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驚心動魄
? 曾岑順利登機,找到座位剛坐下被什麽東西硌到,從座位上起來,伸手往褲後袋一摸,是一顆圓潤的黑曜石。想起來了,她去學校辦出差手續的時候,Ann送給她的。Ann是美術助教,喜歡研究星座,她告誡曾岑她的星座宮裏太陽和天王星形成硬相位,不宜遠行,即使一定要走出去也許避免在這周裏,不然會有禍事發生。
曾岑是不信這個的,Ann就送了她一顆黑曜石,說是能避禍。
曾岑看着那黑曜石無奈笑笑,中國有句古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用Ann給她測算,她也知道回國本就是一場躲不過的禍。她只希望,她的小月亮平安快樂的長大,所有不好的事都應驗在她一個人身上。
昨晚,方峤留宿,小月亮一定要跟他睡。曾岑沒有辦法,只得讓出大床在沙發将就一晚。小小一居室根本沒什麽隔音效果可言。方峤給兒子打視頻電話,小月亮興奮叫軒哥哥,方峤每年暑假都會帶方浩軒來跟他們住一段兒,所以兩個孩子感情特別好。
“我好喜歡軒哥哥,因為軒哥哥有爸爸。”聽到小月亮這句話,曾岑心咯噔沉了一下。孩子從來沒有問過她關于爸爸的事,她以為孩子太小還沒這個心思。原來,他只是太纖細敏感。
“如果小月亮喜歡,小月亮也可以把軒哥哥的爸爸當成自己的爸爸。”方峤善意引導。
孩子小腦瓜轉不過這句話的彎,歪着腦袋思考。
方峤被小家夥樣子逗樂,直接問他:“小月亮喜歡方叔叔嗎?”
“喜歡。”
“那方叔叔當小月亮的爸爸高興嗎?”
小家夥小鼻子都皺起來,很苦惱的樣子,“那我爸爸怎麽辦呢?”
方峤怔了一下,在孩子心裏,爸爸媽媽永遠是理所當然的第一位。
小家夥拉拉方峤袖子,“方叔。”
“嗯?”
“媽媽說她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帶我,讓我乖乖留在這兒聽你的話。媽媽是去找爸爸嗎?”小家夥問得很認真,臉上是期待。
方峤卻不知怎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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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曾岑失眠了,她不止一次問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還記得四年前,方峤陪她去醫院……
“你要做流産?!”方峤當時不可置信望着她,“你為這個孩子吃了多少苦,你現在說要打掉他?”
曾岑坐在醫院冰冷長椅上,堅定點頭,指甲掐進掌心。
方峤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起她,“跟我回去,這個孩子你不要,我養。”
曾岑一直倔強逼回的淚終于掉下來,怎麽可能不要,怎麽舍得不要。
“我已經決定了,你放手!”
“曾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方峤見她掉眼淚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卻不放開她。
曾岑抹幹淚,擡頭看着他,“你不需要知道為什麽,只說答不答應幫我。”
“你……”
“曾岑。”護士喊她進去。
方峤握她的手收緊,“不要去。”
“我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曾岑甩開他的手進去診室。
也許是她和這個孩子緣份太深,她下了那麽大決心,最後還是沒有打掉。
醫生告訴她,胎位太靠後,要流産的話需要調整胎位後才能動手術,強行流産傷害極大,将來再想要孩子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深陷回憶深處,沒有聽到飛機即将降落的廣播,耳朵的不适疼痛感将她思緒拉回來。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已經從白晝踏入黑夜。
站在機場燈火通明大廳,她還是回來了,這座讓她帶着傷痛離開的城市,許多感觸一時湧上心頭。她還來不及舒一口氣,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救命——”
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穿黑色襯衫的男人拿着近半米的砍刀,一刀砍在行人脖子上,那人捂着脖子拼命跑,血流了一地。
大廳人群四散,血腥味、尖銳叫聲充斥整個空間,曾岑就站在原地,根本還沒反應過來。持刀男子直直向她逼近,七米、五米、四米……
大腦指示曾岑要跑開,快點跑開,腿動不了。
兩米,眼看着那砍刀就要揮過來,“砰——”警察及時開槍,持刀男子面色猙獰在她面前直直倒下。
“小姐,你沒事吧。”警察及時過來詢問她傷勢情況。
曾岑當時腦中一片空白,像是得了失語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警察給她披上薄毯,一路安慰她帶她上警車回警局。
巨大驚吓過後,曾岑理智漸漸回籠,小女警給她倒了杯熱水。
“謝謝。”她道謝。
“是你!”小女警突然聲音拔高。
曾岑擡頭,印象很模糊,“你是?”
