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相見

14.相見

“你媽睡了，你回去準備些她喜歡喝的百合蓮子粥，用小米加糯米熬，多放點冰糖，我在醫院守着她”楊老爺子輕聲對守在病房外的兒媳說。

“好，我這就回去準備”馮揚揚用手抹了抹眼淚，轉身往家裏趕。

“玲兒，你會挺過來的對不對，這麽多年的風風雨雨都一起面對，陪着我一起過來了，再大的風浪總會過去的。”楊老爺子坐在老太太的病床旁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小聲的說着。“你還有我，還有我一直陪着你。”睡在病床上的老太太一聲不發，鋪滿細紋的眼角只是不停地有水花淌下來，滴在雪白的枕巾上消失不見。

“喝點粥吧，玲兒”楊老爺子以往精力充沛活力無限的臉上，現在卻胡子拉碴憔悴不堪。“你都幾天沒吃東西了，就這麽吊着葡萄糖也不是個事啊，蕭華去韓國接明熙了，小小走了，明熙沒了父母，還要我們照看呢。你不吃東西怎麽有體力照看小孩子。”

“明熙，對，自己還有明熙，那是小小在世上最後一點血脈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不能讓她再出任何一點意外。”看着楊老太太臉上有松動的表情，知她甚深楊老爺子趕忙将勺子送到楊老太太的嘴邊，楊老太太卻始終沒有張開嘴吃東西。“別騙我，我要看到明熙再說。”楊老太太躺在床上虛弱的說

“明熙，舅舅這就帶你去見外婆。”剛下飛機的楊蕭華牽着小明熙的手坐上機場外的的士。

“嗯，去外公外婆家。” 小明熙用小手托着肉嘟嘟有點嬰兒肥的臉蛋，兩只大而明亮的眼珠子朝着窗外看去，“舅舅，去外婆家好像不是這條路啊”明熙扒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陌生的風景，抓緊舅舅的手，不安的問道。

“因為外婆生病了，住在醫院，所以舅舅和明熙先要去醫院”楊蕭華解釋道，昨天收到自家媳婦的傳訊，母親果然受不了小妹去世的打擊進醫院了，家裏最寵小妹的就是母親了，希望明熙的到來能給母親一點安慰吧。摸了摸明熙剛拆完線的頭，幸好韓國的醫生醫術不錯，明熙的頭上沒有留疤。

“明熙，如果頭疼的話，無論什麽時候，一定要告訴舅舅，或者告訴外公外婆知道嗎？”楊蕭華怕小明熙不懂事，頭疼了也不說，明熙還這麽小留下後遺症就不好了。

“放心吧舅舅，明熙頭都不疼了”說着還左右搖擺搖頭晃腦了一會，像個不倒翁似得，楊蕭華看着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心情也愉悅了那麽幾分。

“媽，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楊蕭華牽着小明熙的手推門走進病房。靠着床頭半躺在床上的楊老太太和一直不死心要喂老太太吃東西的楊老爺子頓時一起望向病房門口。

看着進來的小明熙，楊老太太眼裏就只容得下她一個人。像，真像，小明熙穿着白色的童裝，貼身的剪裁襯得她越發嬌小可愛，就像小小小時候一樣那麽惹人疼。楊老太太一把摟住走向前的小明熙，抱着她眼淚就如決提般落了下來。幾天沒進食又思慮着愛女，虛弱的身子竟然連放聲大哭都做不到。

小明熙剛進病房就不明所以的被抱着，不過外婆身上好溫暖，就像以前媽媽抱着明熙一樣。小明熙不停地用自己的小手幫外婆擦去眼淚，卻怎麽擦也擦不完，“不哭不哭，外婆見到明熙不開心嗎，為什麽要哭呢”看着楊老太太哭的傷心，茫然的小明熙自己也忍不住眼睛水汪汪起來，楊老太太連回答明熙的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眼睛不停的掉眼淚。一邊的楊老太爺放下手中的碗對着明熙說“這是因為啊，我們外婆太想小明熙了，見到明熙就忍不住喜極而泣。”

“喜極而泣？”中文說的還不順口的明熙顯然不太理解這種高深的中國成語，“是太喜歡明熙而忍不住哭泣的意思嗎？”看到外公肯定的點頭，小明熙心裏喜滋滋的，原來外婆這麽喜歡自己啊，于是明熙眨了眨純淨的大眼，低頭抿嘴羞澀的笑了。

“玲兒，明熙也見到了，吃點東西吧”楊老爺子仍不放棄他對楊老太太的喂食工作，還順便把明熙也拉進他的陣營，“小明熙啊，你看你家外婆，又不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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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你怎麽能不好好吃飯呢，媽媽說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如果不吃飯就長不大啦。”小明熙繃着一張肉嘟嘟的包子臉，以顯示自己的認真程度，卻不知自己像個小大人似得說着自以為很嚴肅的話，在這些大人眼裏都是些有趣的童言童語而已，看着她清澈純潔的大眼睛，楊老太太連連掉頭，吃，外婆現在就吃。

楊老太太就着楊老太爺的手吃起溫熱的百合蓮子粥來，眼睛卻是用最最溫柔的目光注視着身邊的明熙，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會消失一樣。

明熙也坐在旁邊外婆對視着，時不時的送上一個迷人可愛的微笑，又密又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眼睛裏盛滿的是孩童的清澈純粹，仿佛只要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就會讓人相信這世界還是美好着的。

楊老爺子長舒了一口氣，老太太開始吃東西了總是一個好的兆頭。自己剛經歷過愛女去世的打擊，再也經不起老太太的離去了。這幾天老爺子休息不好，就怕自己睡着後老太太丢下自己找女兒去了。

喂楊老太太吃完飯後，精神早已疲憊不堪的老太太和坐飛機累了的小明熙睡在了一起。看着祖孫倆相似的睡顏，楊老爺子幫她們蓋好被子，扭頭招呼兒子出去談話。

在了解自家兒子和女婿的弟弟達成的協議後，楊老爺子默默的點了點頭，這算得上是目前來說最好的方案了。當聽到那個善意的謊言後，老爺子更是連連點頭，明熙還這麽小，不要讓她背上什麽父母雙亡的心理負擔。等在大一點，也比較好接受。“我和你媽會好好照顧明熙的，小小已經走了，只留下明熙這點血脈，拼着這把老骨頭，我和你媽也要照看明熙成人。”

“爸，你和媽還這麽年輕，到時候說不定能看到明熙結婚生子呢。反正也只是10幾年後的事。”楊蕭華不滿自己的父親說着這麽喪氣的話。

“如果真能看到明熙結婚生子，等到時候我和你媽下去了，也能讓小小放心了。”楊老爺子嘆了口氣，滿面滄桑的說道。