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我可以約你嗎
? 落日淹沒了足跡,地上,他的背影越拉越長。粼粼波光的江水映出他的臉,視線太模糊她看不清,早已幹涸的淚就這樣被他信手拈來。
秦易轉身,她站在他身後,淚肆流了滿面。他棒住她的臉,一點一點吻幹,笑着開口,“你好,我叫秦易,我可以約你嗎?”
只能容納兩人的木屋,人潮歡呼聲都離他們很遠。镂空竹燈,昏黃暖光讓夜色都染上風情。
她肌膚的每一寸如細瓷,糖果一樣的唇,纏綿的舌,在紅色翻飛的被單中湧動。細細的嘤咛在暗夜裏蜿蜒綿長,沁了雨露,開出一朵花,片片妖嬈。
窗外江水川流不息,燈塔的光線從玻璃映進來,落在她眉間。她往他懷裏拱了拱,累得眼睛已經睜不開。
“曾岑……”他在黑暗中喊她。
“嗯……”她聲音微啞。
他吻了吻她發頂,“就是想喊你一聲……睡吧。”
她太累,一會兒就睡沉。
他睜着眼睛感受黑暗,原來那感覺是這樣可怕。她把兒子教得很好,懂事、勇敢、樂觀,而他,什麽都沒為他們做過。
如果終究有一個人要先轉身,這次,他希望那個人是他。
他擡手撥開她額前劉海,“我在你生命裏都是痛苦的回憶,我希望今晚會是唯一的甜蜜。你應該擁有幸福的生活,所以,就從這裏結束。”他低頭吻她,“我愛你。”聲音太輕,一出口就被風帶走消失無蹤。
……
陽光明媚,曾岑躺在藤編椅上,手裏的書掉到地上她驚醒,陽光從玻璃花房頭頂灑下來,有些晃眼。玻璃外圍三角梅爬了半面玻璃牆。随意的布置加上白色鐵藝和木質花架上可愛盆栽,讓整個空間爽目惬意。
玻璃房外孩子笑聲悅耳,她起身結實抻個懶腰,走幾步到門口,秦易在陪小月亮種花。
“爸爸,這裏也要種一棵,還有這裏,這裏。”小月亮快樂用腳在地上畫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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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才剛種好一棵,汗流額際。
“老公。”她喊一聲,那樣自然,拿了毛巾過去,“我都睡着了,你們也不叫我。”嬌嗔替他擦汗。
“我們想給你一個驚喜。”他與她對視,滿眼柔情。
她覺得心像海綿,幸福是水,她貪婪的吸得滿滿。
可愛的兒子,體貼相愛的丈夫,美好的家庭,女人一生的追求。
可夢做到這裏,就要斷了。她拼命的不想醒,拼命的想留住那些幸福。
“岑岑,岑岑……”馮冉冉拍得門嘭嘭響。
曾岑極不情願睜開眼睛,看日頭已近中午,幸好秦易不在,不然這會兒她該有多尴尬。
用最快速度漱洗換好衣服,開門。
馮冉冉笑容滿面,“啧啧啧,老秦太不像話了,把你累成這樣。”
曾岑幹咳兩聲,“小月亮呢?”
“車上。我們該回了。”
曾岑張了張嘴,想問秦易,最終還是咬住唇沒問出來。
付俊帶着兩孩子在車上等她們,小月亮昨晚沒見着媽,今天特別嬌,不坐安全椅一定要曾岑抱。馮冉冉就坐到副駕駛座,付俊替小王子系好安全帶直接上駕駛座,車門關好,啓動。
“等等。”曾岑突然出聲,她往車外張望,“……他呢?”
馮冉冉笑,故意問,“誰啊?”
“秦易。”曾岑脫口而出。
“公司有急事,天還沒亮秦總就走了,特意囑咐叫我們別去吵你。”付俊接下話,車緩緩開出去。付俊繼續道:“本來我也要跟着回去的,秦總說你們帶着兩個孩子怕出事就讓我留下來。”
“哦。”曾岑淡淡應聲,抱緊小月亮眼睛盯着車窗外,很奇怪的感覺,卻又無從探究源頭。
從生态園回來,秦易整整一周都沒有出現過。曾岑除了密切關注小月亮的眼睛和Jones視頻讨論課題外,一停下來就會想起那晚,想起那晚奇怪的秦易。
桌上手機震動,曾岑看了眼來電顯認出那是醫院的電話,立即接起,“喂。”
“曾小姐,我們醫院來了一套最新治療儀器,你今天就帶孩子過來試試。”就這麽一句話宋醫生說得嗑嗑巴巴的。
只要是一涉及到孩子的事曾岑絕對不會多想,帶上孩子就出門。
醫院是真添置了一批新設備,宋醫生給小月亮重新做了個詳細檢查。
“孩子這些天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宋醫生問她。
曾岑想了想,“我也正要跟你說這個問題,孩子這兩天經常說看東西很模糊,甚至出現有時看得見,有時看不見的情況。”
宋醫生翻着孩子簡歷皺眉點頭,“根據今天的檢查和你反應的情況,孩子植入的人工角膜可能出現排斥現象,這也是我在術着擔心的問題。”
曾岑心一下提起來,“那怎麽辦?”
