她哭什麽呢?

阮枝郁悶。

她想不起來了。

阮枝今天被叫到大工作間幫忙了,上午剛從庫房裏運出來一幅賀壽圖,得他們幾個人一塊兒處理。于是整個辦公室都見着阮枝唉聲嘆氣了。

臨近中午那會兒朱教授終于忍不住了,摘下眼鏡就問:“小枝兒,你煩什麽呢?這一早上的,今兒太陽那麽好,怎麽還犯愁呢。”

聞言趙柏和劉奕華也朝阮枝看來。

阮枝幽幽道:“喝酒誤事。我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麽,總感覺做了什麽不太好的事,但又無從下手,你們不用管我。”

這下朱教授可來勁了,他瞪了趙柏兩人一眼,示意他們好好幹活,然後自個兒往阮枝身邊一湊,極其八卦地問:“小枝兒,說來聽聽,我來給你出出主意。喝酒這事兒嘛,可沒人比我有經驗了,我那兒可有好酒,你改天來找我,我帶你玩兒!”

阮枝滿臉苦悶:“教授,您還是操心牆上的紙吧,別一眨眼又粘住了。我去做漿糊了,您可別來吵我,做完我自個兒去吃飯。”

朱教授就眼睜睜地看着阮枝聳拉着腦袋走出去了。

心想現在這小年輕心裏裝的事兒還挺多的,連他們這麽通透的小枝兒都會為情所困。說起來他還沒見過小枝兒的男人呢,也不知是個什麽模樣的人。

阮枝去他們院兒裏的庫房找了半天才發現面粉沒了。

她只好回辦公室拿了包準備出去買,光記得給家裏買面粉了,院兒裏這幾個男人也不知道來庫房看看,也不知道平日裏往哪兒瞎溜達。

等阮枝經過水靈靈的小菜地時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昨天下了雨,這片小菜地躲在雨蓬裏沒被淋到,看起來神采奕奕的。

“喵~”

阮枝才走出院門,蹲在牆上的三花就躍了下來。

胖嘟嘟的三花嘴裏還叼着小魚幹,甩着尾巴就往她腳邊蹭,水亮的瞳孔裏映着阮枝的影。小肉墊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阮枝低頭一瞧,嘀咕:“你哪兒騙來的小魚幹?”

話音剛落,阮枝就用餘光瞥見了院門前的人。她後知後覺地擡眸看去,秦律正一臉懵的站在門口,眼裏是掩不住的詫異和驚喜:“嫂子?!”

阮枝微怔,随即就對上了另一道目光。

沉靜、有力,帶着不易察覺的溫和。

秦律身邊,站着那個氣質清潤的男人。

他正看着她。

作者有話說:  矜持哥哥:你們誰我追不上老婆嗎?都看見沒?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卡布檸檬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節肢動物 9瓶;HARU醬愛吃青花魚 2瓶;

挨個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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