“我呀,四年前我們見過,也是在這兒,你來報案家暴要離婚。”小女警記憶力真好,大概是那天的相關當事人給她印象太深刻。
曾岑也記起來了,“是你。”
“今天的事吓着了吧,別怕,你現在很安全。”小女警一向熱情有正義感。
曾岑微笑點點頭。
“等會兒錄完口供,會有醫生來給你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之後會有心理醫生疏導跟進。”小女警認真介紹流程。
曾岑放下水杯,“我沒事,不需要檢查,錄完口供我就可以走了。”
“那不行,這是正規程序。而且你不能一個人走,得有家屬來接你。”
曾岑皺眉,“真的不需要,我沒有家屬。”
“我已經給你先生打了電話,幸好資料室還有存根。”小女警真是盡職盡責。
曾岑卻頭疼起來,起身把水杯都撞倒,“真的不需要,快點錄完口供我要走了。”
“诶……”小女警示意她不要激動,往她身事看一眼,“你先生來了。”
曾岑聽着背後沉且穩腳步聲穿越人群,越來越近,在她身後一步之遙停下。
“秦先生,對于您太太的遭遇我們非常抱歉。”小女警官方開口。
“她現在不是我太太,前妻。現在情況怎麽樣,錄完口供了嗎?”秦易聲音平靜,毫無波瀾,甚至沒有看曾岑一眼。
曾岑背對着他,也看不到他表情。
只有小女警一人尴尬得幹咳兩聲,“馬上就可以錄口供了,秦先生稍等。”
秦易就坐在曾岑旁邊,曾岑一門心思應付口供,只要她稍微一低頭就會發現秦易暴露的情緒。他腳上還穿着家居拖鞋,幾乎是一接到電話他就飚車而來,直到剛才進來真真切切看見曾岑他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夢裏。
因為太害怕這個夢會碎掉,所以他強迫自己壓抑着激動,壓抑着思念。他不能讓自己表現出強烈想要靠近她的意圖,那樣只會讓她更加拒他于千裏之外。
錄完口供,有醫生過來替曾岑檢查,秦易全程陪同,沒有任何表情。曾岑也從頭到尾沒看他一眼。
“秦先生,初步檢查您太太沒有明顯外傷,但是畢竟是一次可怕的經歷,在心理上多多少少會留下陰影,家人要特別給予關懷和愛護,有情緒要及時給她疏解。”醫生認真囑咐。
“我會的。”秦易這次沒有解釋。
曾岑不想在警局多待,更不想與秦易關聯在一起,“我可以走了嗎?”
“在這裏簽個字就可以走了。”醫生遞過來記錄檔案。
曾岑拿筆簽字,去領自己包和行李,徑直出警局。秦易就一直在後面跟着,也不阻攔她。
警局門口,付俊的車堪堪停在曾岑身邊。
“岑岑——”馮冉冉來得剛剛好,秦易一早就有準備。
馮冉冉一把抱住曾岑,熱淚盈眶,“你終于回來了,你怎麽可以一聲不吭就走了四年!”
曾岑被她眼淚觸動,“對不起。”
“你得好好跟我說說,你這四年去了哪裏,居然連一個電話,一絲訊息都不給我,知不知我們很擔心你。”馮冉冉拉着曾岑要上車。
剛打開門,小王子從車上跳下來,沖着秦易喊,“爸爸,爸爸……”
曾岑心一擰,苦澀翻湧,她心疼她的小月亮。小月亮把爸爸藏在最深處,心心念念,而這個男人早就已經忘了他。
小王子蹬蹬跑過去拉秦易,使勁拉一直拉到曾岑身邊,另一只手拉着曾岑,望望兩人,“爸爸,媽媽……”
馮冉冉瞪圓眼睛,第一時間扭頭看自家老公,付俊得意的笑了。
“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嗎?”曾岑冰冷質問,直直盯着秦易,“孩子你也利用?”
“不是,岑岑,不是你想的那樣!”馮冉冉反應過來急忙解釋。
“曾老師,這事兒是我,是我教的孩子,秦易不知情。”付俊這回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曾岑冷笑,一直盯着秦易,“過了四年,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卑鄙無恥。”
秦易什麽也不辯解,只是望着她,問:“我們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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