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得失
? 兩個男人談話場地轉換到酒吧。付俊那句話問到刀口上。
秦易悶悶喝酒,他都不知道自己想怎麽樣,或者說能怎麽樣?
付俊見他又倒滿一杯,忙按下他的杯子。
“沒事,這點酒算什麽。”秦易撫開他的手。
付俊挪開酒瓶,“這酒貴。”
秦易內傷出血,“你能不能抓到重點!”
付俊碰碰他的杯子,“我這不是看你苦悶想活躍下氣氛嘛,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我不需要你的幽默感。”秦易拿眼睨他。
“那咱回到正題上,你想怎麽樣?”
“不知道。”
付俊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不跟沒說一樣。
“那你喜歡曾老師嗎,或者說,愛過嗎?”
秦易看杯裏褐色液體蕩漾,幾滴沾在杯壁上慢慢滑落像極眼淚。他記得,那一晚在黑暗中,她也問過他,“你愛過我嗎?”他沒有回答,他讓她痛,痛得問不出第二遍。所有的事情就在那一晚脫離了掌控。
他看着付俊,“如果我說,我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利用她,你信嗎?”
付俊的反應沒有過多的驚愕,從秦易突然決定要娶才相識數月的曾岑時,他就覺得這不是秦易的作風。他相信有一見鐘情這回事,別人身上也許可能,秦易不會。因為他要得到任何東西都太容易,容易到磨滅了他的狂熱細胞,他應該還從來沒體會過珍視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唯一的解釋,他對曾岑‘另有所圖’。只是,付俊久久參不透這一窮二白的曾岑有什麽是值得他圖的。
“信。”付俊看着他,“所以你寧願瘋狂工作也不碰她,因為你很清楚她終究會知道真相,會憤怒會離開,你希望将傷害降到最小,你希望以後她獨自一個人生活的時候能夠堅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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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悶悶一口幹了杯裏的酒,辛辣一直燒到胃裏,“我現在不是你老板,我們現在是兄弟之間的交談,你不用往我臉上貼金。”
付俊陪他喝了一杯,“如果不是出了蘇清歌這個意外,我想,你和曾岑的結局也許會不一樣。不是有句話叫,謊言說多了就會變成真的。”
會嗎?秦易從沒想過。他做事一向目标明确,他和曾岑的婚姻,計劃期是三年,他沒想過要犧牲一輩子,也沒想過要騙她一輩子。婚後的冷暴力不親近,只是希望分開時幹脆利落。卻沒料到,他還沒有她灑脫。
秦易喝醉了。付俊硬把他扛出酒吧,由着他,最後一定胃出血進醫院。
付俊不知該送他去哪裏。
醫院?明顯不行。
新房?估計他這會兒是不想回那裏的。
最後,付俊決定送他回老宅,至少有人可以照顧他。
五點的天陰陰沉沉,大片的烏雲在頭頂聚積像是下一秒就要墜落壓下來。
付俊踩下油門加速,不多時,車穩穩當當停在秦家老宅門口。秦易酒品不錯,一路上不叫不喊安安靜靜待着。
付俊扶他下車,按可視電話門鈴,阿姨接的,“哪位?”
“是我付俊,秦易喝醉了,天要下雨,快開門。”
“你……等等,等等啊。”可視電話居然挂斷了。
付俊對着窄小屏幕眨眨眼睛,“什麽情況!”
秦易不舒服推開付俊,靠着牆壁滑坐在地上,“你回吧,都到家門口我沒事。”
付俊皺一皺眉,“你确定沒事?”
“你再磨蹭,雨下起來就走不了了。”秦易叼出一根煙,催促付俊快走。
付俊一步三回頭,轟隆雷聲由遠及近,暴雨将至。付俊上車,調頭,開走。
秦易就那樣靠着牆壁坐在水泥地上,屈起一腿手肘撐着額頭,頭痛欲裂。越疼,他抽煙越厲害,企圖依靠尼古丁來緩解疼痛。
頭頂可視電話門鈴重新傳來聲音,宋佳荷疾言厲色,“看樣子你是把媽的話當耳邊風了,一個人來,這宅子上下都不會有人給你開門。”
宋佳荷一向說到做到,秦易雖是獨子,從小到大卻從未有過驕縱的時候。正因為是獨子,從小就被告知身負重擔,家教嚴苛。記得小學時,老師布置作文題目童年趣事,他交的白卷,因為他從沒覺得童年是有趣的。
秦易看着遠處天邊閃電劃破烏沉天空,四分五裂的像撕了個大口子,雷聲越來越近。
他摸出手機,看都沒看撥出那個電話。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曾岑正在趕一篇十七萬的打字稿,兩天就得交上去,正是腰酸背疼的時候。她停下手頭工作看一眼顯示屏,秦易。她拿出便利貼寫下,明天一定要去換張電話卡。
挂斷電話,雨打在窗臺上噼裏啪啦,她趕緊去關窗戶。窗臺下放了一盆仙人掌,高度剛好到窗口。方峤特意放的,說是能防賊。
雨太大,關窗的一會兒功夫已經飄進來濕了她袖子。她趕緊把放服換下來,醫生特別囑付她現在要特別注意,不能受涼,不能生病。
桌上電話震動,這回是短信,還是秦易:我被媽關在門外,雨好大@#$fdjli123080d……你好嗎?
