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用心良苦
? 浮雲散,明月照人來。
窗外桔樹在地上投下斑駁倒影,開門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特別響,卻絲毫沒有打擾到熟睡的人。
馮冉冉打開院門,心髒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她今天怎麽樣?”秦易直接就問。
馮冉冉緊張往房間看一眼,壓着嗓子,“你小聲一點,吵醒她我們兩都完了。”
秦易皺眉,聲音放低一些,“她為什麽把銀行卡絞了?”
“她不要你的錢。”
“那是本該屬于她的。”
“這話你自己對她說去。”
秦易有些悶躁,他能和曾岑說上話還需要‘威脅’她嗎!
“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馮冉冉很緊張,“可以,但是要小心,一定不能吵醒她。”
“我有分寸。”秦易進去房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夜色如水順着地板蔓延到床上,落在床上人臉上像鍍了層光暈,春山含翠遠山眉,小小的唇像點了緋色胭脂,他從來沒有好好去發現他的妻子原來這樣美好。
可惜,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了。
目光落在她平坦小腹上,突然很想摸一摸,真切感受生命的神奇。行動已經先于理智,修長的手指剛碰觸到她被子,她皺着眉動了動,他意識到這是個很危險的舉動。趕緊停止動作,關注她反應,甚至開始打腹稿她要真睜開眼睛看到他,他要怎麽說。他這樣出現會不會吓到她,寶寶是不是也會吓到。越想心竟有點兒慌起來,這大概就是在乎一個人的感覺,慌亂、無措,一顆心根本落不到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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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她只是翻了個身又睡沉。
門口馮冉冉如熱鍋上的螞蟻,萬一曾岑醒了怎麽辦,她要怎麽解釋。艱熬良久,她剛要擡手推門,秦易出來了。
“你……”
秦易對她做了個禁聲手勢,“你進去陪着她,随時跟我聯系。”
馮冉冉使勁點頭,這簡直玩的就是心跳。
曾岑感覺自己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裏的人很真實,跟她說了什麽卻一點兒也記不得了。那感覺很奇怪,似真似幻。
“你醒啦。”馮冉冉剛晨運回來。
曾岑坐起身子看看窗外日頭,“現在幾點了?”
“九點。”
曾岑撐着額頭,孕婦果然是嗜睡的,以前當老師早起已經形成習慣。進去浴室洗漱,發現地面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幾張防滑墊,她一直想着要買卻一直忘記。
她夠着頭問馮冉冉,“你買的防滑墊?”
“啊?……啊,是我買的。”馮冉冉大腦快速運轉。
曾岑也沒多想,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小客廳的狀況就真的把她驚呆了,只要是有棱角的桌椅凳子全部用泡沫防撞保護套包起來。
“這些……也都是你的傑作?”曾岑指着色彩鮮豔可愛的保護套問馮冉冉。
馮冉冉硬着脖子點頭,“啊,都我連夜做好的,感動吧。”
“這也……太不像我認識的馮冉冉了。”
“我就不能為我未來的幹兒子做點事啦!”馮冉冉假愠。
曾岑笑着挽過她的手,“能能,謝謝你,真的。我都沒想到這些。”
馮冉冉暗暗嘆口氣,秦易為了追老婆也算是煞費苦心。這些都是他昨晚連夜做好的,還有廚房裏的黑暗料理。不知他是哪裏找來的孕婦餐譜,都沒研究過就敢上手做。
曾岑看着那焦糊的攤雞蛋餅,黑炭似的炸鮮奶,糊味濃重的核桃板栗粥,扶一扶額頭,“這樣的‘傑作’才像是你的手筆。”
馮冉冉幹笑,“這些都不能吃了,我出去給你買吧。”
“沒事兒,雞蛋餅把糊的去掉,粥刮出面上一層還能吃,我不能辜負你一片心意,而且浪費食物可不好。”她就真坐下吃起來,雖然味道真的很難吃,她也真的很不舒服,還是硬撐着吃下一小碗粥。
馮冉冉松口氣,秦易的苦心到底沒白費,就是對不住曾岑,她要知道真相還不定會怎麽樣,想一想就忐忑不安。
……
秦易接到曾玉蘭的電話并不意外,算日子該要接到了。
“媽。”他對曾岑這唯一的親人一向尊重。
“阿易啊,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曾玉蘭的經典開場。
“沒有,您找我有事?”秦易開門見山。
“我……最近遇到點困難……”
“要多少?”她這一年找秦易要錢找的借口他都聽出繭子。曾玉蘭向秦易要錢的事,曾岑一直不知道。不管他對曾岑是什麽意思,婚姻存續期間她始終是他妻子,所以對曾玉蘭從來都是有求必應,。
“這次……不是錢的問題。”
秦易皺一皺眉,“那是什麽?”
