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黛玉的心思

杜嬷嬷嘆了口氣說道,“這位楊妹妹,福晉也認識，她也是娘娘身邊的老人了，娘娘當初生了三位阿哥三位公主,都是楊妹妹在一邊服侍着的，她也粗通些醫理。娘娘想着,福晉這次有孕,想讓楊妹妹來服侍福晉，直到福晉安全生産後就讓她回宮。奴婢想着四阿哥府裏還缺這些人使喚嗎？可娘娘說這是她的一片心,非讓楊妹妹和奴婢一起來不可。”

四福晉自然是知道楊嬷嬷的,她是德妃娘娘還是宮女時的好姐妹，一路跟着德妃走來的，也通曉醫理,“這怎麽敢當呢？我怎麽好使喚額娘身邊的人呢。”

杜嬷嬷笑着說道：“娘娘這是為了福晉肚子裏的小阿哥着想。娘娘一直很想念弘晖阿哥,希望福晉這次也能生下個和弘晖阿哥相似的小阿哥,那娘娘也就心滿意足了。娘娘說,府裏的幾位小阿哥，只有弘晖阿哥生的最像四爺小時候呢。福晉若有心，就好好保重自己個兒的身子，那就是對娘娘的孝順了！”

“既如此，我也不推辭了。趕明兒，我親自去永和宮給額娘謝恩去。”四福晉感激的說道。

“福晉又忘了，娘娘可說了，投幾個月最重要，她不許福晉進宮。等到福晉的胎穩了再進宮也不遲。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新年了，娘娘說，她已經為福晉在皇上跟前求了恩典，準許福晉這次新年不用進宮，在府裏安心養胎。”杜嬷嬷笑着說道。

四福晉這下是真的高興了，她從昨晚就一直在犯愁，怎麽這個時候有孕，新年裏她要和四爺一起進宮參加夜宴，禮節諸多，四阿哥說他會想辦法，誰曾想，德妃娘娘已經安排好了。“那真是多謝額娘了。可是，這不合規矩吧，四爺一個人進宮去，也不好看啊，要不，讓李氏陪着四爺一起去吧。”

“那怎麽行。宮裏規矩，新年夜宴，只有嫡福晉才有資格陪着阿哥爺們出席。福晉放心，皇上也答應了，萬事有娘娘呢，福晉安心養胎就是。”杜嬷嬷說道。

四福晉感動的不得了，“杜嬷嬷一定要為我多謝謝額娘，等孩子出世之後，我再讓他親自給瑪嬷道謝。”

杜嬷嬷笑着點點頭，“奴婢出來也很長時間了，這就回宮去了。福晉安坐。”

“是，蘭英，給我送送嬷嬷。”四福晉笑着說道。

杜嬷嬷出了門，迎頭撞見四阿哥，四阿哥板着張臉，忽的清了清嗓子，“杜嬷嬷替我多謝額娘，胤禛明兒個進宮給額娘請安。”

杜嬷嬷有些驚喜的看着四阿哥，她是德妃身邊的老人，自然明白這對母子之間的心結。她不知道當初孝懿仁皇後死前做了些什麽，讓德妃和四阿哥這對親母子有了如此大的隔閡，可是，她知道，德妃心裏還是一直惦記着這個兒子的。四阿哥以前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板着張臉，哪有如此和顏悅色的時候。

“是，奴婢會告訴娘娘的。娘娘說了，四福晉有孕，讓四阿哥平日裏多陪陪四福晉，不要惹四福晉生氣。”

“爺知道了。爺送嬷嬷出去吧。”四阿哥板着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可熟識四阿哥的人會知道，他此時心情是不錯的。

四阿哥剛到書房不久，就聽蘇培盛傳話說德妃娘娘有賞賜來了，來的還是德妃娘娘身邊的杜嬷嬷。四阿哥想着，不管自己和德妃關系如何，這點面子情都是要做的，于是來到福晉院子裏，想要當面表示感謝。

可是剛走近就聽見杜嬷嬷說着‘娘娘如何如何’，四阿哥也不知怎麽的，忽然站住了，想知道德妃到底說了些什麽。當他聽到德妃為何喜歡弘晖的原因，聽到德妃在聽到弘晖死後吐了血，聽到德妃對福晉的種種優待，甚至将自己身邊的得力嬷嬷都送了來，言語中還生怕自己多心，四阿哥的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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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懿仁皇後死後，他回到了永和宮中。他雖然打小就知道德妃才是自己的生母，可孝懿仁皇後對自己仿若親生，照顧的無微不至，自己怎麽能為着一個賣子求上位的女人傷了一心為自己的養母的心呢。後來，養母去了，自己也大了，知道有些事可能和自己聽到的不一樣，額娘當初将自己送到養母身邊或許是不得已為之。可是自己那時候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和額娘相處了，額娘膝下有了比自己更小更需要照顧的小十四，撒嬌賣癡無所不用的小十四，自己這個兒子也就可有可無了。