短信很淩亂,秦易是閉着眼睛打的,雨太大根本睜不開。
曾岑煩躁關機。
秦易等了好久,全身濕透,大雨鞭子一樣抽在身上,天黑沉得像是要塌下來,他外套邊沿都在滴水,始終沒有等到回複。
第二天秦易被緊急送往醫院。
一大早曾岑的門被敲開。
她披着小薄毯,下過雨的清晨還很涼,開門,方峤站在門口,筆挺腿褲上還有泥漬,趕來很急。
“你……怎麽了?”曾岑有些困惑望着一臉焦急的方峤。
方峤見她好好的松口氣,“我昨晚給你打電話關機,我擔心你出什麽事,又走不開,浩軒在學校淋了點雨有點發燒。”
“我沒事。”第一次被人這樣關心着,曾岑心懷感激。
“進來說。”她側身讓他進屋,問他,“浩軒怎麽樣?”
“家庭醫生看過,沒什麽事。你沒事吧?”方峤看她臉色不是很好,“晚上睡不好嗎?”
曾岑裹緊薄毯,“嗯,昨晚雨太大,太吵了。”
方峤脫下外套去冰箱拿牛奶熱上,又拿出雞蛋,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裏。
“昨晚怎麽關機了?”
曾岑很不習慣他這樣,雖然他才剛剛跟她表白。可她真的沒心思,也沒準備好這麽快接受一段新的戀情。
“你來,有事?”
方峤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嗯,有事。”他回頭看她,“今天約了醫生做孕檢,你忘了。”
曾岑是真忘了,醫生是方峤約的,最有名的醫院,權威專家。
“其實就是很普通的孕檢,實在不必……”
“你才剛抽過血,還是請專家看看安心點,一切都是為孩子。”方峤很會抓重點,“你去漱洗,早餐很快就好。”
曾岑也不再說什麽,進去房間。
簡單營養豐富的早餐很快上桌。曾岑想起初見方峤的情形,感概,原來再強勢再有城俯的男人,也可以這麽溫暖。關鍵在,他願不願意。
桌上,方峤一直看着她吃,曾岑覺得不好意思。
“你,去上班吧,我沒事,等會兒坐公交車去醫院很方便。”
“不行,我陪你去完醫院再上班。”方峤說得理所當然。
“不用麻煩你。”曾岑很怕這樣的關懷,怕她可能到最後也無法回應。
“你一個人去作孕檢難免會被醫生問家庭情況,而且很多時候醫生會要求見家屬,因為有很多注意事項是需要家人配合的。為了避免尴尬,我就暫時充當一下家人的角色。”方峤的理由聽上去很充分,每次都讓曾岑沒法拒絕。
方峤陪曾岑去醫院,俨然幸福準爸爸。
“你先去二樓婦科休息區坐會兒,我去拿號。”
曾岑坐電梯到二樓,在前臺填寫登記信息,領取婦幼手冊,她找了個靠角落人少的位置坐下,認真看婦幼手冊上面孕媽注意事項。
旁邊的位置有人坐下,她擡頭,看一眼臉色就變了。
“你這樣有意思嗎?戴個口罩玩跟蹤?”
秦易戴着口罩,手裏也拿着一份婦幼手冊,“我昨晚給你發信息了。”
大庭廣衆曾岑不想引人注目,壓着脾氣,“五秒鐘之內,你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就叫保安告你騷擾。”
秦易攏一攏眉,眉心仿佛被她的冷漠鑿出一道傷痕,隔着口罩握拳咳嗽,聲音嘶啞得厲害,“我正常看病,保安管不了。”
曾岑無聊指指科室标牌,“你正常看病,婦産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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