“曾小姐你不用緊張,我院剛好找到一副适合孩子的捐贈角膜,其實我們一直在尋找就怕出現問題,很幸運,終于找到。現在只需要馬上手術換掉就行了,幾十分鐘的事。”
曾岑還是很擔心,“這次手術之後,孩子的眼睛就不會再出現類似問題了嗎?”
“對,不會再有任何問題,這個我可以保證。”宋醫生鄭重承諾。
“好,那就聽您的。”
宋醫生松口氣,“我馬上去安排。”
“等下。”曾岑喊住他,“是什麽人捐贈的?”
“是……從別的醫院角膜庫調來的。”宋醫生答得含糊。
曾岑也沒多問。
角膜手術時間不長,曾岑心情卻很複雜。
住院一周,換藥打針,曾岑忙得沒有時間想別的事,小月亮這次的恢複情況特別好。曾岑欣喜之餘,決定給秦易打個電話。他再忙,兒子的事總有時間聽一聽吧。
曾岑哄小月亮睡着,拿了手機到走廊,靠着牆壁撥通號碼,電話通了,響了很久卻沒有接,最後自動斷掉。
曾岑覺得心裏變得空落落,兩周,他連只言片語都沒有……難道出事了?
“曾小姐。”護士喊她。
她收起手機回身,“有事?”
“宋醫生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好。我這就去,孩子剛睡着,你幫我看一下。”
護士點頭。
曾岑往窗戶裏看了眼病房熟睡的小月亮,趕緊往醫生辦公室去。
敲兩聲門,“宋醫生。”她進去。
宋醫生正在收拾資料,“你來了,坐。”
曾岑過去坐下,“您找我有事?”
“嗯。”宋醫生一直低頭收撿文件,“孩子的恢複的情況特別好,今天就可以出院。出院之後還是要定期複查,一個月後拆線。但是,我接到紐約醫院那邊的通知,得馬上回去。”宋醫生終于擡起頭來看她,“我還是那個建議,我最了解孩子的情況,最好不要随便換醫生。我看孩子的國籍也是寫的美國,如果您在國內的事情已經處理完,最好您能帶孩子跟我一塊兒走。”
曾岑雙手收緊,“這麽突然?”
“突然嗎?您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醫生反問。
曾岑微微垂眸,那是一個掩藏情緒的動作,“沒有。”
宋醫生看着她,“當然,我只是給您一個為了孩子好的建議,具體要怎樣安排全在您自己。”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曾岑如果不走就是對不起孩子,她還有選擇嗎。
“您大概什麽時候走?”
“訂了明天的機票。”
曾岑沉默片刻,“我……明天早上給你回複,可能,會在國內多待幾天,再走。”
“也行。有什麽問題,随時跟我聯系就好。”
“嗯。”曾岑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帶上門,她馬上給付俊打電話,“秦易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他已經一個星期沒來公司了,我打電話給他,說是那天在生态園有些感冒了在家休息,我說去看看他,他也不準只說讓我看好公司。”
“好,我知道了。”曾岑皺眉挂斷電話,回去病房又看了小月亮一眼,囑咐護士她要出去一趟,可能要晚點回。
護士讓她放心。
她一路出了醫院,攔了出租車上去,直奔秦易公寓。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不停的讓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
車停在大門口,她付錢下去,直按門鈴,裏面都沒動靜。她心擰得緊緊,再撥秦易電話,這回一通他就接了,“喂。”低沉微啞的聲音。
曾岑一時不知說什麽了,空檔了幾秒,“你……在家嗎?”
“嗯。”他淡淡回答。
曾岑就站在門口從院門縫隙往裏看,“付俊說你感冒了。”
“嗯。”
曾岑捏緊手機,有種心有餘力不足的感覺,深吸一口氣,“我……就在你門口,我有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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