“我在回來的路上。”曾玉蘭停了停,繼續道:“我丈夫一直對我不好,為了生活我一直忍耐,實在忍無可忍只能選擇離婚。我現在身無分文,居無定所,你和岑岑可不能不管我。”
她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秦易還能說什麽。
“您什麽時候到,我去接您。”
“晚上八點。我就說岑岑福氣好,給我選了個好女婿。”曾玉蘭大概忘了曾岑結婚時她是怎麽說的:曾岑,嫁給那樣的男人你不會得到幸福,不出三年,你們一定會離婚,到時不要像敗家之犬一樣跑回來。曾岑那身她夢寐以求卻始終得不到的婚紗深深刺痛了她,她抑制不住當時的嫉妒,憤怒。
秦易收線,兩指疲憊撚着眉心,不知道曾岑知道曾玉蘭回來會怎麽樣。他之前就有感覺到她們母女之間的關系有些緊張,但畢竟血濃于水,女兒懷孕有媽媽在身邊總會有安全感。而且多個有經驗的人照顧她,他也放心一點。
火車站人流擁堵,這麽遠的路程曾玉蘭連飛機都坐不起,看樣子真是境況堪憂。
曾玉蘭在人群中特別顯眼,高挑個子,臉型是東方傳統美人,雖年逾四十依舊風韻猶存。
“阿易。”她在人群中招手。
秦易過去接她行李,手上纏裏紗布,“路上還好嗎?”客氣疏離的詢問。
“還好。”曾玉蘭眼晴落在他手上,“手受傷了?”
“沒什麽,不小心燙了一下。”
曾玉蘭往他背後看了一眼,“岑岑沒跟你一起來?”
“她……有事。”離婚的事他想讓曾岑自己說,畢竟是她媽媽。
秦易沒有帶她回家裏,酒店替她開了間房。曾玉蘭以為不方便,畢竟是年輕小兩口,也就沒有追問。
秦易哪裏知道曾玉蘭的出現,會給曾岑帶來滅頂之災。
曾岑手機響起的時候居然吓掉了手裏的杯子,玻璃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很不好的預感。
來電顯示的是組陌生號碼,她謹慎接起,“喂,你好。”
“岑岑,是媽媽。”曾玉蘭輕聲細語帶着讨好。
“……”曾岑迷茫得半天不知回應,媽媽,好久違的字眼。
“岑岑,媽媽回來了就住在你們新房附近的酒店,你有空嗎?”曾玉蘭繼續說。
曾岑捏緊手機,“你說你在哪兒?”
“在你們新房附近的酒店。”曾玉蘭又說了一遍。
“你找過秦易了?”
“是阿易去車站接的我,酒店也是他幫忙安排的,你這個丈夫真的嫁對了!”曾玉蘭自顧自說,贊不絕口。
“你把酒店地址發給我,待在那兒別動,我馬上來。”曾岑挂斷電話就匆匆拿包出門。
“诶……”馮冉冉都沒來得及問她去哪兒。
約摸半小時車程,曾岑趕到酒店,遠遠看見曾玉蘭在大廳等她,悠閑喝着咖啡。
曾岑過去,曾玉蘭也看見她了,微笑着朝她招手。她走近,曾玉蘭起身抱了抱她,“你好嗎,我的女兒。”
曾岑僵硬着身子後退一步,“你怎麽回來了?”
曾玉蘭嘆口氣,“累了,想家了,想我的乖女兒了,所以就回來了。”
曾岑想冷笑,她都不知道在曾玉蘭心裏還會挂念她這個女兒。
“到底是因為什麽?”她厲聲問。
曾玉蘭優雅坐下,輕啜一口咖啡,“我恢複單身了。”
曾岑深呼吸,“你無家可歸,所以想起我這個女兒來了,對嗎?”
曾玉蘭手裏的咖啡灑出來,重重擱上矮桌,“曾岑,你就這樣跟媽媽說話嗎!”
曾岑不想在這裏跟她吵,“馬上收拾行李跟我走。”
“就算走也要跟阿易說一聲吧,我給他打個電話。”曾玉蘭掏手機。
“不要給他打電話,以後都不要再跟他有聯系!”
“為什麽?”
曾岑緩了緩,平靜開口,“我們離婚了。”
曾玉蘭瞪大眼睛,“你說什麽!你跟秦易離婚了,你怎麽能跟秦易離婚,他是秦易啊,秦氏集團唯一繼承人,你怎麽這麽蠢!”
曾岑撫着小腹後退兩步扶住沙發靠背才站穩,剛才來的時候跑得太急,大概是動了胎氣。
曾玉蘭發現她不對,“你怎麽了?”看她的樣子,“你不會是懷着孕跟秦易離婚的吧?”
曾岑不作聲。
曾玉蘭當她默認,一把抓緊她手臂,“曾岑,媽媽現在很認真跟你說,我不管你跟秦易是因為什麽離婚,你想要這個孩子就必須跟秦易複婚;要麽打掉孩子,你還有機會嫁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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