時間漸漸過去，自己和德妃的隔閡也就越來越深，到最後，她對自己的好都被自己認為是別有居心，甚至連弘晖的死，自己也曾一度認為是她從中做了些什麽。

當自己得知弘晖的死因是，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半是失望，失望的是自己盡心盡力為他做事，他卻不放過自己唯一的嫡子，不管這是他的意思，還是他身邊人的意思，總之這個罪惡得他來承擔了。半是慶幸，慶幸的是這中間沒有額娘的影子，慶幸的是在額娘的心裏還是把自己當她兒子的。

四阿哥的心情好了很多，這樣的好心情在送走杜嬷嬷不久後迎來了前來慶賀的十三弟和十四弟達到了頂峰，他甚至難得的對十四阿哥露出了一個笑臉，唬的十四阿哥心驚肉跳。四哥這是怎麽了？額娘說四哥又要有嫡子了，心情好，可是這也太玄乎了吧。四哥居然對我笑了？

十四阿哥有些暈頭轉向了。

林黛玉剛剛要回府，就看到了十四阿哥的傻樣，笑的不行。

四阿哥見自己弟弟的蠢樣子被九弟妹看見了，皺了皺眉，老十四到底年輕，太禁不住事了，還得繼續歷練。“跟爺去書房，看看你們最近的功課如何？”

十四阿哥一下子垂頭喪氣起來，剛剛四哥不是好好的嗎？他還想着磨磨四哥，讓四哥帶他們出去逛逛呢，聽說最近新來了個戲班子，武戲很好看呢。

四阿哥豈會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換做以往，早就斥責開了。現在因為德妃的緣故，耐着性子說道：“等在四哥府上用了午膳，下午爺帶你們出去逛逛。會芳園新來了個戲班子，武戲很不錯，你和十三不是最喜歡看這個嗎？”

十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驚喜的不得了，笑着說道：“真的嗎？謝謝四哥，四哥你真好。”

四阿哥顯然也不習慣這樣的溫情，咳嗽了幾聲，轉身朝着書房去了，十三和十四阿哥跟在身後，擠眉弄眼的。

林黛玉上了馬車，想着在四爺府的事，覺得有些可樂，四福晉有孕了，希望她能生個阿哥，那樣的話弘歷怎麽也不可能上位了。想起四福晉，林黛玉又想起一樣有了身孕的五福晉，五福晉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歷史上的五福晉始終沒有身孕，若不是宜妃喜歡她，或許在府裏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林黛玉想到這，嘆了口氣，連和自己沒什麽關系的四福晉都有孕了，自己的繼母，到底要不要讓她有孕呢？還是回去一趟，問問父親吧。想到這，林黛玉吩咐道：“不急着回府，去林府。”

說起來，自己也有段日子沒回去看看了。不知道謹玉最近怎麽樣了，還有賈府是不是還時常上門打擾她們？

想起賈府，林黛玉就微微冷笑起來，上次自己回門時鬧出的事，雖然爹爹瞞着沒告訴自己，九爺也為爹爹出氣了。可自己得知消息時還是止不住的氣憤。也暗地裏做了點事情。九爺着人将賈政外放，點了江西糧道，看着是升了，其實暗地裏派人給他使絆子，注定此行是無功而返。

而林黛玉也在宜妃面前隐晦的提了提，于是賈元春的牌子被擱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一連幾個月，賈元春都沒見到萬歲爺一面。

賈母和王夫人一面忙着為賈政打點行囊和随行的下人，一面忙着打點宮裏，幫元春複寵，一時間也沒了心思去林府搗亂。

林黛玉回到林府的時候，正巧王婉雲打點好飯菜，準備送到禮部衙門去，林黛玉見狀，笑着說道，“母親，我去送吧。正巧有點事和父親說呢。”

“看你的樣子，也沒吃飯吧，不如在這吃了吧。”王婉雲有些詫異林黛玉此時回府，大概真的有事和林如海說吧。

“無妨，四福晉有了身孕，我去四爺府上看他的時候，吃了不少的點心，這時候還不餓。母親，您回去吧，我來送就行了。”林黛玉笑着說道。

“那好吧，不過你也別餓着自己啊。”王婉雲也沒推辭，讓林安回來了。

林黛玉坐着馬車在禮部衙門不遠處一個茶館前停下了，“李嬷嬷，你去請父親過來一趟吧，我魔怔了，禮部衙門豈是我可以去的地方。”

“是，奴婢知道了。”

不一會兒，林如海和李嬷嬷就過來了。“玉兒，今天怎麽是你來送飯了？你母親呢？”

林黛玉笑着站了起來，“爹爹日子過得不錯啊，母親每日都給你送飯嗎？”

“是啊，你母親說衙門的菜色哪有家裏的好，我年紀又大了，外面的菜不如家裏的好。也不嫌麻煩，每日做好了讓林安送來。”林如海笑着坐了下來，翠羽将飯盒打開，熱騰騰的飯菜端了出來，林黛玉細心看着，葷素搭配，營養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